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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隊知青女教師——她是中國的瓦爾瓦拉
冬不拉拉
>《回憶錄》
2023.08.04 安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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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開始.............................................................
連隊女教師(知青紀實文學)
作者:付曉峰
引子
許多年前,調(diào)回天津的我多次到兒子讀書的小學校去參加學生家長會時,所看到的是大都市學校的整潔明亮的教室和寬敞綠色的校園時,我總是禁不住地回憶起令我難忘的內(nèi)蒙古兵團的連隊小學,還有那一位平平凡的連隊女教師……
在這片荒涼土地上,她用青春播下了知識的種子
其實連隊的小學校就是一間低矮的土坯房子,就是這間小土坯房乃是連隊小學唯一的一間教室兼教師辦公室。連隊小學唯一的一位教師,也是一位年輕的天津女知青。她一人教二個年級的語文、算術(shù)、音樂、圖畫、體育等課程,總共有二十多個學生。她是連隊小學校的領(lǐng)導兼教師和校工等職。她從負責每天的教學,從事購買課本和挑水,每天打掃衛(wèi)生等活。在屋外生爐子給學生中午熱飯,負責上下課打鈴的瑣碎活,她無所不包,這便是那個年代的邊疆連隊小學。
連隊(二連)小學位于河套平原烏加河的南部,北部有九連和十連及東部的一連,在連隊小學讀書的本連和周圍三個連隊的軍人及職工子女。那是我第一次走進連隊小學。一個夜晚。初到連隊蔬菜班的我,晚飯后(在連里和班排沒有安排政治學習活動時)到連隊外的小樹林散步,當初愛好詩歌的我,正在苦苦地構(gòu)思捕捉詩的靈感和詩的意境。這時候,突然我被一串串銀鈴般的歌聲所系引。我踏著歌聲叩開了一間土坯房的一扇舊門,映入我的眼簾的是幾張長條桌子,擺放在簡陋的教室,昏暗的燈光下有一位扎著二把刷子似的小辮子,一雙又黑又亮的大眼睛的細高個子長的很文雅秀氣的女教師,正滿懷激情地吟唱著電影《軍墾戰(zhàn)歌》中的插曲《邊疆處處賽江南》。這一鏡頭似乎構(gòu)成了一道北疆草原獨特的風景線。創(chuàng)作的靈感仿拂一下子讓我捕捉到了,這不就是一首最美的一首詩嗎?出乎意料,這位女教師很熱情也很健談。這天晚上,我們談的很多很多,我們談文學.談音樂。談法國和俄國的著名的小說,《紅與黑》、《安娜.卡列尼娜》等,彼此談了很久很久,我們真的有些一見如故。以及她對音樂.、文學、藝術(shù)的精辟的見解,使我聞所未聞,獲益匪淺。
天津女知青魏東的青年時代
從此,熱愛文學的我
開始關(guān)注這位連隊的女教師。幾乎每個晚上,空閑中我總要到連隊小學去做客。對于當時求知欲望很強的我,在這荒寂的土地上,這小學成了我向往的文化殿堂。我們彼此熟了,她叫魏東,她是天津老三屆知青,父親魏永富是天津新港的一名總調(diào)度,母親和大妹妹在塘沽區(qū)造船廠工作。我得知她在天津五中讀高一時,她就確立了自己的宏偉的志向,她非常敬仰我國著名的教育家陶行知先生,她決心當一名陶行知先生的追隨者。到了兵團,誰知領(lǐng)導將她分配在連隊教學,她興奮地好幾晚上都沒合眼。這是她最向往最喜愛的崇高職業(yè),盡管連隊小學初建,教室很簡陋,二十多個學生擠在一間小土坯房子里上課,冬冷夏熱,但她用自己的青春在這一片河套的荒野里的播種希望,播撒出一顆顆知識的種子。
河套的冬天,滴水成冰,牛羊凍的都往圈棚里跑。寒風呼嘯的早晨,魏東大早地來到了教室給學生們生爐子,學生們也抱著柴禾,在忙碌著,等爐火點旺時,再放進煤塊,一時冰涼的教室里煙霧彌漫,學生們個個灰頭黑臉,像小煤黑子一樣,而魏東的干凈的臉上也抹上了黑黑的痕跡,她的倆手凍的紅紅的。開始上課了,教室里一片書聲朗朗,她心里充滿了喜悅的陽光,她微笑了……她的教學熱情像點旺的爐火一樣滾燙和火熱。頓時,冷冰的教室溫暖如春。
夏天的雨季,教室漏雨,魏東和學生們拿著水桶和臉盆接雨水。此時,外面大雨,教室里下的小雨,外面不下,屋里還滴答。等天晴時,她又挑著一擔水桶去三里外的連里東頭挑水,她搖動著笨重的轱轆,從深深井下往上吊水桶,她又很吃力地挑著一擔水桶回到教室。過了一會兒,她又用水和泥,爬上土坯房頂上修補房子。(本來修補教室的房頂?shù)幕?,是屬于連里基建排負責的工作,可是魏東總是自己干)有時候,連隊小學放學的時候,天空還是烏云滾滾,突然大雨瓢潑兒落地,魏東冒著雨親自去護送九連和十連的學生回家,她背著瘦小的學生,艱難地行走在泥濘坎坷的烏加河橋。(烏加河橋沒有欄桿)雨水濕透了她的衣裳。其實她的身體也很單薄,是什么給她增添了這么大的力量?和她對教師工作的火焰般的激情?
愛美有錯嗎?
小小土坯房子的教室被魏東和她的學生們收拾的干干凈凈。教室里似乎永遠飄逸著一陣陣淡淡的香氣,這香氣來自魏東。在那火熱的年代,兵團里的指戰(zhàn)員們個個都以樸素為榮。連隊的男女戰(zhàn)士都穿著肥大的軍墾服,而魏東總是穿著都市流行的服裝,即使她穿兵團供給的褲子,她也要將褲腿改的很瘦,她象在家里一樣一直用著雪花膏,衣服也噴灑著花露香水,這在當時確實有些不合時宜。為此,連隊常有知青們背后議論紛紛,說什么她的頭腦里還存在著小資產(chǎn)階級思想,說她追求資產(chǎn)階級生活方式。竟是一片對她的不公平不客觀的評價,導致一些知青對她的誤解很深。因為我與她走的很近,連里曾有一個政治思想覺悟很高的女知青排長與我還談話,說我年輕有理想,正是要求進步的時候,讓我遠離魏東。盡管魏東的教學工作做的不錯,但在連隊的歲月,她始終沒有被選調(diào)上大學或到師范大學進修,倔強的她依舊堅持和守望在連隊的教育園地。我理解她,即使讓她上大學,她也許還舍不得離開她曾教過的這些樸實真誠的孩子,離不開她奮斗多年的連隊小學校,在這塊土地上有她神圣的使命,有她青春的夢!
愛美有錯嗎?在那特殊的年代,愛美和追求美,讓許多女知青付出了代價。
我還記得魏東在第三次回天津探親回到連隊,她身上背著一架鳳凰牌的快樂琴。這便是連隊小學唯一的一件樂器,她用這架快樂琴為學生唱歌伴奏。從此,連隊小學飄蕩著歌聲和琴聲,小土坯房里蕩漾著她青春的弦律……
河套的金秋,全團麥收會戰(zhàn)。烈日下,魏東率領(lǐng)學生們在收割后的麥田拾麥穗,她利用拾麥穗的勞動,教育學生們從小就要愛惜糧食與熱愛勞動。當時在連隊參加麥收會戰(zhàn)的我,親眼看到她那被烈日嗮黑的臉龐淌著汗珠,看到她那忙碌的矯健身影……在那一望無際金色的田野里,魏東與她的學生像一只只燕子在麥海里飛翔。讓人感受到在園丁辛勤培育下,一群孩子正象花朵一樣,煥發(fā)出蓬勃向上的春天的活力。
她是中國的瓦爾瓦拉
50年代末,我在包頭電影院曾觀看了一部曾風靡中國的蘇聯(lián)電影《鄉(xiāng)村女教師》,蘇聯(lián)鄉(xiāng)村的女教師瓦爾瓦拉,默默獻身與蘇聯(lián)鄉(xiāng)村學校平凡而偉大的形象,深深地銘刻在我的心里。當我來到了內(nèi)蒙古兵團,結(jié)識了連隊小學教師魏東,看到了這位在邊疆偏遠的地方而為邊疆的教育事業(yè)忘我的工作激情,使我想到了蘇聯(lián)電影里那位鄉(xiāng)村教師瓦爾瓦拉。魏東甘于平凡,不計功利,她的每天工作瑣碎和簡單,更沒有什么驚天動地的事跡,她有的是一個在七十年代一位普普通通的連隊女教師的真實和平凡。在那個火紅的年代,她那忘我而兢兢業(yè)業(yè)的勞動自得其樂,是多么值得我們和社會的尊敬。記得有一次,我問她是否看過蘇聯(lián)電影《鄉(xiāng)村女教師》?是否還記得電影中的那個鄉(xiāng)村女教師瓦爾瓦拉?她笑著點點頭,并說她也很敬佩瓦爾瓦拉,其實她就是中國的瓦爾瓦拉。
70年代初,作者于老連隊留影
幾年后,我離開了連隊(二師十五團)調(diào)到了白彥花糖廠(十七團十連)。不久,我又調(diào)到了烏拉山發(fā)電廠。(兵團電廠)我曾回過連隊,便與魏東接觸過幾次。后來,兵團改成農(nóng)場。不知是因為啥原因,聽說魏東已離開了連隊小學,我能夠理解她當時的真實的心情。我能夠能想象到她離開她曾熱愛的教師崗位而承受著怎樣痛苦的情景。一九七九年,她懷著無限眷戀的心情離開這片她曾辛勤耕耘的教育園地,像一只大雁飛回她想往的城市。(1979年秋,我竟在烏拉特前旗火車站巧遇到魏東,這是我與她最后的一別。)
一別就是多少年,據(jù)我所知魏東教過的學生,有的考上了中專和大學,到了內(nèi)陸和特區(qū)。也有的返回到農(nóng)場創(chuàng)業(yè),也有的在旗縣或農(nóng)場當了教師。他們都在懷念著曾栽培過他們的魏老師。一九八七年,我調(diào)回了天津,我得知魏東已在北京落腳。在北京的幾次兵團戰(zhàn)友聚會中,我始終沒有看到她的蹤影,從此,我再也未見到她。
2011年3月16日,老連隊戰(zhàn)友聚會。作者(第二排左數(shù)第五)
三十多年過去了,每當我回憶起在兵團的艱苦歲月,我就想到了曾在邊疆那塊教育園地播種過青春和希望的連隊女教師——魏東。她在連隊小學當教師的歲月,乃是她一生中最亮麗的一道風景,她在我的心底永遠地留下一個中國邊疆瓦爾瓦拉的形象。
于是我想給她寫寫她的那段難忘的故事。
原載2012年5月12日美國華文報《中國日報》“南加州中國知青版”
作者簡介
付曉峰,祖籍天鎮(zhèn)縣。1952年出生內(nèi)蒙古商都縣,1965年就讀包頭十五中學。1971年參加內(nèi)蒙古,十五團十七團戰(zhàn)士,后調(diào)兵團電廠(烏拉山電廠)宣傳干事。70年代末開始文學創(chuàng)作。先后在《內(nèi)蒙古日報》《內(nèi)蒙古電業(yè)報》《巴彥淖爾報》《天津日報》“滿庭芳版”版《今晚報》“人物專刊”版《人民日報》“國際副刊”及“文化廣角”版“《人民日報.海外版》“名流周刊”《人民政協(xié)報》“春秋,朝花夕拾”版,《民國春秋》《良友》《連云港文學》等二十五家報紙和雜志發(fā)表文學作品。
已出版《綠星照耀在東方地平線上——華夏名人與世界語風云錄》一書,《小火炬手之歌》報告文學集。2014年,山東棗莊大學國際世界語博物館收藏作者于《人民日報》《人民日報.海外版》《人民政協(xié)報》發(fā)表的“名人與世界語”名人傳記文章33張報紙,并頒發(fā)收藏證書。2000年,其生平與世界語創(chuàng)作經(jīng)歷被收錄于中國世界語出版社出版的《中國世界語人物志》。2017年,又被收錄于山東大學出版社出版的《中國世界語人名錄》。
作者現(xiàn)為天津市作家協(xié)會會員,天津世界語協(xié)會理事,全國世界語協(xié)會會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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