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巷傳奇人物沈瓞生及其族人
作者：云巛
歷史的天空總在盛衰中反復流轉各式傳奇，雪巷古炮的意外面世掀開了塵封的史實。關于戰(zhàn)爭、太平軍、濟勇，關于文史、富紳、鄉(xiāng)儒，關于與古炮緊密相連的沈氏家族......一切是那么震驚、神秘、懸疑......
【吳江雪巷村的古炮 攝：松陵進士 】
清朝著名書印家沈懋德一門，憑籍世代躬耕、節(jié)儉自持積攢下的巨資，賑災救民，藏書集畫，并致力于刊刻古籍叢書，名噪一時，成江南不可小覷的望族。他子嗣眾多，其兒沈仲濂，繼承父志，勤文習武，盡心于荒政，施善于民間，其孫沈瓞生更是了得，廣施善舉，熱心公益，志向遠大。
沈瓞生（1843~1897），體恤民間疾苦，傾萬貫家財，廣置醫(yī)藥局治病痛，筑湖堤避洪災，建邑廟明學理，修杭州岳飛墓揚氣節(jié)，創(chuàng)涼亭無數供路人憩息。
舊志記載：“沈中堅，字致五，號瓞生，吳江雪巷村人，懋德孫。生有致性，小試不利，棄舉業(yè)游于藝，詩境激昂，書法顏褚，通言音律，習騎射搏擊，一以繩武為。心踵刻學，庸論語善本及名醫(yī)、勸善等書，亦近百種......”
【吳江雪巷的系船石之一 攝：蟠桃】
沈瓞生在家排行老三，鄉(xiāng)人俗稱沈阿三，與元末明初的巨富沈萬三易混淆?？缭剿陌俣嗄甑纳蚴虾笠崾欠裢鲆幌?，很難定論，史籍中無明確記載，但雪巷豪門沈氏族人的名號散見于吳地各清史方志里，后人足跡遍布江浙滬、大洋東西兩岸，英名遠播。畫家沈塘（1865~1921），字蓮舫，別字雪廬，師從名家陸恢，筆墨精湛，曾游日本，得日人爭拜，享譽海內外。東江女學創(chuàng)始人沈跅庵，其子沈體蘭，皆為著名教育家。
【吳江雪巷的系船石之二 攝：蟠桃】
2012年2月21日，吳江金家壩村民在河道清淤時發(fā)現(xiàn)一門古炮后，“雪巷”這個被久遠遺忘在窮鄉(xiāng)僻壤的名字陡然引起了吳江人的關注，也吸引了來自各地的目光。第二門、第三門......隨著六門古炮的陸續(xù)出土，雪巷沸騰了，迅速成為吳地火熱的焦點。報社、電視臺、網站各大媒體爭相報導，吳江、蘇州、南京的專家們紛紛涌向古村落，作為吳江舊影迷齊聚團體“松陵今昔漫聊群”于2月29日也特意組織了“雪巷探幽行”。
我們拜訪了雪巷村委，村支書沈靖庚熱情接待，并帶領參觀后期挖掘到的四門古炮。雪巷里細細踏步，我們小組邂逅了資深攝影師百靈鳥和吳江博物館的吳科等一行。與河港兩岸的村民交流時，港北80高齡的沈寶珠老太太敘述了沈氏大屋、大圓寺的若干傳說，港南正忙活的幾位男子也聊起沈家木刻板的興衰。出土的古炮，村人幾乎都認定它們是沈家當年藏匿河道里的。對于戰(zhàn)爭中的利器古炮本身，我不太感興趣，而對古炮后面隱藏的故事、沈氏一族輝煌的過去、雪巷深處遺留的文化元素興致極高。
【雪巷古駁岸 攝：松陵進士 】
隔岸遠眺那段尚存六、七十米的殘缺古駁岸，筑石平整細潤，石條間嚴絲合縫，很難想象鄉(xiāng)野間居然有如此考究精致的駁岸，就是在吳江古縣城里也是未曾見過的。村民們說，早來二、三十年還可看到港兩邊更完整的駁岸，一直到小港兩端轉彎處延伸出去，齊嶄嶄的金山石被拆走好多，目前只剩下內港里不足四分之一部分。邁下河橋，踱到已被抽干的河床邊，側身撫摩雕刻精細的系船石，端詳腳下規(guī)整的落水河埠，我的思緒飄向一百多年前那白蜆湖畔繁華喧鬧的市集地——沈瓞生時期的富庶雪巷……
【雪巷河橋 攝：松陵進士 】
美麗的白蜆湖，古稱東江，碧波蕩漾，白鷺低飛。它西抵京杭大運河，東達黃浦，東北面朝瀏河走向，商船絡繹。湖灘，糧田萬頃， 村莊隱現(xiàn)，沈氏大宅就靜臥在香蒲吐穗的白蜆湖西南畔。長長的石駁岸如玉帶環(huán)繞雪巷，寬寬的石柱瓦棚坊里停歇著沈家的豪華船舫，河埠邊簇擁著大大小小的客船，因四面環(huán)水，近鄉(xiāng)趕集的村人均搖櫓而來，上埠交易。岸上屋舍千余間，齊整有序，商鋪、客店鱗次櫛比，人聲鼎沸。河西岔浜北岸的沈宅主門庭異常氣派，高高的圍墻，威武的看門石獅，院內亭臺樓閣，有江曲書莊、花園、池塘、假山、九曲橋等雅筑。北部靠湖有座規(guī)模不小的五進深大圓寺，是沈家的私廟。
龐大莊園的主人沈瓞生，時而深居簡出，潛心修學；時而奔騰跳躍，騎射搏擊；時而聚會商賈，運籌帷幄；時而泛舟遠游，廣收真跡；時而酒興酣暢，放歌灘涂......
【雪巷古村 攝：zzr 】
穿越的思維拉回現(xiàn)實世界，時光荏苒，煙塵飛逝，歷史的天空明星猶在閃爍。百年滄桑的雪巷如蓬頭垢面許久的村姑，洗凈塵埃，修飾斑駁，昔日豐采徐徐展顏。
眼前那精美的“瓶生三戟”（寓意平升三級）以及由水、浪花、山和蝙蝠組成的“山河永固”系船石，彰顯一段輝煌的過去。正是“嘗割田五頃贍族，廣置醫(yī)藥局，修邑廟及杭之岳鄂王祠墓、句曲之茅君殿患，平望楊家蕩風波之險，筑湖堤三十余丈以避之，憫沿塘行旅之艱，創(chuàng)涼亭自無錫至嘉興四十余所，以憇之”的善跡，“居鄉(xiāng)，排解紛難，力勸人善，然善不自居。光緒四年，燕豫晉告饑，吳中義賑迭興，多赴豫，鬻田三十頃，挾貲往天津，剖金賑晉，自任安平縣冬賑，山谷編戶，風雪中，躬歷靡解，偏恤之，罄其貲”的壯舉，令一代鄉(xiāng)紳沈瓞生“大吏事上，得旨以郎中候選，加三品銜，給予'樂善好施’字樣”真正平升三級，威名顯赫，榮耀四方。
古炮的歸屬眾說紛紜，史學專家有專業(yè)的研究，本土舊影迷有吳地紀實的推論，村落鄉(xiāng)民有代代口傳的故事。然而，那已不是雪巷當前最重要的事宜。作為本地深藏的古村落，怎樣合理有效地利用這次展露的契機，深化水鄉(xiāng)古村落的文化價值，挖掘昔日輝煌，開發(fā)旅游產業(yè)，改善村民生存環(huán)境，與時俱進邁向富裕，是雪巷人乃至全吳江人認真思考、把握機會再造繁華的大好時刻。
坐看云起時，處處是生機！
——此文寫于2012年春
【附：清故例授通議大夫三品銜候選郎中沈君暨配彭淑人墓志銘】
歷史的天空 音樂： 謝東笑;王珺 - 第一元素III 古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