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狗“愛娃”
鄧修全
愛娃是13年前，妻從單位旁一位熟人要來的。那天傍晚，妻下班后將一鞋盒遞給我，笑著說：“看看我給你帶來什么好東西”，我急忙打開鞋蓋，一只黑白相間毛茸茸的小狗頭露出來，對著我的手指就是一口，算是見面禮吧，不知是狗太小，還是我手指皮膚厚實，牙印上竟沒出血。
妻喜歡動物那是多少年前的事。文革中全家下放在農(nóng)村時，養(yǎng)雞鴨鵝、養(yǎng)貓與狗，還養(yǎng)豬。妻舍得喂食，喂養(yǎng)的動物都特有靈性，每當她講當年喂養(yǎng)家禽的事，總說的津津有味、有聲有色。
1993年，妻單位同事買的一只波斯貓又不想養(yǎng)，她買了回來，一藍一黃的眼睛實在令人喜愛，沒多久4只活潑調皮的小波斯貓呱呱落地，不到3個月被人領走3只，望著我們家這些有血有肉的精靈一一離開，日后命運未卜，心里隱隱作痛，我與妻對每一位領養(yǎng)者再三叮咐：如不想養(yǎng)了，千萬別送人、別遺棄，一定要送回來。沒幾個月聽說一只小貓夭折，最后一只公貓我們堅決不再送人。
貓似乎也懂得倫理，小貓大了，每當要與老貓親近時，老貓總是齜牙咧嘴進行驅趕，沒多久，老貓為了避讓小貓不辭而別，回來時又有身孕，這一次又生下4只花色繁雜的小貓。
6只貓居住在一室除了酸味就是毛，一天，我打掃廚房，竟然掃出一堆老鼠頭骨。我們家的貓不怕人，時常與我們一同在大院內散步。直到97年冬，幾天內大院的貓全部消失，才知道院內的貓被偷貓賊盜走后，成為南方人的菜肴。知道它們的歸屬我再也不想養(yǎng)貓了，貓靈活，在家呆不住，不如養(yǎng)狗好。
妻終于同意我的看法，一年后送給我這份厚禮，要我給小狗取個名，兒子嘴快，知道是母狗，脫口而出：就叫“愛娃”吧，“愛娃”從此成了我們全家的寵物。
不足六寸長的愛娃喜歡自由，給它套上繩索，它的四肢抓住地上就不動，解開了繩索它高興得直蹦，第二天就隨我到包河跑了近兩公里，它像一個棉花團似的，跟著我的路經(jīng)兩面游動，一位熟人見了我說：“你看看，這么大的人，帶這這么小的狗還一身勁”，我點頭笑笑，并非在意。沒多久，愛娃優(yōu)勢顯現(xiàn)出來，兩耳筆直，速度快還靈活，跑起來平時如同問號的尾巴頓時平行，隨著方向的改變微微晃動，公園20多條體重相似的狗很難追逐到它。愛娃活蹦亂跳，得到一些“狗友”欣賞，一天傍晚，一位公安戰(zhàn)士攜一條警犬來到愛娃“領地”，與愛娃展開追逐，警犬體積大，一步距離抵愛娃好幾步，愛娃善于“剎車”，眼看要追上了，頓時停頓改變方向使警犬撲空，狼犬鑒于慣性，氣喘噓噓跑了十幾個來回，還是沒有追到愛娃，眾人觀后，對愛娃刮目相看了。
不知天高地厚地愛娃終于招到致命打擊。愛娃六個多月時，恰逢陰雨連綿，那天早晨，愛娃與我同行橫穿馬路時恰逢一只貓，愛娃不加思索的回頭撲向那只貓，一輛出租車剎不住，從愛娃身上碾過去后，加大油門飛快地逃脫了。愛娃撕心裂肺的尖叫聲吸引眾人圍觀，人們幾聲嘆息后，要我將它放到路邊垃圾桶里。望著滿身是血，僅存一口氣的愛娃實在于心不忍，也難以向妻交代。我抱著奄奄一息的愛娃回到家，雪白的襯衫竟能滴出血，愛娃兩眼時睜時閉，聲音逐漸微弱，妻檢查了一遍，發(fā)現(xiàn)左腿、盆骨、尾骨骨折，急忙用紗布捆棒，送到醫(yī)院拍了X光，醫(yī)生根據(jù)片子對骨折處進行固定。望著下半身裹著繃帶的愛娃，我對它說：愛娃啊，你大難不死，必有后福。兩天后愛娃開始吃喝，一周就想撐起來走路，20來天，愛娃終于恢復了，只是不能碰它左腿。
愛娃重創(chuàng)，速度明顯放緩，走路謹慎，也逐漸成熟。沒多久，愛娃來“例假”了，成群的公狗圍著它轉，愛娃盆骨有傷，'生產(chǎn)’可能會危及到生命，細心的妻不想讓它生育，買來嬰兒尿褲，打上孔從它尾部穿過去，中間墊上衛(wèi)生巾，每天不斷更換，像似對待自己女兒。這一期間我遛它時，寸步不離，此后，愛娃每8個月為一周期，漸漸地也適應了。
愛娃成熟時僅有12斤，有人說它是狐貍串，狗書圖片中標明的是法國“巴卜露”，黑白相間的毛發(fā)中夾著許多黑點。愛娃喜歡冬天、喜歡大雪，嗅覺靈敏，做事專注。妻送我一條狗有其目的，怕我年齡大了太清閑得老年癡呆，盼我通過瘤狗活動脛骨，增加運動量。于是，我每天早晨起來，領著愛娃沿著南淝河堤壩跑步，愛娃毫不示弱，根據(jù)我的節(jié)奏總是跑在我前面幾步，象似領著我，時間久了，我與愛娃跑步成了河堤上一道風景線，人們好奇的看著我們：到底是狗帶人跑還是人帶狗跑？愛娃非常聽話，即便其他狗在旁騷擾，它也絕不改變方向。
愛娃除了不會說話，什么都知道，它知道在家里不能大小便，在外不能亂吃別人給的食物。外面如下雨，它寧可不吃不喝，也要忍著讓我們尋找時機領它出去方便。愛娃從不在有人走路的地方大便，總是鉆到路沿樹叢中人們不去的地方不斷旋轉，隨后蹲下。聰明的愛娃隨著年齡增長，聽懂人的詞匯越來越多，過來、走、出去、站住、回家、上去、下來，向左、向右、坐倒、慢一點、等一等、快點它都聽的懂。給它喂食時，有時它漫不經(jīng)心地不想吃，我逗它：我吃了，他就急忙狼吞虎咽起來，實在吃不下，就趴在食物目前盯著，沒人的時候，它就設法藏在它的窩底。愛娃準備吃的東西，別人都不能動，如動了，它會發(fā)出警示，如還在動，它開始齜牙咧嘴，獸類護食的本能開始顯現(xiàn)。
愛娃已經(jīng)適應了我們正常生活，早上，知道我們要上班，在大家離開家的時候，夾著尾巴灰溜溜的回到自己的窩，傍晚到家門鎖剛打開，它就竄出來拼命搖著尾巴，前爪撲到我們膝蓋上，不斷地用嘴添我們的手，手舞足蹈來回亂竄。愛娃似乎讀懂人的心情，大家心情好時，它比誰都高興，看到人們心境不好，它就拖著尾巴，一聲不吭地呆在哪一個角落里。愛娃也好像掌握了人的秉性，有時輕聲細語的與它對話，它不以為然，聲音大了或訓斥它，它比誰都乖。愛娃像個孩子似的，竟學會了撒嬌，高興了，身子一轉四腳朝天，躺在地上要人抱，晚上睡熟了，有節(jié)奏的鼾聲與人難以分辨。
狗是有“狗頭”的，妻子負責喂它，我負責遛它，民以食為天，狗也一樣，妻自然成了它的“首領”。在家里，它對妻是百依百順，如果我的語言與妻相博，它絕對站在妻一邊，甚至向我發(fā)出警示，只有到了屋外，妻又不在身邊，我的話才有分量，2010年，妻因病住院時，我才發(fā)現(xiàn)愛娃的忠誠，5、6天時間不吃不喝，兩眼淚水汪汪，身上廋的皮包骨頭，平日愛吃的火腿腸也竟然置之不理，這時我才感悟到為什么人類都喜歡狗。
2011年3月20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