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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處更求秦相筆
異時真嘆郢人斤
劉正平/文
宋·蘇轍有詩《和子瞻濠州七絕·觀魚臺》：莊子談空惠子聽，郢人斤斧俟忘形。莫嗟質喪無知者，對石何妨自說經?！?span>郢人斤斧俟忘形”就是比喻成熟、高超的技藝。此故事出典于《莊子》。
《莊子·齊物論》：莊子送葬，過惠子之墓，顧謂從者曰：“郢人堊墁（涂飾白土）其鼻端若蠅翼，使匠石斫之。匠石運斤成風，聽而斫之，盡堊而鼻不傷，郢人立不失容。宋元君聞之，召匠石曰：‘嘗試為寡人為之?！呈唬骸紕t嘗能斫之。雖然，臣之質死久矣。’自惠子之死也，吾無以為質矣，吾無與言之矣?！边@段文字可以解讀為：莊子去送葬，途中經過惠子的墳墓，回頭對跟隨他的人說：“有個楚國郢都人把白土涂飾到了鼻尖上，像蒼蠅翅膀一樣薄，就去請姓石的工匠替他削掉。姓石的工匠揮動一把大板斧呼呼作響，若無其事地隨手一斧劈了下去，把那一滴泥點完全削去但鼻子卻沒有絲毫損傷，郢都人站著神色不變。宋元君聽說了這個事，就把姓石的工匠找來說：'試著給我這樣來一下。'姓石的工匠說：'我以前是能這樣削的，雖然如此，但是能讓我用斧子劈去鼻尖泥點的人已經死了。自從惠子先生去世，我就沒有對手了，我沒有可以與之作推心置腹談論的對象了。
再通俗一點地解讀此故事，就是說，我有削去你鼻上泥點的功夫，你沒有面對斧子而不動容的定力。
喬大壯為惟一弟子蔣維崧題印存所留詩中也運用了此典：“刓金泐石事紛紛，小學銷沉剩二分。何處更求秦相筆，異時真嘆郢人斤。研朱紙上調花露，倒薤窗前拓篆文。料檢行縢余舊凍，千秋名氏要煩君?！?/span>
喬大壯，本博客曾多次介紹其人其作。作為極有文化修養(yǎng)的篆刻家，也背負了一代文化學者對于時局與民族前途的憂慮，在民國行將進入歷史的那一刻，喬自沉于蘇州。但先生是多慮了。歷史自有自己的發(fā)展軌跡。
1930年，喬大壯與徐悲鴻在南京相識，徐聘喬作中央大學藝術系兼任教授講授篆刻，抗戰(zhàn)中同在陪都，徐悲鴻居上清寺，因用李商隱句“上清淪謫得歸遲”，請喬大壯刻“上清淪謫”，又請刻東坡句“始知真放在精微”，刻成，悲鴻十分滿意，專繪雀柳圖，并題辭云：“大壯先生為我治東坡詩印，償數(shù)年積愿，心感無已，聊答雅意，不敢云報也?！?/span>
從喬大壯的篆刻與詩文中，無時無刻不透露出一個篆刻家對于大千世界的深刻洞察與自己情感的細膩表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