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lián)防隊員強奸案”陰霾未去,犯罪嫌疑人楊喜利已被拘留,但受害者家庭卻遭受著“二次傷害”。因被指“通奸”,女受害人被曝9日早上再次割腕自殺,目前正在醫(yī)院搶救。(相關(guān)報道見今日本報12版)
懦弱、通奸……在兇徒施暴,踐踏了個體尊嚴后,這些冰冷的字眼,像是最堅硬的鐵輪,碾過他們荒涼的內(nèi)心。強者凌辱,已讓受害者瀕臨崩潰、痛不欲生;而輿論非議、各種追訪,則在痛揭傷疤、傷口撒鹽。這是何其的殘忍?
同情不意味著正義,悲憫之名,不是粗暴干預的幌子。妻子受難,未能相救,在世俗想象中,這似乎是庸暗過度,與情義相違。楊武的死忍,也被解讀為“好死不如賴活著”的犬儒生存,毫無自尊。公眾未經(jīng)考證的定性,價值先行的表態(tài),織成了輿論場的喧囂。冠冕堂皇的鄙夷、指責,仿佛是開一場人性的“大批斗”。
而“通奸”之說,也讓女受害者無以承受,也讓輿論風向陡轉(zhuǎn)。這幕悲劇,經(jīng)由八卦聯(lián)想,被輕佻地闡釋成了狗血情景??蛇@終屬私生活,無違“強奸案”定性。好以正義自居的我們,莫非要拿著“莫須有”的罪名,將受害者塞進道德的囚牢?
正如央視記者柴靜叩問的那樣,人們指責楊武太懦弱,但有誰換位思考下,楊武這么多年反抗的代價?他經(jīng)受的風霜,是否已淪為他負隅反抗的心靈包袱?連“私闖民宅不合法”、“正當防衛(wèi)”等概念都一無所知,在基礎(chǔ)秩序崩壞的情境中,在“我跟警察是鐵哥們”的威脅下,他的恐懼、絕望,都湮沒在了我們義正言辭的鄙夷中。
面對媒體的破門而入、直接逼問,楊武一家近乎崩潰,無語凝噎。在“鏡頭暴力”下,他們再次受到裹挾,躲無可躲,暴露于鏡頭下的是不盡脆弱。沒人給他們“喘息療傷”的機會,有的是借“追尋真相”之名的意志脅迫,是“只看到新聞點,沒看到關(guān)懷”的倚強凌弱。受害者顫顫栗栗,任憑傷口一次次被撕開……
是的,兇徒太狂暴,弱者太無助;但反求諸己,亢奮的看客又何嘗不是施暴者?假借著各種堂皇理由,肆意地剝開受害者的痛處,滿足著“衛(wèi)道士心理”,卻對弱者的抽泣視而不見?;蛟S,我們只是在“無意識地傷害”。但改用哲學家塞內(nèi)加的話:“有些罪惡與同情是近鄰”,縱然目的正義,我們也應提防“隱性的惡”——須明白,弱者的苦難,從來都不是廉價的消費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