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中心論學者認為慕容鮮卑稱本族為黃帝后裔，錦州馮立民就考證慕容鮮卑與中原漢人血統(tǒng)同源，朝陽周亞利老師認定慕容鮮卑是源自甘肅、青海齊家文化的一個游牧部落……那么，綿延至今的慕容鮮卑人又是怎樣看待本族的出身來歷的呢？百合網(wǎng)創(chuàng)始人之一的慕巖老師，一位頗有名氣的慕容鮮卑后人，力排眾議語出驚人。在他看來，慕容一族是“西方人”，來自遙遠的高加索！
走訪南燕巧識慕容后代人
結(jié)識慕巖，純屬巧合。 2013年1月13日，筆者赴山東青州考察慕容德創(chuàng)建的南燕國遺跡。在青州博物館拍南北朝時代的文物圖片時，61歲的博物館管理員于忠明問筆者來青州何干？回答是“尋找慕容鮮卑！”于忠明一怔，“你找慕容鮮卑？我女婿就是慕容鮮卑后人！他在北京做網(wǎng)站?！?/p>
于忠明告訴筆者，他的女婿名叫慕巖。哪個慕巖？難道是承辦風靡大江南北的“非誠勿擾”節(jié)目的百合網(wǎng)副總裁慕巖？果不其然。慕巖是清華大學的高材生，曾赴美國麻省大學攻讀博士?；貒?，創(chuàng)辦信諾思軟件公司。 2005年，慕巖與清華大學校友共同創(chuàng)辦百合網(wǎng)，出任百合網(wǎng)副總裁。
2013年3月中旬與5月中旬，筆者兩次赴北京采訪慕巖。第一次是泛談，第二次是與其協(xié)商，請他赴朝陽參加一個關(guān)于三燕文化的研討會。
對慕容鮮卑的歷史，慕巖并不陌生。他說自己的祖籍是山東煙臺的黃縣，他本人生于天津。在他所了解的家族譜系中，其他親屬均為漢族。以前，有人曾跟他提過慕容鮮卑的事跡，他也認真比對過自己與周圍人的相貌區(qū)別，發(fā)現(xiàn)自己的鼻梁比常人“高且直”。
慕巖說，山東有個慕村，村里人多為慕容鮮卑后裔，他的祖輩就來自那里。”對慕容鮮卑的傳奇歷史，慕巖有所耳聞。他還知道，慕容鮮卑曾和拓跋鮮卑打過一仗（后燕對北魏的參合陂之戰(zhàn)），慕容部戰(zhàn)敗，被戰(zhàn)勝方活埋了幾萬人。
慕容皇族弓馬嫻熟，能征慣戰(zhàn)。慕巖說僅憑這點，自己骨子里就融有“慕容基因”。他以前沒騎過馬，但有一次在康西草原第一次騎馬，他在馬背上居然掌控自如。再比如，他沒學過射擊，但打靶經(jīng)常一瞄一個10環(huán)！有一段時間，世面上曾流行一種叫“匹克勃”的打彩蛋的野外射擊游戲。他一扣扳機，便“一槍爆頭”！“也許，這就是慕容家族留給我的遺傳基因吧！”慕巖說。
語出驚人 慕容淵源出新說
言及慕容鮮卑的起源，慕巖的回答令筆者震驚！他認為慕容鮮卑一族是“西方人”，來自亞歐大陸黑海、亞速海至里海之間、今天稱作高加索的廣闊地區(qū)！
慕巖在網(wǎng)上搜到一篇文章，提供給筆者參考，文章的題目叫《中國的人種學問題》。這篇萬余字的未署名文章寫得很繁復(fù)，一些觀點可謂石破天驚，也未必禁得起推敲。但文中列舉的一些論據(jù)，卻足以引發(fā)人們對華夏族人種來源的追溯思考。這也涉及到一個長久以來爭議不休的復(fù)雜命題：中國文化的“西來說”。
在中國古代的傳世詩歌中，關(guān)于北方游牧民族體貌形態(tài)的記述不勝枚舉。如李白的《幽州胡馬客歌》一詩記敘“幽州胡馬客，綠眼虎皮冠”；白居易詩《西涼伎》記敘“紫髯深目兩胡兒”；杜甫的《悲青坂》詩記敘有“黃頭奚兒日向西，數(shù)騎彎弓敢馳突。 ”；岑參詩《胡笳歌送顏真卿使赴河隴》記敘“君不聞胡笳聲最悲？紫髯綠眼胡人吹。 ”……
涉及到鮮卑人形貌的記述也十分傳神。如唐代詩人張籍的《永嘉行》一詩中記敘有“黃頭鮮卑入洛陽”；蘇軾題唐人韓干的畫賦詩曰“赤髯碧眼老鮮卑”……
對這些記述的詮解，后世存在爭議。有人說“幽州胡馬客”并非生有一雙“綠眼”，而是頭戴“綠眼虎皮冠”。又如“黃頭奚兒日向西，數(shù)騎彎弓敢馳突”，說的是安祿山叛軍中的黃頭奚兵異常驕橫。奚是東胡族的一枝，其中有一個名為室韋的部落，以黃布裹頭，故稱“黃頭奚”。
盡管存在不同注解，但從這些古詩詞中，古人傳遞給后世一明確信息，即包括鮮卑人在內(nèi)的“五胡”的形貌特征基本是這樣的：深眼眶、黃頭發(fā)、綠眼睛、紫胡子……而這與今天黑頭發(fā)、黃皮膚的中國人是截然不同的兩類人種！難道，慕容鮮卑真的是來自西方的“高加索人”嗎？
有人說，詩歌的表現(xiàn)手段重比興夸張，因此，上述詩作中的描述未必是實情。但類似記述，在諸多嚴謹史書中竟也比比皆是?！稌x書》和《世說新語》記載東晉明帝為“黃頭”，并稱為其“鮮卑奴”；《三國志》中記載孫權(quán)是“碧眼”、“紫髯”；曹操的兒子曹彰是“黃須”；關(guān)羽、太史慈、程昱等人，都是“美須髯”……這些體貌特征不僅與當時的中原漢人不同，與更廣泛意義上的蒙古利亞人種也有區(qū)別，反倒與高加索人種的體貌特征近似。
需要強調(diào)的是，對這種奇異的體貌特征，漢晉時期的史書并未像后世的明清時代那樣大力渲染、深以為怪，而只是當做一種平?，F(xiàn)象一筆帶過，不以為意?？梢?，具有這種體貌特征的人群在當時并非個例，而是普遍存在的。
值得關(guān)注的是，這種體貌特殊的人種至今仍存在。來自新疆如今定居遼寧開原的肖昌、文蘭老師回憶說，他們在新疆就遇見過這樣的人。開原旅游局局長劉興曄透露說，在鐵嶺開原某村，也有這種黃發(fā)黃須、迥異常人的特殊人群。
鮮卑外夷反對聲此伏彼起
對包括慕容鮮卑在內(nèi)的北方游牧民族來自西方高加索人種的說法，反對聲音此起彼伏。
從韓康信《東漢北方草原游牧民族人骨研究》、朱泓的《朝陽魏晉時期鮮卑墓葬人骨研究》等書的研究成果看，鮮卑人（包括慕容鮮卑）當屬蒙古人種。
持這種觀點的學者認為，鮮卑族發(fā)源于山戎，而山戎是白種人，因此鮮卑的主體是白種人。中國自古就有白戎、白狄之說……但這和西域或歐洲人種的白皮膚，是兩個概念。不能一說白皮膚，就認定其為高加索人種或混血的高加索人種。
這派專家指出，中原地區(qū)確實有一種人是與高加索種族混血的。但不能因有此類人種存在，就把一切白皮膚的部族都歸為此類。簡言之，不能因為慕容鮮卑一族的白膚色及較為突出的器官特征，便將其歸為外來的高加索人。至于古代詩歌中再現(xiàn)的鮮卑人形象，如“赤髯碧眼老鮮卑”，只是對西域胡人的泛泛描畫，詩歌中所稱的“鮮卑”，已不是一個實體民族。因此，以此斷定慕容鮮卑等游牧民族的先祖來自高加索，似不足為憑。
大惑不解 孔子也屬高加索？
從殷墟遺址發(fā)掘出來的遺骨中，有高加索人種的遺骨，同時也有蒙古利亞人種和尼格羅人種（黑種人）的遺骨。但這類遺骨一般都來自于殉葬坑和祭祀坑，其身份大概只有兩種來源：戰(zhàn)俘或奴隸。
在西周墓葬中，發(fā)現(xiàn)有很多具有高加索人種特征的顱骨。 1976年，在甘肅靈臺白草坡一座西周墓出土的文物中，有一尊青銅鼓上的人頭像具有明顯的高加索人種特征。 1980年，陜西扶風西周宮殿遺址出土一些蚌雕人頭像。雕像高鼻、狹面、深目，具有明顯的高加索人種特征。
郭沫若先生曾考證過，大汶口文化時期的東夷人，體貌特征為胡須體毛較濃密，鷹鉤鼻，這是明顯的高加索人種成分。
山東博物館的考古學家和中國古生物分子遺傳學研究所，通過對山東新石器時代大汶口文化時期的墓葬，和春秋戰(zhàn)國時期的山東臨淄古墓群中古人類遺骨中提取的DNA樣本所做的檢測，研究表明，儒家的發(fā)源地——山東，從新石器時代一直到春秋戰(zhàn)國晚期，當?shù)厝说娜朔N特征都是明顯的高加索人種（白種人）。這就令人大惑不解，難道儒家的創(chuàng)始者——孔子，也屬高加索人種？
這項研究還指出，一直到隋唐時期，山東當?shù)厝说娜朔N特征才開始轉(zhuǎn)變?yōu)楦呒铀魅朔N與蒙古利亞人種的混合成分，近似于今天中亞的黃白混血種人。到了明清時期，山東當?shù)厝说娜朔N特征才轉(zhuǎn)變?yōu)檩^純粹的蒙古利亞人種。這個研究結(jié)果曾經(jīng)在2000年“21世紀中國考古學和世界考古學國際學術(shù)研討會”上公布過。
據(jù)考證，當時的鮮卑部落含有大量的高加索人種成分。鮮卑人中的慕容氏、拓跋氏、宇文氏等諸部中，最具有高加索人種特征的，非慕容部莫屬。慕容鮮卑有個形象稱謂：白鮮卑。指的是，這個部族人的皮膚很白。慕容皇族輩出身材魁偉、濃髯密須的威猛之士，在一些專家看來，這都是高加索人種的典型特征。
在古代的志怪、小說、平話等文學作品中，談到異能之士，往往喜歡描述為“碧眼，黃須，赤發(fā)，紅臉”等明顯具有高加索人種特征的形象。雖然這只是文學描寫，卻真實反映出古時很多智勇突出之人都是帶有高加索人種特征的。
歸納上述論據(jù)，有學者推演出如下結(jié)論：今天的漢族，是由來自西方的高加索人種與本土的蒙古利亞人種雜交而成的；今天的漢文明，也是這兩種地緣文明的融合產(chǎn)物。
具體闡述如下：高加索人種的發(fā)源地通常認為在今天俄羅斯南部的黑海北岸及高加索一帶，故稱之為高加索人種。在上古時代，高加索人種中的印歐語系的雅利安人廣泛分布于從東歐到中亞的草原地帶，即今天的烏克蘭和哈薩克斯坦一帶。
大約在公元前4300年的前庫爾干文化時期，原始的印歐語系民族就開始了第一輪大規(guī)模的遷徙活動。在東方，印歐語系的雅利安民族中的吐火羅人、塞人等，一路途經(jīng)中亞、阿爾泰、河西走廊，進入中國地區(qū)，與當?shù)貙儆诿晒爬麃喨朔N的阿爾泰語系民族的藏緬語族融合，創(chuàng)造了中國地區(qū)的早期文明——商文化與周文化。
秦漢時期，中國地區(qū)開始了第一輪大規(guī)模的民族融合，中原地區(qū)早期的高加索人種成分逐漸轉(zhuǎn)變?yōu)橐悦晒爬麃喨朔N為主，但是直到漢末兩晉時仍有殘留。
到了魏晉南北朝時期的第二輪民族大融合，當時遷徙南下參與融合的“五胡”：匈奴、鮮卑、羯、氐、羌等民族，雖然以蒙古利亞人種為主，但是都含有大量高加索人種的成分，有些甚至完全就是高加索人種成分，如羯族。直到隋唐時期，中國地區(qū)的人種結(jié)構(gòu)仍為蒙古利亞人種與高加索人種成分的混搭，只是蒙古利亞人種開始占據(jù)上風。
□張松
下期預(yù)告：從山東青州的胡人石俑到朝陽龍城的出土雕像，再尋肇慶幕村的慕容瑞潮，消失千年的慕容鮮卑之廬山真面漸漸浮出水面。自稱黃帝之后的慕容鮮卑，其體貌形態(tài)實與中原漢人確實截然不同……請看下期三燕尋蹤——走訪三地尋慕容，神似后裔隱粵西。
百合網(wǎng)副總裁慕巖在北京向筆者講述慕容氏起源。
記者潘恩戰(zhàn) 攝
來源遼沈晚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