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還沒到老牛灣堡時就已經(jīng)變成了砂石路，接著在不太好的路況上盤了一個小山后便進村了。因為村子還處于開放的前期階段，村民剛剛被遷了出來，所以無論還是停車還是門票，都還沒有開始收費。
老牛灣堡是明長城山西段的重要關(guān)隘，建于明崇禎年間，距今已有500多年歷史。走進空無一人的村里，沿著黃土鋪成的小路，在藍天白云下延伸出去。村子已空，僅留了一家釘子戶，后來被證明的確很麻煩，因為我們無意間上了他家的房頂，而被要求交納50元罰款。不過山西人還是很善良質(zhì)樸的，最后我們象征性地掏了5元，老兩口也沒有嫌少。后來想想，老人家也不容易，周圍都搬空了，旅游者卻因老牛灣的不知名而鮮有慕名前來的，一天也沒幾個5元收啊。
你能想見在一個很有特色又不是人造景點的小村里隨意地行走而碰不到一個人嗎？這里就是！所有的房間都是空的，你可以隨便進去，當(dāng)然除了那幾個翻新的觀音廟和真武廟還有收香火的村民外，只不過我都匆匆經(jīng)過，沒多看一眼，畢竟我對道教一直就秉持懷疑的態(tài)度。村子里都是夯土結(jié)構(gòu)的圍墻，這與村邊的黃河灘上的長城的結(jié)構(gòu)一樣。村子的房子大多是板狀石材的，這與我一路上看到的懸崖上的頁巖是一致的，這種就地取材的房屋令整個小村看上去更有自己的標簽與特點。
走到村盡頭，是懸崖邊，下面是蜿蜒的黃河，黃河對岸是內(nèi)蒙。在古代，河這邊是關(guān)內(nèi)，而河對岸便是關(guān)外了。如今，關(guān)外也依然欲分旅游的一杯羹，在本不可能出現(xiàn)長城的關(guān)外建筑了一道現(xiàn)代仿品長城，這令眼前黃河與長城古樸的交匯畫面重重地添上了一個敗筆。除卻與史實不符不說，單就這全新的水泥假長城，就不應(yīng)該是內(nèi)蒙古旅游局應(yīng)該批準的吧。
回頭，發(fā)現(xiàn)在懸崖的盡頭還立著一座雄偉的堡，它便是建于明萬歷年間的老牛灣墩，又名望河樓。墩高二十二米，上建有垛口和樓櫓，但沒有門，聽說只能通過吊繩來爬上爬下，過去是用它了望來自關(guān)外的敵情、以及點燃狼煙向東、南兩邊長城傳遞信息的，被稱為“天下第一墩”。我喜歡這樣的東西，荒涼又艱難地存在在這個世界上，因為古老會被遺忘，更會因為荒廢而被紀念。我繞著它一圈，想象著透過那個小小的窗口的20米長的繩子，它與世界外進行著艱難的聯(lián)系，然后又通過煙火，點燃著人與更遠的人的聯(lián)系。這一切，濃縮在土墩里；可這一切，卻又被甩在歷史的濃煙里。
因為下游已經(jīng)修了萬家寨水利樞紐，黃河在懸崖下變得溫柔而緩慢。而那些灘邊陪伴了黃河幾百年的長城，也早已失去了它本來的目的。如今，早已見不到它當(dāng)年不可一世的雄偉，時間真是厲害，不僅消磨人更消磨了人造出來的萬物。但好歹幾百年前的長城在今天還能窺見一斑，而造它的人卻連名字都沒有留存了。
在快要走出小村的時候，我又看到了那戶釘子戶的老夫婦，他們似乎還在等待著下一撥游客，或者他們還將與黃河一起守護著早已被廢棄的長城。只是這種等待與守護還能維持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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