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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我們談莊子如何立志？
立志，立什么樣的志？孔夫子說：三十而立。他老人家三十歲的時候立志。立什么？接著就是“本立而道生”——本立，立本！不是成家立業(yè)，不是立功名富貴之業(yè)，而是立本。就是對圣賢之道建立了信心，站穩(wěn)了腳跟，不動搖、不偏離?？追蜃诱f：“朝問道，夕死可矣”，為了聞道是可以窮盡一生的，早上悟了真理，就是晚上死了也無憾了。
道家立志，立什么？“吾師乎，吾師乎”，大道是我們的老師，大道是我們的老師。生命的逍遙自在，生活的瀟灑自如，人生的從容睿智，這些都是美好的境界。依順自然，返本歸樸，復歸其根。這就是道家的“本”，立志也是立這個本。
龍江國學書院在剛開辦的時候，就要求學員明志，即：以古圣賢仁愛之心為心，匡濟天下之志為志，敢于非常之世，做非常之人，成非常之功。
去年，
作為“士”，必須有道德的自律，所謂“正心誠意”、“正位凝命”的功夫是必具的；作為“士”，必須有歷史文化的自覺，并于其中“自強不息”、“厚德載物”；作為“士”，必須有對民族、社會的責任感，“居廟堂之高則憂其民”、“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作為“士”，必須有變通的能耐，“窮則變、變則通，通則久”、“日新之謂盛德” ……
“士”是中華民族的脊梁，如司馬遷所說，得有“窮天人之際，通古今之變”的博大胸懷，并定位實踐在“經世致用”的這個大目標上。
下面我們先看莊子的“鯤鵬之志”
北冥有魚，其名為鯤，鯤之大，不知其幾千里也；化而為鳥，其名為鵬，鵬之背，不知其幾千里也；怒而飛，其翼若垂天之云?！跺羞b游》
就是說北海那里有一條魚，名字叫鯤，這個鯤很大很大，不知道它有幾千里長，在一定的因緣下，它化而為鳥，會飛的鳥，所以給他安了個名字叫鵬。鵬的背，不知道有幾千里?。∷伙w沖天而起的時候，那個翅膀展開時，就像把天邊的云都遮住了似的，這么遼闊，這么無邊。就是這么一則故事，展現的境界是什么呢？
“北冥有魚”，我們知道這是在渾沌的精神里邊，北冥，就是極北之地，天上有顆冥王星，在古希臘的故事里，有十二個神，而被稱為冥王的那個神是眾神之神“宙斯”的哥哥，叫哈迪斯，羅馬人又叫他普路托(Pluto)。他有一頂可以隱身的帽子永遠都在黑暗之中?！摆ぁ边@個地方屬于精神的黑暗之地，在北冥這個地帶有一個東西，這個東西暫且定名叫鯤。大家注意了，請你們思考一下，我們的精神世界里面有沒有一個東西在支配我們行動？我們一會兒想學修國學，一會又想掙錢發(fā)財；一會兒想約幾個好友去飯館搓一頓，一會兒又想年終的任務還差多少；一會兒想搞定個大客戶，攻克個大項目；一會兒又想考個托福，出國鍍金；一會兒想功成名就，富貴可期；一會兒又想嬌妻如云，兒女成群……到底我們的想法有多大？“鯤之大，不知其幾千里也”。是不是這樣的？我們有時天馬行空的時候，你說有幾千里還是幾萬里？還是只有幾分幾毫？大可以無窮大，小也可以無窮小，大而無外，小而無內。但是，產生這些種種想法的背后的那個黑漆漆的東西到底是什么呢？真是“玄之又玄”啊。
看到這里，我們已經感到莊子的立志已經非常高了，鯤，其實就是極北之地的一條魚，但莊子不稱其為魚，而是用了“鯤”。并且“鯤之大，不知其幾千里也”已經是條很大很大的魚了，這條魚在大海之中已經自由自在了，我們一般人的想法，食有魚，行有車，家有嬌妻乖兒就很滿足了。以前有個說法“三十畝地一頭牛，老婆孩子熱炕頭”——這些最多就是小溪里的一條小鯽魚，林中的一只學鳩而已。但莊子的志向連大海里的“鯤”都不滿足，他“化而為鳥，其名為鵬，鵬之背，不知其幾千里；怒而飛，其翼若垂天之云?！?，他經過了很長時間的修煉，最后“化而為鳥”，達到了質變，從魚變成了鳥，生存的空間從水、從大海到了天空，“天盡頭何處有香丘？”天還有盡頭嗎？完全自在解脫了。自在解脫了干什么？“怒而飛”！什么是怒而飛——地藏王菩薩說：“地獄不空誓不成佛”，“丈夫自有沖天志，不向如來行處行?！边@就是莊子給我們展示的立志。
“怒而飛，其翼若垂天之云”。我們想一想，我們人生的精彩，我們能不能有這樣的境界？使我們的人生壯闊，崇高，引起整個社會的一番驚嘆。
說到“怒而飛”，我們平常在過日子的時候，很多人都很窩囊，“怒”不起來，沖天一怒，為什么怒？為幾毛錢怒？為少簽一單業(yè)務怒？為沒有考上托福怒？為股票的起伏而怒嗎？為貪污腐化而怒嗎？為與街坊鄰居吵架而怒嗎？為自己老婆孩子而怒嗎？為領導而怒嗎？為什么而怒？我們一定要找到這個原因？這個“怒”是一種立志的狀態(tài)，而立什么樣的志非常重要。我們要樹立一個好的價值觀，沒有一個好的價值觀念，沒有一個優(yōu)秀的崇高的價值觀念，那我們的人生是沒有精彩的，總是在庸俗之中，老是在碌碌無為之中，耗費了自己的一生。
怒在這里是立志，飛，是在社會上要能游刃有余。我們怎樣使自己通過這三個字？使自己感覺到有一種像“天行健，君子自強不息”的振奮精神，一下就感覺到自己有力量了，純陽之氣透進來了。這力量從哪里來的？他是從前面的“北冥有魚”——我們的精神中能產生出那些種種想法的那個東西。它就是鯤，隱藏在我們每個人的身上，“百姓日用而不知”，但是它的力量極其巨大。然后我們通過長期的修行，就是我們說的煉性，修身養(yǎng)性的一個過程，最后鯤就會質變成鵬。
怎么達成我們的立志？
夫水之積也不厚，則其負大舟也無力。覆杯水于坳堂之上，則芥為之舟；置杯焉則膠，水淺而舟大也。風之積也不厚，則其負大翼也無力。故九萬里則風斯在下矣，而后乃今培風；背負青天而莫之夭閼者，而后乃將圖南（逍遙游）
這里就我們平常生活觀察中都可以感覺到的一些道理，從日常生活的道理把它引申開來，擴展開來，我們就會由小見大?！八e也不厚，則負大舟也無力”，水不夠深，就沒有力量去承載大舟。我們可以想像，一艘萬噸巨輪能到淺灘上航行嗎？肯定不行。萬噸巨輪就必須到深水港里才能停泊?！肚f子》里很早就舉這個例子了，就是我們把一杯水倒在地上，地上形成指頭大點的一個小坑，拆片小草葉子放在水面，草葉就浮在水面上了?！案脖谯晏弥?，則芥為之舟”??！“芥為之舟”，就是說一芥小草都可以像舟一樣地，漂浮在那么一點水的水坑上。如果你把杯子當船，放在那么個小水坑上，“則膠”，就擱淺了，根本就沒法浮起來，因為水太淺了，那個杯子太大了嘛！所以就浮不起來。這就是“水淺而舟大也”。
我們在日常生活中就要感覺這個道理，有些人志向很大，心比天高，卻才疏學淺，那不行，那是志大才疏。你資糧不夠，就別談這個事。自己口袋里只有五十塊錢，還去談十萬、一百萬的生意，行不行呢？肯定不行。如果我有一個億，談幾十萬的生意，肯定也沒興趣，要談就談上千萬的生意。上億的資本，也就敢談上千萬的生意，還不敢談上億的生意，如果你談崩了，那就全軍履沒，血本無歸。必須要有余力，你才敢干事，沒有那個余力，你千萬別輕易去談什么事，所以水淺舟大則“膠”。就是黏在那里，浮不起來了，這一切都是容量的問題。
一個人要立大志，就要培養(yǎng)自己的氣度像大海一樣的大，宰相肚里能撐船；學識和能力要像大海，更重要的是胸襟和德行也要像大海，“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大到了“無我”的境界，那就會有大成。
《易經》鼎卦里就說“鼎折足，覆公口，其形渥，兇”，孔夫子解釋說，這是因為“德薄而位尊，智小而謀大，力少而任重，鮮不及矣”啊！德行不夠，智慧不夠，卻要去謀天下的大事，要去謀紫禁城里的事，你哪有資格嘛！手無縛雞之力，你要想把一萬兩黃金打包，搬到自己家里去？你能搬得動嗎？搬不動的。所以“水淺而舟大也”，這就使我們要深思，怎樣使我們的水深而能夠載舟？我們要想有大的作為，那么積蓄就要深，積蓄的就是兩樣東西：德智。德智要厚，積蓄不深厚，想要有大的作為，那的確是不可能的事，完全不可能。做人是這樣，為學也是這樣，參禪悟道也是這樣，德才不夠則力不足，力不足更不要輕易去許諾，輕易去這樣那樣的經營擴展，那弄不好就會把人折騰得死去活來，弄成神經病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所以這些事要引起我們的慎重。
“風之積也不厚，則其負大翼也無力”，這里又回到大鵬，一飛九萬里，翅膀都是幾千里，伸開了就像天上的云一樣，“其翼若垂天之云”。那么這么大的翅膀，要多厚的風？
“故九萬里則風斯在下矣”??！這里莊子延伸“水載舟”這個道理，他把風也看成是水，水淺了就不能載大舟，要載舟，那水就要厚。大江、大河、大海里，巨艦就可以縱橫無礙。那么對大翼必須風要厚，由于是九萬里，因此風很厚，因為水和風的道理是一樣的，就是要負重，要想事業(yè)成功，就要有本錢，我們的資糧要夠，我們的德行、智慧就是本錢，就是風?！肮示湃f里則風斯在下矣，而后乃今培風”，你才能夠憑借這么厚的風力。我們說運氣來了，這個運氣很薄，只有十塊錢的運氣，今天上街撿了十塊錢，或者搖獎抽獎中了十塊錢。在餐廳里吃飯，吃完飯扯發(fā)票還可以抽獎，抽個幾十張，總有那么一、二張能中個五塊、十塊的。但是你要想抽個一千塊，一萬塊，那就難了。
那么我們的運氣又怎么培？怎么憑借這個運氣直上九萬里?搞企業(yè)的要造勢，廣告是造勢，質量也是造勢，管理也是造勢，人事關系、產供銷等方方面面都要搞好——這是“培風”；官場中要升遷，就要拿業(yè)績出來說話，這也是“培風”。我們怎樣在自己的生活中，在工作中“培風”？ ——“舍得寶來寶換寶，舍得珍珠換瑪瑙”。兩個字：奉獻！你沒有那個奉獻精神，你不把別人打麻將的時間都花在自己的事業(yè)上，怎么會有本事有能耐？讓你多讀點書，你說現在書太貴了；讓你多參加企業(yè)培訓，你說我還要陪客戶喝酒吃飯；讓你多學習，你說我要去掙錢?？傊杩跓o限，又想自己這匹馬跑得快，又不想給這匹馬喂草。這就是沒有奉獻精神。除了對自己，我們還要對外奉獻，用“布施”來“培風”。別人有了困難，我們就伸個援手，只做“雪中送炭”，不搞錦上添花；沒錢布施可以體力布施嘛，能搭個手的時候就搭個手，不要斤斤計較；沒有體力也可以法布施的，看見好人好事就翹個大拇指；看見別人努力奮斗就給予鼓勵；看見人家心情郁悶就多多安慰；別人不懂自己懂的東西就教一教人家……還有歡喜布施?？傊覀円炎约旱南矏値Ыo別人，笑臉相迎，笑口常開，愿意把自己的東西奉獻給別人。善于布施的人就是善于奉獻的人，佛家講“培福”，莊子講“培風”。
所以這個“風之積也不厚，則其負大翼也無力”，這里很重要，我們要留意。不說水載舟，風載翼，放在我們人生的旅途上，我們怎么樣料理自己的“風”?我們都希望順風，我們都希望“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怎樣使自己直上九萬里，那還是要注重和能夠“培風”，智慧福德不可或缺。
“背負青天而莫之夭閼者”，這是多么了不起的境界，能夠背負青天，胸口面向大地，自由自在的翱翔而沒有障礙?！柏查憽笔钦系K，“莫之夭閼”就是沒有阻礙，是個空靈的境界了。我們的“心”有沒有障礙，我們的行為有沒有障礙？我們的人生旅途有沒有障礙？怎樣才能使我們進入無礙境界？莊子在后面的《齊物論》里也講“通”，“庸者用也，用者通也”，也進“通”的道理，《中庸》、《易經》仍講“通”的道理，通就是無礙。要“通”就得淡化“小我”，趨向“無我”，否則沒法“通”，“通”也的通得極其有限。換句話說，通就是無礙，通就是自由自在。憑什么沒有障礙？就是要“培風”，你培了風，順風了就沒有障礙，你把智慧福德積聚夠了，就可以一往無前而無礙。
“而后乃將圖南”，這些資糧積累夠了，都具備了，你才有本錢，你才能夠“圖南”?！皥D南”——我們到極樂世界成佛作祖也好，到昆侖山做神仙也好，你能夠隨愿而去，任性逍遙，這是一個非常了不起的境界。我們人人都想有大智慧，大自在，我們是否想過要得到這個所需具備的本錢?你的功夫要用到什么地方？沒有“培風”能“圖南”嗎？“圖南”去干什么？圖南就是大解脫、大自在、大智慧，既可入世為豪杰，又可出世做神仙，隨心所欲，出世入世圓融不二。在禪宗里說“隨緣任性，任性隨緣。如如不動，動亦如如”，就是這個道理。“圖南”——“天池也”。到極樂世界去，到一真法界去，到一方凈土去，圖南去，這個就是莊子的鯤鵬之志，在人世間徹底解脫了，徹底逍遙了，否則就是糊涂的涂，難受的難，糊糊涂涂走完人生，黑白無常到來的時候就只好難受了。
蜩與學鳩笑之曰；“我決起而飛，搶榆枋，時則不至，而控于地而已矣；奚以之九萬里而南為？”
蟬和斑鳩就開始笑話大鵬了，它們大概也聽說了大鵬的消息。大家注意，大鵬起飛是“怒而飛”，這里蜩和學鳩是“決起而非”，怒，飛得很高，大家可以注意一下花兒“含苞怒放”的狀態(tài)，最近，我經常觀察梔子花“含苞怒放”的樣子，晚上還是花苞，早上起床已經怒放了，真的，那個感覺，好極了?！皼Q而非”，就是“咚”的一下上去，飛過兩三米，咚，掉下來了。而大鵬一飛九萬里，是從極北飛到極南去，開玩笑！而像我們這樣飛：“不至，而控于地而已矣。”我們看麻雀飛是很有趣的，它翅膀不停地扇，飛不了多遠就累了，一下就下去了，然后又鼓起力氣再飛，飛不了幾丈，又下去，不斷地這樣波浪式地飛，這是麻雀的飛行。不像燕子，也不像老鷹，一飛就飛得很遠。小燕子就飛得很瀟灑自在，左右盤旋，而且速度很快。麻雀飛行是很笨拙的，當然斑鳩飛得更笨拙，因為它很重，連麻雀都不如。蟬子大家不知道看到過沒有，在夏天、秋天的樹林里，它們在樹上唧唧地哼上一陣，叭，一下又飛碰到另一棵樹上去了，它這一飛是硬著陸啊！咚的就是一下，初學飛行的小麻雀也有落在地的，所以“時則不至，而控于地而已矣”，這是很可笑的，但是也是它們的實際。
很多人的確是這樣，他的福德不夠，智慧不夠，力量不夠，也是鼓足勇氣，奮力一搏，但是呢！僅很短的距離，就落下去了，沒有后勁，因為沒有那個力量，又沒有毅力，再加上沒有那個運氣——“培風”，所以，很短的距離就落下去了。我們看那些做生意，投機取巧的，短線運行的，今天一個投資，搞不了幾個月，不行了，換個地方，再去一個投資，已經虧了一截了，搞不了多久后又換地方再去投資，老是搞游擊戰(zhàn)，沒有一個恒定的目標，也沒有足夠的資金，也不能承受經常遇見的麻煩，他就處于“蜩與學鳩”的這么一個飛行狀態(tài)。但是，我們面對另外一些有智慧德行的人，處處在“培風”的人，也不可以像小鳥笑大鵬一樣，這些人還沒有成就的時候，還在“潛龍勿用”的時候，有人對他嘲諷譏笑，這就是小鳥的胸懷。所以，我們看人也不要有小鳥的眼光，那么短視，要把眼光放遠一點，尤其當領導的，一定要看到員工的潛力，給他們創(chuàng)造條件，讓他們成就。
適莽蒼者，三餐而反，腹猶果然；適百里者，宿舂糧；適千里者，三日聚糧。之二蟲又何知？小知不及大知，小年不及大年。奚以知其然也？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此小年也。
“適莽蒼者”，適，從這里走路到那里；早晨的天色叫“莽”，晚上的天色叫“蒼”。就是說我們到郊外去旅游。比如我們說好了今天到“大明寺”去旅游?！叭投怠?，吃了早飯出門，在大明寺吃午飯，如果留戀山里的景色，喝茶聊天很舒服，那就吃完晚餐再回來成都也不遲，郊游嘛！回到成都肚子還是飽飽的——“腹猶果然”。如果是走一百里路，當天是回不來了，至少要住一夜，那就要帶一些干糧，點心之類的。如果要到千里之外，那三個月前就要準備糧食了。所以說，如果眼光短淺的，抓住今天就是了；眼光放寬一點，抓住明天就行了，再遠點抓住季度、年度。你們公司不錯，已經做了未來幾十年的計劃，在給后人做計劃了。“此二蟲又何知？”這兩個小東西懂得什么嘛？也就兩三步而已。
“小知不及大知，小年不及大年”，小朋友能知道成年人的思想內容嗎？不知道。打工的看到老板在做“愚蠢”決策時，知道老板之所以這樣做的真實意圖嗎？難！他們之間的信息決策信息是完全不對等的。當縣官的和當宰相裝的內容不一樣，因為縣官的也就治百里嘛！當宰相的是治天下，他們的胸懷，他們肚子里裝的是非和因果關系，那是不可同日而語的。大鵬可以九萬里，從北冥到南冥，是“大知”。蜩與學鳩只不過飛個一、二丈，這是“小知”，當然小知就不及大知。
“奚以知其然也？”憑什么知道這個呢？“朝菌不知晦朔”嘛！蘑菇的壽命很短，只有幾天，所以初一長出來的蘑菇絕對看不到十五的月亮，十五那天出生的蘑菇看不到初二三的月亮?！安恢匏贰?，因為它的生命周期很短，就那短短的幾天。
“蟪蛄不知春秋”，蟪蛄就是蜻蜓之類的小昆蟲。它們的生命周期也就是幾個月。我們養(yǎng)過蠶的人都知道，蠶蛾從蛹里出來后就交配，然后雄的就死了，雌的產完卵就死了，生命很短?！绑瞅敛恢呵铩?，此類昆蟲若是春天出生的，絕活不過秋天；若是秋天出生的，絕活不過春天，所以它沒有完整的“年”的概念。在它們的世界里就是它們所能夠接觸到的空間。它們的世界就限定在它們所能認知的，那么一個小小的因緣內，這是小年?。?span lang="EN-US">
這里的確談了一個生命的層次，認識的層次。很多打工的人都想自己當老板，一般的公務員都想自己能當科長，當處長，當了科長、處長又想當廳長、當部長；當縣長的想當市長，當了市長想當省長，當了省長想當總理。這都不錯，因為是向上嘛！我們都需要向上，但怎樣向上，怎樣提高自己的修為？我們都很羨慕貴族的階層，都想躋身上流。那么從小知到大知，從小年到大年，當然這個就需要修為。
在我們日常生活之中、生命之中，實際上我們每天都處在“小知不及大知，小年不及大年”的這么一個狀態(tài)中。有的人很能干，他只是在某個行業(yè)戓者某個門道很能干，換一個行業(yè)，換一個門道，他就沒用了。獅子很厲害，到水里一下就沒用了；鯊魚很厲害，到了陸地上，它也就沒用了。所以我們看到這些，就應該明白無論你有多大的能耐，都是在一定因緣內的。
“小知不及大知”，當然這個“知”也可以作為智慧的“智”講，“小智不及大智，小年不及大年”，小智是在一定的因緣范圍內，大智也是在一定的因緣范圍內，在佛教里把這些統(tǒng)統(tǒng)稱為“后得智”。用莊子的話說“知必有所待而后當，其所待者特未定也”。已知的是有限的，未知的是無限的，我們永遠都面對著一個未來，未來是偶然性起作用。過去的事情我們通過回憶、分析、綜合，認為是必然的，感覺過去的都是必然性的。但是面對未來的事情卻都是偶然性的，所以一定要把這個道理作為一個“決定見”來認識?！靶∧瓴患按竽辍?，你活一小時也好，你活一萬歲也好，都不出生死兩個字，都在生死之中，都有一個完整的生死過程。不知道把握自己生命的人，就不知道把握時間，生命也精彩不起來，這就是“小年不及大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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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群珍2012年6月講于四川龍江國學書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