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16008位求助者中,有新冠肺炎確診患者及患者的家屬,一線工作人員,以及自覺隔離在家的普通民眾。其中一線醫(yī)護工作者占比10%,工作環(huán)境導致群體焦慮,這些一線工作者更需要心理援助。
他們無法獨自消受的焦慮恐慌、迷茫無助、絕望孤獨等等負面情緒通過一次次熱線電話,傳輸?shù)揭键c靈心理咨詢師的耳里與心里。
“時代的一?;?,落到個人那里,就變成了一座山?!边@些普通人的故事,不只有波浪起伏,還有生與死的較量。
張智涵是最早一批加入“微光行動”的心理咨詢師,在2月初,她接到了一位來自武漢的醫(yī)護人員的求助電話。
電話剛接通時,那邊鴉雀無聲。張智涵溫柔地對她說,“我們能為你做點什么?”話音剛落,她一下子哭了起來。她拘謹、語無倫次,不知該如何表達此時此刻滿溢出來的恐懼與害怕。
大概在7天前,這位醫(yī)護人員出現(xiàn)了乏力和發(fā)熱的情況,最高溫度達到38.7℃。她曾與新型冠狀肺炎患者有過接觸史,并且,她所在醫(yī)院的醫(yī)生和護士也都接二連三被感染,所以當她出現(xiàn)身體發(fā)熱的情況時,她高度懷疑自己被感染了。
她在第一時間去了當?shù)氐娜揍t(yī)院診治,但當時武漢的醫(yī)療物資極度匱乏,即使她是醫(yī)護工作者,也沒有辦法進行核酸檢測,診治醫(yī)生就給她開了一些藥物,讓她在家隔離。
她在家里隔離第三天的時候,發(fā)熱情況有所好轉(zhuǎn)。但到第5天時,她再一次出現(xiàn)空虛乏力,食欲減退,于是去醫(yī)院再次復診。CT復診結果顯示“雙肺下葉部感染”,但因她癥狀較輕,所以醫(yī)生還是建議她回家吃藥隔離恢復。
“她才22歲啊!”張智涵在和我們分享的時候,語氣中帶著心疼與無奈,“不敢告訴父母,怕父母擔心。她一個人在出租房里,一人吃藥,一人做飯,極度孤獨?!痹羞^肺結核史,這無疑又給她的恐懼色再抹了一層黑,另外醫(yī)院也無法收治她,在這場與病魔的抗爭中,只有她自己一人在扛。
“自我懷疑、否定,孤單無助與深深恐懼,這些負面情緒逐漸把她淹沒,她每天在哭,時時刻刻在情緒崩塌的邊緣?!?/p>
在她情緒緩和后,張智涵又對她進行一個催眠花園的導入。先幫助她放松肌肉,然后借助聲音的安撫,語言的引導,讓她進入潛意識打開的狀態(tài)。這個過程的目的,是讓她看到自己可以利用的資源,喚醒她很多內(nèi)在的力量、身體里的能量,讓她知道自己并不如自己想象的那樣無助。
“咨詢結束后,她說自己感到溫暖,寧靜與力量?!睆堉呛a充說,“我希望她快點好起來,就像她告訴我的,‘我要加油快點好起來,然后去幫助更多有需要的人?!?/p>
心理咨詢師陳建接待了一位來自上海的求助者。這位來訪者是40多歲的單身男性,與父母住在一起。平日早出晚歸,周末與朋友聚會,與父母相處時間比較少。
疫情突來,被迫家里待著的他,與父母的矛盾激發(fā)。
“他的父母年紀大了,疫情引發(fā)了他父母對于他未來的擔憂以及死亡焦慮?!标惤ㄕf,“父母的焦慮點在于他們年歲已高,而孩子還沒成家,如果以后還出現(xiàn)如疫情的突然事件,他們擔心孩子壓力大,一人照料不過來?!?/p>
但這位求助者的觀念和父母存在差異,如果沒有喜歡的,他不愿意將就。擇偶標準也有所區(qū)別,他希望結婚對象離自己家不要太近,和他條件差距不能太大。但父母卻認為離家近好,互相有照應。他曾經(jīng)有一個女朋友帶回家,但父母不喜歡,就不了了之。
與父母的爭吵僵持,讓他情緒崩潰。沒法出門,又讓他避無可避。
這次疫情,就像一個放大鏡,把一直不太和諧的家庭關系,推到了岌岌可危的風口浪尖上。陳建說:“這些家庭關系,本就有矛盾沖突的種子,但以往會有一些替代性緩沖的時間,比如把關注點轉(zhuǎn)移到工作上,家庭矛盾就被回避了。而疫情期間,代際相處時間變多,過去的應對模式無效化,矛盾就發(fā)生了激化?!?/p>
陳建解釋說,“這些本就溫暖和諧的親密關系,現(xiàn)在有這個“機會”,有更多的時間與行動,來表達彼此的愛?!彼麄儠驗橐咔榈目简灒a(chǎn)生共同、特殊的記憶,這個記憶就像一個紐帶,把彼此拉得更近,更緊密。
在那些身先士卒的一線戰(zhàn)士的背后,還有許多如張智涵、陳建這樣時刻準備著的“螢火蟲”,在黑暗當中,散發(fā)出一道道微光,給那些深受困擾的人,照亮前方走向希望的通道。
不止有他們,還有14億人正在默默努力,這其中的每一個“你”都算數(shù),正如點滴星辰的匯聚,也能照亮銀河。
- THE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