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文教學要以文為本“沿波討源”(《長恨歌》) 吳啟興 譬如對于白居易的長篇敘事詩《長恨歌》的教學,白居易的政治抱負是“兼濟天下”。他“閉戶累月,揣摩當代之事”。他的《策林》七十五篇,針對當時經(jīng)濟、政治、軍事、文教各方面存在的弊端提出了改革意見,他要求統(tǒng)治者要“以天下之心為心”,“以百姓之欲為欲?!卑彩分畞y破壞的社會經(jīng)濟到貞元元和時代雖已逐漸恢復,但大唐帝國已今非昔比,對于造成安史之亂如此惡果的唐玄宗的重色誤國,白居易怎能不耿耿于懷、伺機而發(fā)以警時人呢? 白居易的感傷詩《長恨歌》,是有感于統(tǒng)治階級的最高統(tǒng)治者重色誤國的有為之作。生活在李唐王朝時期的人的有一些避諱,柳宗元寫《捕蛇者說》,為了避諱李世民的“民”,觀民風都要寫成觀人風。生活在李唐王朝的白居易,對于當朝最高統(tǒng)治者的祖宗——唐玄宗的諷刺和暴露,既不能象今人一樣直斥痛斥,也當然不能同對一般官宦的諷刺暴露一樣寫得那么直接露骨,寫得比較陷晦,以感傷的面目出現(xiàn),行諷刺暴露之實。 只有以文為本“沿波討源”、由文辭入手,逐詞逐句去解讀作品,發(fā)幽探微,知人論世,才能理解掌握白居易所要表達的全部內(nèi)容,把白居易字面詞后隱藏的情感也顯露出來。請看我對這篇文章的解讀:
談《長恨歌》的長恨藝術(shù)辯證法 吳啟興 白居易的長篇敘事詩《長恨歌》主題思想,現(xiàn)在仍有愛情主題說、諷剌暴露說和諷刺愛情說的分歧,之所以有這樣的分歧,是有些研究者沒有把對作品的具體分析和對作者的具體研究有機地統(tǒng)一的結(jié)果。 首先,從全詩的思想內(nèi)容來看,愛情主題說是不能成立的。全詩的第一句“漢皇重色思傾國”,就明確指出了漢皇的重色,奠定了全詩的基調(diào)。繼而先寫楊貴妃之美:“天生麗質(zhì)”、“水洗凝指”,“百媚生”、“嬌無力”等等,接著寫了唐玄宗的的荒淫:“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緩歌慢舞凝絲竹,盡日君王看不足”,以及“夜專夜”、“無閑暇”等等,揭露了唐玄宗的重色荒淫、不理朝政;“姊妹兄弟皆列士,可憐光彩生門戶。遂令天下父母心,不重生男重生女”的描述,則揭露了唐玄宗的由重色荒淫到任人唯親。 他的這種重色荒淫、不理朝政和任人唯親,必然導致國家的危亡:“漁陽鼙鼓動地來,九重城闕煙塵生”。而在“六軍不發(fā)”、“行復止”、自身性命難保之際,唐玄宗卻讓“蛾眉馬前死”“花鈿無人收”,保全了他的自身性命。詩敘至此,唐玄宗對楊貴妃哪有哪什么愛情可言?至于他的“宛轉(zhuǎn)”、“掩面”,則是重色誤國之人對失掉美人的痛惜難舍而已,楊貴妃對于唐玄宗來說,只是太平時的娛樂品,危難時的犧牲品。 至于描寫唐玄宗對楊貴妃的思念:“旌旗無光”、“聞鈴腸斷”,“沾衣”、“垂淚”,“翡翠衾寒誰與共”,“未成眠”等等,則是對重色荒淫之人失去美人的寂寞無聊到極點的痛苦的描寫。 詩的后面白居易選取和構(gòu)思了方士尋覓太仙子的傳奇情節(jié),寫楊玉環(huán)“玉容寂寞淚闌干”的悲苦,“昭陽殿里恩愛絕,蓬萊宮中日月長”的幽怨,“回頭下望人寰處,不見長安見塵霧”的相思,“唯將舊物表深情,鈿合金釵寄將去”的不忘舊情和“但教心似金鈿堅,天上人間會相見”的旦旦誓言,寫了楊玉環(huán)的執(zhí)著愛情(我們不能指責里面的“下愚成分),這種對楊玉環(huán)執(zhí)著愛情、鐘情專一的描寫,反襯出唐玄宗保全自己犧牲美人的極端自私和卑劣。從作品的情節(jié)描述,可以看出唐玄宗的重色誤國、荒淫卑劣。因此,《長恨歌》只有對唐玄宗的暴露和諷刺,哪有對李楊愛情(姑且借用“愛情”一詞)的同情和歌頌?持愛情主題說的人把唐玄宗失去美人而不可復得的那種寂寞、痛苦、思念的色鬼失色的描繪,理解成鐘情專一,真是不可思議。 再從作者的創(chuàng)作思想創(chuàng)作態(tài)度上來看,愛情主題說也是不成立的。白居易認為詩歌是現(xiàn)實生活的反映?!恫吡帧妨耪f:“大凡人之感于事,則必動于情,然后興于嗟嘆,發(fā)于吟詠,而行于詩歌矣?!彼J為詩歌必須為政治服務,必須負起“補察時政”“泄導人情”的政治使命,從而達到“救濟人病、禪補時闕”的政治目的。他提出“為時為事而作”的口號,在《新樂府序》中說:“為君為臣為民為物為事而作”。這是他的創(chuàng)作理論的核心。寫于“達則兼濟天下”他的創(chuàng)作前期[此詩寫于806年,被貶江州(815年)后是創(chuàng)作后期]的《長恨歌》,也只能是這一創(chuàng)作態(tài)度、這一創(chuàng)作思想指導下的作品,是有感于唐玄宗重色誤國的有為之作。 再退一步,象持愛情主題說的同志的觀點一樣,《長恨歌》的主題思想是同情歌頌李楊愛情的話,那么作為有為而作、不為文而作的白居易,同情和歌頌的目的是什么?同情和歌頌李的重色誤國(這近似愛情至上)?同情和歌頌李在危難之際對楊的背叛(還夠不上愛情至上)?作者對李的描述,全詩既沒有同情歌頌之處,而恰恰相反,處處讓人唾棄厭惡:如從保全社稷來看,何必當初的“夜專夜”“不早朝”?如從“腸斷”“垂淚”、“未成眠”對楊玉環(huán)的思念來看,又何必當初的“宛轉(zhuǎn)蛾眉馬前死,花鈿委地無人收”?最后落個“此恨綿綿無絕期”? 作為太平時的娛樂品,危難時的犧牲品的楊玉環(huán),是被損害者,實該同情,但又怎能歌頌?又怎能同情歌頌李楊并稱?《長恨歌》不僅不是對李楊的歌頌與同情,而恰恰是對唐玄宗的暴露和諷刺,讓人們看出唐玄宗的重色誤國的荒淫、危難之際誤情的卑劣,這對任何社會的統(tǒng)治者和任何階層的人來說,都是一個教訓。 白居易的政治抱負是“兼濟天下”。當校書郎秩滿時,他“閉戶累月,揣摩當代之事”。他的《策林》七十五篇,針對當時經(jīng)濟、政治、軍事、文教各方面存在的弊端提出了改革意見,他要求統(tǒng)治者要“以天下之心為心”,“以百姓之欲為欲。”安史之亂破壞的社會經(jīng)濟到貞元元和時代雖已逐漸恢復,但大唐帝國已今非昔比,對于造成安史之亂如此惡果的唐玄宗的重色誤國,白居易怎能不耿耿于懷、伺機而發(fā)以警時人呢? 人們認為白居易的諷喻詩價值最高,和他的兼濟天下的政治抱負是一致的,是他的現(xiàn)實主義詩論的實踐。如《新樂府》五十首、《秦中吟》十首,真是“篇篇無空文,句句必盡規(guī)”,但如果因此而有人就否認他的閑適詩、感傷詩和雜律詩中的優(yōu)秀之作則是不容許的。如他的閑適詩《觀嫁》:“飽食無所勞,何殊衛(wèi)人鶴?”就對自己的閑適感到內(nèi)疚?!蹲允窠炼赐ズ谟懈卸鳌穭t幻想“龍宮變閭里,水府生禾麥“,表現(xiàn)了詩人不忘國計民生的精神。他的雜律詩中的七律《自河南經(jīng)亂關(guān)內(nèi)阻饑兄弟離散》、感傷詩中的《琵琶行》和我們現(xiàn)在所談的《長恨歌》等,都是具有現(xiàn)實意義之作。詩歌的是否”救濟人病、禪補時闕“,并不在于作者把他的某首詩歸于諷喻詩還是感傷詩、閑適詩還是雜律詩。 因此,寫于白居易創(chuàng)作前期的感傷詩《長恨歌》,是有感于統(tǒng)治階級的最高統(tǒng)治者重色誤國的有為之作?!堕L恨歌》的主題思想不是對唐玄宗楊玉環(huán)愛情的同情與歌頌,而是對唐玄宗重色誤國的暴露和諷刺,唐玄宗是不配用人類男女之間最純潔高尚的感情——愛情字眼的。 《長恨歌》主題思想的愛情主題說既然不成立,那么愛情與諷刺雙重主題說也就失去了理論根據(jù)。 持愛情主題說和諷刺愛情雙重主題說觀點的同志有著共同的幾個模糊觀點,其一是從篇幅上看,寫李對楊的思念和楊對李的思念占三分之二,即認為對李楊的同情和歌頌遠遠超過了諷刺和暴露。前面對全詩的分析時我們已經(jīng)指出,李對楊的思念是描寫了色鬼失色的痛苦,是續(xù)寫他的重色,楊對李的思念是反襯李重色誤國的荒淫后而又誤情的卑劣,使李的荒淫卑劣既前后一致而又更加突出。 游國恩蕭滌非等主編的《中國文學史》也明確指出:“詩的前半露骨地諷刺了唐明皇的荒淫誤國,………諷意是極明顯的。……詩的后半,,……在歌頌和同情之中仍暗含諷意(著重號為筆者吳啟興所加,見游國恩蕭滌非等主編的《中國學文史》(1984年版P128)??梢娝麄冋J為《長恨歌》諷刺之意貫串始終。 馬慶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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