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七十年代的人,穿的大多是布鞋,是自己家里做的,不用去買?,F(xiàn)在沒人再穿布鞋了,也就沒了穿布鞋的感受,現(xiàn)從
記憶的“箱底”撿出一二,與大家共賞。
布鞋,一塊布,一針線,一滴汗,一份情,凝結(jié)著女主人的心血,是以一家一戶為單位的獨創(chuàng)之作。渾然是手工,制作布鞋的基本原料是用碎布做的夾紙。凡可利用的舊布都是作夾紙的原料,將他們從偏僻角落里找出來,熬好疙瘩湯似的漿糊,先將其抹在木板上,沾一層布,再抹漿糊,再沾一層布,沾的夠厚了,就在太
陽光下去曬,干透了,揭起來,就是夾紙了。按照鞋樣子的大小,剪下塊塊鞋底一樣大的夾紙,將邊用白布沿起來,重疊上幾層,密密麻麻的納上線繩,鞋底做成了。鞋幫薄些,鞋面是新的,布鞋,大多是白邊的鞋底、藍(lán)色或黑色的鞋面。布鞋,色調(diào)雅素清淡,像位飽經(jīng)風(fēng)霜、開朗淡然的老
農(nóng)民。
有一年,家里還是按照去年的鞋樣子做的鞋,得有半個月的光景,鞋做成了。
少年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就一年光景,腳再長也不會長很多吧,試試吧,看合適不合適。是估計的有些不足,試穿出現(xiàn)了困難。前腳很容易的伸了進(jìn)去,光亮的后跟露在外面,用勁伸,還是進(jìn)不去,于是,便俯下身子,以腳尖為軸,擰螺絲似的做著反復(fù)的麻花形的扭動,還是無效。最終,取下墻上掛著的鞋拔子,凸出的后跟順著鞋拔子光滑的凹道,勉強地擠了進(jìn)去。進(jìn)去不容易,退出也難。像是長長的、粗粗的、白白的水蘿卜從地里拔出時的情景,蘿卜不愿
離開故土,根須緊粘著土地。一人按著鞋底邊沿,另一人攥著腳踝骨的地方,幫著用力,硬硬的鞋幫卡著腳跟的突點。等從布鞋里完全退出時,后腳跟褪去一塊白白的浮皮,有些血印,不至于對腳的表面造成大的傷害,可灼燒的感覺直通心臟。
布鞋不像膠鞋那樣耐磨,小時好動,跑跑跳跳的,用不多長
時間,鞋底就磨得薄了,穿上磨得底子薄的布鞋,有種飄浮著、根基不穩(wěn)的感覺,像是踩在紙上,總有一種擔(dān)心,怕一時腳板露出,受了地上硬物的傷害。擔(dān)心的有時真的不可避免。有一次,一個釘子反著穿鞋而過,好在發(fā)現(xiàn)及時,沒造成嚴(yán)重的后果。鞋尖的部位是最薄弱的地方,因為,里面有強勢的、大而有力的腳拇指每時每刻地與布質(zhì)的鞋面爭勝,鞋面終壓不住腳趾,不知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腳的大拇指沖出包圍,翹動著在窟窿外面示強。
布鞋怕水怕泥。走雨后的泥路、在泥濘的農(nóng)田干活,一般是舍不得穿著布鞋在里面趟的,那樣,浸濕弄臟的后果是要重新刷鞋,得好幾天才能干透。合適的布鞋,就那么一雙,弄臟了,沒有后備的更換,豈不尷尬?有了泥路,人們把布鞋脫下,放在隨身帶的包裹里,挽起褲管,赤腳行進(jìn)。那時,雨后
農(nóng)村泥濘的土路上,經(jīng)常見到赤腳的行人用根木棍在肩上挑著個小包裹,那包裹里定有布鞋。等到了目的地,到了不再泥濘的地方,洗凈腳,再把布鞋穿上。
那時我們上學(xué),路有好幾里,都是土路,
回家時,遇上泥濘,就脫掉布鞋,赤腳行進(jìn)。等到了家,舀上水,倒在盆子里,將腳洗凈,再把拿了一路的布鞋穿上。經(jīng)過了赤腳的過程,走的熱了,用水洗一洗,降溫,清涼爽快,再將腳裝進(jìn)軟軟的、溫溫的布鞋里,一路的仆仆風(fēng)塵頓時被幻化為一種暖流,從腳底向四周散去,抬起身,在熟悉的青磚地上走過兩圈,非常的踏實,這才是真的到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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