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書未定名,最初只被稱作《太史公書》,后來一變?yōu)椤短饭洝?再變?yōu)椤短酚洝?。到東漢桓帝(147—167年)時,才將《太史公記》簡化為《史記》。此前,“史記”二字是一切史書的通稱;此后,“史記”二字就專指司馬遷所作的《史記》了?！妒酚洝肥且徊考o傳體通史。一百三十卷。司馬遷撰。成書年代大致在西漢武帝征和元年(前90年)。
司馬遷,字子長。生于漢中元五年(前145年),卒于漢始元元年(前86年)。左馮詡夏陽(今陜西韓城南)人。司馬遷出身于世代官宦之家,其父司馬談是漢武帝時的太史令。他自幼勤奮好學,十歲便能誦讀《左傳》、《國語》、《世本》等先秦古籍,后來從師于著名學者孔安國、董仲舒學習《古文尚書》、《公羊春秋》。二十歲時開始訪賢尋史,搜集舊聞傳說,考察風俗民情,其足跡遍及江、淮、沅、湘、汶、泗、齊、魯、鄒、嶧、鄱、薛、彭城、梁、楚、遠至川、滇一帶。他初任郎中,元封元年(前110年)其父司馬談病故。過了兩年,司馬遷承襲父職,作了太史令,得以飽覽“石室金匱”(國家圖書館)所收藏的舊史群書。漢武帝太初元年,司馬遷遵父遺命,開始寫《史記》。天漢二年,李陵與匈奴作戰(zhàn),兵敗投降。司馬遷為之辯護,觸怒龍顏,獲罪下獄,翌年被處以宮刑。他決定忍辱負重以待來日。他在自序中說:“草創(chuàng)未就,適會此禍,惜其不成,是以就極刑而無慍色?！?《史記·報任安書》)太始元年被釋,任中書令。他發(fā)憤著書,直到臨死才完成這部馳名中外的史學名著。司馬遷被認為是我國古代杰出的史學家和文學家。
《史記》的編寫體例不同于以往的編年史或國別史。司馬遷創(chuàng)造了一種新的體例——紀傳體。紀傳體有五種不同的體例,包括表、紀、書、世家、列傳,以紀和列傳為主體,故稱紀傳體。
《史記》記載了上自傳說中的黃帝,下至漢武元狩元年(122年)將近三千年的歷史。全書分為十二本紀、十表、八書、三十世家、七十列傳,共一百三十篇,五十二萬六千五百字。
本紀有:《五帝本紀》、《夏本紀》、《殷本紀》、《周本紀》、《秦本紀》、《秦始皇本紀》、《項羽本紀》、《漢高祖本紀》、《呂后本紀》、《孝文本紀》、《孝景本紀》、《孝武本紀》。十二本紀敘述了以帝王為中心的各時期的歷史大事。如《秦始皇本紀》對秦始皇一生的作為,做了頗為詳盡的記述,是了解秦始皇其人及秦一代歷史的第一手史料。秦始皇先后滅山東六國,然后建立中央集權(quán)的專制國家;“朕為始皇帝。后世以計數(shù),二世三世至于萬世,傳之無窮?！鼻厥蓟什扇×艘幌盗屑訌娂瘷?quán)的措施:“分天下以為三十六郡,郡置守、尉、監(jiān)。更名民曰黔首。大酺。收天下兵,聚之咸陽”,然后銷毀;還統(tǒng)一了度量衡和文字,“一法度衡石丈尺。車同軌。書同文字。”司馬遷對秦始皇的功過是非作了公允的評價;“始皇既立,并兼六國,銷鋒鑄鐻,維偃干革”;但是秦始皇“尊重帝號,矜武任力”?！陡咦姹炯o》、《項羽本紀》等也類似《秦始皇本紀》,雖以帝王為中心,但從本紀中不僅可以了解到各朝帝王的事跡,還可了解各時期歷史的全貌。項羽雖未曾為帝,也列入本紀,此因秦漢之際四、五年時間“政由羽出”,與皇帝無二。本紀用編年的形式記載各朝和帝王的大事,是全書的總綱,等于“經(jīng)”?！肚乇炯o》以前按朝代記載,如夏以前的傳說中的幾個帝王,都寫入《五帝本紀》中;夏、商、周每個朝代寫一個本紀?！肚厥蓟时炯o》之后按帝王記載,由于近世材料多,遠世材料少,采取了遠略近詳?shù)挠浄ā?
十表包括《三代世表》、《十二諸侯年表》、《六國年表》、《秦楚之際月表》、《漢諸侯王年表》、《高祖功臣侯者年表》、《惠景間侯者年表》、《建元以來侯者年表》、《王子侯者年表》、《漢興以來將相名臣年表》。記錄了從黃帝開始,夏、殷、西周到共和行政為止的帝王屬系。其中較重要的《十二諸侯年表》排列了從共和有紀年開始(前841年)周、魯、齊、晉、秦、楚、宋、衛(wèi)、陳、蔡、曹、鄭、燕、吳等諸侯國的年代始末。《六國年表》把周、秦、魏、韓、趙、楚、燕、齊等國排列成表,各國之間的縱橫關(guān)系顯而易見。漢興以來的幾個功臣表列述了西漢初年同姓諸王、異姓諸王、各諸侯國的繼統(tǒng)以及功臣將相的事跡,便于了解漢初的政治情況?！氨怼钡男问皆从凇吨茏V》,是用表格的形式譜列歷史大事件和某些列傳不勝記載的人物活動,這種寫法使歷史發(fā)展的脈絡更為明晰;《通志》說:“史記一書,功在十表”;《史通·雜說篇》也說:“太史公之創(chuàng)表,列行縈紆以相屬,編字戢孴而相排。雖燕、越萬里,而徑寸之內(nèi)犬牙可接;雖昭穆九代,而方寸之中雁行有序。使讀者閱文便睹,舉目可詳,此其所以為快也。”
書有《禮書》、《樂書》、《律書》、《歷書》、《天官書》、《封禪書》、《河渠書》、《平準書》。這八書是關(guān)于天文歷法、典章制度、經(jīng)濟管理、水利興修等各方面的專門、系統(tǒng)的記載。其中很重要的《河渠書》記敘了西漢時期水利興修的情況。如書中說:“朔方、西河、河西、酒泉、皆引河及川谷以溉田……汝南、九江引淮,東海引巨定,泰山下引汶水,皆穿渠為溉田,各萬余頃。它小渠、披山通道者,不可勝言。”書是一種系統(tǒng)記敘典章制度的體裁,也可說是分類史。它以事類為綱,將同類性質(zhì)的重要史事及沿革記錄下來;世家,專記世襲封國的諸侯。但有些重要的人物也被列于世家之列,如孔子不是侯,卻得列世家,是因司馬遷景仰孔子。陳勝是農(nóng)民領(lǐng)袖,亦被列于世家;列傳,記漢武帝以前重要的歷史人物,少數(shù)民族事跡的。有單傳、合傳、類傳。一人一傳是單傳,二人和幾個相合者是合傳,同類人物和少數(shù)民族傳為類傳。列傳是全書的“緯”。《史記》的體裁以帝王為綱,便于記載人物的活動和各類典章制度的源流。本紀、表、書、世家、列傳各有側(cè)重,又緊密聯(lián)系,詳于此則略于彼,形成不可分割之整體。《史記》在每篇末均附有“太史公曰”,以示作者對事件或人物的評價。后來修史者承繼這種形式。從此,它便成為紀傳體史書特有的一種形式。
《史記》也存在缺點和錯誤。在史料的收集和整理方面有不少疏漏之處。如齊、魏二國的世系;年代有顯著錯誤,諸如此類的情況不少,可以參照其他書予以校正。在當時用竹簡書寫的簡陋條件下,涉及廣博的史書,縱貫上下數(shù)千年的史家,以個人力量編寫,難免出現(xiàn)謬誤。
《史記》是一部縱貫中國整個上古時代的通史,有很高的史學價值。
首先,在我國古代史學發(fā)展史上有承上啟下之功。它創(chuàng)立的以人物為中心的紀傳體,對后代影響深遠。清人趙翼說:“自此例一定,百代作史者,遂不能出其范圍,信史家之極則也?！?《二十二史札記》)列于“正史”的二十四史,一律沿用了《史記》的體例。
其次,史料豐富真實。司馬遷作《史記》時,“網(wǎng)羅天下放失舊聞”,參閱了當時所能見到的資料。他引用了《尚書》、《國語》、《世本》、《左傳》、《楚漢春秋》、《戰(zhàn)國策》及諸子百家之書,參看了皇家秘籍,收集傳說故事,保存了許多珍貴的史料。
第三,司馬遷撰《史記》的態(tài)度有獨到之處。他不同于同時代的董仲舒相信天的絕對意志和絕對權(quán)威,而他撰史目的在于“究天人之際,通古今之變,成一家之言”。直筆書史也是司馬遷撰史的原則。在《史記》中,他對漢武帝敢于言其過,說他“內(nèi)多欲而外施仁義”。對其他人物力圖“善惡并書”?！妒酚洝凡焕⒂凇皩嶄洝薄ⅰ傲际贰敝Q。
第四,《史記》還是一部不朽的文學名著,是文史結(jié)合的典范。在材料的安排上,詳略得當。語言通暢,刻畫的人物形象鮮明。魯迅稱其為“史家之絕唱,無韻之離騷”。
《史記》全面記載了上古時期的政治、經(jīng)濟、軍事、天文、歷法、文化科學、社會風貌,反映了夏、商、周、先秦、西漢社會的全貌。被列為“正史”之首,是史書之典范。
《史記》的注本有三家:劉宋裴骃的《史記集解》八十卷,唐司馬貞的《史記索引》三十卷;唐張守節(jié)的《史記正義》三十卷。裴注博采儒家經(jīng)典古籍和各種文書,著重釋義;司馬注采取各家舊說,既注音又釋義;張注更進一步,集各家注《史記》之大成,補?！妒酚洝?是最為詳備的《史記》注。原來各本單行,到宋代將三家注合刻為一書,列于正文之下,三家注仍分別單行。到明代監(jiān)本時,三家注合一,附刻于正文之下,附刻的注文多有刪削,舊注逐漸失去,形成缺漏,不太可靠,殿本也是以此為底本的。日本人瀧川資言(龜太郎)撰《史記會注考證》一書,取清文字十八種,合注而成,搜羅廣,功夫深,國內(nèi)有重印本。梁玉繩的《史記考疑》,崔適的《史記探源》,今人陳直《史記新證》都是專門之作,可供參閱。
現(xiàn)存最早的版本是南宋紹熙年間黃善夫的刻本,經(jīng)商務印書館影印收入《百衲本》二十四史。明清以來,刻本排印本、石印本、影印本不下幾十種,其中比較重要的有明嘉靖萬歷年間南北監(jiān)刻的《二十一史》本;明崇禎至清順治毛晉刻的汲古閣《十七史》本;清乾隆年間武英殿刻的《二十四史》本;清同治年間金陵書局刊行的《史記集解索引正義合刻》本。在上述版本中,武英殿本最流行,而金陵局本最完善,這個本子匯刻了三家注,是經(jīng)張文虎根據(jù)錢泰吉的校本和他自己得到的各種舊刻古本、時本,加以考訂,擇善而從。?？喈斁珜?是清后期的善本。一九六三年中華書局的標點本就是以金陵局本為底本的。中華書局本經(jīng)過精心?？?頗便閱讀,是最流行的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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