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1937年12月27日日軍占領濟南,到1945年9月1日山東省政府主席何思源率部收復濟南,是濟南的淪陷期。在此期間,有組織和群眾自發(fā)的抗日行動在濟南從未停止過。
地方武裝攻大城市是頭回
1938年的8月13日凌晨,業(yè)已淪陷的濟南突然槍聲四起。從東關到南關,從普利門到西門,甚至城內院東大街(今泉城路東段),到處響起了密集槍聲。這是一次由五千義勇軍聯(lián)合發(fā)起的襲擊濟南行動。
這場戰(zhàn)役,開創(chuàng)了抗日戰(zhàn)爭初期,地方游擊部隊攻打大城市的先例。
1938年6月,日軍向武漢發(fā)起瘋狂進攻。國民政府軍委會為了保衛(wèi)大武漢,通令全國軍事力量,不管正規(guī)軍還是游擊隊,在8月13日上?？箲?zhàn)一周年之際,對當面之日寇發(fā)動攻擊,打擊敵人、襲擾敵人。
▍1938年,八路軍山東人民抗日游擊隊三支隊整編現(xiàn)場。
當時,在濟南以東、以南活動的最大一支民間抗日武裝是“中國民眾抗日義勇軍”,領導人是曾任馮玉祥參謀的孟昭進(鄒平人)。該武裝有數(shù)千人,受石友三的六十九軍節(jié)制。
在抗日民族統(tǒng)一戰(zhàn)線旗幟下,八路軍山東人民抗日游擊隊三支隊馬耀南的一個加強營也參加了進攻濟南的行動,受孟昭進節(jié)制指揮。馬耀南是長山縣(今屬周村)人,中學就讀于濟南省立一中?？箲?zhàn)爆發(fā)后,擔任長山中學校長的他與廖容標等人一起領導了黑鐵山起義,成為八路軍山東人民抗日游擊隊(后改名山東縱隊)三支隊司令員。因同胞兄弟有三人擔任抗日武裝司令,時稱“一馬三司令”。
▍八路軍山東人民抗日游擊隊三支隊司令馬耀南
據孟昭進撰文回憶,義勇軍總兵力五千人,兵分六路進攻濟南,他的指揮部設在千佛山,可俯瞰戰(zhàn)局。
8月12日晚11時,戰(zhàn)斗首先在濟南東關打響。營長江兆明率部隊攻入東圩門,消滅了東關之敵后,打開了東門。同時,營長王德五率部從南門殺進城里,在院東大街與日軍激烈交火。日軍坦克從西門大街趕去增援,在千佛山坐鎮(zhèn)的孟昭進見狀令預備隊警衛(wèi)二營下山,從南門、西關發(fā)起進攻,支援王德五。
13日下午2時,在西路進攻的張復乾團、宋京山團在桿石橋附近也與敵人展開激戰(zhàn)。
三天激戰(zhàn)斃傷鬼子漢奸上千
戰(zhàn)斗中,義勇軍得到了廣大濟南市民的大力支援,有的送水送飯,有的救護傷員,有的把門板桌椅等家具抬到大街上給日軍設置障礙。義勇軍與鬼子漢奸一度形成對峙之勢。
協(xié)同作戰(zhàn)的八路軍三支隊加強營,由營長林青率領,在王舍人莊冷水溝、郭店與敵人展開激戰(zhàn),破壞鐵路并一度占領臥牛山、板橋、黃臺車站。
與此同時,后方部隊在膠濟鐵路的龍山車站至大臨池100多公里的鐵路線上掀翻了多處路軌,使膠濟鐵路陷于癱瘓狀態(tài),日軍的補給運輸受到嚴重影響。
8月15日,日軍調集了增援部隊。在炮火掩護下,日軍從商埠直撲西關、南關,在敵眾我寡、實力懸殊情況下,為避免更大的傷亡,孟昭進命令部隊撤出戰(zhàn)斗。
據孟昭進回憶,由于日本憲兵隊采取迅速火葬辦法,敵人確切死亡數(shù)無法調查。據見證人說,在這三天內,鬼子漢奸共傷亡約有一兩千人。“我部死傷人數(shù)不到五百人,陣亡者有七八十人。如營長王鳳昆、連長李盛堂等?！?/p>
戰(zhàn)斗結束后,大后方各部祝賀濟南戰(zhàn)斗勝利的賀電、慰問電紛至沓來。《大公報》、《中央日報》、《新民報》、《民國日報》都以頭條新聞報道了濟南攻擊戰(zhàn)的消息。國民黨武漢大本營對孟昭進率領的抗日義勇軍進行通令嘉獎,并犒賞部隊獎金2萬元、子彈10萬發(fā)。獎金和子彈都被石友三派人代領了,孟昭進部沒見到一元錢和一粒子彈。
解放戰(zhàn)爭時期,孟昭進在濟南戰(zhàn)役中起義,晚年曾任鄒平縣政協(xié)副主席。
小學教師行刺偽省長
1940年11月的一天,華北日軍指揮官云集偽山東省公署集會現(xiàn)場。大漢奸、偽山東省省長唐仰杜正和他的主子們寒暄,兩名穿西裝、留小胡子、日本人打扮的男子突然拔出手槍,沖他舉槍便射。在各打一槍后,一男子又沖唐拋出一顆手榴彈。冒煙的手榴彈哧哧作響,公署內一班人嚇得或狼奔豕突、或就地臥倒,等他們轉過身來,兩位青年已然翻墻而出,騎著自行車遠去……
這是真實發(fā)生在濟南的一幕,史稱“刺唐事件”。由于手榴彈受潮未炸,唐仰杜并未被刺死,但這個事件在當時對為虎作倀的漢奸們卻起到了極大的震懾作用。
刺唐事件中,那位拋手榴彈的男子叫盧化西,本是濟南的一位小學教師,歷城縣盧家寨村(今屬高新區(qū)孫村街道)人,另一位男子名為李景禹；他們都是“山東抗日鐵血鋤奸救國團”(簡稱“鐵團”)的成員。
▍濟南抗日鐵血鋤奸救國團成員盧化西
1939年,曾任山東省議會議員的唐仰杜變節(jié)投敵,出任偽山東省省長,并先后兼任山東省警備總隊隊長、山東省保安司令等偽職。為了刺殺這個大漢奸,盧化西先是和鐵團成員畢復生等人,冒險搶了一家日商土膏店,以所得40斤土膏為誘餌,買通偽省署人員,弄到進出入證章。之后,盧化西和李景禹六次進入省署查看地形,最終決定在集會現(xiàn)場動手。
刺唐之后,雖然盧、李二人逃至東流水街德聚昌成衣店,摘去胡子、換下西裝后逃走,但德聚昌老板——盧成亮、盧成福兄弟(盧化西族叔)卻被日本憲兵抓去。他們受盡嚴刑折磨,緘口不提盧化西的情況。此外,盧化西的父親及所有在濟南開設大小店鋪的盧家寨人都被日特機關捕去,雖經嚴刑審問,卻無一人變節(jié)出賣盧化西。
盧化西后來去了臺灣,改革開放后曾回濟探親。他當年未刺死的漢奸唐仰杜,于1946年11月被國民黨山東高等法院判處死刑但未執(zhí)行；1951年4月,唐仰杜被人民政府以漢奸叛國罪在濟南處以槍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