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焦國地 假虞滅虢處 虢國受封時有兩個，據(jù)記載是封給周文王的兩個弟弟虢仲與虢叔的。虢仲所封的虢國在河南滎陽，歷史上稱為東虢；虢叔所封的虢國在陜西寶雞，被稱為西虢。西周末年幽王時期，西虢國的國君虢石父在周王朝內(nèi)任卿士（地位相當于后世的宰相）總攬朝廷大權(quán)，結(jié)黨營私，與周幽王的嬪妃褒姒竄通一氣，廢掉王后中后和太子宜臼，而立褒姒為王后，立褒姒所生之子伯服為太子，從而導致了公元前771年申國、繒國和西戎聯(lián)合叛周，共同進攻西都鎬京的歷史事件。 結(jié)果，周幽王和伯服被殺于驪山下，魯國、許國和中國共立原太子宜臼為王，是為周平王。周平王繼位后將都城從今西安一帶的鎬京遷往東都洛陽。西周時代結(jié)束，中國歷史從此進入了東周時期。人們傳說的“周幽王烽火戲諸侯，褒姒一笑失天下”的故事反映的就是西周滅亡的這段歷史。這次事件的發(fā)生，作為虢國國君并兼任王朝卿士的虢石父顯然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 西周滅亡前夕，虢石父利用權(quán)勢滅掉了今三門峽一帶的焦國，繼而逐漸將西虢遷于此地。因這時的虢國地跨黃河南北兩岸，位于黃河北岸的稱為北虢，位于黃河南岸的稱為南虢，但它們其實是一個虢國。東周初年周平王當政期間，虢國曾因虢石父先前參與策劃廢平王太子之位而一度失寵，但終因其軍事實力強大而得以保全下來。在虢石父之后的虢國國君如虢公忌父、虢公林父和虢公丑等人都相繼為周王卿士，重新?lián)撈馂橹芡醭瘱|征西殺，以討不廷的重任。直到公元前655年，晉國國君晉獻公巧施計策，派人賄賂虞國國君虞公，請求允許晉軍借道虞國以攻打虢國。 虞國大夫?qū)m之奇竭力反對，他說虢國和虞國如唇齒相依，缺一不可，唇亡則齒寒。虞公因貪財愛寶，答應了晉國的要求。結(jié)果虢國未能抵御強大的晉軍而滅亡了，而虞國也被凱旋而歸的晉軍所消滅，這就是歷史上著名的“假虞滅虢，唇亡齒寒”的故事。 三門峽一帶的虢國自西周末年從陜西寶雞遷來，至春秋中晚期之際被晉國所滅，前后經(jīng)歷了約120年的時間。虢國墓地就是這些年間被虢國貴族和平民相延使用、聚族而葬的公共墓地。在偵破這起古墓盜竊案件所追繳的文物中，發(fā)現(xiàn)了3件虢石父所做的銅器。 這為確定虢國墓地的年代和尋找虢石父墓所在地提供了珍貴線索。至于兩座國君墓的墓主人虢季和虢仲是否能與虢公忌父和虢公林父對應起來，還是一個值得研究和探索的課題。
被盜未遂的虢季墓
1990年2月，為配臺案件的偵破工作，考古人員開始對虢國墓地被盜墓葬進行發(fā)掘清理。首先發(fā)掘的是前文所提到的那樁兩層小樓下的墓葬，編號為M2001，俗稱一號墓，虢季墓。這是被盜墓葬中最大的一座。墓口南北長5.3米、東西寬3.55米，總深度11.5米。按理應會有相當數(shù)量的文物出土，但面對那個深不見底的盜洞，工作人員都有隱隱的擔心，不敢抱有太大的期求，每一天都期盼著那盜洞能盡快提前終止。終于有一天盜洞見底，而此時上距地表11.15米，向東距離隨葬器物只有40厘米。墓葬被盜未遂。至此，大家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該墓的喪葬用具共有四重，一重木槨，兩重木棺，此外還有一具木棺罩。隨葬器物中，以青銅器和玉器為多。另外還有金器、鐵器和骨、角、牙、蚌等器。它們依照不同的用途被分別放在槨蓋板上、棺罩周圍、外棺蓋上、槨與外棺之間、內(nèi)棺蓋上、內(nèi)棺內(nèi)人骨架周身等6處。發(fā)掘人員身處其中，就像是進入了阿里巴巴打開的地下寶庫。尤其是槨與外棺之間放置的銅器包括禮器、樂器、兵器、工具、車馬器等等密密麻麻，層層疊疊，使得工作人員幾乎找不到立足之地。大家挪一步都得格外小心，惟恐踩到文物上，簡直恨不能用繩索將身體倒懸起來、人頭朝下進行清理和繪圖。成組成套的銅禮、樂器堆放在槨室西側(cè)，計有鼎10件、簋9件、鬲8件、編鐘8件、石編磬10件……這些銅器上絕大多數(shù)都鑄有銘文。其中有41件器物銘文中顯示出器物的主人名叫虢季，是兩周之際（或說西周晚期）虢國的一代國君。據(jù)初步考證，他應是1號墓的墓主。五、銅、鐵、玉器競相生輝虢季墓出土文物不僅數(shù)量大，而且多數(shù)十分精美。其中有一件青銅盉器身似駱駝形，蓋呈盤龍形，流口呈龍首形，四足作裸體婦人形，加之通體配以精美的花紋，使見者無不稱奇道妙。更為可喜的是，八件一套的銅編鐘，不僅有長篇銘文，據(jù)權(quán)威人士測試，它還是我國目前發(fā)現(xiàn)年代最早、保存完好、音色優(yōu)美、音律最為準確的一套，在我國音樂學史上占有一席之地.在兵器中，有一件玉柄鐵劍和一件銅內(nèi)鐵援戈。其中玉柄鐵劍被譽為“中華第一劍”，它的出土，將我國人工冶鐵的歷史又向前推進了一個多世紀。 出土前，它混雜于木槨槨室東南角的銅兵器與車馬器之間，距離西側(cè)盜洞底部僅有咫尺之遙。鐵在發(fā)明之初，因其硬度較高，常被作為劍、戈、斧、刀等有刃兵器和工具的材料。由于當時它的數(shù)量很少，受到人們的格外重視。 從鐵劍上那刻有精美花紋和鑲嵌綠松石的青白玉劍柄就可看出墓主人對它的珍視程度。在虢國墓地兩次發(fā)掘出的252座墓中，惟有兩座國君墓（虢季墓與虢仲墓）隨葬有鐵器。這說明當時的鐵比銅、金更為珍貴。玉器是虢季墓的重要器類之一，共計有967件顆分別被放在外棺蓋上，內(nèi)棺蓋上和內(nèi)棺內(nèi)人骨架周身。放在內(nèi)外棺蓋上的有戚、琮、壁、璜、戈、圭、璋、柄形器等禮器以及大小不一、形狀各異的龍、虎、牛、馬、鹿、鳥、魚、龜?shù)葎游镄斡衽搴腿诵斡衽濉７旁谌斯羌苤車膭t多半是墓主人生前佩戴的裝飾玉器或死后入斂的所謂殮王。在內(nèi)棺內(nèi)成組成串以及零散放置的玉器布滿墓主人渾身上下。墓主人頭上有由瑪瑙珠、玉管或玦、璜、佩組合而成的兩組發(fā)飾。面部覆蓋著綴玉榠目，口內(nèi)有珠璣形口含玉，頸間佩有瑪瑙珠、玉佩組合項飾，胸前佩掛一組七璜聯(lián)珠組玉佩，腰間圍有以12件黃金制品作帶扣的腰帶。雙手內(nèi)有手握玉，足端有腳踏玉和腳趾夾玉。此外墓主人身上和身下還放置有不少大玉戈、玉壁及其它一些裝飾品等。 青白色的玉器、藍色的料珠、紅色的瑪瑙珠、黃色的金腰帶飾相互點綴，相映生輝，令人眼花繚亂，目不暇接。 在該墓玉器中最為引人注目的有兩組器物。其一，是綴玉瞑目。在我國古代，人死后為遮擋死者的面孔，都要用一塊布或絲帛覆蓋在臉上。而地位較高的貴族死后，瞑目上往往要綴飾一些玉片。玉片的形狀和位置大體與人的眼、眉、鼻、口、耳等五官形狀和位置相適宜，因而稱為綴王榠目。西周至東周初期的綴玉榠目，以往發(fā)現(xiàn)的不多，而虢季墓出上的這件榠目和生人面目相比，是最為形象、最為逼真的。其二，是七璜聯(lián)珠組玉佩，它出土時佩掛在墓主人胸前，由374件顆不同質(zhì)地不同形狀的飾件連綴而成，總長度為87厘米，可分為上下兩部分。上部是一組由瑪瑙和青玉管組成的項飾，下部是一組由七件玉璜和諸多紅瑪瑙珠、料珠組成的胸佩飾。出土時玉璜、玉管、瑪瑙珠、料珠的穿孔相對，成行排列，有條不紊。某些管、珠的穿孔內(nèi)尚有紅色絲線的殘跡。依出土位置可以看出，該級玉佩原用線繩串聯(lián)，掛于頸間，佩于胸前，達于盆骨以下。這件組玉佩是我國目前發(fā)現(xiàn)的僅有的幾組同類佩玉中最為規(guī)整和精美的一組上述組玉佩不是普通的裝飾品，應是基主虢季國君身份的標志與象征。在已發(fā)掘的虢國墓葬中，只有兩座國君墓和一座國君夫人墓出土過多璜玉組佩，一般貴族不得享此殊榮?！吨堋ご汗佟さ涿分杏涊d：“上公九命為伯，其國家、宮室、車旗、衣服、禮儀皆以九為節(jié)；侯伯七命，其國家、宮室、車旗、衣服、禮儀皆以七為節(jié)?！彪郊旧頌閲瑸楣钜患?，或為七命。其所用銅列鼎一套七件，形制、紋樣相同，從大到小為序；組玉佩用璜也為七件，而且也是自上而下，由大到小，顯然都是“以七為節(jié)”，同文獻記載相符，合于禮制。而后來所發(fā)掘的虢季夫人梁姬墓所用銅列鼎一套五件，組玉佩用璜也是五件，較之虢季禮降一等，符合她作為國君夫人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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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比諸侯、權(quán)至宰相的虢仲墓
同一處遺址或墓地連續(xù)兩年被評為“全國十大考古新發(fā)現(xiàn)”，在全國只有三門峽虢國墓地有幸享此殊榮。1990年下半年開始發(fā)掘，次年上半年才告結(jié)束的M2009虢仲墓在這一評選活動中首先折桂。
M2009虢仲墓是繼M2001虢季墓之后在三門峽虢國墓地發(fā)現(xiàn)的又一座虢國國君墓。和其它墓一樣，該墓也是一座南北向的豎穴土坑墓。墓口呈長方形，長56米、寬44米，墓底距地表深19.3米。由于口小底大的設計，加之在黃土層內(nèi)開挖的近20米的深度，該墓隨時都有塌方的危險，給發(fā)掘工作帶來了極不安全的因素。一旦塌方，后果可想而知。為減輕墓口部土方的壓力，考古工作人員先用推土機鏟去上層表土，并將墓坑周圍下挖成多級臺階狀，同時在墓口部架起轆轉(zhuǎn)，將挖出的填工隨時運到距墓較遠的地方。
不僅如此，在發(fā)掘過程中還用建筑房屋搭撐腳手架的鋼管構(gòu)成井字形框架緊抵墓室四壁，防止墓壁滑落塌方，以此保證發(fā)掘者的安全。
該墓保存完好，隨葬器物異常豐富。自木槨出現(xiàn)之后，隨葬品即層層疊疊堆滿了整個墓室，較之已完成發(fā)掘的另一座國君墓——虢季墓更為豐富。雖然是數(shù)九寒天，但大家群情振奮，干勁沖天，不顧風霜雪雨，不辭疲勞辛苦，手腳凍得麻木了，依然夜以繼日地工作著。由于隨葬器物太多，天降大雪時仍未能如期完成任務。后來因為墓內(nèi)出土了皮革制成的馬甲和人的護身鎧甲，便特地從北京請來中國社會科學院考古研究所的白榮金先生，請他直接參與并指導發(fā)掘工作。大雪過后，天氣驟然變冷，墓室內(nèi)頻頻結(jié)冰，給發(fā)掘工作帶來極大的不便。與此同時，內(nèi)外棺上下的玉器卻源源不斷地出現(xiàn)。其品種之多、數(shù)量之大，均為以往發(fā)掘所罕見。為了有充裕的時間對玉器進行仔細的分析和研究，考古工作者將內(nèi)外棺連同下面的部分生土整體裝箱，起件吊出，運回市文物隊倉庫，以備日后清理。緊趕慢趕，終于趕在春節(jié)前幾天結(jié)束了這次野外發(fā)掘。
在槨室內(nèi)密集堆放的主要是銅器，計有禮器、樂器、兵器、工具、車馬器等。尤其不可思議的是，僅鼎就有29件，簋有25件。包括實用器和明器兩類，都可分為數(shù)量不等的好幾套。樂器有銅編鐘、石編磬各2套，每套各8件。另有銅鉦1件。這些銅禮樂器上大都鑄有銘文，明確記載著器物主人的名字叫虢仲。放在內(nèi)外棺上與棺內(nèi)的幾乎都是精美的玉器。禮玉有琮、璧、璜、戈、圭、璋等。佩玉有組佩、單佩。尤其是動物佩玉，諸如龍虎、牛羊、鹿、鳥、魚、龜?shù)取?nbsp;
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應有盡有。據(jù)專家稱這些玉雕形象幾乎囊括了北溫帶所有常見的動物種群。人們熟悉的“十二生肖”諸動物，除雞之外，一應俱全。尤其值得稱道的是，這些玉器很少受沁，盡管在地下埋葬了2000多年之久，仍是件件煥然如新，晶瑩剔透，溫潤光潔，令人目不暇接，愛不釋手。更為珍貴的是，有的玉器上面還有用毛筆寫就或用刀刻成的文字，寫著死者或送葬者的姓名及所送物品的名稱。
該墓出土有4件鐵刃銅器，據(jù)測有隕鐵與人工冶鐵兩種，反映了在人工鐵器發(fā)明之初普遍存在的兩者并存共用的現(xiàn)象。
1990年元月8日，由于虢國墓地M2001虢季墓新聞發(fā)布會在三門峽市召開，來自全國各地的考古學界知名專家學者都親赴工地參觀了M2009虢仲墓的發(fā)掘現(xiàn)場，他們無不對其豐富而精美的隨葬器物贊嘆不已。
據(jù)文獻記載，虢國國君在西周晚期以后直至滅亡，歷代兼任周王卿士。卿士相當于后世的宰相，地位在一般諸侯之上。因此在周天子墓尚未被發(fā)現(xiàn)之前，虢仲墓可謂是目前發(fā)掘的級別最高，隨葬器物最豐富的周代貴族墓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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