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秦淮河
圖：來源網絡
天麻糊糊，老五已把場掃了坐在場里的槐樹下抽煙，一閃一閃的，場周圍的麥垛有大有小，有胖有瘦，有端有歪，形態(tài)各異，場門口停著小四輪，旁邊放著鐵碾柱。新房院場從分戶后的那一年老場長為了公平起見在紙上擺了號，各戶一份，叫'抓貼子'，從此，一年順，一年倒，去年老五為順排倒數(shù)第一，今年倒排為第一名。為此他在拉麥時便聯(lián)系好了司機旺林，馬家堡子的親戚，他在這場已經碾了七，八年了。人厚道，技術好，幾分這樣的都拋了，女人們愛占便宜，高興的很。天漸漸地亮了，遠處的山能看見輪廓了，窯下梁的哪嘛山也能分清楚了。碾場的男女們都向場里走來。男人們坐在槐樹下抽煙，女人們在聊家常。老五看了看天，天藍藍的，有一層薄云在慢悠悠地飄著。'哥，能攤不能'。老五問場長智國爸。'看你，今天的掌柜的是你，我不會說'。場長冷冷一句。老五愣了愣說'弄，看球它，天爺有啥制呢。'隨即立好梯子，爬上麥垛，揭下麥帽，攤場開始了，抱的，挑的，提的，撕的，擺的，說著，干著，慢慢地，從場心開始一圈一圈麥攤成了，麥垛小了，場也變大了。大約一個鐘頭左右，場攤好了。太陽也漸漸開高了，歲大坡照紅了，仿佛血染的。
司機喝過茶，吃過早飯下來把車也搖起了，男人，女人們順著石頭路去吃早飯了。第一碾叫'跑生碾'，是個技術活，是考驗司機本事的地方，你看人家老師傅，游刃有余，從容鎮(zhèn)定，即輕松，也不費車，還省時，旺林在這場碾了幾年了，熟悉的很，隨著時間的流過，場里漸漸平，麥穗也沒了，草也棉了，生碾也漸漸好了。吃過早飯的人仍然坐在槐樹下，吃煙，喝水，搞閑，評價司機的好壞。'哥，你看一下能不能拉草'，這回場長坐不住，好歹還是老大嗎，場長站起來，把壓在屁股下的帽子往頭上一戴，邊拍土邊說，'我給你往老里看，連個生熟都關點不來，弄啥呢'。到場里轉了一圈，把草抓了一把，捏了捏'行'，那就狗哥站磨吧，狗哥坐在場靠崖，抽著煙，'叫年青人站，敖老漢家了，暈呢'。'咱給你站去不暈呢，給別人就暈，暈還是你，你站的好'。狗哥臉紅紅的，胸膛也紅紅的，笑著熄滅煙，套磨去了。'打草的還是拜爸'，拜爸端著水說'叫年青人嗎，我要退休呢'，'退休去還早，過十年再說，'狗吃的，給我包下了嗎，這是操心活，水進去了挨罵呢'。'水進去了閑的，''那就說好'。拜爸放下水杯，提著木杈，往草底上趕去。拖拉機一圈一圈的轉著，拉出的草甩在外面，挑的，抱的，都向草垛扔去。我，繼明，老五三人，都三十多歲，對農事不懂，打草，放大衣，扛糧食非我三人莫屬，場漸漸薄了，麥垛也漸漸成型。拉完草，便是抖場，便是把碾不到的麥翻起來抖化，抖撒。男人，女人仍然以場為中心排成一圈抖著，很有節(jié)奏，此時，太陽熱起來，把那光都瀉在麥場上，熱的很，人們不時地用手帕擦著汗，沒有人說話，抖場即累又嗆人，是最不好做的一件事。揚抖完了，特別是女人們搶著往下跑，口里吐的是黑水，臉上全黑了。隨后是跑二榨，三榨，快的很，很快，隨后是'起場'即用磨把麥堆到場周圍空閑處，為第二場騰地方。
大約快到中午了，太陽正在頭頂，好象離人很近，場里沒一點樹影，全是太陽的光，太陽的熱啊。累啊，農民，你們正在攤第二場，此時，再沒有人說話了，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也許他們真累了，也許他們連嘴不愛張了，只是干著，默默地干著，大約在一點左右才把第二場攤上。趕緊吃涼面，叫好好曬一陣，這太陽多曬一陣，跑生榨快得多。
涼面案板上堆滿了，主婦顧不過來，叫下幾個連手幫忙呢，男人們坐在炕上，女人在地下擺一桌，先喝再吃，男人是啤酒，女人是果啤，前天面包車上捎了六打，夠喝，放展喝，老五大放著呢，此時，男人，女人都恢復了精神，喝著，吃著，涼著，還有換下的西瓜打開吃，才解渴呢，現(xiàn)在不吃啥時吃。第二場起時快五點了，天也漸漸涼了，太陽影快上了趙家山路上。端來了油餅，水，西瓜，再吃一點，還有更激烈的在后面呢。
待司機把車搖起時，仿佛一場戰(zhàn)爭打響，人員各就各位，場長拿著掃帚，往前面一站，象一個高級指揮員，我，繼明，老五是放大衣的，拜林哥，狗哥是清糧食的，幾個老漢是把衣的，在場長的掃帚的指揮下，在風扇的力學作用下，在男人們的力量下，麥粒與麥皮自然分開，涇渭分明，，很快，場揚完了，人也累壞了。天也漸漸黑了。隨后裝糧食，運糧食，吃晚飯。
老五和女人在吃過晚飯，半夜十二點還背麥衣，為人家第二天騰場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