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銀德
漢代帝王的政治特權(quán)和經(jīng)濟力量,使其擁有上乘的玉器。漢代帝王使用玉器的概貌可以從史料記載、大量遺址和陵墓出土的玉器實物窺其概貌。特別是河北兩漢中山王墓群、廣州南越王墓和徐州楚王墓群等大量諸侯王墓出土的眾多玉器,絕大多數(shù)均由和田白玉或青白玉制成,雖然深埋地下二千多年,但幾乎沒有受浸,宛若新成。遠遠超越此前今人對漢代帝王玉器的認識。簡略地說,漢代帝王用玉包括四個方面。
祭祀用玉
以玉事天地、諸神、先祖是玉最原始的作用。漢代也盛行祭天(地)敬祖,但祭玉并沒有先秦時期的璧、琮、圭、璋、琥、璜等所謂六瑞。根據(jù)《史記》、《漢書》等文獻記載,西漢時期祭祀上帝、天神太(泰)一用玉璧,《后漢書·祭祀志》注:“合祀神靈以璧琮?!?/p>
史書中大量立祠、祀神、封禪、祭祀的記載與考古出土的一些祭祀玉器是相吻合的。陜西華山腳下黃埔峪曾出土武帝起華陰集靈宮的玉圭、玉璧9件。山東榮成成山出土一組祭玉(A組),由一件玉璧、一件玉璜和兩件玉圭組成。應和《漢書·武帝紀》記載太始三年,武帝“幸瑯邪禮日成山”有關(guān)。近年于甘肅禮縣縣城西北海拔約1700米的鸞亭山上,新發(fā)現(xiàn)了可能是西疇的祭祀遺址,祭祀天神中的最高神一吳天上帝。在一條東西長約20米的漢代半月形淺溝內(nèi)清理出11套組合完整的玉器,共51件;器類有圭、璧、男女玉人等。
《漢書·武帝紀》說“祠常山,瘞玄玉”。元封元年漢武帝去泰山行封禪之禮,《漢書·郊祀志》記載“……有玉牒書,書秘。”漢長安城桂宮四號遺址中出土一件“玉牒”,根據(jù)“封壇泰山”和“新室昌”刻文,當為王莽擬封泰山的玉牒。這件王莽玉牒其實是以石代玉,刻字后又加填朱紅色而成的。以此推測武帝封泰山玉牒形制大致應該相同。
兩漢祭黃河、漢水等大川及諸祠都用玉璧、玉圭。武帝時塞黃河瓠子決口,投入白馬、玉璧以祭水神。
漢代帝王祭先祖宗廟主要在陵廟進行,《后漢書·明帝紀》:“二年舂正月辛末,宗祀光武皇帝于明堂,帝及公卿列侯始服冠冕、衣裳、玉佩、絢屨以行事?!闭f明祭祀時帝王也要戴玉佩。西漢帝陵的地下瘞埋祭玉較為普遍。劉邦父親太上皇劉惴萬年陵曾出土墨綠色玉圭;漢景帝陽陵二號禮制建筑遺址出土數(shù)量較多的漢白石制作的素面圭及素面璧;茂陵白鶴館遺址出土數(shù)量較多玉圭和玉璧;昭帝劉弗陵平陵發(fā)現(xiàn)東西向排列的成組玉器,每組中間均有一個玉璧,四周有七或八個玉圭圍繞,玉圭尖朝向玉璧;漢成帝劉騖延陵也曾出土排列整齊的玉圭。
除了祭祀用玉,陵廟內(nèi)還供陳一些皇帝生前使用的玉器?!稘h書·張馮汲鄭傳》記載:“……其后人有盜高廟座前玉環(huán),得,文帝怒,下廷尉治?!蔽牡垡詾榉ó敆壥凶锾p,要求以滅族論罪。可見漢代皇室對祖廟祭玉的高度重視。
禮儀用玉
論者往往將漢代的祭玉和禮玉歸為一類,實際上是有很大區(qū)別的:前者用途僅為祭祀,是一次性使用。重祭不重玉,有很多甚至以石代替。器形較小,素面為主,即使有紋飾也粗糙不堪。后者重玉,且多次重復使用。雖然祭祀時也可使用,但更多使用于各種盛大的儀禮活動中,一般工料俱佳。
禮儀用玉最重要的當然是玉璽,雖然玉璽有實用功能,但因是權(quán)力的象征,是政權(quán)執(zhí)政所持的憑信,所以也應是重要的禮儀用玉,《后漢書》即將其列入《禮儀志》。秦二世胡亥奉璽降軹道旁以待劉邦;文帝初立時太尉勃跪上天子璽?!逗鬂h書·劉玄劉盆子列傳》“上所得傳國璽綬,更始七尺寶劍及玉璧各一”?!逗鬂h書-禮儀志下》記載東漢天子即位儀式上,“太尉升自阼階,……以傳國玉璽綬東面跪授皇太子,即皇帝位”?!爸悬S門掌兵以玉具、隨侯珠、斬蛇寶劍授太尉,告令群臣,群臣皆伏稱萬歲”。
東漢衛(wèi)宏撰《漢宮舊儀》稱漢代“皇帝六璽,皆白玉螭虎鈕,文曰‘皇帝行璽’,‘皇帝之璽’‘皇帝信璽’‘天子行璽’‘天子之璽’‘天子信璽’,皇后玉璽,文與帝同,皇后之璽,金螭虎鈕”。1968年9月,今咸陽市渭城區(qū)窯店鄉(xiāng)狼家溝村漢高祖劉邦長陵西南發(fā)現(xiàn)“皇后之璽”玉印,印鈕浮雕一只螭虎;南越王墓也出土覆斗鈕“帝印”玉印,這是今人目前所見為數(shù)不多的帝王玉璽。
漢代帝王的冕冠系白玉珠為十二旒,東漢時期還佩雙印,即今人稱之為“玉剛(嚴)卯”?;屎筝浄钪匾糠质囚㈢淼?,“皇后謁廟服……假結(jié),步搖,簪珥。步搖以黃金為山題,貫白珠為柱枝相繆……”江蘇徐州土山東漢彭城王后墓出土玉耳墜,由瑪瑙,玉石管,紅寶石三部分構(gòu)成,以金絲串連。
漢代諸侯王朝每年都要朝覲,即春朝秋請。其中奉皮薦玉璧是法見,也是最鄭重的一次。東漢朝賀奉璧例由少府發(fā)給。桓帝將納梁冀妹,《后漢書·皇后紀》載“于是悉依孝惠皇帝納后故事,……納采月鷹璧乘馬束帛。”但是迄今僅出土過鳳鳥紋玉璧,或即為此納聘之雁璧。
白玉璧當時無疑最珍貴,帝王在重要場合也往往禮送“白璧一雙”。如“鴻門宴”中劉邦送項羽白璧一雙;《漢書·南粵傳》記載南越王趙佗進獻文帝的物品中,第一項就是“獻白璧一雙”。到了東漢玄璧就已非常珍貴,曹操曾以黃金和玄璧從南匈奴贖回蔡邕之女蔡琰。西漢中期以后還出現(xiàn)出廓玉璧,如滿城西漢墓、定縣中山簡王劉焉墓和中山穆王劉暢墓都曾出土出廓玉璧,在璧外緣局部透雕龍鳳螭虎等動物圖案,有些還雕刻“宜子孫”等吉語。
漢代有帝王戴玉佩、皇子佩玉環(huán)的記載。玉佩分為組玉佩和單體玉佩。獨立佩戴的單體玉佩包括玉壁、環(huán)、蟬形佩、鞣形佩、千姿百態(tài)的龍形佩等。組玉佩由多個單體玉佩組合而成,每套組玉佩中單體玉佩的形制、數(shù)量也不完全相同。南越王趙佗墓中共出土組玉佩11套,數(shù)量之多在已發(fā)掘的諸侯王墓中首屆一指。墓主佩戴的組玉佩由32件多種質(zhì)料的飾品組成,其中以玉璧、玉璜、玉套環(huán)、玉人、玉珠、壺形玉佩、獸首形玉飾等為主,還有金珠、玻璃珠、煤精珠等多種質(zhì)料的佩飾,這套組玉佩是目前所見漢代玉佩中最為華麗、組合最為復雜的一套。徐州獅子山楚王墓出土玉璜近90件,玉質(zhì)精良,雕琢工藝精湛,應屬楚王生前的佩玉,惜因盜擾散亂,不能復原。中山王后竇綰玉衣內(nèi)的玉組佩包括玉舞人、玉蟬、玉瓶形飾、玉花蕊形飾、聯(lián)珠形玉飾及水晶、瑪瑙和石質(zhì)的珠子。西漢中期以后,多璜組合的組玉佩逐漸演變?yōu)橐灾?、管及各種材質(zhì)的動物串飾為主,已由禮儀轉(zhuǎn)化為裝飾功能。
陳設玉器也可以看著禮議用玉的一部分?!稘h書·西域傳·贊》記載漢武帝陳設隨和珠、和氏璧等稀世珍寶向西域諸國使者炫耀漢帝國的強盛,宣帝更是建四寶祠將其奉若神明。陳設禮儀玉器還有徐州獅子山楚王墓出土不具有實用功能但異常華美的玉戈、玉稍,河南永城棲山梁王墓出土的玉鉞等。
河北滿城中山靖王劉勝墓出土“維古玉人王公延十九年”跽坐玉人,宣帝杜陵園“石室朝神宮”出土圓雕雙聯(lián)女性玉人,漢元帝渭陵陵園內(nèi)出土的玉俑頭,應該都是寢廟內(nèi)的陳設玉器。
動物造型的圓雕玉器是漢代帝王陳設玉器中的精品力作,無論玉材還是工藝都代表了漢代玉雕的最高水平。徐州北洞山楚王墓出土一件青玉熊,獅子山楚王墓出土2件青色大理巖玉豹,漢元帝渭陵陵園內(nèi)出土的白玉圓雕羽人騎天馬、圓雕玉熊、圓雕玉鷹、圓雕走姿蹲姿玉辟邪等,均采用圓雕和局部線雕相結(jié)合的手法,線條圓潤洗煉,表情憨態(tài)可掬。
河北定縣中山穆王劉暢墓出土的四勝,以四塊玉片拼成,其上雕刻東王公、西王母、神鳥、羽人、麒麟、鹿、龜蛇和熊等。過去認為是屏風,近年學者指出應為玉勝,其說甚是。
生活(裝飾)用玉
漢代帝王在日常生活中也較多使用玉器。玉制器皿中以酒具量多質(zhì)佳。公元前198年,漢高祖劉邦在未央宮“高祖奉玉卮,起為太上皇壽?!眲钏钣褙措m不可見,但徐州獅子山楚王墓出土玉卮可以讓今人領(lǐng)略到帝王玉卮的華美,同時出土的還有獸面紋高足杯、青玉素面高足杯、玉耳杯等玉酒具共4件。2010年陜西咸陽杜陵宣帝廟出土玉高足杯3件,均以新疆和田玉雕琢,每件玉杯口沿和腹部雕琢出9圈凹弦紋,其中兩件杯體分別鑲二道金箍高足杯、四道金箍高足杯。漢代帝王的玉制酒具還有玉角形杯、鑲玉銅卮和鑲玉蓋杯等。
南越王趙昧墓出土一件最為精巧、復雜的高足杯,其結(jié)構(gòu)全器由玉杯、玉杯托和銅承盤三部分組成,顯然不是一般的實用器皿。漢武帝曾在建章宮內(nèi)建神明臺,《三輔黃圖》卷三引《廟記》云:“祭仙人處有承露盤,有銅仙人舒掌捧銅盤玉杯,以承云表之露,以露和玉屑服之,以求仙道。”這件銅盤玉杯與記載中的武帝承云露玉杯基本相同。江蘇揚州市老虎墩東漢墓出土辟邪形玉壺,和田青白玉質(zhì),器作辟邪跪坐狀,頭頂圓口置環(huán)紐銀蓋。顯然也不是一般的容器,可能也是盛玉屑、靈丹等長生藥類的器具。
帝王日常生活中束腰帶扣或帶鉤多以玉為之。湖南長沙咸家湖陡璧山曹女巽墓出土一對云駝紋白玉帶扣及固定在腰帶上的12枚玉貝,便是帝王玉帶扣中的典型。而玉帶鉤在構(gòu)造上可分為兩類:一類由整塊玉料雕琢而成,如獅子山楚王墓出土的雙龍玉帶鉤;另一類由多節(jié)玉件、當中貫穿鐵條而成,如南越王墓所出的一件,由8節(jié)組成,雕琢成龍、虎合體的形象。還有一類尺寸很小的佩鉤,用于在腰帶上鉤掛器物。如竇綰墓左衣袖和玉衣腰部出土的白玉鉤,徐州龜山楚王墓出土的水晶帶鉤等。
《西京雜記》記載“武帝過李夫人,就取玉簪搔頭?!薄妒斑z記》載“(漢獻)帝傷趾,后以繡拭血,刮玉釵以覆于瘡,應手則愈?!比绻涊d不誤,漢代帝后、妃用玉簪和玉釵。
《西京雜記》還記載“漢制:天子玉幾”?!疤熳庸P管,以錯寶為跗,……以雜寶為匣,廁以玉璧、翠羽,皆直百金?!薄耙杂駷槌帲嗳∑洳槐?。”“漢朝以玉為虎子,以為便器,使侍中執(zhí)之,行幸以從?!薄稘h武洞冥記》記載漢武帝“設玄珉雕枕,刻黑玉,銅鏤為日月云雷之狀,亦日縷云枕?!比绻@些記載真實,那么漢代帝王的生活用品包括褻器都以為之。
漢代帝王使用的錢幣也以玉制作,河北中山懷王劉修墓出土鑲玉馬蹄金4件。形若馬蹄,以黃金制成,蹄頂面鑲嵌白玉。
漢代帝王使用的樂器大多鑲玉嵌金。江蘇盱眙大云山江都王墓出土四件青玉瑟枘,正中浮雕一龍;中山王劉勝墓出土2件鑲玉鎏金銅瑟枘,圓冒頂鑲晶瑩白玉,浮雕2蟠龍;徐州東洞山楚王后出土一件銅瑟枘,共鑲嵌19顆黃色瑪瑙和綠松石,裝飾極其繁縟,色彩豐富璀璨。江都王墓還出土一套琉璃編磬,這在當時也是當作玉看待和使用的。
漢代特別是西漢早中期以玉飾劍為盛,帝王也不例外。有時還賞賜少數(shù)民族諸王。如《漢書·匈奴傳下》記載宣帝賜呼韓邪“黃金璽戾綬,玉具劍,佩刀……”。廣州南越王墓共出土五把裝有玉具的鐵劍,其中兩把是四種玉飾齊備的玉具劍。墓內(nèi)西耳室存放在漆盒內(nèi)還有43件玉劍飾,其中劍首10件,劍格16件,劍璏9件,劍珌8件。獅子山楚王墓出土了近10套玉劍飾,其中一套白玉劍飾、一套碧玉劍飾雖然每套只有兩件,但其白如凝脂、碧如晴嵐,極為罕見。已發(fā)現(xiàn)的漢代諸侯王墓中,出土玉具劍較為普遍。
漢代帝王官殿建筑以玉為飾,極盡奢華?!妒酚洝に抉R相如列傳》索隱韋昭曰:‘裁玉為璧,以當榱頭。’司馬彪曰:‘以璧為瓦當?!啊度o黃圖》說“宮之正門曰閭闔,高二十五丈,亦日璧門”,其“南有玉堂、璧門”。《漢書·外戚傳下》“……白玉階,壁帶往往為黃金釭,函藍田璧?!蔽涞勖旮浇鐾烈患卮螳F面形四神玉鋪首和一件琉璃璧。玉鋪首高34.2。重10.6千克;琉璃璧直徑23、重1.9千克。很顯然這是茂陵建筑大門上的鋪首。過去認為漢代虛詞濫賦非信史,但是此發(fā)現(xiàn)證明前人言之不妄。
喪葬用玉
漢代帝王不僅生前玉不離身,死后也以大量的玉器隨葬。迷信玉能保護尸體不朽。甚至創(chuàng)造出許多新的全部以玉制作的殮葬器具,并且制定嚴格的便用等級制度。
玉衣是漢代帝王和貴族的殮尸玉服,以金屬絲或絲線將玉片連綴而成,也是我國最具特色的喪葬用玉。玉衣在古代文獻中又稱“玉柙”“玉匣”“珠玉衣”等?!逗鬂h書·禮儀志》:“大喪……金縷玉柙如故事。”“諸侯王、列侯、始封貴人、公主薨,皆令贈印璽,玉柙銀縷;大貴人、長公主銅縷?!薄段骶╇s記》也記載,“漢帝送死皆珠襦玉匣,匣形如鎧甲,連以金縷。武帝匣上皆鏤為蛟龍鸞風龜龍之象,世謂之蛟龍玉匣。”
漢代玉衣依縷屬質(zhì)地可分為金縷、銀縷、銅縷和絲縷玉衣。根據(jù)出土的玉衣資料,西漢編綴玉衣使用的縷屬,尚未形成嚴格的等級制度,但玉片的質(zhì)量有高低優(yōu)劣的差別。也有一些諸侯王如濟北王劉寬使用的則是玉面罩——以各種不同形狀玉片縫綴成人的額、頤、腮,頰、頷、耳片和鼻罩等形狀,蓋在死者臉上。東漢帝王使用玉衣縷屬等級嚴格,但因優(yōu)質(zhì)玉材缺乏,一套玉衣往往使用優(yōu)劣不同的兩種玉材,甚至有使用大理石者。使用玉衣還同時使用玉枕、九竅塞、玉握等,其中口含以玉蟬、手握以玉豬為主。
玉棺是指表面或內(nèi)而鑲貼或鑲嵌玉璧、玉板(片)的髹漆木棺。1968年河北滿城西漢中山靖王劉勝之妻竇綰墓出土玉棺一具,玉棺內(nèi)壁由192塊青玉版鑲貼而成。鑲貼玉板復原后棺內(nèi)長2米、寬0.52米、高0.54米。1995年徐州獅子山楚王墓出土的玉棺已散亂,棺木朽毀,剩下大量原來鑲嵌在棺壁外面的玉片。復原后鑲玉漆棺實際使用玉片的總數(shù)達2095片,兩側(cè)中間以五個飾玉璧的玉版組成對稱圖案,寓有《后漢書·天文志》所載的“五星如連珠,日月若合璧”之意。1971年河南永城保安山梁孝王劉武夫人墓出土玉版80多片,也是鑲貼在玉棺上的玉板,惜整個玉棺已無法復原。
璧是漢代帝王殮葬不可或缺的玉器。漢代皇帝的喪車上裝飾玉璧,如《后漢書·輿服志》記載“大行載車,……金龍首銜璧,垂五……”。漢代帝王殮葬使用玉璧的數(shù)量十分驚人:中山王劉勝使用玉璧25件,王后竇綰使用18件;巨野紅土山昌邑王使用28件;南越王使用玉璧則多達71件,僅玉衣內(nèi)外鋪墊玉璧即達29件。這些玉璧多為顏色深淺不一的青玉制作,是專門用于喪葬的,也有學者認為就是“玄璧”。這些玉璧的紋飾有獸面(螭虎)紋、鳳鳥紋、蒲紋、渦紋等,刻工精粗不一。
漢代玉器在使用過程中,不斷被賦予新的精神內(nèi)涵。從愉神敬主、儀禮裝飾、尸身不朽逐步向長生辟邪方向發(fā)展。漢代帝王用玉在數(shù)量、形制、玉材和工藝成就方面都達到了古代玉器的頂峰。魏晉承其余緒,已了無新意。上有所好,下必盛焉。漢代帝王崇玉導致社會合本逐末,徒耗資財,漢景帝于“(后元)三年春正月詔日:農(nóng)天下之本也,黃金珠玉,饑不可食,寒不可衣……吏發(fā)民若取庸采黃金珠玉者,生藏為盜。二千石聽者,與同罪”(《漢書·景帝紀》)。東方朔也有《責和氏璧》、《玉杯》等諷辭,然而這畢竟不是時代的強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