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時節(jié)憶故人
編者按：關(guān)于“清明時節(jié)憶故人”的話題，收到了將近60篇作者的投稿，大家寫的都是真情實感，都很不錯。于是，我們劈出了兩個版面做本期話題，文章刊登的數(shù)量增加了，相對于投稿數(shù)量來說還是少數(shù)，但我想大家也都是借機會懷念故人，參與更重要。感謝大家對茶坊欄目一直以來的支持。希望大家繼續(xù)積極參與今后的話題。
清明思親情愈濃
每當(dāng)清明時節(jié)，人們會倍加思念逝去的親人。
“清明時節(jié)雨紛紛，路上行人欲斷魂。”仿佛天地與人相通，雨水、淚水總是伴隨著思念之情，濕了臉，濕了衣衫。清明節(jié)，又是一個令許多人感傷的節(jié)日。“南北山頭多墓田，清明祭掃各紛然。紙灰化作白蝴蝶，淚血染成紅杜鵑。”沉淀許久關(guān)于故人的往事，在腦海里不斷翻騰，把人帶進悲傷的回憶中。
對親人的思念之情，吸引了眾多茶客來此，他們借茶坊向故人奉上了一炷感念的心香。人往往是在失去后才懂得珍惜，當(dāng)親人過世后，我們才悔恨當(dāng)初沒有好好珍惜一起相處的日子。今年，清明節(jié)第一次作為國家法定節(jié)假日，沒有了工作之由，那就到故人墳前，燃一炷香，獻一束花，鏟一鍬新土，磕上幾個頭，或鞠幾下躬，讓那綿綿的思念繚繞在故人的身邊吧。
那一朵潔白的花
□ 喻 紅
看到春天里，清明時節(jié)盛開的潔白的花，看到人們的哀思，他們感動了，落淚了?；蛟S他們幸福地笑了，灑下歡喜的淚花。
有一種花，盛開在人們的手中；有一種花，開在人民的心間。這種花，在一個日子里，千朵萬朵戴在胸前，千朵萬朵開在英雄紀(jì)念碑前。這朵潔白的花，從小學(xué)的時候開始，我就會做，會在一個日子里讓它盛開，這個日子就是清明節(jié)。那些皎潔的花朵，是一雙雙小手用皺紋紙折疊，然后用細繩或者細鐵線捆扎而成，有些綁在用松柏扎成的花圈上，有些戴在胸前。這些花圈和這些戴著白花的孩子們，每一年的清明節(jié)都會來到一個地方——革命烈士陵園、烈士紀(jì)念碑前，緬懷一種精神，培植一種情感。
記得從小學(xué)到高一，每一年的清明時節(jié)都到一個地方掃墓，每一年聽的都是同一個故事，更奇特的是，每一年去祭拜烈士的那天，都是雨天。我幼小的心靈，認定那是老天在哭，為先烈們而哭。故事年年聽，年年沉重，雨年年在這一天下，年年不同，有時是毛毛細雨，有時是瓢潑大雨，有時則淅淅瀝瀝纏纏綿綿。后來，長大的我認定，那是烈士的英魂，在清明時節(jié)相聚，把他們的精神化作雨絲，來看望這個他們用生命換來的世界，來看望這個世界上的人民是怎樣生活的，看望他們至親的父母兄弟姐妹、他們的親親骨肉。看到春天里，清明時節(jié)盛開的潔白的花，看到人們的哀思，他們感動了，落淚了?；蛟S他們幸福地笑了，灑下歡喜的淚花。
我已經(jīng)很多年沒有戴著這樣盛開的潔白的花，去站在烈士紀(jì)念碑前淋雨了。今年，我想去。因為前兩天，我看了一部電影《集結(jié)號》。電影讓我淚雨紛紛。讓我掉淚的是谷子地在團長墳前的那場戲，當(dāng)谷子地知道當(dāng)初并沒有吹響集結(jié)號的時候，情緒激動，要拿酒瓶砸團長的墓碑，司號員小梁子拼命維護他已死去多年的上司。我能理解谷子地的情感，49位犧牲的戰(zhàn)友啊，連尸體都找不到，在烈士陵園里連名字都沒有，全都當(dāng)成了失蹤者。為了大多數(shù)人能活著，少數(shù)人把生命獻出。戰(zhàn)爭是殘酷的，戰(zhàn)爭卻又體現(xiàn)了一個民族的凝聚力。
每到清明時節(jié)，我們這里的很多山上都會有一種長滿荊棘的蓬蓬刺，開滿潔白的花，每當(dāng)見到這些鮮活的花，記憶深處都有一朵皎潔的花盛開。我會一廂情愿地想，春天來了，在天堂里的那些先烈們，又來看望他們在世間的后人了。
（廣西第四地質(zhì)大隊）
給姥爺說書
□ 季忠義
我從未放棄給他說書，無論每天回家多晚，工作多累，我都不愿耽誤，我只想盡最大努力挽留姥爺?shù)纳?，盡上一份孝心。
我剛上班不久，姥爺就因身體原因，不得不離開他生活了一輩子的村莊，搬到我家里住。剛?cè)肭铮褷數(shù)纳眢w一天不如一天，也許是有所預(yù)感，姥爺又說起那句俗語：“七十三，八十四，閻王不叫自己去。”
為了減輕姥爺?shù)耐纯?，大字不識的父親找來一摞早已翻得缺角少棱的評書，讓我給姥爺說書。早些年，當(dāng)劉蘭芳先生的評書隨電波在全國掀起熱潮的時候，大家守在收音機前一天只聽一小段，覺得不過癮，于是便湊錢購置《楊家將》、《岳飛傳》、《隋唐演義》等評書讓識文斷字的人讀來聽。在我家那盞15瓦的日光燈下，剛上初中的我擺開了場子說書。在鄉(xiāng)親們充滿期待與贊許的目光里，我儼然成了村里的明星。一到暑假，我經(jīng)常被姥爺叫到他那里去說書。
現(xiàn)在，望著病榻上的姥爺，沒想到我又重操舊業(yè)。所不同的是，以往說書面對的是一群癡迷的人，現(xiàn)在面對的是一個垂危的老人。以往說書是給大家?guī)タ鞓?，現(xiàn)在卻是為了減輕病人的痛苦。翻揀著這一摞浸滿了污漬、折損了棱角的評書，心中很不是滋味。
那時，單位離家較遠，每天我要往返20多公里上下班?；貋砗螅翌櫜坏靡惶斓钠v，草草洗上一把臉，就坐在姥爺床頭給他說書。有時，姥爺覺得不過癮，就打斷我和我聊聊書中的人物，誰的本事大，誰的計謀高，誰的人品好，誰的冤情深，誰的恩情重……善惡到頭終有報，只分來早與來遲。替古人擔(dān)憂，為好人流淚。從姥爺?shù)囊荒槤M足里，我也從心里祝愿他老人家能好起來，挺過這一關(guān)。然而不如人意的是，姥爺?shù)牟∏橹饾u惡化。我仍未放棄給他說書，無論每天回家多晚，工作多累，我都不愿耽誤，我只想盡最大努力挽留姥爺?shù)纳?，盡上一份孝心。
姥爺?shù)牟∏橐惶焯鞇夯?，漸漸地斷了飲食，但我不想讓姥爺斷了聽書。由于疾病折磨，他的聽力也越來越差。但不管姥爺聽清聽不清、聽到聽不到，我都說給他聽，說給深愛著我們、我們也深愛著的姥爺聽，我愿意陪姥爺走完最后的歷程。
也許正是應(yīng)了那句老話，姥姥73歲那年離開了我們，姥爺也在84歲那年撒手而去。姥爺下葬的日子，我們把家中的幾本評書放進了姥爺?shù)墓撞睦铩?br>（江蘇省沛縣國土資源局）
清明雨
□ 龔東輝
記憶中的每年清明節(jié)，清明雨常和我結(jié)伴回故鄉(xiāng)。有多少往事，都在風(fēng)雨的渲染中掀開了回憶。
臨近清明，纖雨瀟瀟。我清早起來準(zhǔn)備回家鄉(xiāng)祭祖掃墓。打開窗戶，驀然間發(fā)現(xiàn)伸向窗前的樹干，已舒枝展葉。斜風(fēng)細雨中的柳絮、杏花，被春雨浸潤得一派春意。雨聲里，但見風(fēng)過葉搖處，滴下串串雨珠，碎了又圓，圓了又碎……
不知道是我和雨有緣，還是雨和清明有關(guān)。記憶中的每年清明節(jié)，清明雨常和我結(jié)伴回故鄉(xiāng)。有多少往事，都在風(fēng)雨的渲染中掀開了回憶。
那年暑期，我從大學(xué)離?；丶?，家里人都來迎接我，唯獨不見父親。原來，父親勞累生病后，不讓家人告訴我，怕我不安心讀書。父親病故了，就這樣一直被瞞了半年之久。我回家見到的只是一張遺像、一抔黃土，墓
旁幾棵一米多高的小樹，怎能不淚流滿面呢？
從此，年年清明節(jié)，哪怕離家很遠，我都要到父親墓前，插上幾炷祭香，灑上幾杯米酒，燒上幾疊紙錢，寄托我的思念，表達我的虔誠。每當(dāng)我默默站在父親墓碑前，總有一種未孝敬好老人的內(nèi)疚自責(zé)心理。
今又清明，我買了祭品，冒著霏霏細雨回家鄉(xiāng)給父親掃墓。車窗外細雨如絲，我坐在車?yán)锬?，為什么雨總是伴著我?#8220;清明時節(jié)雨紛紛，路上行人欲斷魂”，清明雨染得岸柳堆煙，小草日高，百花競艷。
冒雨在父親墓前，看到許多人都在祭拜先人，我懂得了歲歲清明祭祀，不只是鮮花素果，濃茶淡酒，縷縷香煙，片片紙灰，而是后人向先人獻上“心香一瓣”。不由想起這樣一首小詩：南北山頭多墓田，清明掃祭各紛然。紙灰飛作白蝴蝶，血淚化作紅杜鵑。人生如是，逝者創(chuàng)造的旋律還有綿綿余響，那些生者總有吟不完的悼詞，總有走不盡的串串足跡，來這里默默致哀！想到父親勞苦一生，現(xiàn)在墓前草長露凝，樹含翠煙，幸有霏霏清明雨，浸潤著陰陽兩界的靈魂。終于悟出，我們的祖先為什么安排這樣的祭祀活動，而且歲歲年年，循環(huán)往復(fù)，綿延無盡。
清明的雨珠是青翠的，圓了又碎，碎了又圓。
（湖北省谷城縣國土資源局）
爺爺，感謝您
□ 張建華
每當(dāng)我踏上新開發(fā)的土地，聞著泥土的氣息，我都會想起爺爺?shù)哪蔷湓挘禾锏厥呛宀坏玫?，你哄它，它就會哄你?/strong>
張家沖是爺爺花錢請人開發(fā)的一塊丘田，因爺爺曾在那里住過而得名。清明時節(jié)，我與家人一同給爺爺掃墓，望著300多畝的張家沖，我不禁感慨：爺爺，您曾經(jīng)開發(fā)的田地，現(xiàn)已被國家劃入18億畝基本農(nóng)田保護紅線之內(nèi)了。
爺爺一生節(jié)衣縮食，手頭只要有錢就用來買田地或請人開發(fā)荒山。聽說爺爺一生開發(fā)耕地500余畝，種植田地近千畝。然而幾十年前，因為爺爺太“富”了，他被抄了家，田地全部沒收。農(nóng)忙時節(jié)，生產(chǎn)隊派人坐在田埂上看著，他一人在田里干活。這一切，爺爺都堅強地挺過來了。我清楚地記得，爺爺80多歲時，還舉著鋤頭在田里干活，還提著糞筐在田地里撿瓦片、石塊。足不出戶的爺爺深知，要想富必須在土地上做文章，因此，他一生對土地有著深深的情愫。
受過折磨的爺爺從不怨天尤人，從他給我們兄妹仨講的故事中能感悟到，他一直認為：財富與勤勞是有緣的，只要是勤勞的人，哪怕從零開始，你總有一天會變得富裕起來。在爺爺?shù)慕陶d下，父母一直把我們兄妹的學(xué)習(xí)抓得很緊，我的兄妹均從學(xué)校走入了更大的城市。而我，在部隊鍛煉幾年后加入了國土資源管理隊伍，每年都要參與幾個土地開發(fā)整理項目。
每當(dāng)我踏上新開發(fā)的土地，聞著泥土的氣息，我都會想起爺爺?shù)哪蔷湓挘禾锏厥呛宀坏玫?，你哄它，它就會哄你。就是說，要注重土地開發(fā)質(zhì)量。每當(dāng)組織上表揚我參與的土地開發(fā)質(zhì)量好時，我由衷地感謝我的爺爺，從他的身上，我學(xué)會了做人，做一個勤勞人，做一個用心做事的人。
（湖南省臨澧縣國土資源局）
爸爸的味道
□ 向 陽
我端詳著那本唐詩，感覺到書中還有父親那天暖暖的體溫。
北方4月的夜晚是空寂的，隨著夜深寒意漸漸在窗戶的玻璃上綴滿了霜花。我坐在書桌前，翻出一本泛黃的書，不由想起在北屯高坡上沉睡的慈父，眼前景物模糊起來。
1980年初春我上初一，班里有位同學(xué)買了本《唐詩三百首新注》。課間時分，那位同學(xué)捧著書，搖頭晃腦的神態(tài)，看得我如醉如癡。熬到周日，中午吃飯時，我鼓足勇氣和家人說：“我想有本唐詩，書價是一塊二毛五。”“什么？一塊二毛五，太貴了！”媽媽搖頭說，“咱團至今也沒考出個大中專學(xué)生，你們學(xué)懂課本，我和你爸爸就滿足了。”我急忙辯解：“媽，爸說過，熟讀唐詩三百首，不會作詩也會吟。”媽媽笑了：“你爸是為讓你寫好作文鼓勵你的。”我求助地看著爸爸，可爸爸只笑著端起碗，大口大口吃飯。我閉嘴了，可嘴里的那口飯實在是咽不下去。我含著那口飯離開飯桌：“爸媽，我寫作業(yè)去了。”
我回到臥室，強忍著淚默默地做作業(yè)，之后我拿起課外書翻閱著。這時，臥室門慢慢開了，滿頭大汗的爸爸閃了進來，舉著一本書說：“麗兒，你看！”我簡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是那本唐詩！”我樂得邊喊邊跳了起來，忽然我想起了什么。轉(zhuǎn)身看了看書桌上的鬧鐘：我做作業(yè)還不到兩個小時，爸爸在中午大太陽下騎自行車給我買書，到團部書店往返可是30多公里的路程呀。那羊腸小道，極坎坷的石子路……想到這，我的淚再也忍不住了。“爸！”我抱著書，鉆進爸爸懷中，淚如雨下。“快把書放桌上，別讓咱倆汗加淚弄濕了書，書好貴喲。”爸爸一手為我擦淚，一手抹著自己汗?jié)窳说念^發(fā)說。爸爸擦干了頭上的汗后，我趴在爸爸肩頭，看他在書的扉頁上寫下：1980年3月，購于183團商店。我撒嬌說：“爸，你就是好!”爸爸卻拍著我的手，嚴(yán)肅地說：“這本書又是繁體字，爸爸不再給你讀了。你如果能盡快熟悉繁體字，又能背誦許多詩，你媽就不會心疼這本書錢了。再說，今天我累壞了，我等著你將來寫詩，還我這份辛苦。”
為父親寫詩，記下父親為我的付出！這便成了我那時的心愿。如今28年過去了，父親也走了18年。物是人非，盡管我現(xiàn)在能背誦許多唐詩、宋詞，盡管我現(xiàn)在能說出父親為我操勞的往事，可我卻寫不出一首令自己滿意的頌父詩。
今晚，我端詳著那本唐詩，感覺到書中還有父親那天暖暖的體溫。我情不自禁地拿起筆，在紙上寫著、寫著，不一會竟寫了滿滿一頁。可仔細一看，竟是無數(shù)句“爸爸的味道”。我捧著那本書貪婪地聞著。窗戶的玻璃上，那一簇簇霜花帶著水滴正輕輕地滑落，無聲地滑落……
（新疆地礦局第四地質(zhì)大隊）
站在父親墳前□ 杜永生
我們沒有去攙扶和勸慰母親。她需要情感的宣泄，她承受的痛苦、她日夜堆疊的思念，我們是無法想象的。
周五下班后我就急匆匆地趕回了老家，因為我和家人約好，周六上午給父親上墳。
一大早，大哥就打電話催醒了我們。其實，頭天晚上我沒有真正睡著。屋外淅淅瀝瀝下著小雨，躺在床上對著父親的遺像，悲哀的心情像藤蔓一樣始終纏繞。16年來，我已經(jīng)適應(yīng)了，也感覺著和父親在兩個世界里的那份牽掛與思念。
昨晚，母親并沒心思吃下飯，她在極力地抑制著感情，不讓心底的痛苦再次漫溢。其實，母親早就流干了淚水，那通紅的眼珠、干澀的心淚在忙碌的身影下還是潸然落下。母親知道，明天又要帶著她的兒子、媳婦、女兒、女婿、孫子、孫女、外甥去看望父親。
走出家門，孩子們朗朗的歡笑聲并沒有掩住我們沉重的心情。出了村口，遠遠地就看見那一大片墳場。雖然雨后的原野上云霧飄渺，可我們早已目不轉(zhuǎn)睛地注視著那熟悉的墳塋，漸漸清晰起來。這條路，很近，卻走得好艱難。到了。野草已經(jīng)覆蓋了父親的墳塋，那不知名的一棵雜樹煥發(fā)著勃勃的生機，傲然挺立著。不！在我看來，父親就是安息在一片蒼松翠柏之間?？粗⒆觽冊邳c燃了的紙錢堆前跪拜祈愿，母親再也控制不住，撲倒在父親的墳前嚎啕大哭。我們怎能忍受，任由思念的閘門開啟，淚水奔涌而出。這一刻是抽絲般的痛，是那種將心頭的肉撕來扯去的痛。那化為輕煙的紙灰在潮濕的風(fēng)中旋轉(zhuǎn)，飄飛在曠野中。
我們沒有去攙扶和勸慰母親。她需要情感的宣泄，她承受的痛苦、她日夜堆疊的思念，我們是無法想象的。大哥忙著挖修墳帽，我用手搬掉那經(jīng)過一年風(fēng)霜雨雪侵襲的舊墳帽，拔去高過墳頭的雜草，那裸露而出的頂部的土壤鮮活濕潤，添加了濃重的悲涼。父親啊，您能感覺到這份悲慟嗎？
大哥把修整好的墳帽一反一正給您戴好，那壓在中間的條條白須飄動起來。我沒為您燒去紙幣，就為您點燃一支煙吧。我知道您生前喜歡抽煙，微茫的火星延伸著我們不竭的哀思。太陽終于穿過疊嶂似的烏云，透射出了醒眼的光芒，陰霾與沉悶已經(jīng)廓清分明，大地簡潔而素雅。遠處近前陣陣、紛紛的鞭炮聲和那新墳上的哭泣聲，久久回蕩著。
我踽踽獨行。回首仰望，那輪春陽漸漸燦爛，柔和的清風(fēng)吹拂著。矇眬的淚影中，幻化出父親永恒的慈祥面容。
（安徽省來安縣國土資源和房產(chǎn)管理局）
言有時盡情無窮
□ 涂清偉
爺爺對我的疼愛無法窮盡，我對爺爺?shù)乃寄钜矡o法窮盡。僅以這段浸滿淚水的文字，祭拜在天上注視著我的爺爺。
又是一年清明時節(jié)，又是一天止不住的思念。
爺爺已離去多年，我的愧疚卻絲毫未減。他走得匆忙，遠在武漢讀書的我沒有能夠見到他最后一面。他走后，我又到了離家千里的貴陽工作，清明節(jié)時在他墳前的祭拜，于我而言成為了一種奢望。
清明的夜晚，思念與愧疚交織成一陣一陣的心痛。痛，讓我頭暈?zāi)垦?；淚，模糊了我的眼睛。于是，思緒幻化成一縷縷五彩的云煙，飄向遠在天國的爺爺。
爺爺是個地道的農(nóng)民，一輩子都和土地打交道。沒讀過書，不認識字，到過最遠的地方是家鄉(xiāng)的那個小縣城。即便如此，他也很受村里人的尊重。因為他的樂善好施，因為他的誠實，因為他永遠掛在臉上的笑容。記憶中，爺爺從未和誰紅過臉。小時候，經(jīng)常有外鄉(xiāng)賣唱的來到家門口，爺爺從不會把他們趕走，總會給點米或幾毛錢。村中鄰里之間發(fā)生糾紛，都會找他評理，而他也總是會耐心勸說，直到雙方和解。爺爺做勸解工作時的口頭禪是“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他始終相信，只要人多做一些對他人有利的事，少與他人拌嘴斗狠，總有一天，要么自己的命變好，要么子孫的命變好。
快樂的童年記憶里總有爺爺?shù)纳碛?。我人生中最美好的一段回憶，是小的時候陪爺爺去放牛。坐在牛背上走進田野，而后和其他的小伙伴一起，在田里挖鼠洞，在干涸的山塘中摸泥鰍，在山林中找尋野果。然后，等到夕陽的光輝映黃水面，我和牛都會進入小河的懷抱，盡情地暢游。而這時，爺爺總會在抹把臉后靜靜地坐在堤岸，守望著我，直到太陽徹底下山，直到我徹底盡興。
還記得，在炎夏的傍晚，我和爺爺?shù)轿萸暗臅窆葓黾{涼。他總是讓我睡在涼爽的竹床上，而自己則坐在我的身旁，搖著蒲扇驅(qū)走蚊蟲。待到沉沉睡去，再把我輕輕地抱到房里。在我纏著他講故事的過程中，他喜歡笑著問我，長大后愿不愿意搖著蒲扇為他驅(qū)蟲，每次我都滿口答應(yīng)?？蛇@點辛勞，我此生也未曾為爺爺付出過一次。每當(dāng)憶及此事，悔淚滿眶！
言有時盡，情無窮時，爺爺對我的疼愛無法窮盡，我對爺爺?shù)乃寄钜矡o法窮盡。僅以這段浸滿淚水的文字，祭拜在天上注視著我的爺爺。
（貴州省地礦局115地質(zhì)隊）
真愛無聲
□ 石俊如
姥爺安靜地躺在炕上。望著他那深陷的眼窩，干癟枯黃的臉，我站在那里顫抖著發(fā)不出任何聲音，淚水在臉上肆意地流……
昨夜夢境，格外清晰。跨入那扇木門，我邁著快樂的腳步走進熟悉的老屋。姥爺正盤膝坐在炕上，深陷的眼窩越發(fā)映襯著他清瘦的面頰，衣服略舊而且單薄。我像往常一樣喊：“姥爺，我來了。”他不作聲，忽然想起他是耳聾的，于是我再大聲喊，依舊沒反應(yīng)。我才意識到他再也聽不到了。身為他最疼愛的外孫女，我沒有機會好好回報他的愛，這樣想著，心中感到一種尖銳的疼痛。驚醒后，枕上已被淚水打濕一片。
姥爺已去世十幾年，他的愛卻一直伴我成長。
清明將至，每年這個時候母親都要去他墳前燒紙，我卻從未做過。前幾日回娘家，我特意留些錢給母親，托她替我多買些紙錢。母親說：“我每年都會買很多，你就不用了。”我說“不”，很堅決。我想我的堅決與那個夢不無聯(lián)系。姥爺是盲人，卻非先天。聽母親說，她小時候家境不是太艱難，姥爺常年在離家很遠的一個鎮(zhèn)上做工，尚能維持一家的生計。他有5個子女，還有一個長年臥病在床的哥哥，家庭重擔(dān)他都一肩承擔(dān)。
那是個陽光明媚的日子，卻是姥爺永生難忘的日子。姥爺帶著用自己辛勞換來的積蓄，準(zhǔn)備回家過年。整理好隨身帶的物品后，沒忘記給他的孩子們買幾樣愛吃的糖果。付錢時，才驚覺兜里的錢不翼而飛。姥爺非常清楚那些錢在當(dāng)時意味著什么，心急如焚，踉蹌回家后，大病一場。這場突如其來的病，竟使30多歲的他雙目失明。從此，他的世界沒有了五彩斑斕，有的只是無盡無休的黑暗。
家里的頂梁柱倒了，日子也跟著捉襟見肘，原本就不投脾氣的姥爺與姥姥，因這場變故，越發(fā)不和諧，烏云時?；\罩在家的上空。姥爺?shù)耐砟晟钫劜簧闲腋?，但人們卻常常聽到他爽朗的笑聲。
小時候，我和弟弟常去姥姥家玩，那是姥爺最開心的時候。姥爺坐在暖暖的太陽下，靜靜的陽光照著他花白的頭發(fā)，他微笑著，看不到我，卻緊攥著我的小手。那微笑溫暖如春，沐浴在那樣的春風(fēng)里，我感覺自己是天下最幸福的人。姥爺講著許許多多稀奇古怪的故事，我也不清楚他怎么會有那么多動聽的故事，總是躺在他的懷里，認真地聽著，好奇地問著。一大一小重疊的影子構(gòu)成世上最美的圖畫，那是我兒時最深的記憶。
姥爺晚年時，姥姥先他過世。母親時常會接他來我家小住。因眼睛的緣故，他很不愿意來，怕添麻煩，有時拗不過我們，就勉強來住幾天。姥爺不常來，于是母親會特意做些好吃的飯菜。坐到飯桌前，姥爺通常不會先吃，等確定我們碗里的東西和他碗里的一樣時，才肯吃。他常說的一句話是：能吃飽就行了，再好的東西也只是從嗓子眼一過，太浪費。
到我家小住前，他總是很嚴(yán)肅地對母親說：“有活兒干才肯去，閑住著就不去了。”母親只好答應(yīng)。盡管他的眼睛看不見一絲光明，但總要做些力所能及的活兒，閑著了他就會覺得不舒服，覺得自己是多余的人。母親給他找了些活兒——剝玉米，他剝玉米的速度是無人能及的。
姥爺?shù)纳眢w很健康，很少生病。在一次午后的睡夢中，他匆匆地離開了這個世界，很突然。那時我讀高二，父親來學(xué)校接我。姥爺安靜地躺在炕上，望著他那深陷的眼窩，干癟枯黃的臉，我站在那里顫抖著發(fā)不出任何聲音，淚水在臉上肆意地流……
姥爺對生活的熱愛感動著每一個人。時至今日，姥爺?shù)拿纨嬕恢鼻逦赜≡谖业男睦?，那樣寧靜、那樣安詳。
（河北省河間市國土資源局）
夢見小春姑婆
□ 包海亭
在夢中，我看不清小春姑婆的模樣，但能感覺到是她，而且是那么熟悉，盡管她已去世15年了。
昨天晚上，我夢見小春姑婆了，夢見她那矮小的平房和門前的小井，夢見她給我盛了滿滿的一碗草糊凍，夢見她叫著“囡囡”哼著小曲摟著我睡覺……恍然驚醒，眼角濕濕的。已是將近30年的記憶了，我不覺感慨，在夢中，我看不清小春姑婆的模樣，但能感覺到是她，而且是那么熟悉，盡管她已去世15年了。
小春姑婆是我爺爺?shù)奶妹茫轮袊闪⒊跫藿o鄰村的打釘師傅楊某。楊師傅帶著我的兩個大伯常年外出打釘，小春姑婆就在離家很近的楊家街?jǐn)[起了小攤，經(jīng)營一些魚干、蝦干還兼賣草糊凍。印象最深的是草糊凍，甜甜的，涼涼的，特別爽口，5分錢一碗，每天都賣完。記得那個攤是擺在一棵大樹下，夏天知了不停地叫，小春姑婆一邊看攤一邊為我打扇，我呢，每次都能吃好幾碗草糊凍。
小春姑婆沒有兒女，對我特別寵愛。有記憶的孩提時代，在老家小春姑婆成了我最親的人。每年寒暑假，我都要吵著鬧著去她家住幾天?？吹轿襾砹?，小春姑婆非常高興，整天叫著“我的囡囡”、“我的囡囡”，還又抱又背的，生怕我累著了，在她溫暖的懷中睡覺，是我小時候最幸福的享受。每年過年，小春姑婆給我的壓歲錢也特別多。
長大后，我?guī)缀趺磕甓家ダ霞铱赐〈汗闷拧Ｐ〈汗闷乓琅f“囡囡”地叫我，每次臨走時，都不忘記用她那顫抖的手翻箱倒柜地摸出錢來塞給我。最后一次去看她是在我當(dāng)兵之前，那時候她已80歲左右，幾乎都在床上度過，老伴先她而去了，平時都是親戚和教友（她信奉基督教）照料的，日子勉強還過得去。看到我來了，小春姑婆掙扎著坐起來，握著我的手說了半天話，最后摸出兩塊陳舊的“袁大頭”銀元，對我說：“囡，一個人在外自己要照顧好自己哦，這兩塊銀子你拿去帶著吧。”我哽咽著說不出話來，眼淚奪眶而出。
當(dāng)兵的第一年，小春姑婆就去世了，父親來電說她去得很安詳，雖然沒有兒女送終，但有很多親戚和教友們幫忙，也很熱鬧……
以后每年的清明，我都忘不了去小春姑婆的墳前掃掃陳年雜草，插一面白帆，點幾炷香，并和她說上幾句話，希望她在那邊能聽到我的聲音。小春姑婆，你在那邊還好嗎？
（浙江省三門縣國土資源局）
外婆長眠的遠山
□ 劉志宏
我只有掬一把淚水，和著虔誠，朝著外婆長眠的遠山深深地鞠躬，作為我對昨天、今天和明天神圣的祭奠……
一片一片蝴蝶似的雪花，在天地之間飛舞，飄白滿山的草木。又一次站在煙霧籠罩的山岡，思緒飄向那個山坡，我外婆的長眠之地。
或許，生命就是這樣一種歷程，在輝煌中誕生，在寂寞中消逝。有時連我自己都難以理解，慈祥的外婆在天水一個偏僻、貧窮而又缺少靈性的山坡，竟能滿足地長眠，讓她的心夢在另一個天國無限地延伸。
作為晚輩的我們，一時還難以悟出她對生她養(yǎng)她故土的一往情深。但那片貧瘠厚重的黃土，曾歡樂過她的童年，孕育過她的愛情，滋生過她的痛苦，燃燒過她對生活的憧憬。那滿山碧綠的莊稼，茂盛著她的純樸、勤勞與善良；那春風(fēng)秋雨的年輪中，滾動著她的汗滴與心血，她怎能不擁抱那片熱土呢？是的，每一位耄耋老人的世界里，都永遠矗立著他們精神的豐碑，這種指向讓他們的靈魂執(zhí)著而深情，朝著心中不可動搖的目標(biāo)，堅定地走下去！
此刻，我們腦海中只有外婆慈祥的微笑，仿佛還是數(shù)十年前的那幕情景：濃濃的夕陽灑滿山野，將那座古樸的小村定格。村口那棵茂盛的古槐樹下，外婆手搭涼棚，凝望著山路上漸行漸遠的我們。在滿山的秋風(fēng)中偶然回眸，只見山勢愈來愈闊，而外婆的身影卻越來越小，最后和遠處的大山融為一體。每每此時，摸摸口袋里臨行前外婆塞滿的核桃、棗等，心中就會格外充實和溫暖。
天蒼蒼，野茫茫，外婆的一片慈愛之心怎能忘？如今疼我愛我的外婆走了，誰又會把那黃土地一樣質(zhì)樸的親情塞進我的情思之中，讓我再次感受歲月的閃光呢？
悲苦雖是天注定，永別總令親情空。一片寒雪寫今古，滿腔心淚祭死生！外婆是孤獨的，兒女們長大后，像一群歡樂的小鳥飛向了四面八方；外婆又是幸福的，她用勤勞與善良奶大了一群兒孫，足以告慰她畢生的辛勞。在厚重廣袤的黃土地中，她就像那抔黃土，于平凡中包蘊著偉大，于樸素里揭示著真理，讓我從她滄桑的履歷里，感悟人性的純粹，讀懂母愛的博大！
的確，生命的長河就是在一代代人的交替中延續(xù)的。從古到今，我們腳下聳立的大廈的基地就曾是古人類的遺址，但燦爛的今天仍會在它的肩膀上再鑄輝煌。此刻，在漫天蝴蝶般的雪花中，我只有掬一把淚水，和著虔誠，朝著外婆長眠的遠山深深地鞠躬，作為我對昨天、今天和明天神圣的祭奠……
（甘肅蘭州市雁兒灣二勘院）
大嫂的后事
□ 夏可義
大嫂的二女婿所爭之意，不是說自己攤多了，而是說自己攤少了。他的理由是，大嫂生前經(jīng)常為他開的批發(fā)兼零售商店看門照應(yīng)，他應(yīng)該多承擔(dān)一些喪葬費用。
這已是12年前的事了，如今想起仍歷歷在目。那年5月5日，二哥一個電話打來, 說大嫂病故，我心一沉，匆匆從省城趕回老家。
20天前，我曾回老家看望過剛剛動完手術(shù)的大嫂。看著瘦骨嶙峋、皮膚蠟黃的大嫂躺在臥室床頭掛著吊瓶，我心里一陣酸楚，就有一種大嫂將不久于人世的悲涼之感。沒想到大嫂果然走了。
大嫂后事的處理，擺在了我、二哥及侄兒侄女們的面前。過去，家鄉(xiāng)死人一直是土葬。然而從1996年4月1日起，全縣實行火葬。大嫂骨灰盒安葬于何處？
大嫂生前留下遺言，她的骨灰盒想安葬在先她而去的大哥墓旁。為此，全家開了個家庭會，商量大嫂骨灰盒是安葬在大哥墓旁，還是安葬在新辟的公墓？大家分析說：若將大嫂骨灰盒安葬在大哥墓旁，一是遂了大嫂的心愿，二也為每年清明掃墓方便，這是我們所希望的。但是，隨著各地散墳動遷計劃的臨近，大哥的遺骨和大嫂的骨灰盒還是要遷移到現(xiàn)在的公墓。與其這樣，不如直接將大嫂骨灰盒安葬在公墓。
大嫂的骨灰盒安葬后，喪葬費用的處理又?jǐn)[在了侄兒侄女們的面前：3個侄女提出，弟弟剛結(jié)婚，經(jīng)濟緊張，喪葬費用由她們姊妹3人分?jǐn)?；我與二哥認為，侄兒雖然經(jīng)濟拮據(jù)，但養(yǎng)老送終的義務(wù)也要盡，理應(yīng)承擔(dān)一份喪葬費用。
當(dāng)喪葬費用分?jǐn)偨Y(jié)果出來的時候，忽然里屋爭吵起來。我趕緊到里屋一看，原來是大嫂的二女婿不同意所分的喪葬費用數(shù)目。 我感到納悶，起先侄女們說分?jǐn)倖试豳M用他是同意的，現(xiàn)在怎么變卦了呢？后經(jīng)主持喪葬費用處理意見的二哥解釋，我才明了大嫂的二女婿所爭之意，不是說自己攤多了，而是說自己攤少了。他的理由是，大嫂生前經(jīng)常為他開的批發(fā)兼零售商店看門照應(yīng)，他應(yīng)該多承擔(dān)一些喪葬費用，算他對岳母最后的一片孝心。至此，我一顆懸起來的心才又復(fù)位了。
大嫂的后事就這樣處理結(jié)束了，我們的歸期也到了。（安徽省地礦局327地質(zhì)隊）
微笑的迎春花
□ 白麗然
就在母親的墳頭，綻放著幾朵迎春花，纖細的花柄頂著金色的小花，堅強地在寒風(fēng)中綻放了……
又是一年清明節(jié)。我失魂落魄地漫步在田野里，拖著沉重的腳步向母親安息的地方走去。
我茫然地走著，走著，一簇黃色闖入我的視野，我的心一顫。是花么？我奔過去，俯下身，揉揉眼，的確是花——迎春花。望著迎春花在寒風(fēng)中抖動的身影，淚水模糊了我的雙眼。那跳動的黃色化作您的笑臉，笑得那么甜、那么美，就似這怒放的迎春花……
母親，咱家算得上困難戶，可村里發(fā)放的扶貧款您一次沒領(lǐng)。您一年四季奔波勞碌，濃黑的頭發(fā)被無情的風(fēng)霜過早地染成了白色，本來微駝的背又彎下了許多。女兒悄悄地退了新課本想幫您干點農(nóng)活，減輕您的負擔(dān)?？赡?，又東奔西跑為我借來了舊課本，語重心長地說：“如果你想讓媽高興，就把書給我念好。”
來到母親墳前，我驚呆了。就在母親的墳頭，綻放著幾朵迎春花，纖細的花柄頂著金色的小花，堅強地在寒風(fēng)中綻放了……
在女兒的記憶中，您總是微笑著，只有一次您落淚了。那年我9歲，村子里來了一個賣糖豆的老人，他那沙啞的聲音不知牽扯著多少孩子們的心。孩子們一窩蜂似的圍了過去，弟弟也擠在中間，兩眼貪婪地盯著各色糖果。我狠狠地瞪了弟弟一眼，拽上他就走，弟弟很懂事沒有哭，只是嘴角向兩邊撇了撇，不難看出那晶瑩發(fā)亮的東西在眼眶里打轉(zhuǎn)。我鼻子一酸，做了一件對不起您的事，偷了那位老人的5顆糖豆。
也許是因為賣糖豆老人的悲苦身世，也許是女兒那刻薄的話語深深刺痛了您的心，您落淚了。我驚慌不知所措。許久您才哽咽著說：“他……他兒子在抗美援朝中犧牲了，靠賣糖豆糊口。”噢!女兒明白了。您塞給我5分硬幣，我接過錢向街上跑去。您欣慰地笑了，從那甜甜的笑容里我嗅到了迎春花的清香……
不知何時飄起了雨，淚水已打濕了我的衣襟。我跪下去，恭恭敬敬地將先進工作者證書——我菲薄的祭品壓上您的墳頂。我緩緩起身，望著那在風(fēng)中搖曳的迎春花，淚水涌了出來。那跳動著的金色化作了千朵萬朵迎春花，散發(fā)著誘人的芬芳。您如同天下千千萬萬個母親一樣，徜佯在這無盡的芬芳里……
（河北省正定縣國土資源局）
永別好友
□ 張亞麗
我一下子把孩子摟過來，孩子拼命伸手去抓母親的手，仿佛一松手就會再也抓不到了。
人生最大的悲哀莫過于生與死的別離。在一個寒風(fēng)瑟瑟的日子，我來到好友的墓前。風(fēng)卷著一地的落葉，飄飛到最高處又隨風(fēng)飄散開來，猶如友人飄零的一生。隨著這些落葉，我的思緒也飄到了7年前一個清晨……
那天我正在上班，突然手中的呼機一聲緊似一聲。我看著號碼，有種不祥的預(yù)感，這是久病于床好友的呼機號碼。我匆忙回了電話，電話那頭傳來了噩耗，好友已離我們而去。
我趕到醫(yī)院，病房里站滿了人。她走得很安靜，靜靜地睡在一片潔白中。她的家人正在給她穿壽衣，生前的她是那么愛美，而此刻卻穿著青色的壽衣，我的心被一陣陣揪緊，這是她嗎？“自古紅顏多薄命”，果真應(yīng)了那句話。我呆呆地站在床前，任憑淚水在臉上流淌。整個屋子沒有人嚎啕大哭，好像大家還希望她會醒來，別吵醒她。收尸的人表情木然地用一根根麻繩把她縛緊。就在這時，她兩歲的女兒突然叫嚷了起來：“我媽在睡覺，不要捆我媽媽，不要捆我媽媽。”孩子沖上去要扯下那些麻繩。那一聲撕心裂肺的哭聲，突然驚醒了在場的每一個人。望著無知的孩子，病房里突然哭聲雷動。孩子的哭聲提醒著我們每一個人：母親走了，親人走了，妻子走了，好友走了……我一下子把孩子摟過來，孩子拼命伸手去抓母親的手，仿佛一松手就會再也抓不
到了。我緊緊抱著孩子來到樓道上，我不想讓她看到此刻凄慘的場景。
殯儀館的車已經(jīng)到了樓下，望著草紙蓋上好友面部的那一瞬間，我已經(jīng)泣不成聲。送葬的車很少，稀稀拉拉的兩三部車，我們陪同好友走完她最后的歷程。每一個人的心中都是凄涼的，凄涼的車、凄涼的人、凄涼的事。一到火葬場，她的家人忙著辦理相關(guān)手續(xù)，孩子跟我們在一起。此刻的她，好像忘記了剛才的生死離別，讓我們帶她去摘花。她說：“媽媽最喜歡花，她要摘來送給媽媽。”我們相對無言，望著懵懂的孩子，心里真比刀割了還難受。
大約下午3點，遺體告別儀式開始。她舅舅在致悼詞，沒一句是完整的，大家都放開壓抑了很久的情緒，大哭起來。剎那間，哭聲壓住了悼詞的聲音，哭聲震天！孩子站在我身邊，搖著我的手說：“阿姨，你們怎么都哭了，我媽媽不是在睡覺嗎？”聽到孩子的這一聲問話，我忍不住抱起孩子大聲哭道：“孩子，你知道，你以后再也見不到你的媽媽了！”孩子眨著眼睛，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這時火葬場的工人把遺體從靈臺抬到了火化軌道上，在按下按鈕的那一瞬間，孩子好像明白了什么，一下子從我手中掙脫，沖向她母親。“媽媽，媽媽……”孩子凄慘的哭聲震撼著在場的每一個人，我閉上雙眼不忍再看下去了。
突然一陣?yán)滹L(fēng)刮進我的身體，我不禁打了冷戰(zhàn)，心也冰冷冰冷的。我的思緒被拉了回來。我把墳前的東西拾掇好，悵然若失地離開了好友的棲息之地……
（貴州省興義市國土資源局）
永遠的遺憾
□ 王 艷
這件事讓我第一次真切體會到了“子欲養(yǎng)而親不待”的痛苦。
清明節(jié)快到了，我陪著媽媽回老家給姥爺上墳。我們默默地走在通向姥爺墓地的小路上，和往年一樣，媽媽拿著祭奠時必需的物品，我手里拎著一個大西瓜。媽媽不解我為何年年走這么遠的路程都要帶個西瓜，我希望這個西瓜能減少我今生都無法彌補的那份歉疚。
那是3年前的冬天，身體一向健康的姥爺突然被檢查出肺癌，而且是晚期。當(dāng)醫(yī)生告知只剩3個月的時間時，全家人陷入了極度的悲痛之中。媽媽便守在老家，照顧著臥病在床的姥爺。這時候，所有人唯一能做的就是姥爺想吃什么買什么，盡量滿足一個垂危病人最后的需求。
那天，媽媽打來電話說：“你姥爺想吃那種紅瓤的西瓜，你買一個回來。”冬天這種西瓜并不多見，只有超市才有，我挑了一個大個的，服務(wù)員稱后對我說：“53塊。”一聽這么多錢，我猶豫了。心想挑個小點的吧，讓姥爺嘗個鮮就行了。于是，我花了20多塊錢買了一個小了一半的西瓜。
第二天，回到老家，媽媽把西瓜一切兩半，遞到床前，姥爺用勺子舀著吃，一勺接著一勺，邊吃邊說：“真好吃，肚子里又甜又涼，真舒服。”看著剩下的半個西瓜，姥爺像個孩子似的舔著嘴唇說：“一天不能都吃完了，這半兒明天再吃。”媽媽轉(zhuǎn)過身流著淚說：“你姥爺身上疼，肚子里發(fā)燒，最想吃西瓜了。”聽著這些話，我心里有說不出的滋味，后悔自己為什么不買那個大的，可以讓姥爺多吃一點。我決定，下次回來一定給姥爺多買兩個西瓜。
誰知，世事難料，就在我走后的第二天，媽媽就打來電話：“姥爺走了，在他意識不清的時候，還念叨著你買的西瓜好吃。”我大聲哭了起來，不僅僅是哭姥爺?shù)碾x去，更是哭我一時的吝嗇，哭我永遠無法彌補的遺憾。如果可以重來一次，我一定會毫不猶豫地買那個大個的西瓜。如果時間可以倒退，我會買好多好吃的東西給姥爺，可是說這些又有什么用呢，一切都晚了。這件事讓我第一次真切體會到了“子欲養(yǎng)而親不待”的痛苦，第一次感受到了“來不及的愛”帶給我深深的自責(zé)和內(nèi)疚。
不知不覺，我和媽媽走到了姥爺?shù)膲炃?，我們添新土，擺貢品，燒紙錢。我跪下，小心地把西瓜切成兩半，放上勺子，默默地對著姥爺?shù)哪贡f：“姥爺，我又給您帶西瓜來了，還是您最愛吃的紅瓤的，可您在天堂里還能嘗到西瓜的清涼和甘甜嗎？”淚水伴著思念、遺憾奪眶而出。
（山西省垣曲縣國土資源局）
追憶祖孫情
□ 李春生
祖母逗我玩時，常常笑問我長大后孝順不孝順?biāo)?，結(jié)果祖母總能得到滿意的答案。
世界上最疼愛我的那個人走了！
8年前，在病床上躺了一年多的祖母走了，帶著遺憾，帶著牽掛。祖母走時，她最疼愛的長孫卻沒有守在她的身邊。8年來，我渴望在夢中與她相遇，可是一次也沒有夢到祖母。祖母真的離我遠去了嗎？
不曾想昨夜，祖母真真切切地走進了我的夢境：依舊是在我兒時故鄉(xiāng)的家中，在院子里的葡萄架下，祖母帶著慈祥的笑容，在夕陽下侍弄那剛剛出土的葡萄藤……
記得我年幼時, 祖母帶著我，坐在村前小河邊的大樹下，伴隨樹上夏蟬吟唱, 祖母手執(zhí)蒲扇，幫我扇風(fēng)，教我吟唱童謠……一次，走村串巷賣冰棍的小販來了，我們兄妹嚷著要吃冰棍，祖母掏出4分硬幣，給我和妹妹每人買一根冰棍。我給祖母咬一口，她就在酷暑中慈愛地看著我們兄妹津津有味地享用……
祖母是最疼我的人，經(jīng)常把柿餅、大麻餅等好吃的東西悄悄留給我。出遠門也只帶著我，以至于妹妹總說祖母偏心。但她從不溺愛我。
7歲那年，少不更事的我路過鄰居家桃樹下時，從地上撿起一個掉下來的桃子帶回了家。祖母知道后，狠狠地打了我一頓，并責(zé)令我把桃子送還給人家。祖母還親自賠禮道歉，說自己管教不嚴(yán)。她對我說：“不是自家種的桃子，掉在地上也不能撿。不告而取就是偷。小時偷顆釘，長大偷塊金。決不能養(yǎng)成貪小的習(xí)慣，否則總有一天會大禍臨頭。”
祖母也給我講我的祖父、曾祖父如何待人接物，用她的人生經(jīng)驗和先輩的智慧教導(dǎo)我。她教我“多用眼睛，少動嘴”（多觀察思考，不要輕易開口），“路在鼻子底下”（迷路時要學(xué)會問路）等等一些看似普通卻內(nèi)涵豐富的哲理。
記得我上初中時，每天往返8公里。清晨6點，祖母早早起來給我做好早飯，再喊我起床，督促我吃飯上學(xué)。至今，我還清晰地記得，祖母每天下午在夕陽下佇立村口翹首以待我歸家的身影……
等我慢慢長大，外出讀書、參加工作，祖母為她的孫子而自豪，但很少當(dāng)面表揚我，經(jīng)常提醒我，不要在別人的贊揚聲中飄飄然。她教導(dǎo)我要善良、正直、敬老愛幼、謙虛謹(jǐn)慎，“心存善念天地寬”……
兒時的記憶有的雖已模糊，但祖母的關(guān)愛一直在我的心底。每當(dāng)思念時，我總是盡量去勾勒她的容顏，勾勒她的慈祥。那時的祖母逗我玩時，常常笑問我長大后孝順不孝順?biāo)?，結(jié)果祖母總能得到滿意的答案，然而在我有了孝順能力的時候，祖母卻去了另一個世界。
又到清明，清明時的雨水總是給人帶來無盡的回憶與思念，潤濕了記憶，也潤濕了心靈。追憶往事，我相信祖母還是那一臉慈祥的笑容，還在與我細細交談。祖母一定能聽到我，看到我，感受得到我。是她的離開，讓我懂得了珍惜，讓我體會到了從來沒有的痛，讓我漸漸地從痛苦中堅強起來，讓我真正地長大。
（河北省涿鹿縣國土資源局）
入土為安
□ 楊 勇
外婆時常說：“小土孩兒，小土孩兒，放在土里自己玩兒。”
風(fēng)落梨花雪滿庭，今年又是一清明。游絲到地終無意，芳草連天若有情。 在這春寒料峭的季節(jié)，在這緬懷先人的節(jié)氣，想起了曾經(jīng)疼愛我的外婆。慈祥的外婆是烈士軍屬，當(dāng)年24歲的外公在解放戰(zhàn)爭中不幸犧牲，外婆帶著母親與舅舅一直相依為命。
我是外婆撫養(yǎng)大的，印象里的她是和藹、善良、樸實、傳統(tǒng)的家庭婦女。記得小時候，她背著我到田間，把我放在草地上，讓我玩土。她時常說：“小土孩兒，小土孩兒，放在土里自己玩兒。”然后她再去干農(nóng)活，一干就是半天。在我的老家，剛出生的小孩都穿土褲，外婆總是把土早早收集起來堆在家里的墻角下，而且這土一定是沙土，因為沙土吸水性較好。她把土先篩掉雜亂的東西，再曬干，最后放在小鍋里烤熱。隨用隨烤，把熱土放進縫制好的小褲里，穿在我的身上。這樣的褲子能解決小孩的大小便事情，雖然方法土但很實用。就這樣，外婆不厭其煩地重復(fù)著她熟悉而又衰老的歲月……
我的年齡和外婆臉上的皺紋一起增長，外婆給我做紙蜻蜓、玻璃彈珠等好多玩具，但都不如泥娃娃。泥娃娃是用土和水?dāng)嚢韬靡院螅蟪筛鞣N小動物的形狀，再在灶膛內(nèi)燒制成紅色的印模。直到今天，我還收藏著為數(shù)不多的小印模，看著印模時常想起外婆的音容笑貌。
時光荏苒，在2005年的時候，外婆身體每況愈下。躺在病榻上的外婆自言自語：“人老了要入土為安，我走后要火化，不要定做棺材，那樣的話會占用大量的土地。”
人和土地總有解不開的關(guān)聯(lián)。愿在天國的外婆長眠、安息……
（山東省寧津縣國土資源局）
思念如薔薇盛開
□ 曾 鈺
不管天堂與人間有多么遙遠，媽媽永遠是我的心中愛，愛能穿越一切，母親在另一個世界能感受到我的愛。
下了幾場雨，刮了幾場風(fēng)，清明節(jié)在悄悄走近。在異鄉(xiāng)的土地上，讀著“清明時節(jié)雨紛紛，路上行人欲斷魂”的詩句，思念起我的母親，我的淚水化成涓涓小溪。
愉快的海南行結(jié)束，在回老家途中突發(fā)車禍，母親，您離去得太突然了，讓我們猝不及防。兒女們都有建樹，美好生活才剛剛開始，而含辛茹苦拉扯我長大的母親卻永遠離我去了；世上最疼我、最寵我的母親永遠離我去了……無限哀思，夕陽西沉意含悲，碧水東流聲有淚。未竟死生有情，一朝相別，山水都寂寥，悲徹天地！
爬過這座山，轉(zhuǎn)過那道彎，步履匆匆趕回老家，只為給母親掃墓。路上車如水，人如流，遠望山上煙霧騰騰，此起彼伏的鞭炮聲陣陣傳來，這聲音催促我加快回家的步伐。
母親是一位心地善良、心胸坦蕩的人，從小教育我們做人之道。她勤儉持家，親自為我們設(shè)計式樣、縫制衣服，比買的還好看呢！她的言傳身教使我從小就養(yǎng)成了勤奮、節(jié)儉、謙讓的品性。母親您是女兒永遠的眷念，您是女兒永遠的牽掛。在您墳前佇立良久，回想起我們一起走過的艱難歲月，過去的一切仿佛發(fā)生在昨日，一切離我那么近，那么近……
因車禍，您沒給女兒留下一句臨終的遺言，就這樣無聲無息地拋下我們，到另一個世界去了。母親我想您，多少次我把您的照片放在床頭，看著看著潸然淚下。多少次在夢里，我和您一起幸福地生活，而半夜醒來卻只能望著您的照片發(fā)呆……在墓前，我小心翼翼供上點心和水果，恭恭敬敬點燃蠟燭和香，在搖曳的燭光和裊裊的香煙中，為母親送去我親手做的錫箔和紙錢，不禁涕淚俱下。母親，您在天堂還好嗎？
懷著沉痛的心情離開墳?zāi)?，忍不住回頭，那墓碑依然孤獨冰冷。卻仿佛由于我的到來，平添了一絲生氣、一份溫暖，兩邊的松樹也舞得更歡了，我想一定是我的母親笑了。一定是的，我能得感覺到，不管天堂與人間有多么遙遠，母親永遠是我的心中愛，愛能穿越一切，母親在另一個世界能感受到我的愛。
為母親唱一首挽歌，在清明的凌晨。我在眷念歲月的河面上，舀起了一個甜蜜的夢，在這夢里蕩漾的都是母親的音容笑貌。讓我為您點燃無數(shù)的蠟燭，讓縷縷輕煙帶著我的深深祝福與苦苦思念，久久地繚繞在您的天國，我乘著流云彩虹追尋母親的芳影。都說露珠是星星掉下的淚滴，澆灌每一個別后的日子，讓心園的薔薇盛開如云，讓芬芳伴隨那悠悠的歲月，讓久違的相聚久點，再久點……
（云南省昆明市國土資源官渡分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