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致前南斯拉夫戰(zhàn)爭的復雜過程有許多原因和爆發(fā)點。然而,導致這些沖突的最為重要的因素,可能是在科索沃發(fā)生的人口變化。科索沃是塞爾維亞共和國的一個自治省,除了脫離權外,它擁有6個南斯拉夫共和國事實上擁有的各項權利。1961年,科索沃人口中的67%為阿爾巴尼亞族穆斯林,24%為東正教塞爾維亞人。然而,阿爾巴尼亞族的出生率是歐洲國家中最高的,因此,科索沃便成為南斯拉夫人口最為密集的地區(qū)。至80年代,將近50%的阿爾巴尼亞族人的年齡在20歲以下。在人口問題的壓力下,塞爾維亞人從科索沃流向貝爾格萊德和其他地方以尋求經濟機會。結果,至1991年,在科索沃的人口中90%為穆斯林;10%為塞爾維亞人。盡管如此,塞爾維亞人仍將科索沃視為他們的“圣地”或“耶路撒冷”,它是一些
歷史事件的遺址,其中包括于1389年6月28日發(fā)生的一場大戰(zhàn)。在那場戰(zhàn)爭中,塞爾維亞人被奧斯曼土耳其人擊敗,并在其后將近500年的時間里處于奧斯曼帝國的統(tǒng)治之下。
至80年代末,人口對比的變化導致了阿爾巴尼亞族提出科索沃享有南斯拉夫共和國地位的要求。塞爾維亞和南斯拉夫政府抵制了這一要求,擔心科索沃一旦擁有脫離權便會如此實行,或者與阿爾巴尼亞合并。1981年3月,阿爾巴尼亞族人中爆發(fā)了抗議和騷亂以支持獲得共和國地位的要求。按照塞爾維亞人的說法,阿爾巴尼亞族針對塞爾維亞人的歧視、迫害和暴力的活動不斷增加。一位克羅地亞新教徒說:“70年代末以來發(fā)生了無數(shù)起暴力事件,包括毀壞財產、使人喪失工作、騷擾、好淫、打斗和屠殺?!边@一事態(tài)的后果是,“塞爾維亞人宣稱他們面臨的威脅具有種族滅絕的性質,這是他們再也無法忍受的?!笨扑魑秩麪柧S亞人的誓言得到了塞爾維亞境內其他地方的響應,其結果是1986年發(fā)表了由200人簽名的聲明,簽名者有著名的塞爾維亞知識分子、政治家、宗教領袖、軍官,還包括自由反對派雜志《實踐》的編輯。聲明要求政府采取強有力措施制止在科索沃發(fā)生的對塞爾維亞人的種族滅絕行為。根據(jù)對種族滅絕所作的任何合理定義,塞爾維亞人的指控應
當說是極度地夸大其辭,然而一位同情阿爾巴尼亞族的外國觀察家說:“在80年代,阿爾巴尼亞民族主義分子應當對大量針對塞爾維亞人的暴力攻擊,以及對一些塞爾維亞人的財產破壞負責。”
所有這一切激起了塞爾維亞人的民族主義情緒,而米洛舍維奇則看到了他的機會。1987年,他在科索沃發(fā)表了一個重要講活,呼吁塞爾維亞人對自己的土地和
歷史提出權利要求?!熬o接著,大批的塞爾維亞人——共產主義者,非共產主義者,甚至反共產主義者——開始聚集在他的周圍,決心保護科索沃的塞爾維亞少數(shù)民族,米洛舍維奇很快地被公認為民族領袖?!眱赡曛?,于1989年6月28日,米洛舍維奇帶領著100萬一2O0萬塞爾維亞人回到科索沃,參加
歷史上那場標志著他們與穆斯林之間要不斷進行戰(zhàn)爭的偉大戰(zhàn)役60O周年紀念活動。
阿爾巴尼亞族人口和力量的增長在塞爾維亞人中引起的恐慌和民族主義情緒,由于波斯尼亞的人口變化而進一步加劇了。1961年,在波斯尼亞-黑塞哥維納的人口中,43%為塞爾維亞族,26%為穆斯林;至1991年,那里的人口比率幾乎完全相反:塞爾維亞族人口所占比率降至31%,而穆斯林人口升至44%。在這30年中,克羅地亞族人口所占比率從22%降至17%。
在這次黑山獨立全民公決中,55.5%的選民贊成獨立,而黑山總人口65萬,其中黑山族43%,塞爾維亞族32%,那么咱們來算一算,黑山人口占黑山、塞爾維亞人口之和的57.3%,可以認為與此次公決贊成獨立的55.5%一樣,那么也就是說就黑山獨立的全民公決,基本上就是按照民族來劃分立場的——黑山族贊成獨立,塞爾維亞族反對獨立。
人口對比的變化和青年人以20%或更高比率的增長,是導致20世紀末許多文明間沖突的原因。然而,它并不能解釋所有的沖突。例如,塞爾維亞人和克羅地亞人之間的戰(zhàn)斗就不能歸結為人口。這個問題只有一部分可以歸因于
歷史,因為直至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克羅地亞烏斯塔什分子屠殺塞爾維亞人之前,兩個民族一直相對和平地生活在一起。在這里以及在其他地方,政治也是造成沖突的一個原因。第一次世界大戰(zhàn)結束時,奧匈帝國、奧斯曼帝國和俄羅斯帝國的崩潰,引致了各后繼民族和國家之間的種族和文明沖突。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后,英國、法國和荷蘭帝國的崩潰也造成了同樣的后果。冷戰(zhàn)結束時,共產主義政權在蘇聯(lián)和南斯拉夫的垮臺所造成的后果亦不例外。當人們已不再可能自認為是共產主義者、蘇聯(lián)公民或者南斯拉夫人之時,便迫切地需要尋求一種新的認同。他們在舊有的族性和宗教中找到了這種認同.
正在形成的政治實體推行民主的需要加速了這一進程。當蘇聯(lián)和南斯拉夫已開始分裂時,權力精英們便不再組織全國大選。如果他們這樣做了,政治領袖們就會為奪取中央權力而展開競爭,向選民呼吁建立多民族和多文明的政權,并在議會中建立類似的多數(shù)聯(lián)盟。但是,蘇聯(lián)和南斯拉夫的選舉首先是以共和國為基礎的,這就不可抗拒地刺激了政治領袖們去進行反對中央的運動,調動本族的民族主義情緒,并促進自身所在的共和國的獨立。甚至在波斯尼亞199O年的大選中,民眾的選票也是嚴格地按照種族來劃分的。多民族的改革黨和前共產黨各自所得的選票都不足10%。穆斯林民主行動黨的得票率為34%,塞爾維亞民主黨為30%,克羅地亞民主聯(lián)盟為18%。這個比例大致接近于穆斯林。塞族和克族在人口中所占的比例。在前蘇聯(lián)和前南斯拉夫所有共和國進行的第一次公平競爭的選舉中,得勝者幾乎都是能夠調動起民族情緒,并許諾采取強有力的行動反對其他種族集團、捍衛(wèi)本民族特性的政治領袖們。競選提高了民族主義的號召力,并促使沖突激化為戰(zhàn)爭。用博格丹·戴尼奇的話來說,當“種族成為民眾的構成成分時”,其最初的結果就是論戰(zhàn)或戰(zhàn)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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