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产一级a片免费看高清,亚洲熟女中文字幕在线视频,黄三级高清在线播放,免费黄色视频在线看

打開APP
userphoto
未登錄

開通VIP,暢享免費電子書等14項超值服

開通VIP
清初諸儒整合公私觀念的一種體認――從禮說起

  公私觀念作為一對矛盾統(tǒng)一體,其此消彼長,關(guān)系到個人與社會、小群體與大群體、基層社會與國家政權(quán)、個人思想與共同理念,以及個體利益與公共利益等多層面的變動,并從而對政權(quán)結(jié)構(gòu)、利益分配、社會秩序、道德規(guī)范、價值體系等產(chǎn)生很大影響。從邏輯上來說,社會要想得到良性發(fā)展,就必須兼顧公與私兩個方面,使之趨于平衡,方不至產(chǎn)生偏差。然而,在傳統(tǒng)政治社會中,公與私之間的關(guān)系往往是不平衡的,甚且出現(xiàn)崇公抑私、立公滅私等人為的認識偏差。無庸置疑,出于政治統(tǒng)治、維系社會整體發(fā)展的需要,對公的張揚和美化具有歷史和現(xiàn)實的積極性和合理性。但如果過度夸大公的作用,其所導致的偏差,不僅侵蝕了私的領(lǐng)域,取消了私存在的必要性和合理性;更為嚴重的是,模糊和泯滅公、私界限將會導致對公一廂情愿的虛幻認識。正所謂:“皮之不存,毛將焉在?”事實上,一統(tǒng)政治對公的理想建構(gòu),并沒有真正實現(xiàn)過;而其對私的憎惡和討伐,也沒就此使私退出歷史舞臺。此一剪不斷理還亂的悖論,彰顯出公私之間的關(guān)系并非是一種非此即彼的絕對對立關(guān)系,而是一種始終處于變動或不確定的具有內(nèi)在張力的動態(tài)關(guān)系。明乎此,任何無視公或私存在的認識,都是不符合邏輯和歷史的,公與私之間是可以融貫的。問題是,我們在肯定公與私各自合理性的同時,應(yīng)如何建構(gòu)一種公、私一體化的動態(tài)平衡機制?于此,清初諸儒提出了以禮來整合公、私一體化關(guān)系的思路,亦即:“禮者,本于人心之節(jié)文,以為自治治人之具?!盵2]本文擬以清初社會這一特定歷史時段為視角,通過梳理諸儒以禮整合公私觀念的體認,來探討公私觀念在清初社會的演進狀況。

                以禮為治思想的建構(gòu)

  明清更迭,社會處于“天崩地解”之勢,傳統(tǒng)的政治格局和思想導向因之發(fā)生位移。此一時代大變局,迫使社會各階層不得不對社會的重新整合問題予以關(guān)注。一時間,社會走向和文化走向問題成為世人普遍關(guān)注的焦點。其中,“禮者,本于人心之節(jié)文,以為自治治人之具”[3]思想的提出,體現(xiàn)了此一時期人們面對新的政權(quán)和個人安身立命困境的一種認知取向。
  從公與私的關(guān)系角度來說,清初諸儒所提出的禮乃“自治治人之具”思想,包含著兩個層面的義蘊:所謂“自治”,體現(xiàn)為個體的自我完善,即如何使身修、使家齊,屬于私的范疇;而所謂的“治人”,則體現(xiàn)為對公共領(lǐng)域的運作,意指如何使國治、使天下平,屬于公的范疇。清初諸儒對禮的這一公私兼顧雙重作用的揭示,彰顯出公私關(guān)系之間的可貫通性。在此,我們先來梳理他們是如何以禮來建構(gòu)公共領(lǐng)域的,或者說,他們是如何來體認禮在治國、平天下中的作用的。
  面對動蕩的社會時局和思想的重新整合,清初諸儒為扭轉(zhuǎn)社會和學術(shù)所面臨的困境,遂致力于“學以經(jīng)世”的努力。其中,他們對傳統(tǒng)禮文化的注目,一方面蘊含了其文化正統(tǒng)性的民族文化情結(jié),以此來體現(xiàn)對新入主中原的清政權(quán)的不滿和抗衡;更為重要的是,他們對禮的注目已不僅僅局限于學術(shù)探討層面,而是將其視野擴大到對社會的治理問題上,其對禮的政治文化傳統(tǒng)的承繼,意在張揚“禮,經(jīng)國家、定社稷、序人民、利后嗣者也”[4]的功用,以此來重新審視和建構(gòu)合理的社會秩序。顧炎武“禮者,本于人心之節(jié)文,以為自治治人之具”[5]和黃宗羲“《六經(jīng)》皆載道之書,而《禮》其節(jié)目也”[6]的思想認識,即是此一思路的主要體現(xiàn)。
  在“以禮為治”思想的取向下,清初諸儒不僅對向稱聚訟的宏綱大典《周禮》投入極大的關(guān)注,還對闡發(fā)禮之儀節(jié)和義理的《儀禮》、《禮記》同樣予以重視。他們之所以如此,其目的即在于通過對禮的有關(guān)問題的學術(shù)探討,來尋求其所蘊含的政治、社會功用,以期使動蕩的社會由無序走向有序。
  清初諸儒以禮來建構(gòu)公共領(lǐng)域秩序的努力,主要體現(xiàn)在如下幾個方面。
  首先,他們從本體論上論證了禮“治人”取向的合理性,其主要表現(xiàn)為對禮與理關(guān)系的探討。誠如劉澤華先生所揭示的:“我們的祖先凡屬要論證事物的合理性或絕對性時,一定要從天地、自然、神靈、道與圣人那里尋求本體性的依據(jù)。只要找到這種依據(jù),該事物便成為不可置疑的,而且在當時也很難有其他理由與之抗爭?!盵7]宋明理學對“天理”(或“理”)的哲理性建構(gòu),即是這一思維特性的典型代表。然而,宋明理學家對“天理”的經(jīng)營和過分夸大,在實際社會中則遭遇到一定的困境。為了糾正和彌補宋明理學家所遭遇的困境,清初諸儒一方面吸取了他們的合理思想,對天理的本體性依據(jù)給予一定的肯定;另一方面,他們則提出“以禮實理”的思路,對理加以新的定位。
  禮、理關(guān)系之辨,很早即受到關(guān)注。孔子曾說:“禮也者,理也?!盵8]《禮記·樂記》亦稱:“禮也者,理之不可易者也?!碧拼追f達承繼了這一思想,他指出:“禮者,體也,履也。人之所生,禮為大也。非禮無以事天地之神,辨君臣長幼之位,是禮之時義大矣哉。禮者,理也。其用以治,則與天地俱興?!盵9]及至宋初,周敦頤仍主此說,其言曰:“禮,理也;樂,和也。陰陽理然后和,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兄兄弟弟,夫夫婦婦,萬物各得其理而后和。故禮先而樂后?!盵10]此后,宋明思想領(lǐng)域受理學主宰,“天理”被提升到無以復加的地位。其間雖有朱子頗致力于《禮》之研究(朱子曾撰《儀禮經(jīng)傳通解》等),但終未成為主流。明清之際,“以經(jīng)學濟理學之窮”漸成潮流,清初諸儒致力于回歸經(jīng)學典籍的努力,重禮思想又為學人所注目。他們鑒于宋明理學倡言“天理”而忽視“禮”的偏頗,起而向理學提出質(zhì)疑,在思想認識上將“理”與“禮”加以會通,對“禮”的合理性給予肯定。
  清初諸儒對理、禮的融貫,有三種思想取向:一、以孫奇逢、陸世儀為代表的對理學“天理”思想的補充,主張納禮入理。孫奇逢曾說:“禮者,天理之節(jié)文,所以美教化而定民志,故三王不異禮而治”[11];“說禮不說理者,用功必有下落,離卻顯然條理,說什么不睹不聞,天下歸仁者。乾坤渾是一個禮,蓋舍了天下,即無處寄我之仁。”[12]但在孫奇逢看來,體現(xiàn)為“天理之節(jié)文”的“禮”,需以“心”來操其權(quán),其言曰:“盈天地間千條萬緒,紛陳于耳目前。其視之禮與非禮,目不能操其權(quán);其聽之禮與非禮,耳不能操其權(quán),總歸之于心。心主思,思其非禮者勿視勿聽,此謂先立其大。”[13]由此來看,孫奇逢在強調(diào)禮的同時,亦保留了傳統(tǒng)理學的某些個性。在這一思想取向上,陸世儀與孫奇逢有著十分相似的地方。陸世儀曾言:“禮者,天理之節(jié)文,故有一代則有一代之制作,皆有意義,不必是古而非今也?!盵14]由此引申,陸世儀將禮與敬、格致等理學范疇聯(lián)系在一起。[15]但與孫奇逢認識不同的是,陸世儀提出“理為體,禮為用”的思想。他指出:“禮者,理也。禮本乎理,理為體,禮為用。故禮雖未有,可以義起?!盵16]此一認識,可以說是對“禮者,天理之節(jié)文”思想的進一步發(fā)展。孫奇逢、陸世儀二人“納禮入理”觀念的提出,在一定程度上彌縫了宋明理學重天理而輕禮的不足。
  二、以顏元、李塨師徒為代表,提出了禮與事物之理相貫通的思想。顏元在倡為“實行經(jīng)濟”之說的同時,非常重視對古禮的踐履,而其首要原則則是要人們一準于理,且不可拘牽于世俗之見。在與劉煥章的對話中,顏元指嘗出:“吾儕當禮法涂地之時,而毅然從事,固將求合于理也,非以茍異于俗也,亦非以禮自我出也。務(wù)使神人各安,一人可行,人人可法,遠不謬圣,近不悖王,斯可耳。若不究時王之制,古圣之禮,一有增減,豈求合于禮者哉?”[17]李塨繼承了其師的思想主張,并進而提出“準情度理”的禮觀念。他認為:“理即禮也。禮以敬為主,而其事則須先習于學中焉?!庇终f:“仁知孝弟,尚為虛名,惟禮為實事。如仁之立人達人,則有禮制知之;舉錯有度即禮;孝弟之溫清定省,徐行隅坐,皆禮也。且禮不在故跡即在當前。……隨時隨地,能合情理,是為禮矣?!盵18]此一“準情度理”的禮觀念,已與宋明理學所言之理有著很大的不同,且開啟了此后戴震一系對理的重新闡釋。
  三、王夫之從哲理的認識高度,重新審視了禮與天理的關(guān)系。其于《禮器》篇中闡發(fā)說:“體而上者道也,禮之本也。形而下者器也,道之撰也。禮所為,即事物而著其典則,以各適其用也。此篇詳論禮制之品節(jié),盡人情而合天理者,一因于道之固然,而非故為之損益,與《禮運》一篇相為表里,蓋一家之言也。運之者體也,而用行焉;成乎器者用也,而要以用其體?!庇终f:“節(jié)喜怒哀樂,自然之準也。萬物之理,切乎人用者,人心皆固有其則,以飭吾喜怒哀樂之用。茍昧其節(jié),則好惡偏而不足以盡物理之當然矣。節(jié)之所著,則禮是已。故欲察物者必反求諸心,因其本然之節(jié),以率由乎禮,乃使物之情理畢著而唯吾之用。不然,逐物而察之,不切于吾身,而又奚以用乎?此人性之蘊與物理之宜,同原而互著,禮所率性體物而不可離也。”[19]王夫之所謂的天理,乃是從自然意義上而言的,并非宋明理學之“天理”;而其所言之性情,也非單純感觀意義,而是體現(xiàn)“物理之宜”的。王夫之此一納天、性、情(物)于一體,而以禮行其間,并側(cè)重本末體用相貫的思想,已然超脫了宋明以來所闡發(fā)的“理”、“心”范疇,其思想認識更具哲理性、客觀性。
  清初諸儒對禮、理關(guān)系的以上認識,一則彌補了宋明理學家理學思想的不足,并在一定程度上有所超越;一則通過融貫理、禮,為禮的合理性尋得了本體性依據(jù),從而為以禮以經(jīng)世提供了本體論支持。
  其次,禮是關(guān)乎國家治亂的大關(guān)鍵。清初諸儒對禮的本體性依據(jù)的論證,其關(guān)切點在于為建立新的社會秩序提供思想依據(jù)。那么,究竟禮與國家治亂有何關(guān)系呢?對此,清初諸儒給予了肯定的回答,他們認為國家的治亂與禮有著甚為密切的關(guān)系。孫奇逢指出:“夫禮,先王所以承天之道,以治人之情,亢一分不得,貶一分不得。故曰:‘親親之殺,尊賢之等,禮所生也?!衷唬骸Y之實,節(jié)文斯二者是也。’禮之所興,與天地并,禮豈可茍焉而已哉!”[20]又曰:“世之治也無他,食以禮而已矣,色以禮而已矣。而禮之重于天下也,此何待言也。世之亂也,亦無他,食不以禮而已矣,色不以禮而已矣?!盵21]這一認識,把禮與世之治亂緊密地聯(lián)系在了一起。顏元、李塨師徒對禮的治世功用亦做了闡發(fā)。顏元認為:“治平之道,莫先于禮。惟自牌頭教十家,保長教百家,鄉(xiāng)長教千家,舉行冠婚喪祭、朔望令節(jié)禮,天下可平也。”[22]又曰:“禮樂圣人之所貴,經(jīng)世重典也?!盵23]李塨指出:禮是古之為治的大關(guān)鍵。其言曰:“予嘗以為漢唐以上,氣運盛于北。其篤生喆人以荷斯道之統(tǒng)者,堯舜禹湯文武周公孔子皆行禮奏樂,光華宇宙,立道垂范以為民極?!曳蚬胖鶠榈?,禮樂文物,體諸身而措諸世,為天地建實功,為民物樹實業(yè)?!颂爝\圣道古今升降出入之大關(guān)也?!盵24]要而言之,“圣門六藝之學,總歸一禮”[25]。見及于此,李塨倡言道:“學勿騖廣,禮其務(wù)哉,亦諸學之綱也。”[26]顧炎武更明確提出,禮之功用乃在于其為“自治治人之具”。其言曰:“禮者,本于人心之節(jié)文,以為自治治人之具?!粍t周公之所以為治,孔子之所以為教,舍禮其何以焉?”[27]黃宗羲則從通經(jīng)致用的角度對禮的意義進行了闡發(fā)。他認為:“《六經(jīng)》皆載道之書,而《禮》其節(jié)目也?!盵28]《禮》作為《六經(jīng)》的節(jié)目,主要在于:“《禮經(jīng)》之大者,為郊社、禘祫、喪服、宗法、官制。言人人殊,莫知適從。士生千載之下,不能會眾以合一,由谷而之川,川以達于海,猶可謂之窮經(jīng)乎?”[29]與黃宗羲思想相近,張爾岐亦指出:“盡《六經(jīng)》之說,而后可以究《禮》之說,而后可以究《中庸》之說?!吨杏埂氛撸Y之統(tǒng)論約說非其詳者也。而孔子告顏淵曰:‘克己復禮為仁?!什坏枚Y無以為行,并無以為存也,禮之所統(tǒng)不既全矣乎!吾故斷以《中庸》為必有所指,而其所指,斷乎其禮而非他也。漢儒取以記禮,為得解矣?!盵30]張爾岐不僅有如此認識,在撰著《儀禮鄭注句讀》過程中,他還對《儀禮》頗有神會,曾不無感嘆地說:“方愚之初讀之也,遙望光氣,以為非周孔莫能為已耳,莫測其所言者何學也。及其矻矻讀之,讀已又默存而心歷之,而后其俯仰揖遜之容,如可睹也;忠厚藹惻之情,如將遇也?!m不可施之行事,時一神往焉,仿佛戴弁垂紳,從事乎其間,忘其身之喬野鄙僿,無所肖似也?!盵31]由以上諸儒所論可見,他們對禮的考究,已非單純的學術(shù)探討,而是意在從中體悟出一些適于世用的道理。
  其三,“禮時為大”精神的闡發(fā)。清初諸儒在闡發(fā)禮對世之治亂發(fā)揮重要作用的同時,提出了正確對待禮的原則,即“禮時為大”(意指因時代需要不同,應(yīng)對禮適當加以損益)??鬃釉f:“殷因于夏禮,所損益可知也;周因于殷禮,所損益可知也;其或繼周者,雖百世,可知也?!盵32]《禮記·禮器》亦曰:“三代之禮,一也。民共由之?;蛩鼗蚯?,夏造殷因?!贝艘弧岸Y,時為大”[33]思想的提出,揭示了禮的精神實質(zhì)所在。清初諸儒承繼了此一思想,并作了進一步的闡發(fā)。孫奇逢曾說:“夏、殷、周,一禮相因,而妙處全在損益。如無損益,天地為死局矣?!盵34]又稱:“禮教陵夷,已不可言,然禮之意終古難晦。殷因夏,周因殷,總此一禮,不得不損益于其間,繼周者百世可知?!盵35]陸世儀指出:“秦漢以來,其制作禮樂者,多非明理之儒;而明理之儒,則又多是古非今,動輒有礙?!盵36]這是因為,“禮樂之存,漢宋諸儒之功固大;禮樂之廢,漢宋諸儒之失亦不小。漢儒不知禮樂,而妄述禮樂,其失也愚而誣;宋儒知禮樂,而過尊禮樂,其失也拘而腐”。有鑒于此,他提出:“愚謂古人行禮,所為可貴者,非謂其一依圖說,確然不移也;亦謂古人舉事,處處皆有秩序,皆有儀文耳?!秲x禮》所載,不過寫出一規(guī)模舉止,以為楷式。自君子行之,必有本之而稍為變通者。”[37]有見于此,他指出“非天子不議禮”乃一認識誤區(qū),曰:“蓋《中庸》所謂不議禮者,謂不敢輕議而改時王之制也。若私居議論,考訂折衷,此正儒者之事,亦何罪之有焉?孔子答為邦之問,是一證也;朱子《儀禮經(jīng)傳集解》,亦是此意?!盵38]陸世儀這種不泥古、貴變通的思想,發(fā)揚了“禮時為大”精神。正是在“禮時為大”思想取向下,清初諸儒通過探究禮學的有關(guān)問題,致力于尋求制禮精義(或精意),以此來張揚和突顯禮所蘊含的現(xiàn)實功用。
  其四,實考制度與闡發(fā)義理相結(jié)合。大體而言,禮包含禮義、禮制、禮俗等不同層面。其中,如何處理闡發(fā)禮義與考訂禮制之間的關(guān)系,關(guān)涉到禮以為治的整體效果。清初諸儒的基本思路是:禮儀制度的考訂,目的在于由此彰顯制度本身所蘊含的精義(或精意),以及先儒闡發(fā)禮義(或禮意)的用意所在,而非僅就制度本身而言制度。與其為學宗旨注重習、行相應(yīng),李塨于禮,不僅僅限于禮書,而是從廣義上來把握禮。他在《答長舉問》中倡言:“愚前言禮,原非一端:有心禮,齊明致中;有身禮,非禮勿視聽言動;有家禮,朔望節(jié)令祭期忌晨。是三者在躬行,不在考書;即考書亦非秘奧難得者也?!盵39]然另一方面,禮書亦不可置而不問,因為欲折衷諸禮是否適于習行,還得以此為參照,尤其是后儒所論之禮恰當與否,更需依照古禮去酌定。李塨指出:“但三代大經(jīng)大法,修己治人之事,舍是三書(指《周禮》、《儀禮》、《禮記》——引者注),無以考之。今世官政,猶是六典遺意;《會典》、《家禮》,不出《儀禮》規(guī)模,而皆以《禮記》絡(luò)緯其中??梢姶巳龝?,百世不可磨,而考研折衷,則學人事耳。后世喜空言而置實事,故于載言之書,多樂道之?!度Y》記載事實,自宋明以來,駁議紛然,今謬者且指為偽矣。是必禮法蕩然,一無可考,變?nèi)祟悶榍莴F而后快也,不亦可懼之甚?”[40]萬斯大由“禮數(shù)之未知,何足以明禮義”認識角度出發(fā),倡言道:“私謂禮教弘深,學者務(wù)使禮經(jīng)與諸經(jīng)傳逐節(jié)關(guān)通?!幸缘煤豕Ь?、辭讓之原,而因以見先王制禮之義焉?!盵41]萬斯同更指出:“夫凡解經(jīng)者,泛解義理與實解制度不同:解義理則可就一己之見;解制度則當考古人之言”[42];“夫儒者泛言理義與實考制度不同:義理可斷于己,制度則當質(zhì)之于古?!盵43]李光坡通過撰著《周禮述注》,曾深有感觸地說:“嗚呼!唐虞之書,根柢數(shù)語;夏商之禮,荒略無征。然明物察倫,所因所革,圣圣相授,遠有淵源。則求觀二帝三王所以反本修教之道者,舍是書(指《周禮》——引者注)何適乎?”又曰:“夫子惓惓于斯文之興喪,朱子晚而于《三禮》之文尤加意者,誠以《六經(jīng)》之書,言道者,所以崇其知;言禮者,所以卑其行。知崇禮卑,致廣大而盡精微,極高明而道中庸,二者都不可偏廢。故斷簡殘編,依遲顧惜,先圣后圣之心遠矣,其為道存也。然則緣其文求其義,去其師心是非,如前所云者,而原本先圣所以顧惜之意,固不必卑視訓詁,妄指康成為支離已?!盵44]清初諸儒的以上認識,體現(xiàn)了其學以經(jīng)世的思想取向,他們對《三禮》的研究,并非是為學術(shù)而學術(shù)的繁瑣考訂,而是有其用世深意寓于其中的。
  其五,禮與法的關(guān)系。在中國古代,禮與法兩位一體,相輔而行,直接關(guān)涉到統(tǒng)治機器的有效運轉(zhuǎn)、國家的治亂安危。故而禮與法的關(guān)系,成為歷代思想家和為政者頗為關(guān)注的問題。對此,清初諸儒鑒于前代和時人立法之弊,更為強調(diào)禮對維系社會的重要作用。陸世儀曾說:“漢唐以下,治天下之法最密,然實處處滲漏,以其意欲一網(wǎng)收盡天下故也”[45];“古人治天下以禮,今人治天下以法,法勝則禮亡,禮亡則人心絕,法尚不可治天下,而況于無法乎?”有鑒于此,他倡為禮治之說,曰:“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國,看《周禮》一部書,止辨得王畿千里以內(nèi)事,何等乾圓潔凈?!盵46]這一思想與同時大儒顏元論律法稍有不同。顏元曰:“順性中度之謂禮,反性賊情之謂辜。禮全性于未遷,律制情于已放。故禮導其順性,律惡其反禮,一也?!盵47]然從為治角度而言,兩人所論,實有異曲同工之妙。顧炎武從明亡清興的社會實際出發(fā),在禮與法的關(guān)系上,更加重視禮制的建設(shè)。顧炎武指出:“法制禁令,王者之所不廢,而非所以為治也。其本在正人心、厚風俗而已”;“前人立法之初,不能詳究事勢,豫為變通之地。后人承其已弊,拘于舊章,不能更革,而復立一法以救之。于是法愈繁而弊愈多,天下之事日至于叢脞,其究也眊而不行。”[48]有鑒于此,顧炎武憧憬著“變魯至于道”的治世。他說:“變魯而至于道者,道之以德,齊之以禮。變齊而至于魯者,道之以政,齊之以刑。”[49]就實而論,清初諸儒的以上認識既有積極意義,又有其偏頗之處。他們對法治某些弊端的揭露是切中問題要害的,因而能提出以禮為治來彌補法治的不足。但他們對禮的張揚,又過分夸大了其作用,且沒能更好地處理禮與法相須為用的關(guān)系,因而其思想存在理想化的成分。

                謹身守禮的內(nèi)在體認

  與禮以“治人”思想相應(yīng),清初諸儒對禮的另一面功用——“自治”,亦頗為關(guān)注。所謂“自治”,即注重以禮來持身范世。其方法:一是揭示禮對提高人自身修養(yǎng)的重要作用;二是身體力行,藉家禮、家規(guī)等范式來影響周圍的人群,引導他們持身以禮,以營造有序的社會氛圍。清初諸儒之所以對以禮自治投入極大熱情,是因為禮的此一方面功能具有更現(xiàn)實的可操作性,易于為人所接受,化為內(nèi)在的自覺。
  在清初諸儒看來,禮是節(jié)制人情、涵養(yǎng)氣質(zhì)、修身成就的一大關(guān)鍵,因此不可斯須離身。孫奇逢嘗指出:“夫禮,先王所以承天之道,以治人之情,亢一分不得,貶一分不得。故曰:‘親親之殺,尊賢之等,禮所生也。’又曰:‘禮之實,節(jié)文斯二者是也?!Y之所興,與天地并,禮豈可茍焉而已哉!”[50]陸世儀亦稱:“禮樂不可斯須去身。古人教人自幼便教他禮樂,所以德性氣質(zhì),易于成就。今人自讀書之外,一無所事,不知禮樂為何物,身子從幼便驕惰懷了?!盵51]
  基于這種認識,清初諸儒提出了“謹身守禮”的涵養(yǎng)準則。在《寄高甥承五》函中,孫奇逢闡發(fā)了“謹身守禮”的重要性。其言曰:“余無所以益子者,‘謹身守禮’四字,愿守之勿失?!斏怼瘎t無敗度敗禮之事;‘守禮’則無不順親、不敬長之時。得為人得為子,只于此取焉而已,甥勉之勿忽?!盵52]也就是說,“謹身守禮”乃修身之要。陸世儀針對“今人自讀書之外,一無所事,不知禮樂為何物,身子從幼便驕惰懷了”之弊,為人們指出一條修己路徑,即“非禮勿視聽言動,圣人正教顏子以修身之功也”;“《禮經(jīng)》如執(zhí)玉、如捧盈二句,極可為持身之法,全是一個敬字”;“持身之法,《曲禮》中所載,固甚詳盡;然細讀《語》、《孟》,如《鄉(xiāng)黨》一篇,及燕居三變、子溫而厲,與夫持志養(yǎng)氣、睟面盎背、居移氣、養(yǎng)移體諸章,尤可想見圣賢氣象,持身者所當細細體認”[53]。張爾岐亦稱:“君子守禮之為貴?!盵54]即此可見,“謹身守禮”的關(guān)鍵就在于以禮持身,依循禮來行事。
  為實現(xiàn)“謹身守禮”,清初諸儒提出了“博文約禮”的實踐工夫。顏元指出:“‘博學于文,約之以禮’,乃孔門祖述堯、舜,憲章文、武之實功,明德親民百世不易之成法也?!组T之‘博學’,學禮,學樂,學射,學御,學書、數(shù)以至《易》、《書》莫不曰學也?!组T之‘約禮’,大而冠婚、喪祭、宗廟、會同,小而飲食、起居、衣服、男女。……以此約身,即以此約心,出即以此約天下,故曰‘齊之以禮’。此千圣體道之作用,百世入道之實功。”[55]又稱:“曰‘博學于文’,蓋《詩》、《書》、六藝以及兵農(nóng)、水火在天地間燦著者,皆文也,皆所當學之也。曰‘約之以禮’,蓋冠婚、喪祭、宗廟、會同以及升降周旋、衣服飲食,莫不有禮也,莫非約我者也。凡理必求精熟之至,是謂窮理;凡事必求謹慎之周,是謂居敬?!盵56]也就是說,堯舜周孔之“博文約禮”,是有當于修齊治平理想之治的。李塨繼承了其師的此一思想,闡發(fā)道:“博文,學禮也;約禮,行禮也;齊明,內(nèi)養(yǎng)以禮也;非禮不動,外持以禮也”[57];“以禮學禮,則為博文,行禮則為約禮。以禮自治,則為明德;以禮及人,則為親民?!盵58]要而言之,“圣門六藝之學,總歸一禮”[59]。有見于此,李塨倡言道:“學勿騖廣,禮其務(wù)哉,亦諸學之綱也?!盵60]顧炎武鑒于當時士人寡廉鮮恥的惡劣行徑,遂將“博學于文”與“行己有恥”合而為一,并使之上升到“圣人之道”的高度。其言曰:“士而不先言恥,則為無本之人;非好古而多聞,則為空虛之學。以無本之人而講空虛之學,吾見其日從事于圣人而去之彌遠也。”[61]而“博學于文”與“行己有恥”合而為一的關(guān)鍵則在于“求其放心”,亦即:“‘君子以仁存心,以禮存心?!撬嬲叻强仗撝囊?。夫仁與禮,未有不學問而能明者也。”[62]
  然而,由于明清更迭所引發(fā)的動蕩,以及宋明以來因理學盛興而造成的禮學衰微,世人對禮的“自治”功用往往認識不清,致使出現(xiàn)“舉世視如今之禮生吹手,反以為賤矣”[63]、“人之不肯為圣者,只因視禮之精巨者曰‘是圣人事,非我輩常人所敢望’;禮之粗小者曰:‘但能此,豈便是圣’”[64]的偏見。為破除這一偏見,清初諸儒積極為興復古禮而努力。如顏元即主張要人們從粗小處著手以進于《大學》之道,亦即:“大學明德之道,無時不可學,無日不可時習。如時時敬其心,即孔子所謂齊,習禮于心也;時時提撕警覺,莫令昏蔽,即孔子所謂明,亦習禮于心也;每日正其衣冠,潔凈整齊,非法服不服,即孔子所謂盛服,習禮于身也;至目容端,習禮于視也;口容正,聲容靜,習禮于言也;至于手容恭,立容德,習禮于持行也。凡九容曲禮,無非習禮于身也。禮真斯須不可去者。”[65]換言之,禮是人立身處世的首要守則,“人持身以禮,則能得人之性?!丝晌蛞蝗湛藦停煜職w仁之義”[66]。而所謂的“天下歸仁”,亦即“‘行夏時,服周冕,舞韶樂,放鄭聲,遠佞人’,合天下視聽言動,俱歸于禮也”[67]。
  明乎如何持身以禮的重要性還僅僅是開端,若要真正達到這一目的,就需切實去實行。李塨曾說:“禮必實行,故孔子曰‘執(zhí)禮’。”[68]其解“循禮”曰:“循禮者,克己復禮也,約之以禮也。細而日用起居,大而兵農(nóng)禮樂,無一非禮,瞬有考,時有課,日有行,乃謂之循。然二事實一事,以禮治內(nèi),則為主敬;以敬范外,則為循禮。終日乾乾夕惕,若外此,無余功矣。彼靜坐、頓悟、章句、口耳,則吾儒之歧途也?!盵69]此一認識,遂將以禮持身落到了實處。
  清初諸儒不僅倡為“謹身守禮”之說,于實際生活中以之為修身之要,且能由此以達于齊家。其主要表現(xiàn)為:
  其一,“博學詳說于文,朝乾夕惕以禮”[70]的道德自覺。基于對禮為修身之要的認識,清初諸儒非常注重自身的禮修養(yǎng),于日常言行間皆以合乎禮為謹身標準。李塨述其師顏元以禮持身說:“定日功,若遇事寧缺讀書,勿缺靜坐與抄《家禮》。蓋靜坐為存養(yǎng)之要,《家禮》為躬行之急也?!盵71]在其所撰《禮文手抄》中,顏元通過對通禮、冠禮、昏禮、喪禮、祭禮的考辨,闡發(fā)了其對禮的體認,意在強調(diào)“日用之常禮,不可一日而不修”[72]的重要性。為了貫徹此一精神,顏元曾立有“常儀”,“灑掃,惟冬不灑,清明十月朔祭墓,恩祖考、妣忌日,亦往祭其墓。時及門日眾,乃申訂教條”[73],其教條所涉,有孝父母、主忠信、申別義、禁邪僻、勤赴學、慎威儀、肅衣冠、重詩書、習書、講書、作文、習六藝、行學儀、序出入、輪班當直、尚和睦、貴責善等,要在躬行實踐孔門之灑掃應(yīng)對、博文約禮。李塨一如其師,亦立《日記》、常儀功以為躬自檢省之資。陸世儀自早年即立為《考德課業(yè)錄》,“創(chuàng)立考德、課業(yè)二格,每日所為之事與所讀之書,夜必實書于錄,互相考核”[74],以之自檢躬省。又其借鑒張載教學者必先習禮,以為深得古人之意,遂與諸同志及門人子弟,“自丁丑歲始,每歲一祭先儒,必為歲會,少則數(shù)人,多則數(shù)十人。預定禮儀,或參以成均之法。至期行禮,肅若無人,觀者無不起敬起慕”[75]。大儒顧炎武不僅發(fā)為“禮者,本于人心之節(jié)文,以為自治治人之具”[76]之宏論,且其在關(guān)中時,欲“略仿橫渠、藍田之意,以禮為教”[77]。他之所以要這么做,一是有感于此地曾有禮教傳統(tǒng),二是“今之講學者甚多,而平居雅言無及之者。值此人心陷溺之秋,茍不以禮,其何以撥亂而返之正”[78]?這也正是其“自今以往,以著書傳后學,以勤儉率子弟,以禮俗化鄉(xiāng)人”[79]思想的實踐。諸儒之所言所行,在在彰顯出其言行合一的踐履精神。
  其二,以身作范,立家規(guī)、族約以齊家。如果說清初諸儒自身“謹身守禮”還不足以體現(xiàn)其現(xiàn)實意義的話,那么,他們所立之家規(guī)、所定之族約,則進一步由修身擴大到了齊家層面。孫奇逢有鑒于“邇來士大夫絕不講家規(guī)身范,故子若孫鮮克由禮,不旋踵而壞名災(zāi)己,辱身喪家”的社會不良習俗,故立為《家規(guī)》以為子孫誡。其大略曰:“安貧以存士節(jié),寡營以養(yǎng)廉恥,潔室以妥先君,齋躬以承祭祀,既翕以協(xié)兄弟,好合以樂妻孥,擇德以結(jié)婚姻,敦睦以聯(lián)宗黨,隆師以教子孫,勿欺以交朋友,正色以對賢豪,含洪以容橫逆,守分以遠釁隙,謹言以杜風波,暗修以淡聲聞,好古以擇趨避,克勤以絕耽樂之蠹己,克儉以辨饑渴之害心?!盵80]這18條基本準則,彰顯出孫奇逢之潔身自好、不卑不亢、于世無爭的坦蕩胸懷。又其所定《蘇門會約》曰:“禮與其奢也,寧儉。當此時民窮財盡,到處皆然,況我輩離家失業(yè)者乎?五人一席,葷素六器,飯二,酒隨意,亦古人二簋用享之意。儂居常與親友以此為則,事求可繼,道貴相安,為之立約崇儉。”[81]此即為孫奇逢“躬行實踐”之崇禮觀。不惟如此,孫奇逢還撰有《家祭儀注》、《家禮酌》兩書,對時令節(jié)日、吉慶婚姻等日?;顒拥男袨橐?guī)范作出了規(guī)定,以之作為眾人遵行的模式。揆諸其意,核心即在于以禮之精義為準衡,以中節(jié)為目的,因時制宜,使博文約禮統(tǒng)一起來,即“文禮非二物,博約非二事也。文者,禮之散見;禮者,文之統(tǒng)宗。博中約,約中博”[82],以期達到身修家齊的效果,為治國平天下打基礎(chǔ)。顏元亦曾立為族約,其細目為:“約孝,約弟,約行冠、昏、喪、祭諸禮,約周恤,約勿盜、賭、奸欺,詳載《家譜》?!盵83]李塨將其師踐禮宗旨加以推揚,不僅率弟子習禮,“率弟益溪、閻季伯及辰,習祭禮三度”[84],還立為族約(三助:助貧、婚、喪;六禁:禁不敬祖宗、不孝、不弟、奸、盜、酗酒;四戒:戒賭、訟、左道、尊卑相戲)[85],以禮來敦風化俗。陸世儀慨嘆于“今之號為賢豪者,往往營心利祿,而于尊祖敬宗之道,則廢而不講。不俗不古,世道之不治,未必不由于此”之余,著為《陸氏宗祭禮》四卷,“一提綱,一疏義,一儀節(jié),一圖說,俱備衍前義,欲會五服行此禮”。雖因“世際荒亂,族眾凋落,未及舉行”[86],但其努力則成為孔子66代裔孫孔蓼園施行《宗廟禮則》的藍本。[87]更有進者,陸世儀還曾“仿《周禮》之意,為《治鄉(xiāng)三約》”,期于“由今之道,而可以臻古之治”[88],其要在融鄉(xiāng)約、社學、保甲、社倉于一體。這一設(shè)想的提出,目的在于以儒治敦教化,以去除吏治的積弊。諸儒踐履、推行禮的以上此種努力,在客觀上對當時社會風氣的導向發(fā)揮了潛移默化的功效。
  其三,遵循古禮,推闡《家禮》。眾所周知,朱子所定《家禮》[89]長期以來成為社會遵循、效仿的行為規(guī)范,但因時勢的移易,其內(nèi)容在實際運作中則遭遇到一定的困境。孫奇逢曾曰:“《家禮》之行于世者,從來不知幾多家,而文公獨著。文公《家禮》,文公所行之禮也。有程子所行者,朱子不敢行。兩大儒行誼謹嚴,晰禮深微,千古而下推程朱,他人莫擬焉。然且不能概同,況人各尊所聞,行所知。其同而異,異而同者,亦天時人事之不得不然也,何足怪乎?”[90]有鑒于此,孔奇逢“嘗宏觀古今之籍,因其大體之不可變者,而少加損益于其間,以為一家一書,竊自附于孔子以先進之遺意”[91],著為《家禮酌》一書,以體現(xiàn)“夫貴賤貧富之不同,器數(shù)文物之互異,分之為各家自行之禮,合之為眾家共由之禮,此其所以酌也。不驚夫婦之愚,不傷渾樸之舊。如其必不可行、必不能行者,則亦不必酌矣”[92]之禮之因革損益精神。顏元于《家禮》,則經(jīng)過了一由遵到變的過程。李塨為其師顏元所作《年譜》中曰:“先生居喪,一遵朱子《家禮》,覺有違性情者,校以古《禮》,非是,著《居喪別記》?!盵93]顏元于所著《存學編》中稱:“如朱子著《家禮》一書,家中亦行禮,至斬喪墨衰出入,則半禮半俗,既廢正祭,乃又于俗節(jié)墨衰行事,此皆失周公本意。至于婦人,便不與著喪服绖之制,祭時婦人亦不辦祭殽,至求一監(jiān)視而求若不得者,此何說乎?”[94]有鑒于此,顏元拋棄了此前對朱子《家禮》的墨守,轉(zhuǎn)而致力于古禮的探討,如其遭關(guān)東大兄及嫁母之喪時,即參用《儀禮》,依古禮行喪[95]。李塨繼承了其師的思想取向,于朱子《家禮》之不足,亦批評道:“今世率遵朱子《家禮》,然多杜撰無憑,行之傎躓,其考議之當急為何如者?”[96]此一批評雖有過激之處,但亦指出了朱子《家禮》的局限性。陸世儀則以“通達”的眼光,對朱子《家禮》予以重新審視。他認為:“今所傳文公《家禮》,輯冠、婚、喪、祭四事。有云出于文公者,有云非出于文公者,然大概準今酌古,俱可遵行,只要行之者貫以誠心,不必拘拘儀式?!请m不盡泥禮文,而實得禮之精意?!盵97]此一認識,與孫奇逢所主張的“酌”,其思路基本上是一致的。清初諸儒對朱子《家禮》的認識盡管存在以上的差異,但其“酌古準今”的主旨則大體相近,體現(xiàn)了有因有酌的“禮時為大”思想取向。
  如果說清初諸儒“以禮為治”思想體現(xiàn)了其治國、平天下的博大胸懷(對建構(gòu)公共秩序的關(guān)注),其“謹身守禮”的修身準則及所倡行的家規(guī)、族約等,則從修身、齊家的角度,為“以禮為治”設(shè)想提供了現(xiàn)實可操作性,二者的融貫,為建構(gòu)有序社會提供了一條思路。當然,我們在指出清初諸儒對禮的體認積極意義的同時,也不能忽視其思想中所包含的理想化成分。就實而論,清初諸儒對禮“自治治人”功用的自覺,一方面意識到禮在“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中的積極作用,從而為當時動蕩的社會局勢走出困境尋得了一條出路;另一方面,他們對禮的功用的有意無意夸大,又忽視了禮所發(fā)揮作用的前提性和有限性。在一統(tǒng)政治的社會環(huán)境下,禮的功用往往被統(tǒng)治者所利用、扭曲,成為政治的工具和附庸,統(tǒng)治者視之為束縛和牢籠廣大民眾的精神枷鎖,“綱常名教”的施行即是此一政治意識形態(tài)的一種體現(xiàn),這就使禮的主體性受到很大限制。

                  余   論

  中國向以“禮儀之邦”著稱,其博大的禮文化于塑造中華民族的個性和精神發(fā)揮了極為重要的作用。然而,正由于其博大,禮文化在向世人提供可感知性和可操作性的同時,也展示了其自身的“神秘”性和歧異性。禮文化這一頗具“魅力”的特性,一方面引發(fā)了歷代為政者和思想家積極地對之加以探究和經(jīng)營,另一方面則使這些探究者深深地感到:禮實在是“難言”。推究其難言之故,問題主要出在禮所呈現(xiàn)出的確定性和不確定性上。相對而言,禮的確定性體現(xiàn)為禮之儀式和由之衍生出的禮制的可認知、可遵循(由于時代需要的不同,禮之儀式和制度隨之有因有革),而其不確定性則體現(xiàn)為禮義(或禮意)的不唯一性(不同時代、不同思想家對禮義或禮意的認識存在一定的差異,同時也有認識上的某些共性)。面對這一認知困境,歷代為政者和思想家生發(fā)出內(nèi)涵極為豐富的禮思想和“理想國”,而其注目點則集中在對禮之功用(其表現(xiàn)為政治的、社會的以及自身修養(yǎng)等方面,核心是處理或協(xié)調(diào)人與人、人與社會之間的關(guān)系)的探討上。所以,如何正確對待禮在社會中所起的作用,就成為一個頗具探討價值而又頗遭爭議的大問題。
  清初諸儒對禮——“自治治人之具”問題的探討,突顯出明清更迭之際禮在社會整合過程中所具有的積極意義。在清初諸儒的意識里,禮不僅是達到修、齊、治、平的途徑,而且是尋求這一境界的終極意義。其所謂的“具”,既包含了手段、工具的義蘊,又蘊含了目的、終極意義政治理想型的追求,即手段和目的的統(tǒng)一。以此認識為根基,清初諸儒對禮的公私一體化思想的闡發(fā),揭示了禮乃手段和目的的統(tǒng)一體,即“自治”和“治人”的統(tǒng)一體。此一取向,一方面在思想認識上彌縫了公與私的隔膜,在一定程度上為公與私的融合尋得了一條路徑;但另一方面,清初諸儒雖然將“自治”、“治人”作為一個整體來探討,然其對禮的理想化的認識,在現(xiàn)實運作中則存在著某種程度的斷裂,即在公、私轉(zhuǎn)化這一環(huán)節(jié)上留下了盲點,他們并沒深入探討“自治”和“治人”如何進行切實可行的過渡或轉(zhuǎn)化。
  就清初諸儒的初衷而言,他們意在通過謹身守禮、以禮范世的道德自覺,以期達到身修、家齊的理想境地,并進而使禮的作用擴大,推廣到整個社會、國家,期待著國治、天下平的理想之治。從這一認識角度出發(fā),他們的“自治”、“治人”的預設(shè)是具有內(nèi)在一致性的。然而,清初諸儒實踐禮過程中所存在的內(nèi)在張力,又使其思想主張受到了很大局限。其中,最大的問題是他們的思想預設(shè)中缺少政治這一環(huán)節(jié)。從清初諸儒的探討中可以看出,他們的“以禮為治”主張更多地是思想的闡發(fā),而缺乏實際運作可行性的探究。這一方面導因于他們的立身旨趣,另一方面與他們的治禮取向有關(guān)。作為身遭家國之痛的士人,清初諸儒在文化、情感上難于認同以滿洲權(quán)貴為主的專制清政權(quán),“夷夏之辨”的正統(tǒng)觀即是他們民族心理的體現(xiàn)?;诖艘晃幕睦?,清初諸儒對政治的態(tài)度是疏遠的,或者說是“超越”(他們曾對“非天子不議禮”的思想提出批判,從而在一定意義上突破了禮的政治性范圍)的。在此取向之下,作為學人,他們選擇了“立德”、“立言”,以表達自己的淑世情懷,以非政治的思想取向積極為社會的走向有序而思索、探討,希冀以自身的努力來促進社會的發(fā)展。知世論人,清初諸儒的這一思想狀態(tài)是有其苦衷的,也有其合理性的內(nèi)核。不過,若從現(xiàn)實的角度而言,其政治缺失的預設(shè)是存在很大問題的。因為,不管你如何謹身守禮,如何以自身的行動來感化、影響周圍之人,其范圍畢竟是有限的;而若想從根本上改變整個社會的精神狀態(tài),拋卻了政治這一關(guān)鍵環(huán)節(jié),只能是一種理想化的空想。政治的弊端和不足盡可以去批判,去疏離,但政治畢竟是政治社會的核心和支柱,離開了這一依托點,思想的價值無疑會遭遇到困境。
  總觀而言,清初諸儒非政治化的“以禮為治”思想取向,雖然存在一定的局限,但他們在社會動蕩之際對禮的意義的積極探討和踐履,還是很有積極意義的,它至少為世人提供了一條認識和實踐禮的路徑,即將禮作為完善自身、治理社會、融貫私人領(lǐng)域與公共領(lǐng)域的重要手段和目的的統(tǒng)一體。事實上,清初諸儒的這一取向,在當時的社會整合中確實產(chǎn)生了積極影響。其顯著表現(xiàn),一則體現(xiàn)為清初諸儒不僅能以禮持身,在思想和理論上暢發(fā)了禮的重要性,而且能以禮規(guī)范、影響親近和交往之人,由此進一步擴大,從而在一定的社會范圍內(nèi)積極實現(xiàn)了其禮以為治的取向;另一方面,清初諸儒以禮經(jīng)世的思想取向,對當時的社會、學術(shù)走向產(chǎn)生了很大影響,他們的某些倡議經(jīng)由儒臣這一中介深深影響了最高統(tǒng)治者,清統(tǒng)治者“崇儒重道”、“經(jīng)學特科”等文化政策的確立,以及《大清通禮》、《三禮義疏》(乾隆初葉所開“三禮館”的成果)等的次第成書,即體現(xiàn)了統(tǒng)治者在“以禮經(jīng)世”觀念影響下的政治文化取向。
  時勢移易,清初諸儒所面對的窘境已不復存在,但他們以禮整合公私觀念的思考,則具有一種“永恒”的價值。因為只要社會存在,世人就不能不對如何維持人與人、人與社會之間的和諧狀態(tài)加以探求。當我們對封建禮教進行徹底批判的時候,是否意識到禮并非僅僅是“綱常名教”的代名詞?是否意識到禮本身還蘊含著更為廣闊的積極意義?值不值得加以繼承和發(fā)揚?又如何在“破”的基礎(chǔ)上去“立”?清初諸儒所倡禮乃“自治治人之具”思想取向,或許對當今社會能有所啟示。






[2] 顧炎武:《亭林文集》卷二,《儀禮鄭注句讀序》。
[3] 顧炎武:《亭林文集》卷二,《儀禮鄭注句讀序》。
[4] 《左傳》隱公十一年。
[5] 顧炎武:《亭林文集》卷二,《儀禮鄭注句讀序》。
[6] 黃宗羲:《黃梨洲文集》,《序類》,《學禮質(zhì)疑序》。
[7] 劉澤華:《先秦的“立公滅私”與對社會的整合(提要)》,“公私觀念與中國社會”大會主題發(fā)言。
[8] 《禮記·仲尼燕居》。
[9] 《欽定禮記義疏》卷首,《綱領(lǐng)一》。
[10] 《欽定禮記義疏》卷首,《綱領(lǐng)一》。
[11] 孫奇逢:《日譜錄存》順治十八年辛丑正月二十九日條。
[12] 孫奇逢:《四書近指》卷八,《顏淵問仁章》。
[13] 孫奇逢:《夏峰先生集》卷二,《語錄》。
[14] 陸世儀:《思辨錄輯要》卷四,《格致類》。
[15] 陸世儀曾指出:“主敬須從畏處做到樂處。畏者,禮之實也;樂者,樂之情也。立于禮,成于樂,不過始終教人成一敬字?!保ā端急驿涊嬕肪矶毒泳搭悺?。)又曰:“恭字是個禮,安字是個樂。圣人德建中和,體備禮樂,故能恭而安。若不學禮樂,卻空空去學個恭而安,便無個入德之門、成德之方。人茍能立于禮,成于樂,自然有個恭而安出來?!保ā端急驿涊嬕肪戆耍缎摭R類》。)此處所講之恭,實是敬之引申。這一以禮實敬思想的提出,較之空談敬,無疑更為貼切、真實。
[16] 陸世儀:《思辨錄輯要》卷二十一,《治平類》。
[17] 鐘錂:《顏習齋先生言行錄》卷上,《剛峰第七》。
[18] 李塨:《論學》卷二。
[19] 王夫之:《禮記章句》卷十,《禮器》。
[20] 孫奇逢:《日譜錄存》康熙二年癸卯七月十九日條。
[21] 孫奇逢:《日譜錄存》順治十三年丙申十月初七日條。
[22] 鐘錂:《顏習齋先生言行錄》卷下,《學須第十三》。
[23] 鐘錂:《顏習齋先生言行錄》卷下,《教及門第十四》。
[24] 李塨:《恕谷后集》卷一,《送黃宗夏南歸為其尊翁六十壽序》。
[25] 李塨:《論學》卷一。
[26] 李塨:《恕谷后集》卷一,《贈黎生序》。
[27] 顧炎武:《亭林文集》卷二,《儀禮鄭注句讀序》。
[28] 黃宗羲:《黃梨洲文集》,《序類》,《學禮質(zhì)疑序》。
[29] 黃宗羲:《黃梨洲文集》,《碑志類》,《萬充宗墓志銘》。
[30] 張爾岐:《蒿庵集》卷一,《中庸論中》。
[31] 張爾岐:《蒿庵集》卷二,《儀禮鄭注句讀序》。
[32] 《論語·為政》。
[33] 《禮記·禮器》。
[34] 孫奇逢:《夏峰先生集》卷一,《語錄》。
[35] 孫奇逢:《日譜錄存》順治八年辛卯八月十一日條。
[36] 陸世儀:《思辨錄輯要》卷四,《格致類》。
[37] 陸世儀:《思辨錄輯要》卷二十一,《治平類》。
[38] 陸世儀:《思辨錄輯要》卷四,《格致類》。
[39] 李塨:《恕谷后集》卷十。
[40] 李塨:《論學》卷一。
[41] 萬斯大:《學禮質(zhì)疑·自序》,《學禮質(zhì)疑》卷首。
[42] 萬斯同:《群書疑辨》卷六,《祔廟》。
[43] 萬斯同:《群書疑辨》卷五,《周正辨一》。
[44] 李光坡:《周禮述注序》,《周禮述注》卷首。
[45] 陸世儀:《思辨錄輯要》卷十二,《治平類》。
[46] 陸世儀:《思辨錄輯要》卷十二,《治平類》。
[47] 鐘錂:《顏習齋先生言行錄》卷下,《學問第二十》。
[48] 顧炎武:《日知錄》卷八,《法制》。
[49] 顧炎武:《日知錄》卷七,《變齊變魯》。
[50] 孫奇逢:《日譜錄存》康熙二年癸卯七月十九日條。
[51] 陸世儀:《思辨錄輯要》卷一,《小學類》。
[52] 孫奇逢:《日譜錄存》康熙元年壬寅正月二十九日條。
[53] 陸世儀:《思辨錄輯要》卷八,《修齊類》。
[54] 張爾岐:《蒿庵閑話》卷二,第222條。
[55] 顏元:《存學編》卷三,《性理評》。
[56] 顏元:《存學編》卷二,《性理評》。
[57] 馮辰、李調(diào)元:《李塨年譜》卷三,甲申十六歲條。
[58] 李塨:《論學》卷一。
[59] 李塨:《論學》卷一。
[60] 李塨:《恕谷后集》卷一,《贈黎生序》。
[61] 顧炎武:《亭林文集》卷三,《與友人論學書》。
[62] 顧炎武:《日知錄》卷七,《求其放心》。
[63] 鐘錂:《顏習齋先生言行錄》卷下,《教及門第十四》。
[64] 鐘錂:《顏習齋先生言行錄》卷下,《杜生第十五》。
[65] 鐘錂:《顏習齋先生言行錄》卷下,《杜生第十五》。
[66] 鐘錂:《顏習齋先生言行錄》卷上,《言卜第四》。
[67] 李塨:《顏習齋先生年譜》卷下,戊寅六十四歲條。
[68] 馮辰、李調(diào)元:《李塨年譜》卷二,丁卯二十九歲條。
[69] 馮辰、李調(diào)元:《李塨年譜》卷三,壬午四十四歲條。
[70] 馮辰、李調(diào)元:《李塨年譜》卷三,己卯四十一歲條。
[71] 李塨:《顏習齋先生年譜》卷上,甲辰三十歲條。
[72] 顏元:《禮文手抄》卷一。
[73] 李塨:《顏習齋先生年譜》卷上,乙卯四十一歲條。
[74] 陸世儀:《論學酬答》卷四,《答玉峰張邑翼馬殿聞陳天侯書》。
[75] 陸世儀:《思辨錄輯要》卷一,《大學類》。
[76] 顧炎武:《亭林文集》卷二,《儀禮鄭注句讀序》。
[77] 顧炎武:《亭林文集》卷六,《與毛錦銜》。
[78] 顧炎武:《蔣山傭殘稿》卷二,《答汪苕文》。
[79] 顧炎武:《蔣山傭殘稿》卷二,《與王山史》。
[80] 孫奇逢:《夏峰先生集》卷十一,《雜著》,《家規(guī)》。
[81] 孫奇逢:《夏峰先生集》卷十一,《雜著》。
[82] 孫奇逢:《日譜錄存》康熙四年乙巳二月二十日條,《答劉起亭》。
[83] 李塨:《顏習齋先生年譜》卷上,甲寅四十歲條。
[84] 馮辰、李調(diào)元:《李塨年譜》卷四,乙酉四十七歲條。
[85] 馮辰、李調(diào)元:《李塨年譜》卷二,庚午三十二歲條。
[86] 陸世儀:《思辨錄輯要》卷十,《修齊類》。
[87] 陸世儀《陸桴亭先生文集》卷四,《孔蓼園宗廟禮則序》稱:“向著有《宗祭禮》四卷,將率宗人以行宗祭。江陰孔蓼園氏見而悅之,取其書斟酌損益,并參諸禮書,定為《宗廟禮則》,付之梨棗,而毅然見諸施行?!?br>[88] 陸世儀:《治鄉(xiāng)三約序》,《治鄉(xiāng)三約》卷首。
[89] 關(guān)于朱子《家禮》的真?zhèn)螁栴},韓國學者盧仁淑所著《朱子家禮與韓國之禮學》(人民文學出版社2000年8月版,第3-8頁)有較為詳細的檢討。
[90] 孫奇逢:《夏峰先生集》卷五,《跋家禮酌》。
[91] 孫奇逢:《夏峰先生集》卷五,《跋家禮酌》。
[92] 孫奇逢:《夏峰先生集》卷四,《家禮酌序》。
[93] 李塨:《顏習齋先生年譜》卷上,戊申三十四歲條。
[94] 顏元:《存學編》卷三,《性理評》。
[95] 見李塨《顏習齋先生年譜》卷下,丙寅五十二歲條;丁卯五十三歲條。
[96] 馮辰、李調(diào)元:《李塨年譜》卷三,癸未四十五歲條。
[97] 陸世儀:《思辨錄輯要》卷十,《修齊類》。
本站僅提供存儲服務(wù),所有內(nèi)容均由用戶發(fā)布,如發(fā)現(xiàn)有害或侵權(quán)內(nèi)容,請點擊舉報
打開APP,閱讀全文并永久保存 查看更多類似文章
猜你喜歡
類似文章
明清徽州禮學譜系的歷史演進
朱子家禮的現(xiàn)代演繹
儒家經(jīng)典文化精神思想解讀視頻教程42集
郭園蘭:朱熹對《論語》“禮”的三維詮釋
河南古代名人孫奇逢研究
書庫 子部 類書類 欽定古今圖書集成.理學匯編.經(jīng)籍典 卷二百二十
更多類似文章 >>
生活服務(wù)
分享 收藏 導長圖 關(guān)注 下載文章
綁定賬號成功
后續(xù)可登錄賬號暢享VIP特權(quán)!
如果VIP功能使用有故障,
可點擊這里聯(lián)系客服!

聯(lián)系客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