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版《恒先經(jīng)》全文精校解譯
---解讀最早勾勒宇宙生成序列的道家唯物哲學(xué)名篇
上海博物館楚竹書之三《恒先》，全文約510個字，由十三支簡組成。這是一篇措辭精煉、含義豐富、自成體系的哲學(xué)著作，對道家和形名哲學(xué)史的研究有重要的文獻價值。從竹簡字型分析，當(dāng)與《太一生水》、《凡物流形》等，皆為先秦道家著作。雖該文獻出版后的六、七年里，學(xué)界發(fā)表了許多研究文章，但至今仍各持己見、爭論不休，未能達成一致結(jié)論。本人閱讀了前人多家《恒先》版本，認為存在多處釋讀、編排錯誤，有些學(xué)者的翻譯有失原意，故特發(fā)此文以完整而新穎地讀解之；并分為上中下三篇，繁體版和簡體版，對本次重新釋讀的文字作了特別注釋，其它不再詳注；后附本次翻譯的白話全文。下面先對《恒先》全文作分析評述：
《恒先》的首要概念就是“恒先、恒炁”。恒，本文中有永恒、守恒兩重含義。恒先，即永恒在先、最先，時間未開始之太初也；而域（或），則是宇宙純空間（類空）。
《恒先》上篇表述作者的宇宙誕生觀，提出了空域→恒炁→天地→日月的宇宙演化系列，認為宇宙本體是自在、自生、自動的?！逗阆取吩弧坝?，恒焉，生域者同焉”，這表明作者已深刻地意識到：空域本身就是永恒自在的，它是自己產(chǎn)生的，類似現(xiàn)代物理中的量子真空，它是道之終極本體；（恒）炁（元氣）是自作自生的，類似現(xiàn)代物理中的量子膜氣，它是道之源泉，不斷涌生出萬事萬物。正因為物質(zhì)通過運動而存在，所以智慧妄想永不老死，這無疑透露了古代道家探究宇宙的最隱秘動機。戰(zhàn)國道家宋钘和尹文一派就已提出的樸素元氣說，認為氣上則為日月星辰，下則為山川草木。《列子.天瑞》、漢代郗萌、三國楊泉《物理論》、東晉虞喜《安天論》等所記載的宣夜說就以元氣為宇宙本體。這是中國道家傳統(tǒng)的元氣流動思想的繼承和發(fā)揮。許多關(guān)于氣的詞語及其思想一直延續(xù)影響至當(dāng)今中國人。
《恒先》中篇表達了作者的名事觀，提出“域→炁→有→性→音→言→名→事”的事物演化序列，并以“X非X，無謂X”的表達方式，表達了名稱代表實物、名實合一的哲學(xué)理念；也可理解為本來就沒有X（域、有、性、音、言、事）這些名稱，它們只是哲學(xué)概念詞語而已；名稱首先起源于意義，然后人通過類比學(xué)習(xí)可理解它；名稱雖然是虛妄的，但不可更改，即承認約定俗成。而且，作者意識到信息充滿于宇宙之間，皆源于元氣，而形成不同的生命和欲望；認為社會的安危、利益、機巧、財物也是人自作為（做事）的結(jié)果，并認為“舉天下之事，自作為事，用以不可更也”，即認為社會本身是自己運動的，而不以君主意志為轉(zhuǎn)移，表現(xiàn)出社會唯物主義態(tài)度；并認為自然環(huán)境開始是協(xié)調(diào)的，后來因為人的作為而產(chǎn)生混亂，表明已開始意識到了人類社會活動對自然環(huán)境的破壞作用。《恒先》重視“作為”，在文中多次出現(xiàn)，表明道家并非傳統(tǒng)普遍認為的消極無為，除了無為而無不為的一面，還有無不自為、自為不可逆的另一面。
《恒先》下篇表述了中外、小大、柔剛、圓方、晦明、短長等對立范疇的獨特認識，作者認為中、小、柔、圓、晦、短等，優(yōu)先于外、大、剛、方、明、長等。這與作者的宇宙生成觀是一致的。然后，表述了天道唯一、永恒循復(fù)的特征?！昂銥胖?，因之大作，其炅龐不自若”，即恒炁（類似暗能量、暗流）不斷產(chǎn)生，使得星辰不能保持原來的狀態(tài)（宇宙膨脹而相互遠離）。無論是已終結(jié)的作用，還是未終結(jié)的作用，兩者都不會使運動停止，這暗示了宇宙物質(zhì)永動的思想。最后幾句以“舉天下之X”開頭的句式，表述了宇宙的唯一、自為、永恒循環(huán)、不可逆止、守恒性，在不斷作用過程中。“用或得之，用或失之”，此句表明作者已意識到生命運動過程，伴隨元炁的增補和耗散（似乎暗示元炁是負熵的源泉）。最末一句，表述天下的名譽不會廢棄，運用就有需求，而不必擔(dān)心，表明作者的名譽觀。
《恒先》的作者當(dāng)為形名派黃老道家，其最重要的思想貢獻是：在世界哲學(xué)史上首次完整地提出“域→炁→有→性→音→言→名→事”的宇宙生成序列?！白詤?，不自忍，域作”、“出生虛寈，為一若滅，夢夢寈同，而未域明，未域滋生”，即認為宇宙恒先（太初）甚至沒有空域，整體統(tǒng)一，忽生忽滅，混沌無象，各向同性，后來空域滋長，然后產(chǎn)生了炁和光，這與現(xiàn)代物理所描述的量子宇宙學(xué)有些類似。在兩千多年前的先秦時代，中國道家哲學(xué)家能達到如此高度的哲學(xué)直覺，是十分天才的。《鶡冠子.環(huán)流》曰：“有一而有氣，有氣而有意，有意而有圖，有圖而有名，有名而有形，有形而有事，有事而有約；約決而時生，時立而物生，故氣相加而為時，約相加而為期”。鶡冠子的哲學(xué)思想，蓋源于先秦道家。西漢《淮南子.天文訓(xùn)》繼承了先秦道家的宇宙哲學(xué)觀，曰：“道始于虛霩，虛霩生宇宙，宇宙生氣；氣有涯垠，清陽者薄靡而為天，重濁者凝滯而為地”。而圣經(jīng).創(chuàng)世紀(jì)帶著神學(xué)的口吻說：“起初，神創(chuàng)造天地，地空虛混沌，淵面黑暗，神靈運行于水面上，神說‘要有光’，就有了光?！憋@然圣經(jīng)的宇宙創(chuàng)生說不如《恒先》。
《恒先》特別強調(diào)物質(zhì)世界的自為性、守恒性、循復(fù)性，并已開始意識到了宇宙在燃燒、信息充滿于太空，這與古希臘的焚宇宙（如赫拉克利特）思想，如出一脈，表現(xiàn)出堅定的唯物主義信仰，簡直就是現(xiàn)代唯物主義哲學(xué)的古代簡略版！《恒先》曰：翼生翼，魂生魂，湋生霏，霏生湋，寰生寰。實際上已暗示元炁充溢的邊界即宇宙的邊界、宇宙在不斷膨脹擴張等思想；元代《谷神篇》則基于元氣說和陰陽論，系統(tǒng)闡述了宇宙產(chǎn)生于一“水顆”、激搏而破、不斷鼓蕩膨脹的思想，這比上個世紀(jì)初的現(xiàn)代西方宇宙爆炸膨脹學(xué)說要早若干世紀(jì)！
鑒于此，我將其提升到經(jīng)的地位，稱之為《恒先經(jīng)》?！逗阆冉?jīng)》至少是戰(zhàn)國中晚期的著作，可能略晚于老子的道德經(jīng)，但具體作者無從考證。其實，恒先本為黃帝時司空，故“恒先”這個概念以及《恒先經(jīng)》中其它部分思想，甚至可遠溯于遙遠的黃帝時代，而學(xué)界普遍未意識到這點。路史.黃帝紀(jì)：“于是申命封胡以為丞，鬼容蓲為相，刀牧為將，而周昌輔之，大山稽為司徒，庸光為司馬，恒先為司空；建九法、七相，翌而下服度，猶且蛩蛩，常若僃盜，豫若天令，令人知禁；風(fēng)后善乎，伏羲之道，以為當(dāng)天而配上臺；桓常審乎地利，以為常平，于是地獻草木，乃述耕種之利…”所以道家思想源遠流長。司馬遷曰：道家，蓋出于史家之流。我曰：道家，蓋出于司空（古代天文學(xué)者，或兼祭司）之流也。
（）中為原字，[]中為軼字，<>為補字，【】為本人注解。
鄭中于2013年11月15日
《恒先經(jīng)》簡體版：
上篇
恒先無有，樸、寈、虛。樸太樸，寈太寈，虛太虛。
自厭，不自忍，域作。
有域焉有炁，有炁焉有有，有有焉有始，有始焉有往。
昔未有天地，未有作行。
出生虛寈，為一若滅，夢夢寈同，而未域明，未域滋生。
炁是自生，恒莫生炁，炁是自生自作。
恒炁之生，不獨有與也；域，恒焉，生域者同焉。
昏昏不寧，求其所生。翼生翼，魂生魂，湋生霏，霏生湋，寰生寰。
求欲自復(fù)，復(fù)生之性行。污炁生地，清炁生天。
炁信神哉！云云相生。信浧天地，同出而異性，因生其所欲。
滯滯天地，焚焚而復(fù)其所欲。日月天行，惟復(fù)以不廢。
智既而妄思不夭。
中篇
有出于域，性出于有，音出于性，言出于音，名出于言，事出于名。
或非或，無謂或；有非有，無謂有；生非生，無謂生；音非音，無謂音；言非言，無謂言；名非名，無謂名；事非事，無謂事。
凡言名，先者有意；妄言之，后者教比焉。
舉天下之名，虛語，習(xí)以不可改也。
祥宜、利巧、財物，出于作。作焉有事，不作無事。
舉天下之作，強者<之>果。天下多財物，先者有善，有治無亂；有人焉有不善，亂出于人。
舉天下之事，自作為事，用以不可更也。
下篇
先有中，焉有外；先有小，焉有大；先有柔，焉有剛；先有圓，焉有方；先有晦，焉有明；先有短，焉有長。
天道既載，惟一以猶一，惟復(fù)以猶復(fù)。
恒炁之生，因之大作，其炅龐不自若。作用有果與不果，兩者不廢。
舉天下之為也，無掖也，無與也，而能自為也。
舉天下之性，同也，其事無不復(fù)。
舉天下之作也，無迕止，無非其所。
舉天下之作也，無不得其恒而果遂。用或得之，用或失之。
舉天下之名，無有廢者，與天下之明王、明君、明士，用有求而不慮。
《恆先經(jīng)》繁體版（注釋）：
上篇
恆（亙）先無有（又），樸、寈、虛。樸太（大）樸，寈太（大）寈，虛太（大）虛?！緛?，字型表示交互于乾坤之間，即恆，有人釋讀為極，大謬也！寈，即清、靜、寧也。大，通太、泰】
自厭，不自忍，域（或）作?！净?，音彧，域也，即空間也，古人去掉土旁，表示形而上者也。兼具或然之意，此古人遣詞之妙也。類似現(xiàn)代物理所謂量子?；蛏驕绲那閼B(tài)。后文之或，大多釋讀為域】
有域（或）焉有炁[既火]，有炁焉有有，有有焉有始，有始焉有往（迬）?！旧霞认禄?，當(dāng)作炁（灬乃火之簡寫；旡即既，已消失為氣者，故字型近無），而前人誤釋為氣。從字型構(gòu)造而言，暗示炁是物質(zhì)燃燒的產(chǎn)物（熱輻射），后文所說焚焚，即形容炁之運動狀態(tài)也；而氣則是炁之衍，即普通的大氣，義從米旁（如精），暗示是由微粒（米）所組成的。焉，乃、于是】
昔未有天地，未有作行?！菊?，或本作昔者，前人多將其編排入上句，不當(dāng)也】
出生虛寈，為一（弌）若滅，夢夢寈同。而未域明，未域滋（茲）生。【或亦可理解為虛詞。茲，絲線纏繞狀！鑒于道家以水為本體，故釋讀為滋為宜。若釋讀為磁，磁生即磁化產(chǎn)生，則太超前矣】
炁是自生，恆莫生炁，炁是自生自作?！敬撕?，當(dāng)作時間】
恆（亙）炁之生，不獨（蜀）有與也；域（或），恆焉，生域（或）者同焉?！緪a炁，永恒元炁，類似量子膜氣。獨，獨立、單獨。道德經(jīng)：獨立而不改。不獨有與，即不獨與有】
昏昏不寧，求其所生。翼（異）生翼（異），魂（鬼）生魂（鬼），湋（韋）生霏（非），霏（非）生湋（韋），寰[亠衣衣]生寰[亠衣衣]?！井?，今人誤簡化為異，當(dāng)本作翼，元氣鼓蕩，如羽彌漫，縹緲之狀。天問：馮馮翼翼。鬼，當(dāng)作魂，云氣繚繞狀。韋，當(dāng)作湋（道家以水為宇宙本體，故從水），義從圍，霧靄籠罩狀，而有人誤釋讀為違、畏。非，當(dāng)作霏，露霏朦朧也，有人誤讀為否。[亠衣衣]，此釋讀為寰，有人釋讀為依、哀，或誤也；寰生寰，即寰宇自相產(chǎn)生寰宇，或釋讀為裹。前人皆嚴(yán)重誤解此句！】
求欲自復(fù)，復(fù)生之性（生）行。污[石丂]炁生地，清炁生天。【上石下丂，當(dāng)作污，意通濁，前人誤釋為濁、重。生，當(dāng)作性，本性也；生行，即自然運動、生命行為】
炁信神哉（才）！云云相生。信浧天地，同出而異性（生），因生其所欲。【前一個信，即確實的意思。浧，盈也。后一個信，即信息也。道德經(jīng)：其精甚真，其中有信。莊子：夫道，有情有信，無為無形。“同出而異性”（句式類似《道德經(jīng)》的“同出而異名”），指污氣和清氣同出于元炁，但形成了兩種不同本性的氣體。生，當(dāng)作性，性別也?！耙蛏渌?，先秦道家這種泛欲論也類似于古希臘人，認為宇宙萬物之間存在著欲望（吸引力）。】
滯[帶帶]滯[帶帶]天地，焚焚而復(fù)其所欲。日月天行，惟（隹）復(fù)以不廢（灋）?！?/span>[帶帶]即滯，水緩慢流動狀。焚焚，樹林燃燒狀，與古希臘焚宇宙思想同出一轍，而有人釋讀為紛紛，誤也！灋，當(dāng)作廢，即廢止之意】
智（知）既（嘅）而妄（巟）思不（丕）夭（宎）?！締醇纫?。既而，助詞。巟，妄也，前人誤釋為荒、亡。宎，夭也，前人誤釋為天】
中篇
有（又）出於域（或），性（生）出於有，音出於性（生），言出於音，名出於言，事出於名?！旧?dāng)作性，物性、性命也】
或非或，無謂或；有非有，無謂有；生非生，無謂生；音非音，無謂音；言非言，無謂言；名非名，無謂名；事非事，無謂事。
凡言名，先者有意[矣心]；妄[巟心]言之，後者敎[爻子]比焉?！旧弦酉滦?，當(dāng)作意，前人誤釋為疑，與前后句義不合。上巟下心，即妄，前人釋讀為慌，不妥。上爻下子，即敎之異體。比，類比、比擬】
舉天下之名，虛語[訁豆]，習(xí)以不可改也。【[訁豆]，與廚同韻，此視為語之異體字，前人釋讀為屬。習(xí)，即習(xí)之古代簡體，有人改讀為襲，誤也】
祥（恙）宜、利巧（丂）、財（采）物，出於作。作焉有事，不作無事?！敬司渲匦聰嗑洹ｍ?，當(dāng)作祥，前人誤釋為詳。宜，安也，前人誤釋為義。丂，當(dāng)作巧，前人誤釋讀為主。采，采得之貨，意通財字，前人釋讀為彩似不妥也】
舉天下之作，強者<</SPAN>之>果。天下多財（采）物（勿），先者有善，有治無亂；有人焉有不善，亂出於人?！竟耙陕爸弊帧?/span>
舉[與止]天下之事，自作為事，用（甬）以不（丕）可更（賡）也。【甬，即用，有人誤釋讀為庸。以，相當(dāng)于而】
下篇
先有中，焉有外；先有小，焉有大；先有柔，焉有剛；先有圓（囩），焉有方（枋）；先有晦，焉有明；先有短，焉有長?！緡纾磮A（圓）也】
天道既載，惟（隹）一以猶一，惟（隹）復(fù)以猶復(fù)?！决浚┲糯嗴w】
恆炁之生，因之大作，其炅[宀炅紊]厖（尨）不（丕）自若。作用（甬）有果與不果，兩者不（丕）廢（灋）。【恒炁，類似當(dāng)代物理之暗能量、暗流。[宀炅紊]，當(dāng)作炅（音歸，通靈），即星辰。尨，當(dāng)作厖，即龐，龐大之意也。張衡《靈憲》所謂龐鴻，乃宇宙處于無形無速的階段。炅厖，即靈龐，靈曜（星辰）灑布之太空也?！?/span>
舉天下之為也，無掖（夜）也，無與也，而能自為也?！疽梗?dāng)作掖，藏掖之意，前人誤釋為舍！】
舉天下之性（生），同也，其事無不復(fù)。【同，迵也，類同也。事，事情，引申為事物運動也。鶡冠子.環(huán)流：有名而有形，有形而有事，有事而有約?！?/span>
舉天下之作也，無迕（忤）止[亙止]，無非其所?！锯?，當(dāng)作迕，背逆之意，前人誤釋為許。上亙下止，即止，從亙，表示絕對靜止之意，前人誤釋為恆或極！】
舉天下之作也，無不得其恆（亙）而果遂（述）。用（甬）或得之，用（甬）或失之?！緪a，守恒也。果，最終之意；述，蓋本作遂，完成之意。果遂，終結(jié)完成也。用庸古通?！白鳌笔侵黧wA對客體B的發(fā)力，而“用”是客體B相對于主體A的功用，故后世作用并稱。此或，為助詞】
舉天下之名，無有廢（灋）者，與天下之明王、明君、明士，用（甬）有（又）求而不慮。【慮，有人誤釋讀為患】
《恒先經(jīng)》白話版：
上篇
太初沒有物質(zhì)，樸素、寂靜、空虛。樸素得極其樸素，寂靜得極其寂靜，空虛得極其空虛。
它自足厭倦，抑制不住自身運動，于是空域自然噪動。
有了空域才有元炁，有元炁才有物質(zhì)，有物質(zhì)才有開始，有開始才有過去。
曾經(jīng)還未誕生天空大地，還沒有作用和運動。
誕生于空虛寂靜之中，整體為一，彷佛消逝，夢幻般寂靜大同。
而還未有空域照亮，還沒有空域滋長產(chǎn)生。
元炁是自己產(chǎn)生的，時間不能產(chǎn)生元炁，元炁是自己產(chǎn)生而相互作用的。
永恒元炁的產(chǎn)生，不是遺世獨立于物質(zhì)的?？沼蛴篮愦嬖谥?，與產(chǎn)生空域者是相同的。
昏昏冥冥，永不安寧，不斷進行著它自身的演化。風(fēng)氣產(chǎn)生風(fēng)氣，云氣產(chǎn)生云氣，霧靄產(chǎn)生露霏，露霏產(chǎn)生霧靄，寰宇產(chǎn)生寰宇。
不斷進行著循環(huán)往復(fù)，于是產(chǎn)生自然運動。污氣形成大地，清氣產(chǎn)生天穹。
元炁真是神奇??！鼓蕩著相互生成。信息充盈天地，（污氣與清氣）出于相同的本源，但形成不同的本性，因而產(chǎn)生它們（之間）的欲望。
不斷流動著的天地啊，就像森林一樣燃燒，不斷自由地回復(fù)到它自身。日月運行在太空，惟有以循環(huán)運動，才不墜落廢止。
于是，智慧妄想永不老死。
中篇
物質(zhì)源于空域，本性源于物質(zhì)，聲音源于本性，言語源于聲音，名稱源于言語，事情源于名稱。
空域不是空域，就無所謂空域；物質(zhì)不是物質(zhì)，就無所謂物質(zhì)；性命不是性命，就無所謂性命；聲音不是聲音，就所謂聲音；言語不是言語，就無所謂言語；名稱不是名稱，就無所謂名稱；事情不是事情，就無所謂事情。
凡是說到名稱，首先它應(yīng)具有含義；（姑且）妄言之，后來人們通過學(xué)習(xí)比擬（而理解它）。
凡天下所有的名稱，皆是虛妄的詞語，通過它來學(xué)習(xí)（知識），但不可更改它。
吉祥安定、利益機巧、財富貨物，皆是人的作為產(chǎn)生的。人進行作為，于是產(chǎn)生事情；如果不作為，就沒有事情。
凡天下的作為，皆是強者的結(jié)果。天下那么多財物，開始的時候，一切處于良好狀態(tài)，自然協(xié)調(diào)，沒有混亂；有了人類，于是就有了邪惡，動亂就源于人類。
凡天下的事務(wù)，皆是自作自為的，（君主）可以運用，而不可改變。
下篇
先有中間，才有外部；先有微小，才有巨大；先有柔弱，才有剛強；先有圓形，才有方形；先有晦暗，才有光明；先有短瞬，才有悠長。
天道已托載萬物，惟有守一再守一，惟有反復(fù)再反復(fù)。
永恒元炁的產(chǎn)生，因而變得更強大，使得星空天宇不能保持原有的狀態(tài)。有些作用已結(jié)束，有些作用還未結(jié)束，這兩類作用皆不會廢止。
凡天下的作為，皆不可藏掖，不可跟隨，而能夠自為。
凡天下的本性，皆是類同的，事物運動無不在循復(fù)。
凡天下的作業(yè)，皆不可逆止，無非各得其所。
凡天下的作業(yè)，皆無不保持其守恒，然后終結(jié)完成。運用中有時補充得到元炁，也有時會耗散失去元炁。
凡天下的名譽，皆沒有廢棄的，與天下的明王、明君、明士一起，使用就會有需求，而不必擔(dān)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