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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鐘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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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錢鐘書與楊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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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年錢鐘書與楊絳 |
“狂學生”嫌棄“癡老師”
岳南介紹,錢鐘書就讀清華時,與夏鼐、吳晗并稱為清華文學院“三才子”,而以錢氏為龍頭老大,據(jù)說錢鐘書在清華四年,其用功之勤,讀書之多,“橫掃清華圖書館”,他顯露的才華也為全校師生矚目,但其張狂性格和隨意臧否人物的特質(zhì),同樣廣為人知,但錢鐘書的身上有“整個清華,沒有一個教授有資格充當錢某人的導師”的傳言,許多人相信這一傳言并非空穴來風,是有其一定淵源的。
岳南介紹,在學者孔茂慶所著《錢鐘書傳》中有這樣兩句話:據(jù)說年輕氣盛的錢鐘書在西南聯(lián)大任教時,曾對外文系的三巨頭作過評價:“西南聯(lián)大的外文系根本不行,葉公超太懶,吳宓太笨,陳福田太俗?!钡X鐘書夫人楊絳于5月14日同時在《人民日報》與《文匯報》發(fā)表《吳宓先生與錢鐘書》一文,公開替錢鐘書辯白,說錢氏根本沒說過這句話。
但不管有無此事,錢鐘書對這位“癡老師”的態(tài)度可見一斑,然而,陜西人吳宓天生厚道、耿直,書生意氣頗濃,他對這位驕狂的弟子卻慈悲為懷,極端呵護,他曾公開對清華教授們說過:“當今文史方面的杰出人才,在老一輩中要推陳寅恪先生,在年輕一輩中要推錢鐘書,他們都是人中之龍,其余如你我,不過爾爾!”
此外,對老師陳寅恪先生,當時年少輕狂的錢鐘書也“不放在眼里”,他不選陳寅恪的課,并幾次公開批評陳寅恪的著作,在《管錐編》、《宋詩選注序》以及與外國學者交流的信函中,均有直接或間接的指責陳氏治學之語。
錢鐘書離職 吳宓致電力挽
28歲的錢鐘書海外留學結(jié)束后,經(jīng)馮友蘭等力薦,回國執(zhí)教西南聯(lián)大,但幾個月后就“不辭而別”,離開昆明轉(zhuǎn)赴湖南藍田師范學院任英文系主任,關于錢鐘書為何離開西南聯(lián)大,學術界有許多說法,有代表性說法是錢鐘書年輕氣盛,得罪了人,只能離開西南聯(lián)大。
岳南稱,錢鐘書在聯(lián)大教書時年輕氣盛,又才華橫溢,難免出語傷人,陳福田曾公開說過:“錢的學問還欠火候,只能當副教授”。
在錢鐘書執(zhí)教西南聯(lián)大期間,吳宓為了看一看他的才學與教學水平到底如何,專門找了學生的上課記錄閱讀,并大感佩服。在他離開后仍然顯示了愛才如命的學者眼光與人格魅力,致電挽留,錢鐘書接到電話也表示后悔,吳宓感慨不已,但錢鐘書最終未能返回聯(lián)大。
岳南以為,如果認為錢鐘書曾說過西南聯(lián)大外文系諸前輩的不雅之語確有其事的話,他真正得罪的應是葉公超和陳福田等人。吳宓雖在被罵之列,并對錢平時的張狂無忌與口無遮攔多有責難,但仍表現(xiàn)出惜才容物的心胸。在錢鐘書的去職問題上,吳宓仍感到惋惜,并于一年后力主他重回聯(lián)大教書,而陳寅恪同樣以類似的心境幫吳宓挽留他出計獻策。
錢鐘書在離開聯(lián)大后,輕狂的性格與心態(tài)有了很大收斂,逐漸藏而不露,正是得益于這一轉(zhuǎn)變,才使他躲過了后來的“反右”與“文革”劫難。
恩師謝世后自我檢討
1993年春,吳宓女兒吳學昭開始整理吳宓日記和遺著,發(fā)現(xiàn)有許多關于錢鐘書的記載,錢鐘書看到早已過世的“傻得可愛”又“老實得可憐”的老師人生歷程中飽蘸深情與椎心泣血的記述,內(nèi)心受到極大震撼。
他給吳學昭回信時自我譴責檢討:“先師日記中道及不才諸節(jié),讀后殊如韓退之之見殷情,‘愧生顏變’,無地自容?!狈Q自己“少不解事,又好諧戲,同學復慫恿之,逞才行小慧,以先師肅穆,故尊而不親。且先師為人誠愨,胸無城府,常以其言情篇什中本事,為同學箋釋之。眾口流傳,以為談助?!卞X鐘書深悔自己隨眾而對老師恭而不尊,以致“弄筆取快,不意使先師傷心如此,罪不可逭,真當焚筆硯矣!”但事已至此,“內(nèi)疚于心,補過無從,惟有愧悔”。
后來這封“請罪信”就成了由三聯(lián)書店出版的《吳宓日記》的代序。此時的錢鐘書雖以《圍城》、《寫在人生邊上》、《宋詩選注》、《管錐編》在學識與聲名上已遠遠超過了自己的老師吳宓,但他在《序》中還是說,作為一名白頭門生,愿列名吳先生弟子行列之中。
岳南說:“或許,在三尺黃土之下的老師吳宓,聽到弟子這幾句肺腑之言,應當會感到一絲慰藉吧?!北緢笥浾?狄蕊紅
錢鐘書年譜
1910年11月21日,錢鐘書出生于江蘇無錫縣。周歲抓周,抓了一本書,父親錢基博為他正式取名“鍾書”?!板X鍾書”的“鍾”字簡化后作“鐘”。
1920年,入無錫東林小學。父親為錢鍾書改字“默存”。
1923年,十三歲的錢鐘書考入美國圣公會辦的蘇州桃塢中學。
1929年,十九歲時被清華大學破格錄取。報考時,數(shù)學僅得15分,但因國文、英文成績突出,其中英文更是獲得滿分。
1933年,與楊絳訂婚。
1935年,以第一名成績考取英國庚子賠款公費留學生,赴英國牛津大學留學。與楊絳結(jié)婚,同船赴英。
1938年,錢鐘書回國,被清華大學破例聘為教授,次年轉(zhuǎn)赴國立藍田師范學院任英文系主任。
1941年,任教于上海震旦女子文理學校,其間完成了《談藝錄》、《寫在人生邊上》的寫作。
1945年,抗戰(zhàn)結(jié)束后,任上海暨南大學外文系教授。在其后的三年中,《圍城》、《談藝錄》相繼出版,在學術界引起巨大反響。
1949年,回到清華任教;1953年調(diào)到文學研究所,其間完成《宋詩選注》,并參加了毛選翻譯工作。
1972年,開始寫作《管錐編》。
1975年,海外誤傳錢鐘書的死訊,在港、臺、日本等地引起了一陣悼念活動。此誤傳于1977年前后被澄清。
1979年,《管錐編》由中華書局出版。
1980年,《圍城》重印。
1982年,錢鐘書擔任中國社會科學院副院長。
1998年12月19日,錢鐘書因病在北京逝世。
文化旁白
錢先生留下這堆“錢”
因一個人而成就一門學問,恐怕對文化人來講,是無上之榮譽,一如錢鐘書之赫然成為錢學。百年誕辰之際,檢視他所留下的這堆“錢”,盈千累萬,確可好好盤點。
錢先生之學貫中西,當屬定論。而其生前行事,又給人留下無數(shù)話題,或仰慕有加,或嘆為觀止。人生匆匆,轉(zhuǎn)瞬百年。錢先生已然大去,其學問仍在世間流傳,以傳統(tǒng)文化人之標準衡量,立德立言諸項,大可無愧。其聲名中天之時,以“雞蛋論”拒卻幾多無聊訪客,足可為生怕世間人不知自己存在者鑒。當然,錢先生從來不是完人,爭論從來存在,比如,清高有時是否會演變成倨傲,才華蓋世有時亦不免盛氣逼人,比如,他曾放言無人可當其師,比如,他以作品、以不無刻薄之語對同代中人譏諷太過,凡此種種,皆有待有識者、有心者深入探掘。而多年來,我們一直為尊者諱,任歲月之塵一層層蒙住真相,一尊尊“完人”形象在書本上永遠地儼然藹然。
時下,舉國百物騰貴,貨幣有貶值之象,而錢學這枚“錢”,價值幾何?其“本、利”又將如何計算?將由誰人“提取”?如何“流通”?相信每個問題,皆足夠錢學家們切磋琢磨半天。錢先生說過,所謂學問,大抵是“荒江野老屋中二三素心人商量培養(yǎng)之事”。而世間學問多成活動,大轟大嗡,諸般隆重,應該大非其愿。在錢先生所留下的這堆“錢”中,以眼光與膽量,去撿拾“真金白銀”,拋卻“廢銅爛鐵”,讓錢先生繼續(xù)活在人間,何樂不為呢? 王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