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小城工作己快三十年了,我清楚地知道:不用開車,去哪里可以看到葦子。
東泇河西泇河流域,遠離城區(qū)的地方有,南環(huán)路南,銀湖的周邊站立少許,塔山下的鏡湖里,最近的蘭陵文化廣場周邊也稀稀拉拉,雖然少,但總會應(yīng)景而生,提醒時令的變化,這給了離開老家,不能隨時親近小武河的我一些慰藉。
昨晚下班,照例徒步返家,我又看見了廣場四周的葦子,它比武河里的蘆葦要矮小的多,去年的都已干枯,卻沒有清理,新苗自底部生發(fā),齊刷刷地,青一色,且青色正在漫延中。
我忽然有些想念,異常地想念,家鄉(xiāng)不再有可惦念的親人,我只想念,小武河里那些搖搖晃晃的蘆葦,夏將至,我還未曾光顧,而你安好與否?
少時,我自山以西的村莊走來,村西唯一的主路兩邊是高大蔥郁的楊樹,風一吹,葉子嘩嘩啦啦地響,鼓掌一樣的送你走,或是迎接你回來。然后是河堰,堰以北即是小武河,那河里就是浩浩蕩蕩的蘆葦叢了。
武河里的蘆葦成片成群,大氣磅礴,如千軍萬馬駐扎,無風時靜默,風來時雷霆。它們的整體意識非常強,整齊抱團,它們的根是緊緊糾纏在一起的。春風吹,如軍令下,象現(xiàn)在,枯黃的蘆葦叢底部,如出鞘的劍,片葉如刀,刺出寸長的綠來。青黃相間著,象時鐘的腳,那青色慢慢地劃過,侵蝕那片黃,又象歷史的年輪,碾過一代又一代,直至全面覆蓋。
人也一樣吧,時光它已經(jīng)碾過了我的祖輩,乃至我的父母,無力阻擋。
一如眼前,這鋒利的劍一般怒放的青葦,同樣攔不住。
想再去看一眼武河的葦子了,上次去時,它才剛沒腳踝,現(xiàn)在應(yīng)該長高了吧,這個春就要過去了,那抹殘存的黃,是否已經(jīng)被淹沒殆盡?
那是我的葦子?。∥遗c葦子扯不清的!忘不掉?。∪斪邮桥笥?,蘆葦蕩里回蕩著我們一起嘻戲打鬧的笑聲。葦子是親人,它守著武河守著家。它從容淡定,蘆花輕揚,如祖母的滿頭銀發(fā)。葦子是牽絆,它搖搖晃晃扯扯拉拉,遠行的孩子,就回了家。
有人說,人就是行走的蘆葦,思考的蘆葦。單薄孱弱啊,憑水而生。堅韌淡泊啊,山野茫茫。自然清貧啊,風骨錚錚。
感謝小武河的蘆葦,那些哨兵樣站立的壯士,那些屏障一樣密不透風的葦叢,那些美麗溫柔的蘆花。曾經(jīng)帶給我的那些快樂,我將置于心底,溫暖了記憶,燦爛了我一個又一個的夜與黎明。
因為有你
世界
而變得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