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篇文章介紹了老北京八大胡同的行規(guī)與內(nèi)幕（感興趣的讀者可以關(guān)注公眾號：長鼻子的豬），這次我們來說說舊上海龐大的娼妓隊伍。
舊上海娼妓起源
清道光年間，上海已從小漁村變成重要的商業(yè)港口，上海娼妓隨之興起。1843年開埠之后列強紛紛設(shè)立租界，洋船到埠，雇傭“露天通事”（舊時上海略通日常會話用語、水平低下的外語翻譯）作為向?qū)?，引誘婦女供其玩樂，娼妓業(yè)逐漸繁榮起來。
上海妓女大體分為“蘇幫”和“揚幫”。“蘇幫”多數(shù)從蘇州、無錫、常熟交界接壤的四鄉(xiāng)而來，她們大都上“長三”充當(dāng)倌人、阿姐，二娘姨都是從常熟來的?！皳P幫”妓女來自鎮(zhèn)江、揚州四鄉(xiāng)，大都當(dāng)野雞，上青蓮閣或做“馬路天使”拉客。
舊上海妓院分類和行例
上海的妓院可分為有牌照的和無牌照的。政府頒發(fā)執(zhí)照的為合法經(jīng)營，但需要繳納“花捐”（娼妓稅）。
（一）有牌照妓院的分類和行規(guī)
1、書寓
“書寓”為妓院中等級最高的，門首多標(biāo)“某某書寓”。其中的妓女稱為“詞史”，后與“長三”妓女通稱為“先生”?！霸~史”最初屬于藝妓，并不賣肉，且每年春秋，舉行考核演唱傳奇、清唱、京劇、昆曲等，不合格不能躋身“詞史”之列。后期不少書寓轉(zhuǎn)移到租界，“賣藝不賣身”的舊規(guī)即被破除，書寓留宿嫖客成為常例。
書寓行例
“詞史”每次出局作陪叫做“堂唱”?？腿巳粝肓羲?，度資暗中給予。妓女向客人索要錢財叫“斫（zhuo）斧頭”，若是“清倌人”（處女）則索要甚巨。書場中有一兩名老妓女主持，“詞史”稱其為“好娘”。
2、長三
“長三”比“書寓”低一等級，全稱為長三堂子、長三書寓。其中妓女稱為“倌人”或“先生”。跟局的稱為“大姐”。因出局陪席，留宿的價格均為三元而得“長三”之名（“長三”原為賭博的術(shù)語）。
“長三”妓院分為兩類，一類稱為“大場戶”，老鴇、妓女、大姐、娘姨都是老板雇來的，老板多為當(dāng)?shù)亓髅ァ＜伺龆嗌佟盎^”定期分賬，但妓女每期必須做滿30至50個花頭方可分賬（12元算一個花頭）。做不滿的妓女只得向客人出賣肉體，或者借“印子錢”度日，且時常受老鴇與老板毒打。
第二類為“住家”，由老鴇租房自立門戶，一切由老鴇當(dāng)家作主。老鴇多為流氓的姘頭，向流氓借資開設(shè)妓院。妓女的來源有三種，一種是父母賣絕與老鴇，稱為“討人”，另一種為押賬的“半討人身體”，訂立期限，期限內(nèi)的賣身所得為利息。第三種是將自己的女兒作為“搖錢樹”，稱為“小本家”。
長三行例
嫖客最初可以自己上門或者經(jīng)朋友介紹與妓女相識。此后，方可來妓院小坐，稱“打茶圍”。
打過茶圍后，老鴇便逼著妓女慫恿嫖客“做花頭”。嫖客若同意，便把妓院的請客票帶回家里，書寫了所朋友的姓名、地址，仍托妓院分送。酒菜和自備，也可妓院代辦，每桌麻將“抽頭”12元，“下腳”（雜費）8至12元。做過花頭后，便成為“熟客”，之后可經(jīng)常來“打茶圍”。嫖客若想留宿，那真是要滿足老鴇欲壑才行。
農(nóng)歷元旦，上海有些豪客會特地來妓院“開果盤”，而老鴇也會帶著妓女向客人拜年，敬獻果品?？腿伺R走都會花費100至200元。
每月朔望妓院會在樓下吹吹唱唱，名叫“待仙”?！按伞钡娜兆永锢哮d會逼著妓女叫熟客來“做花頭”，否則便會毒打妓女。
節(jié)日及年末，熟客要照例來“打茶圍”，這時“相幫”（男職工）會送上熱毛巾供客人揩面?？腿吮仨毣ㄈ?0至40元，否則便會被罵作“刮皮”，妓女同樣會被打。
農(nóng)歷除夕，正規(guī)妓女必須去上紅廟（在南京路上）燒香，而野雞、花煙間妓女則去小東門外洋行街“撒尿財神”處燒香。
3、二三、么二
二三、么二為二等妓女，也因收費標(biāo)準(zhǔn)而得名。二三為出局二元、過夜三元。么二（音yao ni）出局、過夜均為二元。二三、么二主要從事賣淫。二三僅存在于清代同治光緒之際，至光緒中葉已絕跡。么二堂子一般以某某院為識記，著名的有鴻香院、新蘭花院、怡紅院等，到么二堂子里去的嫖客大多為中層士紳。
么二堂子行例
到九月里，么二堂子里會擺設(shè)“菊花山”，即在妓院里裝點滿菊花，這才是名副其實的“吃花酒”。平時不屑進入“么二堂子”的富豪都紛至沓來，妓女的價格也幾倍的上漲。
4、咸水妹
咸水妹特指粵籍專門接待外國水手、海員和三W主人（外國士兵自稱離不開Wine酒、Women女人、War戰(zhàn)爭）的妓女，為英語Handsome的音譯。
咸水妹行例
妓女們坐在堂里的大菜桌旁，桌上放著啤酒、留聲機，見有客至，掀簾招待。這類妓院皆為外國人游樂場所，巡捕房特許經(jīng)營，而且管理很嚴(yán)，每周檢查下體，如有梅毒，停止接客。
5、外國妓女
白俄妓女
上海來的白俄女人，通稱為“白俄姑娘”。外國的“咸肉莊”中的歐美女人大多是白俄妓女冒充的。妓院樓下有吧臺，放著留聲機，客人來后先點啤酒，與姑娘跳舞，然后登樓泄欲。短期5至10元，過夜50至60元。
東洋妓女
東洋妓院規(guī)模很大，料理每客售6至10元。有藝妓名單供客人挑選，妓女以“三味弦”彈唱。日本投降后上海便再無東洋妓院。
（二）無牌照妓院的分類和行規(guī)
1、花煙間
“花煙間”是屬于檔次比較低的三流妓院了，最初由鴉片煙館發(fā)展而來。老板為了招徠生意，常雇傭一些女子為客人們裝煙使喚，等煙客過足隱，煙妓們便上去挑逗、引誘煙客發(fā)生關(guān)系，俗稱“打炮”，一次一塊錢。那些煙客，以老弱者居多，本來就因為吸大煙而搞垮了身體，哪吃的消再折騰，所以，常有嫖死事件發(fā)生。后遭政府查禁，但“花煙間”作為下等妓院的名字還是保留了下來。保留下來的，還有“打炮”這一說法，以及有其首創(chuàng)的，按照鐘點時間收費的規(guī)矩。
2、跳老蟲、老蟲巢
“跳老蟲”屬于下等賣淫所，在辛亥革命以后就消失了，但在“跳老蟲”全盛時期，十分猖獗，規(guī)矩人不敢涉足，巡捕按月拿了陋規(guī)，也不干涉她們拉客。
“老蟲巢”是變相的“花煙間”其排場比較特別，單間門面，門口有一狹長樓梯，妓女們分坐樓梯兩側(cè)，嘴里唱著小曲，見到人來便喊“來啥！”，那人若是轉(zhuǎn)頭看一眼，便會一擁而上。
3、野雞
野雞妓院為三等妓院?！耙半u”本意在滬語中指下等行業(yè)中無行、無幫、無系統(tǒng)者。野雞妓女即指妓女一行中沒有向官方登記領(lǐng)取營業(yè)執(zhí)照，又無固定妓舍，在馬路上拉客的私娼。野雞的來源大多是蘇北籍人，有自備房屋或租用房屋。她們終日在門口唱著“十杯酒”一類的小曲，遇人便叫“來?！?。到了晚上更是濃妝艷抹，在馬路上、弄堂口游蕩，逢到男人過來便上前拉客。野雞為了逃避巡捕的干預(yù)，多集中在英法租界的交匯處，如鄭家木橋、南洋橋
4、咸肉莊
咸肉莊也是下等妓院，莊中妓女為無照會的野雞，在法租界尤盛，妓女稱為“坐莊貨’而任人挑選。
咸肉莊行例
嫖客們上門“斬咸肉”每次花費僅3、5元，莊主得其半，巡捕再抽2/3，妓女所剩無幾。妓女每晚被蹂躪3至5次。
嫖客們從外面叫來的妓女，稱為“人家人”或“家香肉”，需另附車資4角，花費“坐房間”1元。
5、碰和臺子
一種不掛牌子的住家妓女，名義上供人打牌，實際上可以叫局、吃酒、住夜，但不上花捐?？梢苑譃閮傻龋阂坏仁羌伺蝗ネ饷胬停仨毷烊私榻B才行；另一等是“臺花”，會去外面招攬生意。
碰和臺子的行例
碰和臺子的抽頭并不固定，吃酒由客人喊一桌菜，另付“下腳”（雜費）4元。也可以讓妓女燒幾樣菜，一壺酒，花費6至8元。客人若想留宿，必須妓女自愿才行。
當(dāng)時很多碰和臺子都是“白相人”（流氓）嫂嫂的“仙人跳”，好事未成，流氓已到，需花大價錢講和了事。
6、淌排
淌排也稱淌牌，指在大型游樂場所拉客的無牌照野雞。她們淌來淌去如同河里的木排，任人撈取，因此得名。
淌排的行例
“淌排”裝扮的如同“人家人”，有老鴇在一旁監(jiān)視，開了房間后，老鴇要等拿到了度資才肯離開。
7、跑堂口
跑堂口是下等妓女，多為年老色衰或殘疾丑陋的女子。跑堂口者無固定場所，每晚坐于旅館的堂口，只要有人喊“來個粉頭”，她們即跑去，半小時后又坐在堂口等候。她們有時一夜要接待20多人，苦不堪言，而所得的錢款必須與旅館、流氓分成。
8、釘棚
釘棚是集中在棚戶區(qū)的低級妓女，這些妓女既窮困又老丑，白天多不露面，晚上拉客，連蠟燭也不點，房間里漆黑一團，拉客每次僅需二三角銀洋，俚間謂做一次生意如打一只鐵釘，故謂此等妓女為“釘棚”。釘棚的拉客對象是車夫、苦力、無業(yè)者，來去匆匆，純系廉價泄欲。
（三）其他
1、臺基
“臺基”為介紹婦女幽會的場所。創(chuàng)始人名為“白沙枇杷”。后來由名人“薛大塊頭”（薛文華）發(fā)揚光大。她算是“人肉市場”的經(jīng)紀(jì)人始祖。后來又有“小腳唐老九”、“菱花老七”紛紛效仿，皆稱為“氤氳使者”。
2、男妓
又稱“像姑”、“相公”。1930年左右，上海有公開出局的男妓。其中著名的有沈桂芳、鐘雪琴等。他們完全被剝奪了男性的權(quán)利和人格，任人恣意侮辱。他們的背后都有流氓指使、逼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