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斷邯鄲悲斷腸——半殘戰(zhàn)神李牧(8)
肥累之戰(zhàn)后,秦王嬴政暫停了對趙國的用兵,因為
第一:肥累大捷后趙國軍民抗秦的士氣高漲,在尚未制定出對付李牧的萬全之策之前,絕不可倉猝攻趙。
第二:目前并吞韓國的時機已經(jīng)成熟,韓國一下,對其他五國的震懾力是不可估量的。秦王嬴政與李斯早已擬好統(tǒng)一天下的通篇大計,那就是先滅韓,再滅趙魏燕,最后滅楚齊,由近及遠(yuǎn),由易及難。
趙幽繆王三年(公元前233年),韓王安為求“安”,派公子韓非出使秦國,韓非子乃是法家集大成者,天縱奇才,秦王見之大喜,封其為客卿,欲以大用。
韓非入秦之后,給秦王提出了一整套的君權(quán)理論體系,他認(rèn)為,身為國家最高領(lǐng)導(dǎo)人的國君,需“寂乎其無位而處,漻乎莫得其所,明君無為于上,群臣竦懼乎下”,在他的描繪下,國君幾乎成了無形無體又無處不在,在冥冥之中操縱著生殺予奪大權(quán)的至上神。這一套鼓吹君權(quán)至上理論簡直太對嬴政脾氣了,史書記載的是三個字,“王悅之”。
可惜,韓非畢竟不能為秦所用,因為他是韓國國君的兒子,考慮一切問題的出發(fā)點都是為了韓國的根本利益,所以他屢次上書,要求秦王存韓滅趙,其理由是:“今釋趙之患,而滅內(nèi)臣之韓(韓長期入貢于秦,形同內(nèi)臣,故云),則天下明趙氏之計矣(則諸侯都將齒冷,而明白與趙國合縱抗秦的必要性了)。”
韓非的這個觀點似乎不錯,卻從根本上阻礙到了秦統(tǒng)一天下的基本國策,這是秦國統(tǒng)治層所不能容忍的。要知道,當(dāng)年三家分晉,若不是韓氏臨陣的時候反戈一擊,強大的知氏決不會被三家滅掉,如今到了生死存亡之秋,韓國又想玩這一招了。
然而,嬴政可不是自大愚蠢的知伯,此前車之鑒,豈能再蹈乎?
于是李斯對秦王嬴政說:“韓非,韓之諸公子也。今王欲并諸侯,韓非終為韓不為秦,此人之常情也。王不可用之。”
秦王嬴政點頭,道:“子之言是,然則逐之乎?”
李斯冷笑一聲,道:“韓非有才,縱之還國,卒為秦患,不如殺之,以恫嚇韓王,并剪其翼。”(好一個狠人)
秦王以為然,乃囚韓非于云陽,李斯使人送毒藥于非,令早自殺。韓非長嘆一聲,以冠纓自勒其喉而死。法家之一代宗師就這么悄然隕落了,悲夫!
韓非一死,韓王安大懼,秦殺韓使,看來嬴政滅韓的心是堅如磐石了,這時候有大臣勸韓王稱臣于秦,以保社稷。
韓王安無奈,只好向秦國納地效璽,請為藩臣。
趙幽繆王五年(公元前231年),秦王嬴政命“咸陽市長”內(nèi)史騰加兵于韓,韓王安大恐,乃割地求和。九月,秦國發(fā)卒受韓南陽地,以內(nèi)史騰為假守(代理太守)。魏不甘人后,亦獻(xiàn)地于秦。秦置麗邑。之后,秦國全境展開了一次大規(guī)模的人口普查,令男子書年(登記年齡),以便征發(fā)兵卒,為接下來更大規(guī)模的軍事行動作準(zhǔn)備。
趙幽繆王六年(公元前230年),內(nèi)史騰再次攻韓,虜韓王安,盡納其地,命曰潁川郡。至此,韓國宣告滅亡,六國的末日緩緩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