蘋果公司近期宣布,新建的號稱“太空船”的公司總部大樓將于四月份建成并開放使用。這棟大樓是喬布斯生前親自參與的最后一個項目,當初在計劃、設計、選址等各方面,喬布斯都親力親為,原計劃于2015年就建成的,卻未能如愿在喬布斯生前親眼看見其建成投入使用?,F(xiàn)任蘋果公司CEO庫克接手這個項目之后,對原有的建筑設計稍加修改,終于有望在今年四月建成,預計將有一萬二千名員工進駐。
這棟大樓的設計充分體現(xiàn)了喬布斯的設計完美主義與環(huán)保理念,整棟大樓完全靠太陽能產生的電能來驅動,360度全透明環(huán)形建筑,讓加州一年四季的充沛陽光得到充分利用。據(jù)說喬布斯的設計美學落實到了每一個微小的設計中去,iPhone形狀的電梯按鈕,防塵的高光潔度天花板,精確到納米的門把手,酷似iPhone外形的馬桶,看不出接縫的門框和臺階等等,無所不用其極。
令我不禁想起了硅谷有一個人人心知肚明又不愿意公開談論的魔咒—— 建新的公司總部大樓就是公司倒臺的前奏。這個魔咒始于上個世紀90年代,當時有一家如日中天的計算機網絡設備公司—— 3Com,現(xiàn)在的網絡設備公司龍頭老大Cisco在那個時候還是一個剛剛學步的嬰幼兒。3Com在鼎盛時期,不僅新建了公司總部大樓,而且還開創(chuàng)了出資以公司名字命名體育場館的先河,從1995年開始,以每年90萬美元的代價把舊金山的Candlestick Park體育館改名為3Com Park。不到兩年的時間,3Com就轟然倒下,于1997年被USRobotics吞并。
這個魔咒的受害者名單里還包括一些硅谷早期的著名公司,像90年代初曾經與微軟公司分庭抗禮的Borland Software,花費超過一億美元興建花園似的公司總部。到2000年就已經被微軟碾壓的連喘息的機會都沒有了。另外一些硅谷的標志性的公司,如Silicon Graphics、Sun Microsystems、Yahoo等,也在剛剛搬入或者計劃興建豪華公司總部之后不久就開始走向衰敗。最有戲劇性的是,當年科技泡沫年代的一顆耀眼新星—— Inktomi,在新公司總部大樓落成的同時宣布大規(guī)模裁員,并隨著泡沫的破滅了,帶著曾經的光環(huán)迅速地隕落,于2002年被Yahoo低價收購。而Yahoo自己,于2009年在硅谷中心地帶購買了大片土地準備建造新的公司總部大樓,連計劃書都還沒有出來,就連換六任CEO,最終落得個錢財散盡、切腹自裁的悲慘結局。
“沉舟側畔千帆過,病樹前頭萬木春”,硅谷的科技公司在眼花繚亂的技術進步和更新中,演出了一場又一場城頭變幻大王旗的悲喜劇。新興的科技巨頭以勝利者的姿態(tài)奪城掠地,蘋果公司買下了日漸式微的HP在Cupertino所有的物業(yè)和土地,把HP徹底趕出了它雄居數(shù)十年的地盤;Google進駐了Silicon Graphics的舊址,不斷在四周蠶食吞并,并計劃在未來兩年建設一個具有未來風格的Google新城;Facebook買下了 Sun Microsystems的面向舊金山灣的風景秀麗的舊址,并在旁邊修建了一座全新的現(xiàn)代化的Facebook園區(qū);而Yahoo那片從未被使用過的土地,則被一直想在硅谷插足立身的中國公司——樂視買去。
到目前為止,硅谷的科技新貴四巨頭—— FLAG(Facebook,Linkedin,Apple,Google)中,只有Linkedin暫時還沒有建公司新總部的計劃。
不知道是否為了有意躲避這個魔咒,硅谷有許多科技大公司從來就不擁有或者興建公司總部大樓,而是采取長期租用的形式。像網路設備生產巨頭Cisco,在硅谷有近2萬名員工,它的大部分辦公樓都是租用的。而被蘋果公司趕出了Cupertino的HP,在硅谷也不再擁有任何一棟屬于自己的辦公樓,而是采用全面租用的方式。
這倒讓我想起另外一個故事,當年斯坦佛大學在Palo Alto市擁有大片的空地,Palo Alto市政府想把它征用來開發(fā)市政建設,后來斯坦佛大學與Palo Alto市達成協(xié)議,把這里開發(fā)成科技園區(qū),以每年一美元的租金吸引高科技公司在這兒安家落戶,租期為一百年。從1951年開始,先后吸引了包括HP、Xerox、GE、洛克希德、VMware、Tesla在內的150多家著名科技公司入住。它是世界上第一個以科技發(fā)展為核心的工業(yè)園區(qū),為硅谷后來的形成立下了汗馬功勞。
迄今為止,硅谷這個魔咒,似乎只在早期以生產研發(fā)計算機硬件和軟件的公司身上顯靈,那么新一代的在互聯(lián)網技術和移動通訊上發(fā)展起來的公司是否能打破這個魔咒呢?讓我們拭目以待。
每次一寫到有關硅谷公司的故事,我就忍不住要引用這首《離亭宴帶歇指煞》,因為它真真實實地唱出了硅谷公司的世代更迭,興衰消亡。
“俺曾見,金陵玉樹鶯聲曉,秦淮水榭花開早,誰知道容易冰消!眼看他起朱樓,眼看他宴賓客,眼看他樓塌了。這青苔碧瓦堆,俺曾睡過風流覺,把五十年興亡看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