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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jù)考古發(fā)現(xiàn),琺瑯器最早誕生于希臘,希臘普魯斯島出土的公元前12世紀的六枚戒指和雙鷹權杖首,被公認為最原始的掐絲琺瑯。到了公元前5—6世紀又曾燒造琺瑯器;直到公元6世紀,希臘拜占廷的琺瑯工藝逐漸發(fā)展,后至公元10—13世紀初,掐絲琺瑯工藝極為興盛。在12世紀,掐絲琺瑯器由阿拉伯地區(qū)直接或間接傳入我國。
事實上,阿拉伯地區(qū)的掐絲琺瑯傳入我國,應分為兩個階段:先是由彼地制作的掐絲琺瑯器,經(jīng)由東西貿(mào)易的興起,隨著一般番貨傳入我國;而后又由于蒙古人統(tǒng)治歐亞大陸,建立大元帝國,由于人種的遷徙與文化技藝頻繁的交流,掐絲琺瑯的制作技巧隨著西方藝人傳入我國。明初,掐絲琺瑯已經(jīng)被某階層的人士使用,到了景泰年間,琺瑯工藝臻于鼎盛。
掐絲琺瑯的制作大致可以分為7個步驟:制胎,即以紅銅板制出器形;掐絲,即將壓扁的銅絲依設計飾紋粘牢于胎體;燒焊,將其再次焊接牢實;點藍,依飾紋中顏色依次上釉彩,先點地,次點花,再點藍,后加亮白;燒藍,點一次藍即燒一次,重復多者可達3次;磨光,以細砂石、黃石及木炭分別逐次打磨光滑藍料與銅絲的粗糙處;鍍金,即拋光除銹的最后一道工序??梢哉f,掐絲琺瑯的制作工藝既運用了青銅工藝,又利用了瓷器工藝,同時又大量引進了傳統(tǒng)繪畫和雕刻技藝,堪稱中國傳統(tǒng)工藝的集大成者。
蒙古人重視工匠,在長期的征戰(zhàn)過程中搜虜被統(tǒng)治地區(qū)的工匠并廣設工場來發(fā)展元代的手工業(yè),西元1219年成吉思汗攻擊大食國,每每攻下一城,往往僅保住工匠,余盡殲滅,并分遣工匠于諸隊、或賞其諸子諸妻諸將、或召赴蒙古營中工作、或遣送蒙古。元蒙統(tǒng)一全國后,隨著對外交流的增多,許多身懷絕技的工匠紛紛來到中國,阿拉伯工匠帶來了燒造掐絲琺瑯的技術和主要原料。史載蒙人合贊(1271~1306),在元成宗時期冊封為伊兒汗國中統(tǒng)治波斯一帶的呼羅珊汗,合贊除精通其蒙古母語之外,也略悉阿拉伯、波斯、印度、中國、富浪等國語文,凡百工技藝,皆親手為之,制品尤較工匠為佳,又習知化學及一切較難藝術,如制作琺瑯、解化滑石、熔解水晶及凝縮、升華之術。在此不但可知琺瑯工藝在13世紀后期是屬“較難之藝術”,同時由高居可汗之尊的合贊也研習琺瑯制作技藝的事實,凸顯此項技藝已獲元人的重視。
當時的掐絲琺瑯器可能盡為皇家服務的,由于燒造技術的不成熟,故生產(chǎn)規(guī)模并不大,產(chǎn)品并不多。從現(xiàn)存的幾件元代掐絲琺瑯器來看,中國工匠在學習、掌握燒造琺瑯技術后,為符合中國統(tǒng)治者的審美趣味,生產(chǎn)出了具有民族風格的制品,但裝飾品方式仍保留著一些阿拉伯的藝術韻味。
雖然明初掐絲琺瑯工藝已逐漸被朝廷重視,但是真正引起文人注意與仕宦商賈珍藏,已經(jīng)是明代晚期的事了。因此,真正早期的器物傳世下多,工藝技法也不是十分成熟,掐絲粗細不勻,掐絲常高出胎面較多;胎體、釉層較為厚重。其品種也不多,器型尚不出《格古要論》中所載的“香爐、盒兒、盞子、花瓶之類”。當時的掐絲琺瑯器一般沒有錦地,常以番蓮紋、蓮瓣紋裝飾,色彩也較單調(diào),沒有混合色,然在一葉片內(nèi)往往施兩三種顏色。
到了15世紀以后,掐絲琺瑯工藝取得極大發(fā)展,不僅造型、品種、釉色都顯著增多,而且工藝技巧也明顯進步。現(xiàn)存的明代掐絲琺瑯器物大多為明代晚期的產(chǎn)品,其品種很多,有鼎彝等宗教禮儀用品,也有大量的日常生活用品,如花瓶、薰爐、燈臺、盒、盤、碗、碟等。造型一般端莊古雅,紋飾繁縟豐富,有番蓮、饕餮、蕉葉、龍鳳、云鶴、菊花、山水、樓閣、人物等。借鑒錦、玉、瓷、漆等工藝傳統(tǒng)手法,突出了勾邊填色的圖案程式?,m瑯顏色豐富,而且混和色種類多,有藍、紅、黃、綠、白、天藍、寶藍、雞血紅、葡萄紫、紫紅、翠藍等等,釉色變化多而艷麗。
清初宮內(nèi)設立琺瑯作,專門研發(fā)琺瑯器??滴鯐r期掐絲琺瑯的風格,沿襲明代規(guī)范,掐絲細密釉色不及。當時的琺瑯器制作一般參考瓷器,造型、紋飾多效法瓷器。由于康熙把目光轉(zhuǎn)移到畫琺瑯的新技術上,以致于忽略掐絲琺瑯的制作,故當時掐絲琺瑯數(shù)量并不多,而且品種單調(diào),以小型器物為主,而且質(zhì)量不佳。這種狀況一直延續(xù)至雍正時期,雖然雍正朝的琺瑯作曾重新研制掐絲琺瑯技術,但效果不佳,因此,掐絲琺瑯的生產(chǎn)一直未能全面恢復。目前落雍正款的掐絲琺瑯器,僅有臺北故宮博物院收藏的一件仿古豆形器。
只有到了乾隆時期,掐絲琺瑯工藝才全面興盛,并正式達到巔峰,并形成了內(nèi)府造辦處、廣州、揚州、蘇州等幾個工藝中心。乾隆朝除了繼續(xù)仿制前朝的各種器皿外,還從事仿古銅器和宗教儀典方面所用的佛像、佛龕、佛塔、滿達、七珍八寶等供具之制作,更另辟蹊徑,燒制各種動物造型的實用兼陳設的器皿。一般日常生活用具,例如飲食用器、文房用具、日用的花瓶、花盆、轎瓶、香薰、臉盆、渾天儀、暖手爐、渣斗、鏡子、掛屏、燈座、帽架、魚缸、如意、齋戒牌、鼻煙壺、鐘表、及翎管、班指、指甲套、發(fā)簪等裝飾品等,不勝枚舉。其裝飾繁縟,紋樣采用傳統(tǒng)的螭龍、獸面、吉祥紋飾、蓮塘、山水、番蓮及蓮瓣、菊瓣和各種西洋式花朵。而且乾隆常把古代書畫名跡巧妙地運用到掐絲琺瑯的紋飾中,以追求繪畫藝術與琺瑯工藝的完美結合。掐絲的技術更為嫻熟,粗細均勻而流暢,色釉種類多樣,釉色艷麗、潔凈,但大多數(shù)缺透明溫潤的質(zhì)感。同時結合鏨胎和畫琺瑯之制作技巧于一體,使掐絲琺瑯工藝之發(fā)展臻于極境。
乾隆以后,由于國勢逐漸衰落,掐絲琺瑯的制作也開始沒落,傳世的作品不多。清晚期的掐絲琺瑯器造型以瓶為主,式樣多有變化,但比例不是很協(xié)調(diào)。由于多借助于機械成型,故器物胎體輕薄,掐絲線條流暢,但藝術品位明顯遜于乾隆琺瑯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