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記》記載,秦始皇有二十多個兒子,“皇帝二十馀子”,其中為大眾熟知的有公子扶蘇、第十八子胡亥,其他還有公子將閭、公子高等人。但這么多兒子中,大多都是一些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寄生蟲,真正有才干的只有扶蘇和胡亥二人。
公子扶蘇,是秦始皇的子女中最有才干的一個,為人正直仁義,文武全才,禮賢下士,“扶蘇為人仁”,“剛毅而武勇,信人而奮士”,深得人心。
秦始皇生性嚴(yán)苛暴躁,每當(dāng)他怒發(fā)沖冠大開殺戒之時,只有扶蘇屢次進(jìn)諫,勸說秦始皇“天下初定,遠(yuǎn)方黔首未集,諸生皆誦法孔子,今上皆重法繩之,臣恐天下不安?!苯Y(jié)果惹得秦始皇很不高興,把他打發(fā)到北方邊境邊防軍中任職。秦始皇死后,扶蘇陷入與胡亥的奪位之爭中被害死。
秦始皇死后的皇位繼承人問題,歷來是古代史上的一樁疑案。按照《史記》記載,秦始皇在外出巡游途中病危,臨終時確定立公子扶蘇為繼承人,已經(jīng)寫好傳位詔書。但公子扶蘇遠(yuǎn)在北方邊疆,胡亥乘機(jī)與趙高里外勾結(jié),“陰謀破去始皇所封書賜公子扶蘇者,而更詐為丞相斯受始皇遺詔沙丘,立子胡亥為太子”,篡改篡位詔書,讓胡亥偷梁換柱當(dāng)上秦朝二世皇帝。
不過,在另一件珍貴史料北大漢簡《趙正書》中,對此事記載卻截然不同。秦始皇臨死前,讓大臣共同商議繼位者人選,丞相李斯等人都一致認(rèn)為,“今道遠(yuǎn)而詔期群臣,恐大臣之有謀,請立子胡亥為代后”。因?yàn)楣臃鎏K遠(yuǎn)在邊疆,如果派人前去傳旨召回扶蘇繼位,只怕夜長夢多,不如就近立秦始皇身邊的胡亥為帝。
秦始皇對此作出明確回應(yīng):“可”。從《趙正書》記載可以看出,胡亥的登基,完全是經(jīng)過大臣們一致商討和秦始皇許可的,是光明正大獲得皇位?!囤w正書》在秦漢歷史文物中的地位和可信度也是世所公認(rèn),因此對胡亥的人品和才干,有必要進(jìn)行一番重新審視。
本世紀(jì)初,在湖南益陽兔子山秦代遺址的古井中,發(fā)掘出一批珍貴的秦代文物,其中有一批竹簡和木牘,記載了秦朝中后期的許多歷史事件。其中有一件秦二世胡亥遺物“秦二世登基詔書木牘”,引起了考古學(xué)家們的濃厚興趣。
這份詔書,是秦二世胡亥登基之后,向全國各地官府下達(dá)的一份詔書,以此昭告天下,新皇登基。詔書全文是:“天下失始皇帝,皆遽恐悲哀甚,朕奉遺詔,今宗廟吏及箸以明至治大功德者具矣,律令當(dāng)除定者畢矣。元年與黔首更始,盡為解除流罪,今皆已下矣,朕將自撫天下。吏、黔首,其具行事已分縣賦援黔首,毋以細(xì)物苛劾縣吏,亟布?!?/p>
詔書內(nèi)容大意是說:始皇帝已經(jīng)去世,新皇二世已登基。文武百官要各安職分,嚴(yán)格遵照律令辦事。登基元年,實(shí)行新政,各地官吏要體會皇帝的愛明之心,一律赦免百姓的“流罪”,減輕百姓賦稅,上級官吏還要關(guān)愛基層辦事人員,不得吃拿卡要苛待下級。
從這份文告看,秦二世胡亥的形象與人們印象中那個昏暴之君的形象迥然不同,在治吏、惠民等諸多方面都可圈可點(diǎn),絲毫看不出他是一個狂暴野蠻的亡國之君。與此形成反差的是,《史記》之中,卻對秦二世胡亥進(jìn)行了截然不同的反面描寫?!妒酚洝返目煽啃怨倘徊蝗葜靡桑硪环矫嬉脖仨毧紤]到,作者司馬遷在寫作時不可避免要受到外部因素影響。
《史記》成書于西漢,按照古代編寫史書的“慣例”,后一個朝代編寫前朝歷史時,為了突出本朝的合法性與正統(tǒng)性,往往會不遺余力對前朝末代皇帝進(jìn)行貶低,非此不足以證明本朝“得國之正”。從“秦二世登基詔書”與《史記》記載反差來看,秦二世胡亥很可能也遭到類似待遇,頂著昏暴之君的黑鍋,被冤枉了2000多年。
參考資料:《趙正書》《史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