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魏《高湛墓志》,全稱《魏故假節(jié)督齊州諸軍事輔國將軍齊州刺史高公墓志銘》,志長寬54.8厘米,楷書,25行,滿行27字,共計650余字。東魏元象二年(公元539年)十月刻,清乾隆十四年(1749年)山東德州運河岸崩乃出。
《高湛墓志》書法秀勁溫雅,字形方扁,古拙含蓄,為魏碑名品之一,與北魏《高慶碑》、《高貞碑》齊名,合稱“德州三高”。王昶《金石萃編》稱其:“筆法秀勁,文字完善?!?/span>阮元《山左金石志》稱其“碑字秀勁,為唐時虞褚諸家所本?!?/span>
一、《高湛墓志》主要內(nèi)容及相關(guān)史實
高湛,史書不傳。據(jù)志文,高湛,“字子澄,勃海蓨人也。……祖,冀州刺史、勃海公?!?,侍中、尚書令、司徒公。”雖未載其祖、父之名,但據(jù)史家考之,其祖應(yīng)為北魏時期的勃??す邠P(一作飏),父親為北魏權(quán)臣、文昭皇后高照容之兄,宣武帝元恪的舅父高肇。
高肇,《魏書》卷八十三外戚列傳載:“高肇,字首文,文昭皇太后之兄也。自云本渤海蓨(今河北省景縣)人,五世祖顧,西晉永嘉中(307年—313年)避亂入高麗。父飏,字法修,高祖初,與弟乘信及其鄉(xiāng)人韓內(nèi)、冀富等入國,拜厲威將軍、河間子?!毙⑽牡奂{娶高揚之女、高肇之妹高照容為妃,生子宣武帝元恪。高揚死后,宣武帝追思舅氏,于景明元年(500年)征召舅舅高肇兄弟等人,并下詔讓高揚嫡孫高猛襲封渤海公爵位,封高肇為平原郡公,高肇弟高顯為澄城郡公。
高肇進入仕途后,留心百務(wù),孜孜不倦,《魏書》載:“肇出自夷土,時望輕之。及在位居要,留心百揆,孜孜無倦,世咸謂之為能?!备哒叵热?/span>平陽公主。平陽公主去世后,再娶高平公主為妻。憑借外戚身份,把持朝政,權(quán)傾朝野,等到高肇的侄女高英成為皇后之后,高肇更加寵信。
高肇“雖貴登臺鼎,猶以去要怏怏形乎辭色,眾咸嗤笑之”。高肇的父兄封贈雖久,竟不改葬?!案感址赓涬m久,竟不改瘞。(延昌)三年(514年),乃詔令還葬,肇不自臨赴,唯遣其兄子猛改服詣代,遷葬于鄉(xiāng)。時人以肇無識,哂而不責也。”延昌四年(515年),宣武帝去世。孝明帝元詡即位后,高肇遭到以高陽王元雍為首的諸王宗室的清算和誅殺。靈太后臨朝后,追贈營州刺史。永熙二年,贈使持節(jié)、都督中外諸軍事、侍中、太師、大丞相、太尉公、錄尚書事、冀州刺史?!陡哒貍鳌穬H載“肇子植”,不見高湛名,則《高湛墓志》可補史闕。
《高湛墓志》言其:“稟慶緒于綿基,挹余瀾于海澳。幼尚端凝,長好文雅?!鸺覟樗究諈④娛拢D(zhuǎn)揚烈將軍、羽林監(jiān)。天平之始,襄城阻命。君文武兩兼,忠義舊發(fā)。還城斬將,蠻左同歸。朝廷嘉其能,縉紳服其義。假龍驤將軍,行襄城郡事。君著績既崇,賞勞未允。尋除使持節(jié)、都督南荊州諸軍事、鎮(zhèn)軍將軍、南荊州刺史。于時偽賊陳慶,率旅攻圍。孤城獨守,載離寒暑,終能克保邊隍,全?(烽)民境。復(fù)除大都督,行廣州事。享年不永,春秋卌三。元象元年正月廿四日,終于家?!少浖俟?jié)、都督齊州諸軍事、輔國將軍、齊州刺史?;浽蠖晔率呷?,遷葬于故鄉(xiāng)司徒公之塋。”
公元534年,北魏孝武帝元修被高歡所逼,自洛陽入關(guān)中,高歡另立魏宗室元善見為帝,改元天平,遷都鄴城(今河北臨漳境內(nèi)),史稱東魏。東魏天平二年(535年)據(jù)關(guān)中的宇文泰殺孝武帝,另立魏宗室元寶矩為帝,都長安,史稱西魏。
志云:“天平之始,襄城阻命”又云:“時偽賊陳慶,率旅攻圍。孤城獨守,載離寒暑,終能克保邊隍,全?(烽)民境?!碑斨笘|、西魏及與南朝梁之間的攻伐?!段簳沸㈧o紀載:“(天平)二年,蕭衍司州刺史陳慶之寇豫州,刺史堯雄擊走之?!碑斨复耸?。洪頤煊《平津讀碑記》云:“史作陳慶之,碑作陳慶,是省文。”
二、《高湛墓志》的書法藝術(shù)特色
《高湛墓志》書法秀勁溫雅,字形方扁,運筆雅正含蓄。
王昶《金石萃編》稱其:“筆法秀勁,文字完善?!?/span>
阮元《山左金石志》稱其“碑字秀勁,為唐時虞褚諸家所本。”
楊守敬評為骨格整練,謂“褚河南似從此出”(《激素飛清閣評碑記》卷二)。
康有為的《廣藝舟雙楫》則將此志與《刁遵墓志》等并舉,稱“《刁遵》為虛和圓靜之宗,《高湛》、《劉懿》輔之”。
褚遂良的書法早期剛健樸拙,如《伊闕佛龕碑》,結(jié)體方正寬博,重心常常居中或偏下。梁巘謂“褚河南書《龍門三龕記》,中年筆也,平正剛健。楊守敬評《伊闕佛龕碑》:“歐公謂此書奇?zhèn)?,余則云方整寬博,偉則有之,非用奇也。蓋猶沿陳隋舊格,登善晚年始力求變化耳。又知嬋娟婀娜,先要歷此境界。”
左為《高湛墓志》,右為《伊闕佛龕碑》
從《高湛墓志》和《伊闕佛龕碑》兩者之間的比較可知,《高湛墓志》字體更為方扁含蓄,筆法流暢園轉(zhuǎn),而《伊闕佛龕碑》則更為方整寬博,筆法雄奇剛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