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如茶
今日江山-2014.5.15-◎ 鄒琴芳
都說女人柔情似水，我在婆婆身上感受到了這樣的味道。但用“水”來形容婆婆，似乎過于平淡無奇。
婆婆不高、不漂亮，也沒有什么文化，加上話不多，一開始我只是平淡地與她相處著。一晃十來年，我們之間越來越融洽，我也越發(fā)真切地體會到婆婆如水一般的柔情、如茶一樣的芳醇。
婆家地處偏遠山區(qū)，離城區(qū)有70多公里。記得第一次跟先生回老家，我既興奮又失落：興奮的是我發(fā)現(xiàn)這里幾乎就是一個世外桃源；失落的是婆婆不會講普通話，與她交流成了我這個外地媳婦的頭等難題。與她說話需要先生做翻譯，后來為了避免麻煩與尷尬，我就不再主動找她說話。但即使這樣，婆婆依然眼神溫和，默默地看著我，再默默地做事。每次回老家，在村口就能看見家里炊煙裊裊，我們都知道婆婆肯定在灶前默默地為我們忙碌；我們回城，車開出老遠，婆婆還佇立在村口，默默地目送我們。這種“默默”，雖然有時能給我溫暖，但更多時候卻容易被我忽視。
直到自己為人妻為人母后，我才深刻地感受到來自她“默默”的溫暖和力量。
婆婆很聰慧，她的聰慧體現(xiàn)在做事的好方法與高效率上。我在老家溪里洗窗簾，厚厚的一大包布簾子，很費力地洗了一個多鐘頭卻還是沒洗干凈。婆婆拿來一個小笤帚，先將小溪中的大石塊搬開，再用小笤帚將溪中面上一層砂石朝兩邊輕輕掃開，溪內(nèi)就形成了一條彎彎的“小渠”。她將每幅窗簾折成規(guī)則的條狀，放入“小渠”中，僅幾分鐘的功夫，滿是臟泡沫的窗簾被活水一沖刷，很快變得潔凈如新了。當我還在驚奇她是怎樣想到這個方法時，她卻已將厚厚的窗簾鋪在溪邊的石頭上，開始晾曬了。
婆婆的聰慧無處不在，比如她的廚藝，再單調(diào)的食材，她也總能做出不同風味的食品，而且口感一貫都是不偏不倚的“剛剛好”。公公愛寫毛筆字，婆婆雖不識字，卻能憑感覺將不好的字挑出來。說來也神奇，只要婆婆看好的字，公公寄出評獎，還都能獲獎。
前段時間，老家廚房漏水，雨水順著煙囪流進來，我們一時都不知如何解決。第二天公公一早就到城里辦事，婆婆一個人忙上忙下，等公公辦完事回到家，發(fā)現(xiàn)廚房大變樣了，婆婆已將漏水的煙囪改裝好，原先的“I”型改裝成倒“L”型，廚房不漏雨了。
婆婆粗活兒能干，細活兒也沒得說，她的裁縫手藝經(jīng)常會讓我們眼前一亮。我們丟棄的舊衣服、廢面料，經(jīng)她的手那么一捯飭，就會變出一個百花格枕套，或是一條萬紫千紅的床單，再或一方幾何圖的桌布……家里的鋪設很多都是她用廢舊衣服改做的，看著別有一番韻味。
可能正是得益于默默的聰慧與浪漫，雖然條件艱苦，但婆婆和公公硬是將四個子女都培養(yǎng)成才，在不同行業(yè)都做出了驕人的業(yè)績。
今年清明回老家，婆婆給我們沏了剛炒的新茶?？粗星迦髟掳愕男虏?，我又想到了婆婆。婆婆如茶，色雖淡但情益深，香雖淺但味益長。抿上一口，淡淡澀澀的茶香氤氳心間。細細品茗好茶，深深品味如茶般的婆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