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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戲”是我國古代樂舞、雜技表演的總稱,實際上包括雜技、武術、幻術、民間歌舞雜樂、雜戲等多種藝術表演形式,在表演中多伴有音樂的唱、奏,所以,“百戲”與音樂有著極其密切的關系。
“百戲”一詞,在漢代已 經(jīng)出現(xiàn)。漢文帝《纂要》云:“百戲起于秦漢曼衍之戲。”在漢代,“角抵戲”又是“百戲”的別稱?;笇挿Q它為“倡優(yōu)奇變之樂”(《鹽鐵論》)?!稘h書·武帝紀》載:“元封三年(前108)春,作角抵戲,三百里內皆來觀。”場面極為宏偉、壯觀。東漢張衡的《西京賦》,曾詳細記述了漢代長安表演“百戲”的引人入 勝場面。這場規(guī)模盛大的“百戲”演出,有風景如畫的仙山樓閣、奇珍異寶,有扮成豹、羆的演員的舞蹈,有扮成白虎、蒼龍的演員鼓瑟吹篪,有扮作娥皇、女英的演員縱情歌唱,洪崖(傳是三皇時樂人)身穿羽毛服飾在指揮。一曲未終,忽然飄起了雪花,響起了滾雷,接著裝扮成怪獸、熊虎、大雀、白象、巨龍、蟾蜍的演員 紛紛出場。隨后是“奇幻倏忽,易貌分形,吞刀吐火,云霧杳冥”的精彩幻術表演。最后則是角抵競技演出。張衡是第一個在文學作品中記述我國古代“百戲”演出情況的人?!段骶?賦》中提到的還有“魚龍曼延”“總會仙倡”“跳丸劍”“走索”“馬戲”“吞刀”“吐火”“東海黃公”等20多個節(jié)目,其形式有歌舞、雜技、幻術等,這是研究我國漢代“百戲”的規(guī)模及其形式的寶貴文字資料。
山東沂南漢墓畫像石上雕刻的《角抵百戲圖》則栩栩如生地描繪了漢代“百戲”演出的盛況,其中有各式各樣的雜技、角抵、馬術、鳥獸舞、七盤舞等等,表演水平之高,令人嘆為觀止。以漢代最為著名的舞蹈 “七盤舞”為例,表演者是一名男子,長袍衣冠,似正從盤上飛躍而下,做大弓步(右腿“登弓”,左腿伸直貼地),足近鼓邊,挺身回頭。地上是排列整齊的一鼓七盤。他的右手上揚,左臂向前,兩袖橫飛,神形飛動,可以看出舞蹈動作十分矯捷。“七盤舞”是一種近似雜技表演的舞蹈,舞者既要在盤鼓上騰踏縱躍,踏出有 節(jié)奏的聲響,又要以輕盈而敏捷的舞步來翻滾撲跌,它正具備了“百戲”中樂舞的獨特風格。舞者邊上有一支17人組成的樂隊,分坐在三列長席上。第一席有女樂伎5人,頭戴花冠,或執(zhí)節(jié),或擊拊,或拍手,均以節(jié)奏的敲擊來配合舞蹈動作。第二席有男女樂伎5人,左起第一人左手執(zhí)排簫,右手擊鐃,中間3人吹排簫,第五人吹塤。第三席男女樂伎4人,或彈瑟,或吹塤,或吹笙。后面有建鼓一架,一樂人揚雙臂執(zhí)桴欲擊。有大鐘二,懸架上,一樂人持棍欲撞。有石磬四,懸架上,一樂人持槌擊磬。“七盤舞“龐大的樂隊規(guī)模以及完備的樂器配置反映了漢代“百戲”注重藝術質量的高度發(fā)展水平。
魏晉南北朝時期,“百戲”繼續(xù)盛行,以至于在宗廟祭祀中都有表演,“時太廟初成,四時祭祀,猶設俳優(yōu)角抵之戲”(《周書·崔猷列傳》)。南北朝以后,“百戲“亦稱“散 樂”?!杜f唐書·音樂志》載: “散樂者,歷代有之,非部伍之名,俳優(yōu)歌舞雜奏……如是雜變,總名百戲。”所以,“散樂”乃是“百戲”的同義語。
隋煬帝時,每年正月都舉行規(guī)模宏大的“百戲”盛會,所謂“總追四方散樂,大集東都”?!端鍟?span lang="EN-US">·音樂志》記載了大業(yè)二年(606)在洛陽演出“百戲” 的盛況:“……每歲正月,萬國來朝,留至十五日。于端門外,建國門內,綿亙八里,列為戲場。百官起棚夾路,從昏達旦,以縱觀之,至晦而罷。伎人皆綿繡繒采,其歌舞者多為婦人服,鳴環(huán)佩,飾以花眊者,殆三萬人。”隋代的“百戲”演出,其規(guī)模已經(jīng)大大超過漢代的角抵表演,技藝也更加高超,“百戲之盛,振古無 比”。“百戲”這種原本是民間的藝術,在隋代已為宮廷所吸收,已經(jīng)相當貴族化了。
唐代的“散樂” 又有進一步發(fā)展,而且更加專業(yè)化?!缎绿茣?span lang="EN-US">·禮樂志》載:“玄宗為平王,有散樂一部……及即位,命寧王主藩邸樂,以亢太常,分兩朋以角優(yōu)劣。置內教坊于蓬萊宮側,居新聲、散樂、倡優(yōu)之伎……”“宣宗每宴群臣,備百戲。”“咸通間,諸王多習音聲、倡優(yōu)、雜戲,天子幸其院,則迎駕奏樂。”因此,無論在盛唐還是晚唐,“百戲”始終是唐代貴族統(tǒng)治階級所喜愛的藝術表演形式。
唐代“百戲”其形式之多樣更達到了空前的程度,如傀儡戲、參軍戲、排闥戲、渾脫舞、旋盤、擲槍、蹴瓶、飛彈、拗腰、踏球、吞刀、吐火、藏狹、山車、旱船、尋橦、走索、丸劍、跳丸、角抵、戲馬、斗雞、舞劍、擊鞠、戴竿、蹋鞠、相撲、拔河……人間百藝,應有盡有,將“百戲”的發(fā)展又推上了一個高峰。
唐代“百戲”中,舞馬算得上是一個精彩非凡的表演節(jié)目。《舊唐書·音樂志》有記載。表演時引舞馬30匹或百匹,分左右兩部。馬身披華麗錦繡,絡以金銀飾物,打扮得金碧輝煌。奏樂為《傾杯曲》,馬開始舞蹈,“連騫勢出魚龍變……翩翩來伴慶云翔……腕足徐行拜兩膝,繁驕不進踏千蹄……”它們隨著音樂的節(jié)拍搖頭擺尾,有時像魚躍龍門般矯健壯觀,有時像飛鳥般輕捷飛騰,有時跪倒前膝緩緩徐行,有時隨著急劇的鼓聲奮力上竄。舞馬的高潮是馬匹登上3層床榻,旋轉如飛,最后由大力士舉著床榻,馬靜立于榻上一動不動,銜杯曲膝,“更有銜杯終宴曲,垂頭掉尾醉如泥。”實在是難得觀賞到的藝術表演。西安出土的唐舞馬銜杯皮囊式銀壺上正是鏤刻了舞馬屈膝銜杯這一舞姿,與文獻記載可相互印證。舞馬的盛況,可以說是代表著唐代“百戲”的巔峰水平。據(jù)載,唐玄宗曾親自教習舞馬,而且有過“舞馬四百騎”的盛大表演。唐代“散樂” 之盛,由此可見一斑。
宋代“百戲”依然相當流行。南宋孟元老的《東京夢華錄》記載了北宋汴梁每逢元宵佳節(jié)時“歌舞百戲鱗鱗相切,樂聲嘈雜十余里”的動人情景。元代之后,“百戲”內容更加豐富,卻各用其樂舞雜技的專名,逐漸向各自獨立的體系過渡。包羅萬象的“百戲”一詞,便逐漸銷聲匿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