吐峪溝
吐魯番有個吐峪溝,大多數(shù)人都以為那就是個旅游景點,看個西域民俗而已。其實它不僅僅是一個簡單的、古老的、土的村子那么簡單,那里藏著深厚的文化積淀,曾經是佛教和伊斯蘭教的圣地,是歷史文化的活化石,真真的有十萬八千斤重。
縱觀吐峪溝幾千年的興衰演變,每個時期,幾乎都有一個宗教在此傳播、發(fā)展、興盛、消亡,然后,另一種宗教又悄然浸入,生根發(fā)芽,不斷壯大。在佛教傳入之前,吐峪溝先后更替,并存了薩滿教、拜火教、摩尼教、基督教等多種宗教,而這些宗教在今天的吐峪溝多多少少都留下了印跡。吐峪溝這種多民族融合、多種文化匯聚、多種宗教并存的顯赫歷史,使得吐峪溝成為了吐魯番地區(qū)世界四大文化交匯的實際落腳點。
掃碼,出發(fā)!
車入兩山之間,行十余公里,兩旁皆火焰山燒過似的干熱之地,望之猶有余溫,寸草不生,獨木不存。山體由紅色的砂巖構成,并且呈12種顏色,其中的一些彩色巖石經過研磨,可調制成絕好的壁畫顏料,吐峪溝千佛洞、柏孜克里克千佛洞壁畫的部分顏料就是取自這里,歷經千百年依舊艷麗奪目。
忽然轉過一個彎兒,竟閃出一派濃綠。泥墻小院高低錯落,綠草纏繞流水叮咚,百年桑榆猶伸枝臂,幾百戶人家組成鄉(xiāng)鎮(zhèn),如世外桃源般。
走進吐峪溝就是走進千年以前,此間無物不古,惟人是新。古樹、院落、泥墻、木門,雕花的門窗和床架,土坯砌成的臨河的院欄,都使人錯亂古今。穿行巷中,會生出地老天荒的幻覺,仿佛吐峪溝始終是這般古老。越往溝里走,越感受到遠離塵囂的靜謐。人說:“吐峪溝如此這般已經過了至少有三千年了?!边^去因為交通不便,阻隔出這么一方古風猶存的綠谷遺民。
吐峪溝的歷史最早以文字形式出現(xiàn)在史冊中的是“洋?!?。早在史前時期,吐峪溝就有了人類活動,而公元前1000多年前,歐亞大陸開始的一次人種大遷徙,一群頭戴高高的尖頂帽、白皮膚深眼窩的白種人占據(jù)了吐峪溝,這里成為他們最東方的家園。他們把這片新的家園取名為“洋?!?,以此懷念那已相距萬里的海洋。
在西漢時期,洋海為班勇屯田戍邊所建的柳中城所轄,一片戈壁荒灘的洋海之地是民眾老死、軍士戰(zhàn)歿埋骨之所,而這一墓地的確定則始于春秋戰(zhàn)國時期。洋海墓地的考古發(fā)現(xiàn),也保存了這次人類大遷徙、文明大沖撞的完美證據(jù)。墓地不僅出土了陶杯、陶罐、鐵器、銅器、玉器、文書,更是發(fā)現(xiàn)了“薩滿巫師”,還有大麻、葡萄藤、箜篌等稀世文物。
洋海墓地出土文物@吐魯番博物館
到了唐代,洋海被稱作“丁谷口”(維吾爾語意為“不通”),是高昌國的佛教重地和王室的私家別院。敦煌遺書《西州圖經》中對丁谷口所建的丁谷寺的記載:“佛院重重、雁塔林立、高梁橫跨、綠蔭紛紛、香火繚繞、梵唄齊鳴……實仙居之勝地,諒棲靈之秘域?!?。
到13世紀中葉,察合臺的后裔禿黑魯帖木兒繼位為高昌王,他信奉了伊斯蘭教之后,強迫伊斯蘭教,大部分佛教寺廟被毀,梵音渺渺的吐峪溝變得破敗零落。元、明之后,當?shù)厝耸挤Q“吐峪溝”。
吐峪溝曾經是中原佛教文化與西域佛教文化最早交匯的地區(qū)。
吐峪溝千佛洞
吐峪溝石窟最早開鑿于兩晉十六國北涼統(tǒng)治時期,晚到唐代。
# 公元5世紀中葉,沮渠氏家族在河西立足不穩(wěn),率領殘部向西遷徙,在吐魯番站穩(wěn)腳跟。公元444年,沮渠安周(沮渠蒙遜的第十個兒子)在吐魯番稱王,吐峪溝一度成為沮渠皇宮在高昌的造像集中地。
# 到鞠氏高昌統(tǒng)治時期,也就是公元5至6世紀南北朝時期,吐峪溝內進行了大規(guī)模的佛寺建造與石窟開鑿活動,并逐漸成為高昌王國最高統(tǒng)治集團全力經營的佛教重地之一,那時王城在高昌,距吐峪溝只有10余公里。吐峪溝石窟群是當年高昌城文明的一部分,它的昌盛與衰微都與高昌政權的存亡有密不可分的關系。
點擊回顧:
# 公元10世紀到11世紀,回鶻僧人還曾在此整修寺院。
# 公元15世紀,伊斯蘭教進入吐魯番地區(qū),逐漸確立了其在新疆的統(tǒng)治地位,伊斯蘭教徒對佛教偶像進行了毀滅性的破壞,吐峪溝才逐漸廢棄。
# 19世紀末20世紀初,又有來自俄國、德國、日本、英國等海外文化強盜來到吐峪溝肆意盜掘,“順帶”走了大量佛教珍貴文物資料和精美壁畫。歷經劫難的吐峪溝變得千瘡百孔,凋零破敗,卻也從此一舉成名,被譽為“東疆第一寶窟”??墒?,這個“名”是在國外,得“名”的是外國人。而對于在這兒生活的村民來說似乎沒有什么意義,他們信仰伊斯蘭教。
# 1916年,吐魯番地區(qū)發(fā)生大地震,吐峪溝再次遭受毀滅性重創(chuàng),三分之二的吐峪溝石窟頃刻間灰飛煙滅,被永遠深埋在歲月的塵埃中。
# 一千多年來,由于自然和人為的破壞,吐峪溝內眾多石窟寺的昔日輝煌早已褪去光澤,留下的是殘垣斷壁和坍塌、殘破的洞窟。對吐峪溝石窟重要價值的重新認識始于2005年。一件《諸佛要集經》寫本再次引起了世人的注意,該寫本卷尾有“元康六年三月十八日寫訖”題記,是中國已知最早、有明確紀年的紙本文獻。寫本被日本大谷探險隊在吐峪溝劫掠后,神秘消失近百年,其殘片終于在遼寧旅順博物館被重新發(fā)現(xiàn)。2008年,這件只“存殘片十二件”的西晉元康六年(公元296年)寫經,被國務院公布為第一批國家珍貴古籍,編號為:00136。
進入吐峪溝,穿過村莊,在溝口兩旁的峭壁上,幾十個洞窟星羅密布,那就是當年那個佛院重重、雁塔林立、高梁橫跨的丁谷寺,現(xiàn)在叫“吐峪溝千佛洞”。目之所及的遺址均坍塌損毀嚴重,沿途可見鋼管、木架、水泥砂石,正在進行保護性修繕。
這些被歲月和戰(zhàn)亂掏空了的石窟,仰望起來更像是被挖去眼珠的眼睛,茫然而憂傷。整個山體遍布歷史的傷痕,一般人難以窺見或想象當時的石窟寺的外貌。
在現(xiàn)場的圖示
吐峪溝石窟在作為文物保護單位的官方介紹中是這樣描述的:
中國佛教石窟。位于新疆鄯善縣高昌故城東約15公里處,為高昌最早的石窟。它鑿建于火焰山東段吐峪溝兩岸,現(xiàn)存編號共46窟,其中僅有9個窟留有壁畫。
其窟形可分為方型窟、中心柱窟和縱券頂窟。方形窟以其窟頂形式,又可分為平頂式、覆斗式、穹廬式。石窟類型有支提窟、毗訶羅窟和講經窟3種。以禪窟和講經窟數(shù)量最多,計37個窟,且分居于禮拜窟左右,與克孜爾石窟布局相似,反映了中國早期石窟特征。
吐峪溝石窟的壁畫大部剝落嚴重,較能辨其內容的第44窟中,正壁和兩側壁上均繪一佛二菩薩。本生故事畫較為清晰,計每壁各有1組7幅畫,每幅畫旁有漢文題記。尚可辨認的壁畫內容有:“羼提婆利忍辱截割手足”、“摩鉗太子求法赴火”、“慈力王施血飲五夜叉”、“薩□那太子舍身飼虎”和“毗楞竭梨王身釘千釘”、“尸毗王割肉貿鴿”等。
據(jù)《西州圖經》記載,吐峪溝石窟在唐代西州時稱“丁谷寺”。從現(xiàn)在石窟建筑和壁畫風格分析,吐峪溝石窟約開鑿于公元4世紀初,即晉設高昌郡之前。多數(shù)洞窟及壁畫,應鑿繪于南北朝至隋代,即吐魯番地區(qū)的高昌王國時期。
在現(xiàn)場的文保碑
東區(qū)北部K18號窟
現(xiàn)在整個K18號窟用葦席包裹保護。窟門缺失,大像窟,平面方形,縱券頂,分前后兩室。
此窟系在山坡上垂直向下鑿出一平臺及中心柱,中心柱芯外再加以土坯包砌,四面則依山體用土坯壘砌成墻。門道前有3級臺階通往下層。從西方探險家留存的資料顯示,在現(xiàn)在上層方臺上還有一覆缽體塔,當時的高度估計約為6m,在地震中該窟嚴重損毀。
《新疆鄯善縣吐峪溝東區(qū)北側石窟發(fā)掘簡報》
中心柱正面塑大型立像,殘存蓮座,兩側殘存佛像背屏,呈弧形,根據(jù)背屏收縮弧度可以推斷,正面當為高3米以上的大型立佛塑像,其高度大大超出甬道頂部,形制較為獨特。背屏左右各有一排柱洞,當是用于安放支撐正面佛像雕塑的木柱。中心柱左右兩側各砌一堵矮墻。左、右、后三甬道均為拱劵頂,通壁繪有壁畫,部分壁畫因洞窟崩塌而損壞。
左甬道外墻中心位置繪一佛二菩薩像,佛與菩薩間繪小尊佛像,西側為千佛和女供養(yǎng)人像,下部繪三角垂帶紋、動物等。中心柱一側主體亦繪一佛二菩薩像,佛具頭光和身光,下部繪一排供養(yǎng)比丘像,身著紅色長袍,手持器物。
右甬道兩側墻體壁畫內容大體略同于左甬道。外墻受損較嚴重,但壁畫內容仍可辨識,為一佛二菩薩像,下部亦繪三角垂帶紋。
外甬道中心柱一側中間部分受倒塌土坯沖擊崩落,圖像內容不明。據(jù)新疆地區(qū)的常見情況推測,可能與涅槃圖、焚棺圖或分舍利圖有關。墻面下部可辨一排菩薩像,左右各四,均作臉朝上仰視狀,或為分舍利之八大國王。外墻壁畫多被厚泥漿覆蓋,僅有部分可辨。
地面鋪青磚,曾經過數(shù)次修復,雖僅存?zhèn)€別殘磚,但地面上仍留有清晰的磚縫痕跡。
東區(qū)北部38號窟
屬于高昌王國時期的洞窟,那時的吐峪溝石窟是王室寺院。中心柱式大象窟,分前室、南北兩側甬道和中心柱后端的東甬道,東南北三條甬道與前室高度相同。
中心柱前原塑有大型泥塑佛立像,佛像已失,僅余一桃形淺龕,淺龕左右兩側可見用壁畫表示的背光以及邊沿泥塑火焰紋飾,背光屏上繪火焰紋和小坐佛。中心柱頂部繪一排佛像和菩薩像相間而立,現(xiàn)壁面草泥涂層毀嚴重,僅可見兩尊相對較完整的立像。柱面其余地方亦繪有壁畫,但已漫漶不清。柱面佛龕底部臺座上可見一柱孔,左右兩側面有向外的對稱孔洞。
主室兩側壁繪因緣佛傳故事。左右甬道,縱券頂,兩側壁有較大面積的殘存壁畫,滿繪千佛,千佛像均為結跏趺坐于蓮臺上,具頭光和身光。左壁千佛像中有一主尊佛像,可見頂部殘跡,下面似有一塊揭取痕跡,切割痕跡明顯。頂部壁畫殘,為裝飾性圖案。
后甬道,橫券頂,外壁大部分壁面涂層脫落,南端一殘塊,可見原壁面仍是滿繪千佛。中心柱壁面壁畫基本全失,下部正中有一淺龕。
窟前臨崖建有地面佛寺建筑,崖體下部砌筑有多層墻垣,似為僧侶的生活區(qū)域,構成一個窟前平臺,然后在平臺之上建造寺院佛殿建筑。
東區(qū)北部40、41、42號窟
40-42窟是一個組合,41窟居中,42和40兩窟分置左右兩側,形成“品”字形結構。整個40、41、42窟外用木梁支頂一個保護棚,以防止山體特別是41號窟外頂部危巖滾落。
40號窟北側一處山體凹槽,原應為一個洞窟,但已完全坍塌損毀,地面中央還殘存塔基,應為一禮拜窟。
41號窟,平面方形,覆斗頂??邇人谋诤晚敳勘诋嫳4孑^為完整。
頂部中心為方形藻井樣式,四面坡形與四壁相聯(lián)。方形藻井部分壁畫基本全失。主壁和前壁頂部坡面壁畫,中部上下兩排四欄共8個立佛像,各欄之間有寬條的裝飾框,兩側三角形區(qū)域內上部小三角區(qū)域為花卉裝飾圖案,下部為一尊略小的立佛像,即整個坡面共有10尊立佛像。左右壁頂部坡面壁畫,一排8個佛像,中間4個為基本等大立佛像,兩邊三角形區(qū)域內為一坐一立兩佛像。
主壁和左右側壁滿繪千佛,均為結跏趺坐于蓮臺上,具頭光和身光。主壁正中為一主尊佛像,毀損嚴重。上部是植物葉呈三角波紋裝飾,下部為兩層裝飾條帶,具幾何圖案??邇人蟹鹣衩娌繋缀跞勘豢虅澓丸彋А?/span>
門外窟口內沿有格狀花卉畫痕跡,顏色為黑色和赭石色。
42號窟,平面長方形,縱券頂,洞室正壁正中有一處小洞室,左右壁對稱各有兩處小洞室,平面約1米見方,僅能容一人,為禪修洞。
窟內周壁和頂部有壁畫,具有摩尼教風格。壁畫上繪有成數(shù)行數(shù)列排列表現(xiàn)生命樹圖樣,還有摩尼寶珠、油燈、花草等生活圖案,正壁和兩側壁禪室內殘存比丘禪觀圖。
能識別出的一圖是菩提樹冠下結跏趺坐一佛。還有42窟左壁有一幅半白半黑人骨像,據(jù)說來源于摩尼教二元論,象征人體所包含的明暗兩部分。四周腰線及各壁面交接處用土紅色顏料勾繪出線條。
東區(qū)北部44號窟
這是流亡到高昌的北涼王沮渠安周在承平7年至12年所建,平面呈方形,中部一磚石砌筑方形像臺,供禮拜的場所。頂部鑿出隆起的圓形藻井,四面是平頂,窟頂四角和壁面交界處鑿出帆拱,是吐峪溝現(xiàn)存唯一的穹窿頂窟。
44窟現(xiàn)狀及1:1復原場景@吐魯番博物館
四壁繪有壁畫,題材、畫風與敦煌莫高窟北涼時期的275窟相同,有《尸毗王本生》、《毗楞家梨王本生》、蓮花夫人緣》等本生、因緣故事。
穹窿頂及四壁滿繪千佛坐像,皆結跏趺坐于蓮臺之上,頭光、身光俱全,顏色艷麗,色塊斑斕。
主壁和左右壁上部正中一主尊佛像,左右兩脅侍菩薩。千佛下部是鋪欄畫六幅,下面為三寬條的裝飾畫欄,再下仍有裝飾性幾何圖案壁畫至底。
前壁滿繪千佛坐像,門道位于前壁正中,門頂上方正中一主尊立佛,左右兩脅侍菩薩,門道左右側壁千佛下部是鋪欄畫。
穹窿頂中心處一圓環(huán),似為太陽,外圍有花瓣狀光芒,下繪一立佛,和兩坐佛。立佛皆高肉髻,袒右胸,衣飾華麗,頭光、身光俱全,跣足立于覆蓮之上。坐佛皆著圓領袈裟,結跏趺坐于蓮臺之上,具頭光和身光。四角處繪四大天王。
西崖洞窟集中區(qū)
有洞窟十余座,以中心柱窟為中心,兩側對稱布列小縱券頂窟,沿崖壁聯(lián)排。洞窟采用依崖土坯砌筑的方式??咔坝凶呃燃巴僚鹘ㄖ倪z跡。
中心柱窟系鑿山而成,后甬道直接開鑿在山體內,左右甬道及中心柱(或大像)利用山坡加砌土坯形成。
甬道內繪成千佛,頂部繪蓮花。中心柱左右及后側中部各有一壁龕,塑像已無。
西區(qū)W66號窟
公元十世紀左右回鶻時期,平面方形,由前室、主室兩部分組成,頂部一面坡形制。
主室中后部以土坯砌筑像臺,已殘毀。正壁佛像已無,開一小室似藏經洞,已被盜掘。壁畫有濃重的唐風,線條流暢,衣著上貼金箔。
主室門道兩側壁各于深藍底色上繪一身立姿天神,染著指甲,小指上還戴了一枚戒指。正壁下部正中的壁畫殘存須彌座,兩側各繪兩身供養(yǎng)人,為回鶻貴族。
主室前壁左右兩側下方繪有兩身相對的結跏趺坐的聽法菩薩。
考古發(fā)掘
據(jù)報道,在吐峪溝千佛洞考古發(fā)掘中,還新發(fā)現(xiàn)了數(shù)以千計的文書殘片,包括漢文、粟特文、藏文、回鶻文、婆羅迷文等多種文字,有佛經寫本、世俗文書和古書的注本等,還有卷軸。文書中還有源自印度的貝葉梵經書,甚至還有寫在樺樹皮上的文書。貝葉是一種棕櫚科木本植物的葉片,生長在熱帶、亞熱。據(jù)史料記載:“貝多出摩伽陀國,長六、七丈,經冬不凋。此樹有三種,西域經書,用此三種皮葉。”摩伽陀國在今印度北部,早有用貝葉刻經之舉。
此外,還出土了數(shù)量眾多的絹花、木器、石器、陶器、雕塑、文具、紡織品,以及生活用品等。
從吐峪溝石窟現(xiàn)有洞窟保存情況來看,早期洞窟不論在洞窟形制、繪畫手法、壁畫內容上都是古代吐魯番,即高昌地區(qū)佛教藝術發(fā)展的產物,受龜茲風格的影響,與龜茲石窟和甘肅早期石窟有著的密切關系,但同時具有自身濃郁的地域特色,帶有自身的特點。
在洞窟形制方面,中心柱窟這種窟形與典型的龜茲窟相似,是供信徒禮佛,進行佛事活動的禮拜窟。如龜茲窟的縱券頂長方形窟仍是吐峪溝石窟群最多的一種形制,但也有新的發(fā)展,40窟平頂中央有一凹入的小型穹窿;44窟窟頂為穹窿式;41窟是覆斗頂窟,方框四面有坡;38窟窟頂外還鑿有一圓錐形塔建筑,和龜茲窟也不同。
42窟主室后壁鑿一小屋、兩側壁各鑿兩個小屋,與龜茲蘇巴什佛寺的禪窟相同,這種形制的洞窟在敦煌莫高窟也存在過,現(xiàn)在的第268和285窟仍保存有小禪屋,只是后代有人又在里面彩繪了壁畫。
東區(qū)北部44窟
東區(qū)北部41窟
在洞窟組合方面,溝東和溝西區(qū)石窟均是以中心柱窟(大像窟)或佛殿窟為中心的窟群組合,石窟的組群又是上下多層式的層樓式布局:以一座禮拜窟為中心,左右上下開鑿僧房窟、禪窟及其他配套生活用窟等,功能完備。東區(qū)北部以K18為中心的一組窟群最為重要,其上佛塔下中心柱的窟形,是以前在新疆地區(qū)沒有見到的洞窟形制。該組窟群最下層的K25為面闊三間的禮拜窟,明間三壁繪有壁畫;南側為一組上下兩層結構的禪窟、僧房窟;上層佛塔后部,K11-K14又為一組禪窟、僧房窟;K8-K10等禪窟、僧房窟、方形窟則為本組窟群的最上面一層組合。
早期洞窟建造獨特,兩座中心柱窟均是利用山坡垂直向下鑿出洞窟地面及中心柱。中心柱以土坯包砌,四面則依山體用土坯壘砌成墻。這種做法是周邊地區(qū)石窟寺所沒有的。
在唐以前,高昌是漢文化深入西北最西的一個地方,是漢文化與西域文化第一個交匯之地,外來畫風通過高昌傳入內陸,內陸文化又通過高昌傳向外域,而兩者初步結合便產生了高昌特色的文化,當然,這其中起主導作用的還是漢文化。
吐峪溝石窟壁畫的整體布局和表現(xiàn)形式自成體系。38窟窟頂繪斗四式平藄圖案,圖案內填著雙領下垂的禪定佛,本生因緣故事多繪在四壁下方。佛教故事畫的大部分畫面除表現(xiàn)一個主要情節(jié)外,往往在畫面的中央一角還繪出其他場景。這樣的故事畫既不同于龜茲菱格單幅畫,也不同于莫高窟的連環(huán)畫。
東區(qū)北部38窟
44窟1:1復原場景@吐魯番博物館
龜茲石窟表現(xiàn)的是以小乘佛教為主的思想內容,壁畫中特別注重表現(xiàn)佛本生和佛傳故事,尤其在后室后壁主要表現(xiàn)釋迦摩尼佛涅槃圖。而在吐峪溝石窟中主要表現(xiàn)“人人皆可成佛”的大乘佛教思想內容,如38窟后甬道后壁沒有涅槃場面,而被佛傳故事和千佛所替代。
千佛是中心柱窟主要的題材,也有的壁畫題材是前所未見的,如K18窟中心柱正壁塑大型立像,甬道左右壁均繪大型的一佛二菩薩立像,中心柱后壁下部為一排八身菩薩像。溝西中心柱窟甬道成排的大立佛、二身形像奇特的護法神像。
東區(qū)北部K18窟
東區(qū)北部44窟
在人物造型上,千佛多為在中原漢人形象,立佛和菩薩身姿造型則有龜茲因素,身體動勢較強,裝飾華麗。
壁畫用色受龜茲風格影響,38窟壁畫整體色彩以石青、石綠色占主要地位。繪畫技巧也借鑒龜茲風格,使用凹凸暈染法,肢體一面用赭紅色暈染,顯現(xiàn)出人體肌肉,立體感很強。
東區(qū)北部44窟
東區(qū)北部38窟
千瘡百孔的吐峪溝千佛洞,雖然亦有歷劫猶在的碎殘壁畫在幾個昏暗的洞窟中色彩艷麗燦然有光,但除能大體了解吐峪溝自十六國北涼迄于唐代數(shù)百年的發(fā)展概況外,并不能詳細地展示各個時期吐峪溝石窟藝術的完整風貌。歷史、文化、民族、宗教、藝術、創(chuàng)造、想象、美、破壞、貪欲、占有、仇恨、偏狹、罪惡……似乎一切皆可在此被無言燭照,一切都可在此審視與反思。留下一個個文化密碼,等待我們拂去它身上的沙塵,讓它再次發(fā)出耀眼的光芒。
走出村子,結束了與這座千年古村的匆匆邂逅。吐峪溝更像一位歷盡滄桑的老人,寧靜淡泊是因為經歷了太多生與死的抉擇,繁華與衰敗的更迭交替。
透過千年的歷史風云,看穿了塵世,歷久彌堅。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