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08版
我們常常希望每一天有一百個小時,因為生活總是忙碌不停,可是父母需要你的時候,再忙你都要出現(xiàn)在他們的身邊。 ———作者
一個人成為一個人的父親,是那樣的偶然,但他的一生因此而改變。他死心塌地像石頭鋪在地上那樣,墊起孩子愿望的腳尖。年輕力壯時,他陪伴孩子、滋養(yǎng)孩子,他老了,同樣需要孩子的陪伴、滋養(yǎng)??墒?,作為父親的兒子,我沒有做到像父親對我那樣盡心盡力、全心全意,以致留下終生遺憾。如果我沒有讓父親搬來縣城,如果我沒有讓父親住到我家里,如果我和妻子沒有與父親產(chǎn)生那些摩擦,如果父親不是堅持去養(yǎng)老院……可是,生活中根本沒有這些“如果”。
一
我的父母出生于江蘇泗陽縣農(nóng)村。1954年,他們19歲的時候,來到東北討生活,落腳在柳河縣的一個鄉(xiāng)鎮(zhèn)。
我的父母是吃苦耐勞的人。父親在糧庫當臨時工,后來轉(zhuǎn)成了正式工人。那時糧庫裝裝卸卸的活兒特別多,母親會以家屬身份經(jīng)常在糧庫打短工。所謂短工就是灌袋子、打草苫子(用于覆蓋糧囤子的一種簾子)。我十六七歲的時候偶爾會去糧庫替母親干這些活兒,直到18歲當兵離開家鄉(xiāng)。
父母除了上班以外,還養(yǎng)了幾頭豬貼補家用。休息的時候,父親就上山割些柴火,還用鐵锨一鍬一鍬地挖了三畝多地的小片兒荒,種上苞米、高粱、土豆、白菜什么的,除了自給自足還能賣糧食換錢。就這樣,我的父母將六個兒女撫養(yǎng)長大并且都有了各自的小家庭。
我是1995年結婚的。因為我是家里的老幺,所謂老兒子結婚萬事大吉,父母總算可以松口氣了??珊萌兆記]過上多久,母親在1997年秋天突發(fā)蛛網(wǎng)膜下腔出血,治療后一側肢體不聽使喚,雖然沒有癱瘓在炕上,但是已經(jīng)不能再像以前那樣做家務了。父親一直堅持照顧著母親,很少做飯的父親開始做飯,忙里忙外,接近10年的時間??!直到2006年10月30日母親撒手西去。
2006年12月18日,我調(diào)回到柳河縣城工作。怕父親一個人孤獨,我就想讓父親跟著我一起到縣城生活。但是商量了兩次父親均不同意。后來,我和妻子決定把馬上就要升初中的兒子接到縣城上學。沒有了孫子做伴的父親自己在農(nóng)村待著無聊,有點兒無奈地來到了縣城。
父親是在2007年12月末來到柳河縣城的。妻子提前給父親收拾好了一個房間,父親來后就跟我們說自己有退休金,不愿白吃白喝,要交伙食費。我清楚地記得妻子當時說的話:“爸,我們不缺你那點兒伙食費,有我們吃的喝的就有您老吃的喝的?!钡歉赣H還是執(zhí)意要給,每到發(fā)工資的日子父親就把400塊錢放在桌上。我對妻子說:“既然爸這么堅決,那就收下吧,免得他心里不舒服?!?/span>
父親每天最主要的任務就是接送孫子上下學。無論多冷的天,也無論孩子放學多晚,父親都會準時出現(xiàn)在學校門口。
平淡而溫馨的日子轉(zhuǎn)眼就到了2008年的夏天,生活在一個屋檐下的摩擦慢慢出現(xiàn)了。
二
那是七月一個流火的日子,酷熱難耐。我和妻子下班回到家,因為我家住在五樓,我走得快,先進的屋,妻子在后面歇氣兒。我回家后發(fā)現(xiàn)衛(wèi)生間的門開著,父親穿一條短褲光著膀子在衛(wèi)生間里擦身子。我想也沒想,走過去把門關上后對父親說:“爸,以后再擦身子別忘了把門關上,你兒媳婦馬上就進屋了。”就是這樣一句話,父親當時就撂了臉子。記不清父親說什么了,反正他因為我的這句話很不高興。
再有一個原因就是,我從打記事兒起就不怎么吃肉,天上飛的、地上跑的都不吃,只吃河里游的,包餃子都是素餡的。雖然我不喜歡吃肉,但是和肉里一起炒的菜我卻能吃。受我的影響,妻子和兒子吃肉也少。但是,我家冰箱里并不缺肉,妻子每周都會買肉回家。可能是我家的飲食太清淡了,父親有些不適應,他以前是愿意吃葷菜的人,尤其愛吃紅燒肉。但父親并沒有表現(xiàn)出不滿。
這期間,幾個姐姐偶爾會來我家看望父親。我有四個姐姐、一個哥哥,論生活條件,我和四姐是最好的。但是父親平時和大姐及三姐嘮嗑兒的時候多。大姐、大哥住在縣城,二姐、三姐分別住在兩個鄉(xiāng)鎮(zhèn)。2008年11月中旬,父親說要去三姐家住幾天,結果這一去就是一個多月。其間,我和妻子分別給三姐打過電話。有一次打電話給三姐夫,三姐夫說:“爸在我家哭了?!蔽疫€和妻子聊過這件事,當時我有些想不通,不由得在心里責怪父親:“在我家生活是虐待你了還是怎么了呢?跑到我三姐家哭啥呀?敢情這是去我三姐家訴苦去了!”雖然三姐的意思是父親愿意在她家住就在她家住吧,但畢竟快到2009年元旦了,父親說過完元旦再回來。
2009年1月2日,父親終于從三姐家回來了。眼看著就要過年了,我記得那天是1月10日,早上我去通化市里開會,在車上接到了兒子的電話。兒子哭著說:“媽媽和爺爺吵架了,吵得挺兇的?!蔽荫R上給大哥和大姐夫打電話,讓他們?nèi)タ纯?。原來是因為父親跟我妻子提過年要去我大哥家過,妻子一聽就來了氣,這在三姐家訴苦倒也罷了,馬上到年跟前了還要去大哥家過年,這不明擺著在說我們平時對他老人家不好嗎?我妻子平時處事通情達理、心地善良,但是性格屬于點火就著的那種,在父親提出要去大哥家過年的時候,妻子沒有好言好語問父親的想法,而是質(zhì)問父親,這才導致了兩個人針尖對上了麥芒。雖然我跟妻子說,無論怎樣,做小的都不應該和老人吵架,但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了,家庭矛盾也就此產(chǎn)生。
后來,我覺得還是自己做得不夠好。總以為父親來了我家,有住有吃有喝的,平時和孫子的感情也特別好,但是我忽略了對父親情感上的關心。父親既不抽煙也不怎么喝酒,平時不會唱、不會跳、不會打牌,幾乎沒有什么消遣。我當時是一家公司的負責人,每天忙于工作,早出晚歸的,和父親情感上的交流真的太少、太少。
三
結果,這一年的春節(jié),父親還是到大哥家過了。大哥家住的是30多平方米的平房,一個大屋一個小屋,上個廁所都要走出去二三百米。而且,嫂子早上有晚起的習慣,父親吃飯也不及時。所以,父親在大哥家待了沒多長時間就嚷嚷著要去養(yǎng)老院。記得那是2009年的正月十一,我支走了妻子,父親和大哥來到我家取走了父親的生活用品。父親就在這一天義無反顧地搬到了養(yǎng)老院。
自從上次吵架后,父親不和我妻子說話,把所有的恨都放在了我妻子身上。但無論父親怎么怨恨,妻子仍堅持和我一起去養(yǎng)老院看望父親,父親對妻子一直是待搭不理的。隨著時間的推移,在我和妻子的努力下,父親慢慢地不再那么抵觸妻子了。2010年的春節(jié),在妻子的一再要求下,父親來到我家過了年;但也僅是吃飯,吃了飯就回到養(yǎng)老院。
父親在養(yǎng)老院的這段時間,遇到了一個60多歲的女服務員,這個服務員和父親走得挺近。當時我還提醒過父親,不要輕易相信別人。母親走得早,我們做子女的也知道老人身邊有個伴兒會更好,所以在農(nóng)村的時候我們就給父親物色過老伴。父親找過一個,但是沒到一個月就被他攆走了。這回住在了養(yǎng)老院,認識了這個負責給老人們做飯、打掃衛(wèi)生的服務員。我每次到養(yǎng)老院都聽別的老人說父親特別勤快,每到端飯端菜時就主動到廚房幫助這個服務員。但是有一次我聽父親說這個服務員不厚道,明明知道父親對她有意思,卻跟別的老頭不清不楚的。我只能勸父親別管人家的事兒??赡苁歉赣H跟這個服務員上了點兒火的原因,原本身體硬朗的他在一個晚上倒下了。
那是父親在養(yǎng)老院生活了一年多后的2010年4月28日。晚上八點多,我突然接到養(yǎng)老院院長打來的電話。我穿上衣服一路疾跑,因為養(yǎng)老院離我所住的小區(qū)也就兩三里地,不算太遠。當我跑到父親床邊,已經(jīng)圍了一屋子人,父親吐得滿床都是。院長已經(jīng)打了120急救電話,送到醫(yī)院后診斷是第二次腦出血(父親曾經(jīng)在2006年12月26日有一次輕微的腦出血)。
愈后的父親偏癱了,一邊身子不能動彈,我們幾個子女輪流在醫(yī)院照顧著。5月25日,父親準備出院。在出院后去哪里住的問題上我們兄弟姐妹開了一個家庭會議。大家一致認為父親的身體不適合再住到養(yǎng)老院了。四姐家住在靖宇,太遠。大姐、二姐、三姐,還有我妻子都同意父親到自己家里去。哥嫂也同意去他們家里,但是說家里實在沒有地方,而且嫂子要照顧鞋攤兒,大哥要開出租車。當時我們想讓大哥把出租車租出去,父親每個月的工資可以給大哥,兄弟姐妹再貼補一些———一是大哥照顧父親我們放心,二是也讓大哥家的生活寬裕些。但是,商量來商量去,認為大哥家里也確實太擠了,住平房洗洗涮涮也不方便。最后征求父親的意見,能否再到我家去。父親對妻子說了這么一句話:“我怎么好意思回你家?走也是我自己要走的!”但是開明的妻子二話沒說,還是把父親接到了我家。
我們用父親不到1300元的工資雇了一個保姆。大姐已經(jīng)退休了,雖然大姐患美尼爾氏綜合癥多年,但是大姐一直堅持每天來我家?guī)椭D芬黄鹫疹櫢赣H。直到2010年9月25日,我接到調(diào)令要赴通化市工作,父親覺得我走后他再在我家生活不方便,要求回到養(yǎng)老院去生活,幾個姐姐家他堅決不去。
我們?nèi)ヰB(yǎng)老院問了一下,養(yǎng)老院有很多像父親這樣偏癱的病人,并且也都照顧得挺好。于是,在2010年10月10日,父親再次回到了養(yǎng)老院。大姐仍然堅持每天都趕到養(yǎng)老院去陪父親。大姐快60歲的人了,自嘲說往返養(yǎng)老院的路上也就當鍛煉身體了。但是養(yǎng)老院畢竟不同于在子女家里,一個服務員要照顧一屋子里的七八位老人,肯定無法做到細致和耐心。
我們每次去看父親,都會給父親帶一些水果和補品什么的。父親吃得多拉得就多,服務員經(jīng)常當著大姐的面說一些不好聽的話,大姐就跟著上火。最后,還是大姐夫發(fā)了話。大姐夫說:“實在不行,就把爸接到我家里照顧吧。反正我們倆都退休了,以前也照顧過老人(大姐的公公就是一直住在大姐家,也是大姐給養(yǎng)老送終的),有這方面的經(jīng)驗?!庇谑?,在2011年8月3日,父親就搬到了大姐家。我和大哥去梅河口市專門為父親挑了一張床。床是實木的,上下鋪,因為大姐的外孫子一直住在大姐家,孩子還在上小學。大姐家就兩室,總共也不到60平方米。
說心里話,那個時候我對大哥是有看法的。我覺得大哥把車租出去一個月還能凈賺1500元左右,加上父親的退休金,剩余的差額我們給補,哪怕多補一些呢,而且父親打針吃藥的錢另算;但是,大哥不同意,說自己整天憋在家里難受,怕照顧父親就沒有了自己的一丁點兒時間……
其實,也不能光說大哥,我也不見得高尚到哪里去。在照顧父親的問題上,我也沒有完完全全盡到為人子的責任。
四
有一次去大姐家看父親,由于父親好幾天沒有排便,憋得難受,用開塞露都沒有什么效果,一摸父親的肚子都硬硬的。我和大姐夫、大姐把父親扶起來挨著床站著,我戴著膠皮手套去給父親摳大便,這是唯一的也是僅有的一次我為父親做的事兒。想想父親在大姐家日復一日的,時時刻刻不能離開人,還要洗洗涮涮。為了防止生褥瘡,每隔兩三個小時要為父親翻翻身。要為父親擦臉、擦手、擦身、喂飯,這些動作每天要重復好多次。我每次去大姐家,房間里都沒有異味???0歲了身體還不怎么好的大姐,付出的太多太多了。而我們其余的子女,畢竟只是隔三差五地去看看,即使是拿錢也沒有拿多少。
父親剛剛到大姐家的時候,兄弟姐妹們同意將父親每月不到1300元的退休工資給大姐,二姐、三姐、四姐每個月拿50元(50元只拿了四個月,后來改成拿100元),我大哥每個月拿100元,我妻子主動提出每個月拿300元,這些錢加在一起將近2000元。雖然每次去看父親也從不空手去,可是比起大姐和大姐夫的付出,我們其余子女所盡的孝心,真的是微不足道。
在大姐家里的父親比在養(yǎng)老院的時候開朗了好多。每次我去看父親,父親還能跟我開開玩笑。父親最愿意開玩笑的一句話是:“大經(jīng)理回來啦!”看著躺在床上的不再嚴肅、不再板著個臉、不再不茍言笑的父親,我不由得感嘆那個堅強硬朗的父親再也看不到了。
但是,我沒有想到的是父親還會第三次腦出血。而這一次,父親沒能逃出鬼門關。
2012年10月23日晚上7點多的時候,我接到了大姐帶著哭腔的電話。那時我已經(jīng)調(diào)到四平工作,下班后正在健身房里的跑步機上跑步。撂了電話,我收拾完東西馬上從四平趕回柳河。一路上滿滿的全是憂慮、全是胡思亂想、全是父親平時的一點一滴,眼淚時不時地就會含在眼眶里。茫茫夜色中奔波不到三個小時我就趕到了柳河縣醫(yī)院。父親彼時已經(jīng)躺在重癥監(jiān)護室里。從護士手中接過套腳的塑料袋,穿上后輕輕地走到父親的病床邊,只見父親的全身插滿了管子。無論是眼神還是語言,父親已經(jīng)不能再和我有任何的交流了……
兩天后,我們把父親從重癥監(jiān)護室轉(zhuǎn)到了普通病房。該用的藥、該打的針、該搶救的方式也一直持續(xù)著。到第六天的時候,父親仍然昏迷不醒。醫(yī)生明確告訴我們,父親再沒有搶救的價值了。我們兄弟姐妹聚在一起商量把父親接回家??墒牵拥秸l家呢?我和妻子的意思還是接到我家。按照老一輩的傳統(tǒng),養(yǎng)老送終還是由兒子來完成。但是大姐擔心我妻子以后一個人在家里害怕,還是主張回到大姐家。最后,我們也都認為是大姐侍候的父親,從大姐家來到醫(yī)院再回到大姐家也說得過去。
當事情這么定下后,2012年10月30日,本來是想在這一天把父親再接回到大姐家的,但早上5點多鐘,一直沒有醒過來的父親咽下了最后一口氣……
也就是在第三次腦出血后的第八天,父親駕鶴西去了……也許,他不想再讓子女們?yōu)殡y;也許,他不想再拖累大姐和大姐夫;也許,他以為這樣的告別才是最好的方式。
滿打滿算不到5年的時間,父親從鄉(xiāng)下來到我家,從我家搬到養(yǎng)老院,再從養(yǎng)老院回到我家,之后從我家再到養(yǎng)老院,從養(yǎng)老院又到大姐家……5年,可不可以用“顛沛流離”來形容?可不可以說這是父親最“刻骨銘心”的經(jīng)歷?5年前的2007年12月末,如果知道5年后父親就會離我們而去,我寧愿讓硬朗健壯的父親在鄉(xiāng)下過著一人獨居的生活!如果有可能,再給他找個老伴,讓他在熟悉的環(huán)境中過著自由自在、隨心所欲的生活,一定不會去得這么早……
巧合的是,父親走的這個日子,和2006年母親走的日子,竟然是同一天!難道冥冥之中,一切真的早已注定了嗎?五父親走后,有兩件事,作為父親的六個子女,發(fā)生了一點兒小小的分歧。一是到底去殯儀館還是在哪個子女家里辦喪事,畢竟要??咳?。大哥的朋友建議大哥把父親的遺體接到自己家。但是我們都不同意,原因是大哥家的地方太小,連車進去都有困難,院子里也沒有地方搭靈棚。大哥一個人拗不過我們五個,最后只得同意放在殯儀館;二是在遺體火化后,兄弟姐妹坐下來分配父親的遺產(chǎn)。除去在醫(yī)院這些天的支出,父親還給子女們剩下幾萬塊錢。這些錢,都是父親不舍得吃、不舍得穿,一分一分積攢下來的。我是家里老幺,有些話都是我出面說的。父親留下的錢,80%分給了大姐和大哥,兩人各一半;剩余的20%我分配給了二姐和三姐。我和四姐主動放棄了父親的遺產(chǎn)。除此之外,喪葬費和10個月的撫恤金工資歸大姐(后來,大姐和大姐夫又從撫恤金里拿出5000塊錢,還有喪葬費1000多元給了大哥,主要是大姐夫覺得大哥平時忙前忙后的,應該給)。記得當我們兄弟姐妹在大姐家里坐著,我把分配的金額說給大家聽的時候,我大哥說了這樣一句話:“我就分這么點兒???”
大哥也許為自己所說的話后悔了。其實,我更后悔!我后悔從父親來到縣城就沒有跟父親在情感上有更多的交流;我后悔沒有讓父親吃上可口的飯菜;我后悔沒有在父親身體健康的時候帶著他出去走一走、轉(zhuǎn)一轉(zhuǎn);我后悔在父親偏癱后沒有拿出大段的時間陪伴他、照顧他……
和大哥相比,我對父親付出的更少。畢竟在大姐家里的時候,大哥是除大姐以外,照顧父親最多的一個孩子。
為父親付出最多的,還是我的大姐和大姐夫。孝心滿滿的大姐和大姐夫,為我們做出了為人子女的榜樣。
我們常常希望每一天有一百個小時,因為生活總是忙碌不停,可是父母需要你的時候,再忙你都要出現(xiàn)在他們的身邊。所以,從某種意義上說,我和我大哥都談不上孝順。真正的孝順,是照顧、是陪伴,就像我的大姐、大姐夫。
那是七月一個流火的日子,酷熱難耐。我和妻子下班回到家,因為我家住在五樓,我走得快,先進的屋,妻子在后面歇氣兒。我回家后發(fā)現(xiàn)衛(wèi)生間的門開著,父親穿一條短褲光著膀子在衛(wèi)生間里擦身子。我想也沒想,走過去把門關上后對父親說:“爸,以后再擦身子別忘了把門關上,你兒媳婦馬上就進屋了?!本褪沁@樣一句話,父親當時就撂了臉子。記不清父親說什么了,反正他因為我的這句話很不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