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國香水世界聞名,被稱作神秘的“女人味兒”。帕斯克里·聚斯金德在他的小說《香水》中虛構了一名嗅覺靈敏的天才人物,那家伙總是喜歡追隨各種香味,書里描述的氣息“如海風般清新,如堅果油般甜美,如杏花般柔嫩”……這樣的文辭,夠饞人了吧。追求馨香,早就是人類的一大心事。法國著名品牌“嬌蘭(Guerlain)”的設計大師Roja Dove曾放言:“當你買了一瓶香水,也就買到了一個夢想。”
《舊約》里記載了三位東方智者提著禮物尋找“圣嬰”的故事,他們手上是當時最稀有的東西:黃金、乳香和沒藥。三樣物品,兩份香料。乳香和沒藥至今還是制作香水的常見原料。
龍涎香(Ambergris)屬于動物性脂肪質香料,它是怎么來的呢?當“抹香鯨”捕食甲殼類海洋生物時,腸胃便分泌一種粘稠的消化液,織成一條形狀不規(guī)則的大麻袋將所有獵物囫圇吞棗地包裹起來,吸收一陣之后,那條已經(jīng)陳化變硬的破麻袋裹挾著貝類的渣子稀里嘩啦地排出體外。因為輕,漂浮在海面上,乍看,像腐爛已久的膏狀碎木。樣子雖丑,卻是百年不遇,捕到龍涎香就等于救起了財神爺,一克海珍珠,一克龍涎香,等重交換。富有東方韻味的香水常用它做輔料,調制出來是純凈的琥珀色,香氣濃烈而扎實,給人以朦朧、高貴、神秘的古典情調。最典型的代表就是“圣羅蘭(YSL)”1977年出品的“鴉片(Opium)”香水,怪異的名字配奇特的香味——這個產(chǎn)品名列“世界十大名貴香水”排行榜的第五位,每盎司高達170美元。
植物性香料既有木香,也有花香。中國人最熟悉的木香當屬“檀香(Sandalwood)”,印度和東南亞都有出產(chǎn),香精是從檀香木的碎屑和樹枝里提取的,黃色液體,類似乳膠。一半以上的優(yōu)質香水,都采用檀香做基礎原料,很多人喜歡這種淡淡的木香。
花香就更龐雜了:嫩綠的“熏衣草(Lavender)”,淺黃的“檸檬(Lemon)”,粉白的“康乃馨(Carnation)”,金色的“夜來香(Evening Primrose)”……最常見的當屬玫瑰和茉莉。
格拉斯山丘坡地上的“五月玫瑰”曾是法國香水的專用原料,可惜,后來供不應求,保加利亞的“大馬士革玫瑰”和埃及、摩洛哥的一些品種便紛紛涌進來。據(jù)說,一磅香精得搭進一千磅玫瑰,這些嬌嫩的花瓣務須趕在朝霞臨窗之前,帶著晶瑩的露珠采摘,否則,陽光一來,孱弱的香味早被嚇飛了——最好是皓月當空,蟲聲呢噥,少女纖細靈巧的手指便能捕獲到最新鮮的蓓蕾。不同的屬種能提煉出蜜香、甜韻等17種味道,幾乎任何香水都繞不開它,難怪玫瑰有“花油之冠”的美譽
中國人對茉莉再熟悉不過了,在歐洲,西班牙的“皇家茉莉”最著名,可惜產(chǎn)量極少,每英畝勉強能收半公斤花蕊。夜靜更深、地氣濕潤,茉莉的馨香便格外濃釅。它的脾氣酷似玫瑰,采摘也要挑選時辰,最好是頂著滿天星星,不見一絲日光,只有這樣,花兒的香氣才能凝結下來。茉莉、玫瑰很像中國古代的新嫁娘,金貴,嬌羞,紅紗蓋頭替她遮蔽著日月星辰偷窺的目光。
說到提煉香精,格拉斯的香水師們最在行,他們常對游客炫耀:“你知道嗎?提煉一公斤花油需要600公斤茉莉花蕊,持續(xù)時間超過三個月。錢呢?至少投入六萬法郎!”雖說代價慘重,畢竟已然萃取出了香水的靈魂。
“歡樂(Joy)”是茉莉香型的代表之作,“第凡內(Tiffany)”則是茉莉、玫瑰、混合叢林基調的一大典范。歐洲女性熟知它們的大名,更了解它們的昂貴,這兩種香水每盎司的單價都超過了200美元,堪稱為名列前茅的“液體鉆石”。
當然,也有造物主力所不及的時候,并不是任何一種香料都能提純成為香精,比如“幽谷百合(Lily of the Valley)”就屬于此類,調配這種香型只能依賴人工合成。幽香淡淡,徐徐而來,居然沒有完全采擷上帝花園里的一枝一葉。
據(jù)說,可配制香精的原料多達8000多種,而嗅覺敏銳的香水調配師至少須熟悉3000種以上。這些奇才絕不是會說話的警犬,而是才智超群、修養(yǎng)深厚的文化人,他們辨別香味的能力一半來自天然氣質,另一半則仰仗精神滋養(yǎng)。被尊為“香水天才”的讓·保羅·蓋爾蘭先生最喜歡讀繆塞、波德萊爾和司湯達。看來,香水背后拼的還是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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