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古代女子教育的核心讀本——《女四書》
（一）《女四書》的由來。 古代很注重對女子德教育，除了言傳身教，歷朝陸續(xù)編撰了一系列女子專用教材，并自成體系，形成“女學”。
從漢代到清朝前期出現(xiàn)的女學書籍，一是多 。二是形式靈活多樣，或紀傳，如西漢劉向著《列女傳》、武則天召士人撰寫《孝女傳》，為后世婦女樹立貞順節(jié)義、寬容去妒、循法守禮效法的榜樣；或論說，如唐代長孫皇后編撰的《女則》，武則天召士人撰寫的《古今內(nèi)范》等；或圖像、或格言，通俗易懂 、圖文并茂。如明代文學家、思想家呂坤《閨范》。 三是針對性強。既有面向?qū)m闈后妃、官宦閨秀的，也有面向鄉(xiāng)姑村婦的，滿足了向不同社會階層和不同文化層次婦女施教的需要。
鑒于女學讀本的種類繁雜、內(nèi)容重復等情況，明天啟四年(1624)，王相精選《女誡》、《女論語》、《內(nèi)訓》、 《女范捷錄》四本書，加以箋注后合編為《閨閣女四書集注》；嗣後翻印此書，簡稱為《女四書》，成為一套對女子進行封建教育的教材。
“四書”指《論語》、《孟子》，《大學》、《中庸》，講述的是君子之道、修身之道、治國之道；《女四書》講述的是女子之道、夫婦之道、婦人之道、母道、姊妹之道，其重要性可與《四書》類比，故稱《女四書》。
（二）《女四書》以女德教育為主要內(nèi)容。《女四書》選東漢、唐和明朝三個時期的女教著作，既有代表性，又各有偏重。《女誡》是漢代班昭晚年寫給女兒的私書，闡述女子婚后立身處世的道理和言行準則。核心是女子要柔順。《女誡》“簡要明肅，足為萬世之規(guī)”，被后代奉為古代女子教育的經(jīng)典。全書分卑弱、夫婦、敬慎、婦行、專心、曲從和叔妹七篇。
《女論語》由唐朝女學士宋若莘撰著、其妹宋若昭申釋，詳細規(guī)定了女子日常行為規(guī)范，核心是應該怎么做。今存《女論語》托名曹大家（班昭）而撰，分立身、學作、學禮、早起、事父母、事舅姑、事夫、訓男女、營家、待客、柔和、守節(jié)十二章。
《內(nèi)訓》由徐達長女、明成祖朱棣的徐皇后於永樂二年(1404)編著。采輯“古圣先賢”關(guān)于女子封建品德的教誨，來教導宮中婦女。核心是作為皇帝的女人，該懂什么道理，該怎么做。有德行、修身、慎言、謹行、勤勵、節(jié)儉、警戒、積善、遷善、崇圣訓、景賢范、事父母、事君、事舅姑、奉祭祀、母儀、睦親、慈幼、逮下、待外戚等二十章。
《女范捷錄》為明末儒家學者王相的母親劉氏所作。宣揚古代“貞婦烈女”與“賢妻良母”事跡，稱贊《女誡》、《內(nèi)訓》諸書，闡發(fā)封建倫理。分統(tǒng)論、後德、母儀、孝行、貞烈、忠義、慈愛、秉禮、智慧、勤儉、才德十一篇。
（三）《女四書》內(nèi)容為何如此選配。 既然是《女四書》，王相當然從女性的著述中選定。女子教材本來大部分出自帝王后妃或才女之手，重臣名儒如劉向、蔡邕、諸葛亮、曹植、魏征、解縉、張居正等，雖也有此類著述，但都沒有女性們寫得全面系統(tǒng)、重點突出。想必只有女人才更了解女人，更清楚從哪里下手來約束女人。
王相選《女誡》、《女論語》、《內(nèi)訓》、 《女范捷錄》四本書，除了內(nèi)容上的互補性外，大概對四位女作者也是情有獨鐘。她們有一個共同點，就是都能以身作則，其言足以服人。
班昭是西漢才女，丈夫曹世叔早亡，沒有再嫁。除了奉詔續(xù)寫哥哥班固沒完成的《漢書》外，還被漢和帝召進宮里教女子們學習知識，朝野上下對她莫不畢恭畢敬，尊稱她為“曹大家（音姑）”。后世范曄贊其“有節(jié)行法度”，徐鈞詩云：”有婦誰能似爾賢，文章操行美俱全。一編漢史何須續(xù)，女戒人間自可傳?！翱梢哉f，班昭是難得的才德貌具備的“女子三不朽”者。
班昭
《女論語》的作者宋若莘，其宋氏五姐妹，為了做女知識分子，都選擇了獨身。宋若莘于貞元七年（791）被唐德宗詔入宮，封為“學士”。若莘死后，唐穆宗詔宋若昭入宮，掌管六宮文學，封為“外尚書”，同時，還教導諸皇子公主，被稱為“先生”。
唐代宋氏姐妹
皇后關(guān)于女教的著述很多，李世民的長孫皇后就著有《女則》，作為明代人的王相，當然要選擇明成祖的皇后，又是忠臣良將之女徐皇后的作品。
仁孝文皇后徐氏
女皇武則天也曾頒布《烈女傳》、《古今內(nèi)范》等女學教材，但，武則天一女事父子二人，且篡奪李唐江山，養(yǎng)男寵，在王相看來，是沒有資格入選《女四書》的。至于王相選取母親的著述，一半是私心，一半是孝。
二、古代女子教育的特點
（一）從受教育的范圍看，以貴族子女為主。整個封建社會，貴族女子有條件、有必要接受全面系統(tǒng)地女德教育；而普通百姓的女子，除了唐宋時期稍有機會外，是沒有條件接受正規(guī)教育的，女文盲是普遍現(xiàn)象，女德教育也以長輩的言傳身教為主要途徑。
（二）從教育形式看，以家庭教育為主 。 古代女子教育，除了宮廷設學堂，由專職教師教授嬪妃、宮女外，其余完全以家庭、私人教育為主。官宦世家的女子，一般由父兄或?qū)ｉT聘請老師傳授。如才女班昭得益于其父班彪與兄長班固，蔡文姬則受教于父親蔡邕，李清照受教于父親李格非等。
（三）從教育目的看，為滿足男權(quán)社會需要，主要培養(yǎng)女子的家庭角色——貞女烈婦、賢妻良母。東漢大儒蔡邕，是位稱職的好父親，他不但養(yǎng)，還重視教，專門給女兒蔡文姬寫了一篇《女訓》，用女孩子平常的梳妝打扮，來類比修心：“ 心猶首面也，是以甚致飾焉。面一旦不修飾，則塵垢穢之；心一朝不思善，則邪惡入之。咸知飾其面，不修共心，惑矣。夫面之不飾，愚者謂之丑；心之不修，賢者謂之惡。愚者謂之丑猶可，賢者謂之惡，將何容焉？故覽照拭面，則思其心之潔也；傅脂則思其心之和也；加粉則思其心之鮮也；澤發(fā)則思其心之順也；用櫛則思其心之理也；立髻則思其心之正也；攝鬢則思其心之整也?！?/p>
班昭在《女誡》中，論述了女子婚前教育的重要性。她認為：“但上諸女方當適人，而不漸加訓誨，不聞婦禮，懼失容他門，取辱宗族”。即女孩子在娘家時就要學“婦禮”，不然，丟人丟到婆家，那是有辱門風的大事。
唐代郎侯莫陳邈之妻鄭氏，因侄女策為永王妃，就假曹大家之言，模仿《孝經(jīng)》為侄女寫了十八章的《女孝經(jīng)》，對侄女系統(tǒng)講述了后妃、夫人、邦君妻和庶人妻應該如何行孝，詳細說明了女子應該如何侍奉公婆、治理家庭、修養(yǎng)德行、勸諫丈夫、教導子女等。 對之女寄托了如何做一個好兒媳、好妻子、好母親的期望。
《女四書》中，有大量的篇章，具體的標準來塑造女性貞女烈婦、賢妻良母的家庭形象。
（四）從教育內(nèi)容看，以女德教育為主。
1、思想教育。男尊女卑思想。班昭在《女誡》的《卑弱》篇闡述了“男尊女卑”的主張：“古者生女三日，臥之床下，弄之瓦磚，而齋告焉。臥之床下，明當卑弱，主下人也。弄之瓦磚，明其習勞，主執(zhí)勤也。齋告先君，明當主祭祀也。三者蓋女人之常道，禮法之典教矣?！彼J為女人天性卑弱，必須依靠丈夫，應“正色端操，以事夫主”，圍繞家務“執(zhí)勤”而不應到社會上去爭雄爭霸。
夫妻之間男主外，女主內(nèi)。《女范捷錄》在“統(tǒng)論”篇中提出：“乾象乎陽，坤象乎陰，日月普兩儀之照。男正乎外，女正乎內(nèi)，夫婦造萬化之端。五常之德著而大體以敦，三綱之義明而人倫以正?！?/p>
女子貞操觀。明代《內(nèi)訓》 在其“貞烈”篇中說：“忠臣不事兩國，烈女不更二夫。故一與之醮，終身不移。男可重婚，女無再適。是故艱難苦節(jié)謂之貞，慷慨捐生謂之烈。令女截耳劓鼻以持身，凝妻牽臂劈掌以明志?！边@一對女子的單向約束的觀念，明代后成為扼殺女性幸福的主流意識，危害極大。
2、女德教育。女子“三從”的家庭和社會地位，決定了家庭教育內(nèi)容圍繞“四德”（德言容功）展開。在班昭看來：“夫云婦德，不必才明絕異也；婦言，不必辯口利辭也；婦容，不必顏色美麗也；婦功，不必工巧過人也。清閑貞靜，守節(jié)整齊，行己有恥，動靜有法，是謂婦德。擇辭而說，不道惡語，時然后言，不厭于人，是謂婦言。盥浣塵穢，服飾鮮潔，沐浴以時，身不垢辱，是謂婦容。專心紡績，不好戲笑，潔齊酒食（齊音齋），以奉賓客，是謂婦功。此四者，女人之大德，而不可乏之者也。”
在《女范捷錄》的十篇里，有后德、母儀、孝行、貞烈四篇論述女德。強調(diào)德不配位的危害：“故無賢而名昌，是謂積殃；德小而位大，是謂嬰害?！?/p>
3、行為規(guī)范教育。唐朝《女論語》詳細制定了女性的儀則規(guī)范， 如《立身》篇中指出：“凡為女子，先學立身。立身之法，惟務清貞。清則貞節(jié)，貞則身榮。行莫回頭，語莫露唇，坐莫動膝，立莫搖裙。喜莫大笑，怒莫高聲。內(nèi)外各處，男女異群。莫窺外壁，莫出外庭。出必掩面，窺必藏形。男非眷屬，莫與通名，女非善屬，莫與相親。立身端正，方可為人。”
4、生活技能（家政）教育——勤儉持家、吃苦耐勞、當好丈夫賢內(nèi)助。如《女誡》對“婦功”的要求是“專心紡織，不好戲笑，潔齊酒食，以奉賓客”?！杜撜Z》在《學作》篇中要求女子掌握紡織、養(yǎng)蠶、縫補漿洗以及炊羹造飯、喂養(yǎng)牲口、耕田下種等女工。司馬光在其《家范》中說：“其女功，則不過桑麻、織績、制衣裳、為酒食而已?！睆拇?，廚房里、織布機上、家畜欄前、莊稼地里，自早到晚，一直是女性忙碌的身影。以至于到今天，孩子到家先找母親，母親在哪哪就是家。
5、智育和文化藝術(shù)教育。古代女子的學校教育出現(xiàn)比較晚，大體在大唐之后，或局限在少數(shù)人，或局限在私學的啟蒙教育。宋代對女子接受學校教育的新認識，為女子入學提供了可能。如司馬光說：“為人皆不可以不學。豈男女之有異哉？”“女子亦為之講解《論語》、《孝經(jīng)》及《列女傳》、《女戒》之類”。朱熹有言：“女子亦當有教，自《孝經(jīng)》之外，如《論語》，止取其面前明白者教之。”
隋唐科舉制度帶動私塾的興盛，為女子接受學校教育，提供了新機會、新場所。私塾教育豐富了女子教育的內(nèi)容，開闊了女子的視野。私塾的啟蒙教育和世族大戶的家庭文化藝術(shù)教育，使宋朝涌現(xiàn)了如李清照、朱淑真、吳淑姬等杰出女性 。宋人陳師道曾感嘆道：“從昔嬋娟多命薄，如今歌舞更能詩?！?/p>
明代隆慶、萬歷年間的思想家、泰州學派宗師李贄，首開私立女子文化藝術(shù)高等教育之門，開始招收女弟子；明末清初的詩壇盟主錢謙益也公開收女弟子，并娶得意弟子柳如是為妻；清中葉著名文學評論家、詩人袁枚，44歲辭縣令開堂授課，收了二十多位女弟子。趙翼評其：其人其筆兩風流，紅粉青山伴白頭。袁老先生對培養(yǎng)的女弟子，頗為得意，特編輯出版《隨園女弟子詩選》。女弟子席佩蘭在《賀隨園夫子八十壽詩原韻》詩中，也對老師盛贊一番：獨占文壇翰墨筵，九州才子讓公先。曾游閬苑真名士，愛入花叢老少年。萬里去看山不厭，一生除與酒無緣。古來誰似先生達？三十休官白樂天。
清代女子崇尚讀書、作詩。林黛玉十來歲就已讀過《四書》，大觀園里的小姐丫鬟們，如寶釵、湘云乃至香菱都會寫詩！《紅樓夢》中描寫的菊花賦詩、海棠結(jié)社、怡紅行令、瀟湘論文的情景，便是清代貴族女子文學活動的生動寫照。
大觀園里的才女
1908年，清政府設立女子師范學堂，是第一所由政府開辦的女子公學。
三、古代女子教育的可悲之處
（一）喪失女性獨立人格，女子只能過著單調(diào)的、木偶式、奴隸式的生活。“夫尊妻卑”來自于“三綱”之“夫為妻綱”，“夫為妻綱”又擴大化為“男尊女卑”?！澳凶鹋啊边@一兩性人格不平等的思想，貫穿二千多年的封建社會，至少結(jié)出了兩個惡果。一是形成了根深蒂固的“重男輕女”思想，表現(xiàn)在方方面面。如生男叫弄璋之喜，生女叫弄瓦之喜；傳皇位、王位、家業(yè)、秘籍、秘方等，都是傳男不傳女；有男孩可以傳宗接代，女孩是“嫁出去的姑娘，潑出去的水”，有女沒男叫絕戶頭；家譜續(xù)男不續(xù)女；女孩不上餐桌；古代沒有避孕措施，女孩生多了，要么送人，要么溺死，宋代的蘇東坡在黃州，就同當?shù)鼗盥衽畫肼曔M行過斗爭；老百姓遇見災荒年，往往賣掉女孩；女孩子的文化教育往往被忽略等等。
另一個惡果是培養(yǎng)出了“大男子主義”?！按竽凶又髁x”表現(xiàn)的舞臺在家庭，對象是老婆。比如大小事都由男的說了算，妻子沒有決定權(quán)、發(fā)言權(quán)，甚至沒有知情權(quán)；男人永遠是對的，妻子永遠是錯的；男人是主，可以不做家務、不照看孩子，習慣坐享其成；妻子是仆，應該包攬一切家務，在外面受了氣，受了委屈，妻子成了出氣筒；在外面，他對妻子大呼小叫，來維護他的男人“尊嚴”，妻子只能忍氣吞聲；他霸道地要求妻子對他好，自己卻不付出；他自己有外遇，卻不允許自己妻子與任何男人有正當來往等等。
（二）扼殺女性聰明才智。在占人類一半的女性中，蘊藏著巨大的智慧。封建社會長期拒女子于學門之外，困女子于三尺鍋臺，極大的扼殺了女性的聰明才智，這是整個人類的損失。即使如此，在男權(quán)社會的夾縫中，仍然出現(xiàn)了一系列杰出女性。既有班昭、卓文君、李清照、上官婉等才女，也有花木蘭、梁紅玉、平陽公主、唐賽兒、秦良玉、馮婉貞等馳騁疆場的女英雄。她們以令人嘆服的才能，贏得了男人世界的尊重。
南宋思想家、文學家葉適說：“婦人之可賢，有以文慧，有以藝能?！蹦纤卫韺W家謝希孟羨慕道：“天地英靈之氣，不鐘于世之男子，而鐘于婦人?！北彼卧娙岁悗煹蕾澋溃骸皬奈魦染甓嗝。缃窀栉韪茉??！?/p>
明朝李贄通過教女弟子，對女性有了新認識，尤其對“女人頭發(fā)長見識短”進行了批判 ：“不可止以婦人之見為見短也。故謂人有男女則可，謂見有男女豈可乎？謂見有長短則可，謂男子之見盡長，女子之見盡短，又豈可乎？”
康有為也毫不吝嗇地、如數(shù)家珍地對歷史上”巾幗“給與盛贊：“以敬姜之德、班昭之學、秦良玉之勇毅、辛憲英之清識、李易安之詞章、宋若憲之經(jīng)術(shù)，列于須眉男子中，亦屬鳳毛鱗角?！?/p>
（三）剝奪參與社會的權(quán)力。 古代貴族女子提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與貴族女子纏裹腳有關(guān)。她們不出門在家學習琴棋書畫、學女紅、學禮儀。普通人家的女孩子出門做事很正常，打理小店、做小生意、做女紅貼補家用也很常見。唐代女性有一定的社會交際空間，可見“三月三日天氣新，長安水邊多麗人?！?宋代女子更可以“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后。“但也僅限于此。如女皇治國、太后聽證則是特殊人物特殊情況特使時期的特殊現(xiàn)象。
（四）“從一而終”的貞節(jié)觀，剝奪了女性追求幸福的權(quán)力，甚至剝奪女性生命。明代之前，并沒有嚴格的貞操觀。前漢朱買臣妻離婚再嫁，東漢才女蔡文姬一生三嫁，也沒有人輕賤之；三國曹操娶了好多寡婦；唐代婦女敢于主動追求愛情，少女私結(jié)情好，寡婦改嫁，甚至已婚女子離婚另覓情侶之事屢見不鮮；北宋范仲淹的母親，就是在丈夫死后因家貧而改嫁朱氏，范仲淹在其《義莊田約》中規(guī)定寡婦再嫁也要給予費用，他的兒子純祜早死，后來他把兒媳嫁給了他的學生，死了妻子的王陶。南宋陸游也是離婚再娶，前妻唐琬改嫁趙士誠等，是正?，F(xiàn)象。
明代推崇女子的貞操觀：女子在婚前要“守童貞”，不能有性行為；婚后夫在時，不和配偶以外的人有性關(guān)系，稱之為“守貞”，夫死終身守寡叫“守節(jié)”，均為女子貞潔的表現(xiàn)。明太祖朱元璋在打天下的時候，就規(guī)定將士的遺孀不準再嫁。1368年，朱元璋下達了有史以來第一個嘉獎貞節(jié)的特別命令：“凡民間寡婦，三十以前，夫亡守志，五十以后，不改節(jié)者，旌表門閭，除免本家差役?！?/p>
從紅樓夢《好了歌》“君生日日說恩情，君死又隨人去了”看，顯然寡婦再嫁并沒有上升到法律層面。隨著清政府對虛歲30以前守寡女子繼續(xù)給予旌表，貞操觀逐漸成為女人的宗教。非但夫死守節(jié)成了天理，未嫁夫死也要盡節(jié)，偶為男子調(diào)戲也要尋死?？傊?，女子的生命緊緊維系在貞節(jié)上，稍有變故，就要以死全節(jié)。據(jù)董家遵對《古今圖書集成》中的資料統(tǒng)計，由周至五代有記載的貞節(jié)烈女僅 92 人，宋代增至 152 人，元代增至 359 人，明代三百年間貞節(jié)烈女的人數(shù)，井噴般猛增到 27141 人。但比起清代來，明代只能算作“小巫見大巫”。清代受到旌表的貞節(jié)烈婦竟高達 100 萬人，婦女獲得旌表成為一種宗教性風潮。
最殘忍的是皇家殉葬制度。宮人為了貞節(jié)而殉葬，歷史悠久，各朝不一，時斷時續(xù)。到明、清兩代又開始實行，清人趙翼《廿二史札記》稱：“太祖崩，宮人多從死者”；為明成祖朱棣殉葬的有三十余人。
明朝周王朱有燉死，明英宗指示說：“王在日，嘗奏身后務從儉約，妃夫人以下，不必從死?！笨上в⒆诘闹甘疚吹?，王妃鞏氏、夫人施氏、歐氏、陳氏、張氏、韓氏、李氏等七人已從死殉葬。明英宗臨終遺命：“用人殉葬，吾不忍也，此事宜自我而止?！弊杂⒆陂_始，明朝皇室再無人殉葬。明英宗雖然不忍宮人殉葬，但他還是對從殉的宮人給予表彰，認為她們是忠貞、剛烈、順從的。追賜封號的冊文稱：“茲委身而蹈義，隨龍馭以上賓，宜薦微稱，以彰節(jié)行。”英宗給為周王朱有燉殉葬的王妃封號“貞烈”，夫人的封號是“貞順”。
清廷前期宮人殉葬也很普遍，至康熙朝徹底終止。
四、古代女子教育對當今的啟示
（一）古代女子教育，雖然多有可悲、可嘆、可恨之處，客觀講也并非一無是處。幾千年一以貫之的女德教育，融入到了中華女子的血液里，形成了中華女子體貼、善良、忠貞、愛心、堅強 、忍耐 、本分、內(nèi)斂等傳統(tǒng)美德；也贏得了諸如冰清玉潔、勤儉持家、溫柔敦厚、賢妻良母、秀外慧中、巾幗須眉、蕙質(zhì)蘭心的贊揚；涌現(xiàn)了一代代的好女兒、賢內(nèi)助、好兒媳、好母親。特別是中華女子外表柔弱、內(nèi)心堅韌的品質(zhì)，恐怕讓外表強大、內(nèi)心脆弱的男人都自愧不如。中華女子為中華民族培養(yǎng)出了許許多多的杰出人才。每個偉大人物背后都有一個偉大的母親，如孔母、孟母、徐庶之母、歐陽修之母、蘇軾之母、岳飛之母、海瑞之母、顧炎武之母等等；每一個成功的男人后面，都有一個賢惠的妻子。
因而，對古代女子教育、對《女四書》也不能全盤否定，應批判地吸取精華地成分。
（二）繼承對女子家庭教育的好傳統(tǒng)，不能把女子教育都推給社會。家庭教育利于早教。古代社會提倡早教，《女范捷錄》“幼而不教，長而失禮?！奔彝プ鳛樯鐣毎?，擔負著不可忽視的教育功能。 家庭為人生最初學校，父母為子女之第一任教師。俗話說：有其父必有其子，有其母必有其女；還有人說，找媳婦先看丈母娘。都在不同程度表明家庭教育的重要。尤其在當今孩子早早就住校的情況下 ，更不能忽視家庭教育。因為你沒有盡到家長的教育責任，孩子進入社會，自然有人替你教育，不過教育的方式不同罷了。
（三）繼續(xù)重視女德尤其是女性角色教育。占了人類一半的女子，在家庭扮演著女兒、妻子、母親、兒媳等多種角色，對人種優(yōu)化、社會進步和家庭和諧幸福，都起著極其重要的作用?，F(xiàn)在流行的“好女人幸福三代人”的說法，成為大家的共識，也對女性寄予樂樂更高的期望。
傳統(tǒng)女子教育以“女德”為首。解放后，女子“德言容功”四德教育，作為封建遺毒被批判被全盤否定，幾乎被“女容”一德所替代。隨著現(xiàn)代女子走向社會，加強了職業(yè)道德和職業(yè)禮儀教育，而對于女人家庭角色教育，多局限在言傳身教，這與女性角色的肩負的使命是不匹配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