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同學(xué)拍紀錄片,采訪爺爺奶奶。
“你倆怎么在一起的呀?”
“家長介紹嘛。”爺爺笑得露出漏風(fēng)的牙。
“當時見面覺得這小伙子還行,媒人給說合說合,我就跟了他?!蹦棠桃哺鴺?。
“跟了他以后才知道,家里哪有媒人說得那么好喲。他雖然是個醫(yī)生,但家里窮得揭不開鍋。我想家了,就一屁股坐在地上哭,他趕緊上來安慰我……”
奶奶絮絮叨叨地說著,臉上卻笑得跟少女一樣,仿佛從來不曾老去。
少年的愛情,總是追求轟轟烈烈的,仿佛為了愛情就必須飲烈酒斷肝腸,不然就玷污了“愛情”這個神圣的詞似的。
聽一聽爺爺奶奶的故事,也許你會發(fā)現(xiàn),那故事里有你學(xué)不會的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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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始覺海非深?!本叛先损埰饺鐚懴逻@句話,印在畫冊的扉頁上。
妻子死后,他花4年時間手繪了300多幅畫,描繪了自己和妻子從相知、相戀、相守,最終分別的70多年。
11歲,她來我家做客,我把心愛的玩具送給她。
26歲,我畢業(yè)回家,瞥見廂房里一名少女攬鏡自照,紅唇艷若朱丹。
38歲,我們被迫分居兩地,長達22年。這22年間我們通信上千封,她的每一封信我都收藏在箱子里,每隔幾天,就拿出來再看看。
59歲,我終于回到上海,和她團聚。
……
88歲,她在病床上握住我的手,眼角滑下最后一滴淚。
就算死亡將我們分離,我也會記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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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劉國江老人去世。
2012年,徐朝清老人去世。
多少年前,這曾是兩個傳奇般的名字。那時候,他是20歲的農(nóng)家青年,愛上了30歲的“俏寡婦”。
為了躲避冷眼,他們攜手私奔,進入深山老林。
為方便妻子下山,數(shù)十年來,劉國江在山崖上獨力開鑿石梯,計有6200多級。在夫妻二人去世后,它被叫做“愛情天梯”,向所有游客開放。
相愛容易,相守太難。
你說所愛隔山海,我便把高山鑿成石梯,去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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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人余光中,也是秀恩愛的一把好手。
妻子回憶,兩人初見時,余光中還是個羞澀的“小書呆子”。
他寫信,信封上寫的收信人是“范咪咪”——他忘了問她的名字,只好寫上小名。
他翻譯《梵高傳》,交給妻子幫忙謄寫。白紙的正面是譯文,反面是情書。
人老了,余光中的筆卻沒有老,寫的信甚至愈發(fā)深情:
下次的約會在何處,在何處?
你說呢,你說,我依你。
我們來生還要遇到。我還要為你寫詩,你還要成為我的戀人。
我們戰(zhàn)勝了衰老,也不畏懼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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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見你真好,想陪你到老。
你生病住進醫(yī)院,我也一個人不敢在家,習(xí)慣了身邊有你,你不在我睡不著。
只要能逗你開心,被人嘲笑說幼稚,我也毫不在意。
等你老了,我還是愿意一直牽著你的手,走在街頭。
我?guī)闳プネ尥?,抓到了就帶回家給我們孫女玩兒。
我會騎著自行車載你,就像我們年輕時那樣,你坐在車座上,我載著你,去哪里都好。
“你給我做了65年衣服,辛苦了一輩子,我怎么報答?”
“我不要你報答,我要都攢著,攢到下輩子,還要你穿?!?/span>
要轟轟烈烈、驚世駭俗,并不困難。
可是要熬過歲月風(fēng)霜,走過波折險阻,在柴米油鹽之后仍然抱緊最初的那個人,卻不是那么簡單的事。
柴靜曾問過饒平如老人:“您已經(jīng)90歲了。難道這么長時間,沒有把這個東西磨平了,磨淡了?”
老人的回答是:“磨平?怎么能磨得平呢?愛是很久的,這是永遠的事情。”
包容、體諒、廝守,那些經(jīng)歷過時光淬煉的東西,才叫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