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奉寒青
引 言
從黃帝問道于廣成子開始，道學文化在中國至少已有了四千六百多年的歷史，而“四千六百多年”也只是時間推斷之下限，上限從何開始，現(xiàn)在已無從考據(jù)了。在道學的發(fā)展史上，有一位大成就者，他叫老子，是距今約二千五百多年前（春秋時期）的人。他把自己對道的感悟?qū)懥顺鰜?，成為了后世學人修道和習道的依據(jù)。
一、道之難狀
二千五百多年來，人們一直在不懈地用語言文字描述老子所講的那個“道”。其實就在人們用語言文字描述它的同時，它離人們也就越來越遠了。正如佛祖釋迦牟尼所說：“若以色見我，以音聲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見如來?！蓖瑯樱覀?nèi)绻靡袈?、色相描述“道”，也是見不了“道”的?！兜赖陆?jīng)》云：“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币彩钦f我們無法用語言文字描述或稱謂這個亙古不變的“道，”一旦我們用語言文字描述或稱謂它，它也就不是原來的那個“道”了。
在物質(zhì)世界中，我們描述一切事物都必須依托于音聲色相，但音聲色相又受陽性有形屬性的局限，只善長描述“有”中之事物；連“無”中事物也難以描述，更何況“道”是不著“有”“無”的事物呢！所以《道德經(jīng)》把“道”形容為難以言狀的：“無狀之狀，無物之象……。迎之不見其首，隨之不見其后。”
“道”雖不能用音聲色相描述，但可以用非邏輯性的手段，如：坐忘、無為、破“有”、破“無”等方法來感悟。下面就讓我們一步步地打開通往“道”之門吧！
二、道學里的有無
在探索“道”的奧秘之前，我想先講一講有與無的概念。道家學說認為，世界是由看得見摸得著的有形部分和看不見摸不著的無形部分組成。有形部分我們稱之為“有”，無形部分我們稱之為“無”。在一般情況下，“無”并不是什么也沒有，而是相對于“有”的另外一種存在?！坝袩o”是一對相互對待的組合，我們所能形容的一切事物都在“有無”之中，都逃不出“有無”的范疇。
《道德經(jīng)》云：“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是說天地形成前，一切事物源于虛無；天地形成后，則一切事物皆生于有形?！兜赖陆?jīng)》又云：“天下萬物生于有，有生于無?！薄坝袩o相生?！贝酥v物質(zhì)世界的一切事物生于有形之體，但此有形之體卻生于無，反過來無也生于有。一切有都是從無中來，有又生有，最后復歸于無；而無，也從有里出，無又肇生新的無，最后又再生其有。就像太極圖中陰極生陽，陽極生陰一樣。有無相生，如同雞生蛋，蛋生雞，沒有誰先誰后。有既生于無，無也生于有。
《道德經(jīng)》云：“故常無，欲以觀其妙；常有，欲以觀其徼。此兩者同出而異名?！薄俺o”講的是恒定的真常虛無之境界。在這個境界里，人們可以看到很多陽性物質(zhì)世界無法看到的奇妙景象。當然，要進入到此境界，必須是道學修為很高的人或自發(fā)特異功能人?！俺Ｓ小敝v的是我們生生不息的現(xiàn)實世界。在這個世界里，人們可以用各種科學的手段去探究宇宙的邊際和源起?！按藘烧咄龆惷?。”是說有無雖然相生，但他們又都同出于“道”，只是名號不同罷了。我們可以把“常無”理解為形而上或唯心的東西；把“常有”理解為形而下或唯物的東西。唯心和唯物都能反映道在某一方面的屬性，但都不能全現(xiàn)“道”的面貌。故《道德經(jīng)》又云：“有之以為利，無之以為用。”由于我們?nèi)祟惐旧硖幵陉栃杂行问澜缋?，而不是處在陰性無形世界里，所以我們比較容易理解和接受唯物的東西，而難以理解和接受唯心的東西。老子主張我們陽性有形世界的人，要先破“有”入“無”，再棄“無”歸“道”。比如眼前有一堆火，要息滅它須用水，用水但不留戀于水，待火澆滅之后，就不再持有此水。破有棄無也是這個道理，把有破了，也不再用無，無只是一個破有的工具而矣。怎樣破有呢？道家采用了清靜、無為、寡欲、坐忘等一系列方法，這些方法能夠幫助我們很好地破“有”和入“無”。《道德經(jīng)》云：“無有入無間，吾是以知無為之有益”。入無之后若不執(zhí)于無，則近道也。
三、不生不滅之道
“道”是什么呢？有人把它名之為“絕對精神”，但這個說法有主宰之意，而《道德經(jīng)》以為“道”是：“衣養(yǎng)萬物而不為主，可名于??；萬物歸焉而不為主，可名為大?！边@樣看來“道”不以主宰者自居的屬性，是不能與“絕對精神”劃等號的。
那么“道”，到底是什么呢？我們且隨著先人的足跡一步一步地去窺探它吧！《道德經(jīng)》云：“吾不知誰之子，象帝之先。”是說我不知道它是誰生的，好象在上帝出現(xiàn)之前，它就已經(jīng)存在了。《道德經(jīng)》又云：“道之為物，惟恍惟惚。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窈兮冥兮，其中有精；其精甚真，其中有信?！边@里老子說，只有在那種極度恍恍惚惚的狀態(tài)下，才可以感覺到它的影象、它的存在、它的信息。在《道德經(jīng)》中還有這樣的描述：“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獨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為天地母。吾不知其名，強字之曰道，強為之名曰大?！边@段是說“道”存在于天地之前，持虛寂之容，抱獨立之體，運轉(zhuǎn)不停。它作為天地的總根源，我不知道怎么稱呼它，勉強把它叫著“道”與“大”。我們再看一看《常清靜經(jīng)》《莊子》《淮南子》《玄綱論》是如何對“道”進行描述的?！冻Ｇ屐o經(jīng)》云：“大道無形，生育天地；大道無情，運行日月；大道無名，長養(yǎng)萬物?！边@里太上老君把“道”之無形、無情、無名和生育天地、運行日月、長養(yǎng)萬物進行了生動的論述?！暗馈笨床灰娒恢?，因此曰“無形”；“道”沒有我執(zhí)，沒有分別心，因此曰“無情”；“道”自自在在，不爭強逞勝，因此曰“無名”?！暗馈彪m無形，天地卻賴以生育，其形也可追；“道”雖無情，日月卻賴以運轉(zhuǎn)，其情也可感；“道”雖無名，萬物卻賴以長養(yǎng)，其名也可成。太上老君把最偉大而無法形容的形體稱之為“無形”；把最偉大而無法形容的情操稱之為“無情”；把最偉大而無法形容的名譽稱之為“無名”。這就是“道”之形、情、名跟世俗之形、情、名的本質(zhì)區(qū)別。《莊子·大宗師》云：“夫道，有情有信，無為無形；可傳而不可受，可得而不可見；自本自根，未有天地，自古以固存；神鬼神帝，生天生地；在太極之上而不為高，六極之下而不為深，先天地生而不為久，長于上古而不為老?！鼻f子用一分為二之筆調(diào)，一方面以擬人之手法大肆渲染“道”之有情、有信、可傳、可行；一方面又用神秘之色彩極力描述“道”之無為、無形、不可受、不可見。莊子發(fā)出了對“道”的可感可得和不可知不可狀的喟嘆。末了他把“道”定義為自本自根的宇宙的總根源，并用了極重之筆墨來形容它的高、深、久、老之狀?！痘茨献印ぴ烙枴吩疲骸胺虻勒撸蔡燧d地，廓四方，拆八極，高不可際，深不可測，包裹天地?！眲才c其門人在這里把“道”視為高大不可形容之物，并認為天和地就包含在其中。唐吳筠在《玄綱論》中云：“道者何也？虛無之系，造化之根，神明之本，天地之源。其大無外，其微無內(nèi)。浩曠無端，杳冥無對。至幽靡察，而大明垂光。至靜無心，而品物有方?；炷疅o形，寂寥無聲。萬象以之生，五行以之成。生者有極，成者必虧，生生成成，今古不移，此之謂道也?！眳求抻谩跋?、根、本、源”來形容它為萬物之母的屬性；用無外、無內(nèi)、無端、無對、無心、無形、無聲來形容它的情狀；用成虧之象來形容它的作用。至此，我們對“道”已經(jīng)有了一個大致的了解。其實說來說去，道就是生發(fā)宇宙的原始母體，萬物的根本，緣起緣滅中一切事物的運行規(guī)律和超越一切感知的真如本性。
《道德經(jīng)》云：“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薄段蛘嫫肥沁@樣解釋這段話的：“道自虛無生一炁，便從一炁產(chǎn)陰陽。陰陽和合成三體，三體重生萬物昌?！钡献铀f的這個“三”和《悟真篇》所說的“三體”到底是什么呢？都沒有言明。古往今來很多人把“三”釋為“天、地、人”三才，而三才觀是站在地球人的立場上立論的，我以為這樣的解釋“三”，尚有偏頗之處。我在實際修證中也感覺不是這么一回事，所以我認為這個“三”，不應該是“天、地、人”三才?！暗郎弧保傅氖菑囊粋€奇妙的母體內(nèi)生發(fā)出了一個“點”，這個點混混沌沌，陰陽不分，陰和陽絞咬、纏繞、摻合在一起，沒有對待分別之勢，我們的先人把這個點叫做“一炁”，我們也可以把它看成是宇宙的“起點”。這個“起點”或“一炁”,經(jīng)過無數(shù)劫后，在距今150億年左右的時候，由于內(nèi)部陰陽二氣的摩擦而發(fā)生爆炸，爆炸后分而為二。“二”是什么呢？“二”就是帶有陰陽兩種屬性的氣。二氣一分便形成了對待交合之勢，正如太極圖的形狀一樣。然后，隨著此二氣的和合，便生出了這個“三”來?！叭庇玫兰业拿~解釋就是“元精、元氣、元神”；用現(xiàn)代術(shù)語解釋就是“物質(zhì)、能量、信息?！边@三種東西后來便逐漸演變成了我們的這個有形宇宙。這個“三”在不斷的交合中又生出了包括人類在內(nèi)的萬物。
四、如何體“道”？
“道”應該怎樣求？怎樣證呢？《大學》云﹕“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靜，靜而后能安，安而后能慮，慮而后能得。物有本末，事有始終。知所先后，則近道矣?！笨鬃訌闹?、定、靜、安、慮幾個方面,已為人們很好地闡述了求道入門之方法和步驟。《道德經(jīng)》云：“不出戶，知天下；不窺牖，見天道?！边@是老子告誡修道之人，天下事和天之道以及宇宙之大道，都應該向內(nèi)求而勿從外覓。向內(nèi)求就是要不執(zhí)著于事物的外在名相，把一切事物都看成是緣起緣滅中的幻景，既是幻景就不可依憑，這樣倒不如向自己的內(nèi)心深處去認識其真如本體。認識了真如本體就是證得了宇宙之大道，就可以不出戶知天下，不窺牖見天道?！兜赖陆?jīng)》還云：“是以圣人后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边@兩個單句里的前一個“身”字都是指肉體之身，后一個“身”字都是指本體之身。上句“后其身而身先”，可以用這樣一個比喻來理解：木偶和耍木偶之人。木偶在前，耍木偶之人在后。我們的肉身也如同這在前之木偶；我們的本體就是這在后的耍木偶之人?！昂笃渖矶硐取笔侵富氐皆诤蟮谋倔w上去，本體之身就可以顯現(xiàn)于前。下句“外其身而身存”是指從肉身的局限中跳出來，才可以發(fā)現(xiàn)本體之身的真實存在。所謂求道證道，其實就是去找回自己那個與宇宙大道相通的本體之身。找回本體之身的這個過程就是修道，那么道應該怎樣修呢？我們還是隨老子的思路一步步地去進行體察吧！
清靜 寡欲
修道要從清靜、寡欲入手。老子《道德經(jīng)》云：“靜勝躁，寒勝熱，清靜為天下正?！睆年庩栍袩o的屬性來分析，清靜屬陰，歸入無的范疇，而我們?nèi)祟愂巧钤谟行蔚年栃允澜缋铮谎砸恍袩o不帶有“有”的、陽的屬性。老子說：“清靜為天下正，”用的正是以“無”破“有”之法，即以清靜消除人類本身的那種狂躁?！扒屐o”二字必須從身、口、意上下功夫；從清靜自己的行為、言語、心念上著手；使自己無妄行、無妄言、無妄念。而一切妄行、妄言、妄念本由心生，如果我們能夠真正使心地清靜，那么一切妄行、妄言、妄念自會消除。如何才能使心地清靜呢？《道德經(jīng)》云：“少私寡欲。”少私寡欲，就是要人們從眼、耳、鼻、舌、身、意上息除一切貪念，從而達到六根清靜。六根清靜以意根清靜為主，意根清靜了，其他五根自然會隨之清靜。要使意根清靜，只有對一切事物看得破，放得下，自在隨緣，不見世間過，其心就可以清靜了?！冻Ｇ屐o經(jīng)》云：“人能常清靜，天地悉皆歸。夫人神好清，而心擾之；人心好靜，而欲牽之。常能遣其欲，而心自靜，澄其心而神自清。自然六欲不生，三毒消滅?！鼻屐o和寡欲相輔相成，一個人如果能寡其欲，自然三毒消滅，六根清靜；一個人如果能清靜其心，也自然是六欲不生?！兜赖陆?jīng)》云：“致虛極，守靜篤?！薄皻w根曰靜，靜曰復命?！笔钦f在極端虛靜之狀態(tài)下，才能歸其根，復其命。此處的“根”應作“根本”解釋，“命”應作“本來面目”解釋?！案尽焙汀氨緛砻婺俊倍际恰暗馈钡牧硪环N稱謂。靜到極處，心念止了，“有”也破了，此時若不著無念，“道體”不就現(xiàn)出來了嗎？因此我們對清靜、寡欲要作更深一層的理解。
自然 無為
《道德經(jīng)》云：“道之尊，德之貴，夫莫之命而常自然。”這是要修行人破除我執(zhí)，自在隨緣，一切順應自然規(guī)律。我執(zhí)是修行中的一大障礙，修行人如果破不了我執(zhí)，就無法逾越此障礙；破除了我執(zhí)，一切隨順自然，自然待物，自然處事，自然這個障礙就消失了。能夠做到自自然然，就為進入真正的無為境界打開了方便之門。無為分體用兩個方面：其體為止心息念；其用為隨順自然。修道人所崇尚的無為境界，乃是其體之境界。怎樣才能進入無為之體的境界呢？《道德經(jīng)》中說，先要“塞其兌，閉其門?！眱墩?，口也；門者，人身之竅也。塞其兌，是要人們在修道時閉口不言；閉其門，是要人們在修道時除了閉口不言外，還要眼不視，耳不聽，鼻不聞，斷絕一切外緣。外緣斷絕后，再把心門一關(guān)，才可進入到真正的無為之體的境界。修“無為”大法常借助于“坐忘”。《莊子·大宗師》云：“墜肢體，黜聰明，離形去知，同于大道，此謂坐忘。”《悟真篇》云：“夫坐之時，外忘其形而不著物；內(nèi)忘其心而不著事。”坐忘后就自自然然到達了“無為”之境地。其實“有為”“無為”只在一念之間，動其念曰“有為”，息其念曰“無為?！弊軒椭扌姓咧瓜⑿哪疃M入真正的“無為”之境?！盁o為”之法，實乃修行之根本大法，止息心念才是真正的“無為?！毙哪钜恢?，道體即現(xiàn)矣。
守中 抱樸
守中在老子學說中是一個非常重要的概念，一些人往往誤解為：“舍其過與不及而用中”，這是不懂“道”之緣故?！吨杏埂吩譬s“喜怒哀樂之未發(fā)，謂之中?！币寻牙献印兜赖陆?jīng)》“多言數(shù)窮，不如守中”的“中”字作了很好的詮釋。用現(xiàn)代話來說，“中”應解釋為前念已滅后念未生的一種狀態(tài)。守中就是守住這個狀態(tài)。守住這個“中”，使自己不滯于有，不落于無。但這個“中”很難守，它要求修行人要沒有善惡之心、是非之心、人我之心等一切分別心?！兜赖陆?jīng)》云：“善者，吾善之；不善者，吾亦善之；德善。信者，吾信之；不信者，吾亦信之；德信?！庇忠牡厍屐o，沒有煩惱、妄想、憂愁、痛苦，這樣才有可能守得住這個“中”?！吨仃栕鎺熓诘り柖脑E》云：“心生則性滅，心滅則性現(xiàn)也。心滅者是寶，故修行者當心滅以資見性。心滅即欲念不生?！薄兜婪ㄐ膫鳌ば乃郎窕睢吩疲骸耙荒钗雌鹗钦嫘模紤]才興即妄心，心死方知神始活，逍遙物外鬼神欽?！币陨现v的“心滅”之后和“一念未起”之時，都是指那個“中”。如果能守住這個“中”，才可能抱住其“樸。”
“樸”是指天地生發(fā)之前那個最質(zhì)樸、最原始的本體，其實就是指其“道”?！皹恪辈辉谄渖?，不在其下；不在其內(nèi)，不在其外；不在其有，不在其無。我們欲抱住它，就必須先守住那個“中”，做到象《常清靜經(jīng)》所說的那樣“內(nèi)觀其心，心無其心；外觀其形，形無其形；遠觀其物，物無其物?！比缓笤龠_到“觀空亦空，空無所空；所空既無，無無亦無；無無既無，湛然常寂?！背＜胖w，可名為“樸。”我們抱持住了這個常寂之體，這個“樸”，也可以說已經(jīng)得“道”了。得道之后妙不可言，但惟有得道之人可以知之！
《七真言行錄》云：“道只在心，心外無道；法即在心，心外無法?！薄豆φn經(jīng)》云：“視之不見，聽之不聞，離種種邊，名為妙道。”這些都為我們從虛幻中打開了通往大道的方便之門。古人因病施藥，創(chuàng)造了很多法門，我這里只是擇其要而述之。其實要真正證“道”，悟通兩個字也就夠了，哪兩個字呢？就是“無為”二字，《道德經(jīng)》云：“無為而無不為”矣。
五、道的表現(xiàn)形式
老子常從兩個方面闡述其“道”：一為道之體，一為道之用。從體方面講，“道”是宇宙之本體，造化之根源，人的本來面目。從用方面講，則世間萬象無一不是道的表現(xiàn)形式。
我們研究道之用時，要把重點放在它所化生的萬物上。道既生了萬物，萬物就在道中；萬物既是被道所生，就都是道的表現(xiàn)形式。道的表現(xiàn)形式是善惡并進的，即善也是道，惡也是道；是黑白并進的，即黑也是道，白也是道；是科技與靈異并進的，即科技也是道，靈異也是道……。
《道德經(jīng)》云：“善人者，不善人之師；不善人者，善人之資。不貴其師，不愛其資，雖智，大迷，是謂要妙?！边@是老子告誡人們，道在表現(xiàn)形式上是有善有惡的。如果沒有善沒有惡，世界象一潭死水，其作用從哪里體現(xiàn)呢？只有有了善有了惡，世界呈現(xiàn)出生機與活力，其作用就能夠體現(xiàn)出來。沒有惡，無以明善；沒有善，也無以顯惡。善與惡，是一對對待組合，誰也離不開誰。我們?nèi)祟惪偸窍胍謵簱P善，之所以揚善，是因為有惡；之所以有惡，是因為揚善。善惡是道作用在事物上的兩個面，無善無惡才是道之本體。
黑與白，夜為黑，晝?yōu)榘住０滋?、白色是道的表現(xiàn)形式，夜晚、黑色也是道的表現(xiàn)形式?！鞍住蔽覀兛梢砸隇榭吹靡姷模篮玫氖挛铮弧昂凇蔽覀兛梢砸隇榭床灰姷模幮暗氖挛?。黑與白也是一對對待組合，沒有白天哪有黑夜，反過來沒有黑夜也不可能有白天。沒有看得見的美好事物；又哪有看不見的陰邪事物？反之亦然?！兜赖陆?jīng)》云：“知其白，守其黑，為天下式，為天下式，常德不忒?！崩献釉谶@里說，只有知曉了事物的白的一面，把握了事物的黑的一面，才可以明了道在天下的表現(xiàn)形式。也只有在黑白平衡的狀態(tài)下，道之用才不會有差錯。
我們再來看看科學技術(shù)與靈異修為的區(qū)別。科學技術(shù)擅長探究有形事物，靈異修為擅長探究無形事物，各有其長，都是道的表現(xiàn)形式。但道體本身卻既不會落在科學技術(shù)的窠臼里；也不會落在靈異修為的窠臼里。道體就是這樣，既表現(xiàn)此相，又不住于此相。靈異也好，科技也好，都只能反映道在作用點上的一個面。而科學技術(shù)能給有形世界的人們一個可感可見的實相，這是靈異修為難以達到的效果。有形世界之人們，研究唯心的、靈異的理論和方法，非有慧根或大智慧不可，否則很容易出偏。除有慧根或大智慧者，一般蕓蕓眾生還是應該順應道在有形狀態(tài)下的表現(xiàn)形式，即以唯物的、科學的理論和方法來體現(xiàn)道的作用。
知道了一切事物都是道的表現(xiàn)形式之后，我們就會明了有惡必有善，有黑必有白，有科技必有靈異等等……?！兜赖陆?jīng)》云：“天之道，其猶張弓與？高者抑之，下者舉之；有余者損之，不足者補之。天之道損有余而補不足。”這里所說的天之道，指的是道之用，即道的表現(xiàn)形式。道的表現(xiàn)形式，即現(xiàn)世存在，是以一種對待平衡的運動方式呈現(xiàn)出來的。道所呈現(xiàn)出來的任何形式都有其平衡的特點，就象張弓一樣，高了把它壓低一點；低了把它抬高一點，天之道總是損有余而補不足。
老子尊重道之用主要表現(xiàn)在“無為”二字的第一層意義上，即不以主觀意愿去左右事物的發(fā)展規(guī)律，了解事物的屬性，隨順自然，并積極地因勢利導。研究道之用后，老子得出了一系列的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理論，這些理論對中國的歷史曾產(chǎn)生過巨大的影響。
老子的有些理論如：“禍莫大于不知足；咎莫大于欲得。”是要我們知道不知足和欲得的危害。“和其光，同其塵，是謂玄同?！笔且覀兩朴陧w光隱晦，不露鋒芒?！皥詮娬咚乐?，柔弱者生之徒?！笔且覀冎廊崛醯膬?yōu)勢?！坝掠诟覄t殺，勇于不敢則活。”是要我們知道有勇而不妄行的好處。“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笔且覀冎赖湼Ｏ嘁械牡览怼！笆ト顺o心，以百姓心為心?！笔且覀冎朗ト诵呐c百姓心的關(guān)系?！安簧匈t，使民不爭；不貴難得之貨，使民不為盜；不見可欲，使民心不亂?！笔且覀円韵⒊?，息除功名的方法治理其國家。關(guān)于道之用，老子有很多精辟的見解，我這里限于篇幅不作一一羅列，只能擇其要而敘之。
未了我們還是回到道之體上來，《道德經(jīng)義疏》云：“至道深玄，不可涯量，非無非有，不斷不常?！闭f的就是那種不在其有，不在其無與不生不滅的狀態(tài)。我們證道，也要不住于有之相；不落于無之相。只有徹底打破有無框架的局限，連無有，無無也打破，這樣才有證道之可能。證得了“道”，便可以具足一切智慧神通并脫離生死之輪回。
老子在《道德經(jīng)》中云：“吾言甚易知，甚易行。天下莫能知，莫能行?！薄爸艺呦?，則我者貴。”在此我希望天下能涌現(xiàn)出更多更多的“希者”、“貴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