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禮贊
——尋訪胡楊林的記憶
知道胡楊嗎？如果你知道胡楊，就一定會理解什么是生命的倔強；見過古老的胡楊林嗎？如果你看到過蒼茫的原始胡楊林，了解了胡楊生長在哪里，了解胡楊生存的狀況，就一定會知道，就一定會體會到什么是生命的輝煌?！吧磺瓴凰?，死而一千年不倒，倒而一千年不朽”。三千年的生存不滅，不僅是對胡楊樹的謳歌，更是對頑強生命力的禮贊。
搜索胡楊的記憶，還只是僅限于在影視上的了解，茫?；纳炒竽系臉浞N，漫天遍野的明黃、橙黃、金黃樹葉。浮淺皮毛似的了解，讓人難知胡楊的百分之一。此次新疆之行一個重要的目的就是要見識一下縈繞多年的胡楊樹，走一走古老原始的胡楊林，看一看美麗胡楊金燦的本色。
從北疆到南疆一路都在尋訪金色的胡楊，在喀什聽到一個叫金胡楊地方，到達喀什的二天就一路驅(qū)車狂奔，穿越過了曾經(jīng)活躍在歷史上的兩個西域古國疏勒和莎車，來到距離喀什四、五百公里外的澤普，這是一個地處塔克拉瑪干大沙漠西部邊緣的小縣，緊鄰古今都十分有名的和田，胡楊林就生長在新疆第二大河葉爾羌河中游，一片葉爾羌河澆灌的河網(wǎng)地，原是一家國營林場。范圍不大的林地，生長著一些并不粗大也不茂密的胡楊樹，又因為來的不是季節(jié)，大部分的胡楊葉也還都是青綠之色，完全與其名子不符，讓人有些大失所望，但也還是有所收獲的，最起碼是見到了真正的胡楊樹。
從喀什一路東北行，又走過了幾個西域古國，來到鼎鼎大名的龜茲故國所在地——庫車，在這里聽到了距此不遠的輪臺有一處規(guī)模較大的原始胡楊林，塔克拉瑪干沙漠公路正好縱貫林區(qū)。據(jù)說全世界的胡楊絕大部分生長在中國，而中國百分之九十以上的胡楊林又生長在我國最大的內(nèi)陸河新疆塔里木河流域。輪臺的這片胡楊林就位于塔克拉瑪干大沙漠的北部邊緣，塔里木河的下游河段，因此被叫做塔里木胡楊林公園或塔河胡楊林公園。這片四萬畝大的林子被人稱為是世界上最古老、面積最大、保存最完整的原始胡楊林。
驅(qū)車一百三十公里，穿過輪臺油田，進入沙漠公路就是一片浩瀚的胡楊之海，粗大金燦的胡楊滿目皆是，澤普的金胡楊與之相比簡直難以啟齒。我是沿著景區(qū)公路向公園的核心地帶走去的，步入林區(qū)，路邊的胡楊樹大部分還是深綠色的，粗大茂盛枝葉蔽日遮天，其中有一棵獨木擎天，樹形甚為巨碩，樹冠也異常美麗，無愧于旁立其牌“胡楊王”的稱號。離開公路，踩著松軟蕩塵沙土地深入密林，景色就大不一樣了，越深入進去，美麗的景色就越難讓人自制，用目瞪口呆，鄰人窒息一點也不為過：先說色彩，秋天真可以說是胡楊最輝煌的季節(jié)了，胡楊林木色彩的變化異常豐富絢爛，先是墨綠色、油綠色、淺綠色、黃綠色，緊接著就是那金黃色的、金紅色的、金棕色的、金紫色，美麗的的胡楊與湛藍湛藍的天空競相輝映，奏響著一曲蕩氣回腸的生命贊歌。再說造型，各種、各樣、各色樹木生長和死亡的形狀都極為奇特和詭異，密密匝匝的老樹，個個都生長有幾百年的時光，楊枝藤蘿生就的蒼郁虬勁；矮矮叢叢的新枝，棵棵也在百年光景，勃勃的生機展露著秋日燦爛的風(fēng)華，正如古人之比喻：“矮如龍蛇虛變化，蹲如雄虎踞高崗，嬉如神狐掉九尾，寧如藥叉牙爪張……”。尤其那些死而不倒的樹干，倒而不朽的枯枝，它的干涸，它的猙獰，它的皸烈，它的破敗，它絕望的呻吟，它無奈的掙扎，它體內(nèi)苦澀的鹽，它怪誕的胡楊淚，無一不是對秋天的輝煌挽留，無一不是對生命璀璨懷想。秋天的胡楊林，奔向著色彩的巔峰。它的熱烈、壯闊和輝煌可以和荷馬史詩、瓦格納歌劇和貝多芬交響樂媲美。它的狂愛精神向死而生，是對時光的最好祭獻。
胡楊，維吾爾語叫“托克拉克”，意為“最美麗的樹”。由于它頑強的生命力，以及驚人的抗干旱、御風(fēng)沙、耐鹽堿的能力，人們又叫他“沙漠英雄樹”。 胡楊雖然生長在極旱荒漠區(qū)，但骨子里卻充滿對水的渴望。盡管為適應(yīng)干旱環(huán)境，它做了許多改變，例如葉革質(zhì)化、枝上長毛，甚至幼樹葉如柳葉，以減少水分的蒸發(fā)，因而有“異葉楊”之名，雖然胡楊林結(jié)構(gòu)相對簡單，但具有很強的地帶性生態(tài)烙印。無論是朝霞印染，還是身披夕陽，它在給人以神秘感的同時，也讓人解讀到生機和希望。
在瀚海般的胡楊林中行走，一不小心就會迷失方向，我就因為貪戀胡楊林中深處的景色，邊照相邊行走，根本沒有看去路，鉆進了渺無人跡的密林，林子道也不是十分的密，只是周邊都是一樣的樹，地下全是絆腳的藤，跟著痕跡走自己都覺得茫然，徹底迷失了方向?？只艧o助襲上心頭，幸虧有手機及時聯(lián)系，幸虧有太陽指引方向，就這樣還是深一腳淺一腳地才走出密林，走上公路。在林子里盤桓近七個小時，方告別讓人癡迷的胡楊樹，走向了塔里木河。胡楊林中的迷失，是我印象極為深刻，印象是記憶的溫床，身雖走出胡楊林，心還長久留在如夢似幻的畫中。忘不了蜿蜒奔流的塔里木河，忘不了的生命如歌的胡楊樹，更忘不了這片璀璨之魂的胡楊林。
二〇〇八年十月二十七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