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譚政在談起自己夫人去世這件事的時候,說道:“王長德她高興地笑死了。我聽了以后也非常高興。我想彭老總和黃老也會與我同樣的心情,還是我們活下來的人'笑到最后’?!?/div>
1906年,譚政出生在湖南湘鄉(xiāng)市湘西鄉(xiāng)(今龍洞鄉(xiāng))楠竹村,父親給他取名譚世銘,號舉安。1912年開始讀私塾,1923年開始接觸《新青年》等進步書籍,1927年投筆從戎參加國民革命軍,9月參加了“秋收起義”,三灣改編之后擔任工農(nóng)革命軍第1軍第1團團支部書記,10月加入中國共產(chǎn)黨。
1936年,進入抗日大學(xué)學(xué)習(xí),總結(jié)出了《關(guān)于紅軍中新的政治工作意見》,出任紅軍紅軍后方政治部組織部部長、后方政治部主任。
王長德1916年出生在四川閬中的一個貧苦農(nóng)民家庭,小時候沒有讀過幾天的私塾,便因為生活所迫給人當了童養(yǎng)媳,每天起早天黑的干活,還要長期遭受丈夫和公婆的打罵。
1933年8月,紅四方面軍轉(zhuǎn)戰(zhàn)閬中的時候,剛剛年滿17歲的王長德參加了紅軍,由于性格活潑、唱歌還好,在部隊中大受歡迎,被稱為“川北幺妹”,不久之后,王長德加入共青團。
1935年,紅四方面軍強渡嘉陵江的時候,她又被調(diào)到了紅軍總醫(yī)院,在這一段時間,紅軍的戰(zhàn)斗任務(wù)非常的頻繁,傷病員不斷增多,在總醫(yī)院的王長德不怕辛苦,一直在忙碌著工作,被戰(zhàn)士們稱為“連長姐姐”。
1936年,王長德在擔任偵察隊長的時候,還親自帶領(lǐng)偵察隊追擊一伙敵人,歷經(jīng)一天一夜,不僅生擒了匪首,還繳獲了大批的金銀、麝香等貴重物品,被稱為紅軍女杰。
紅軍抵達陜北以后,王長德進入了中央黨校學(xué)習(xí)。在學(xué)校,她不僅學(xué)習(xí)刻苦,在文娛活動方面也是個積極分子。她經(jīng)常積極參加各種活動,在此期間她結(jié)識了羅榮桓的夫人林月琴。
陳賡的祖父曾經(jīng)是湘軍猛將,陳賡的父親先后購買了數(shù)百畝田地,成為當?shù)赜忻拇髴簟?/div>
譚政的祖父又是當?shù)赜忻氖考?,他的父親是湘鄉(xiāng)縣立第二高小(即東山學(xué)堂,1910年毛澤東曾在此求學(xué))教員。
譚陳兩家不但門當戶對,還是幾代人的世交。
譚政6歲的時候結(jié)識了一起讀書的陳賡,陳賡在初小畢業(yè)之后考入了東山學(xué)堂,而譚政卻被自己的父親阻止在學(xué)堂門外。
譚父對自己的兒子有著自己的安排,他想讓自己的兒子讀私塾,掌握最正統(tǒng)的封建禮法,后來就托陳賡的父親幫忙就讀于陳家附近的私塾。
譚政雖然不愿意,但是還是去了陳家附近讀書。
最令譚政高興的是在陳家有個陳秋葵,兩人青梅竹馬,都喜歡在一起玩。
那個時候,湘中一帶的農(nóng)村時興早婚,子女在十一二歲的時候,就要開始準備結(jié)婚。
譚陳兩家,看著兩人青梅竹馬,彼此互相有情誼,就選定了良辰吉日定下了婚事。
過了幾年,陳賡在外接受了馬克思主義,回來將馬克思大胡子的故事講給了譚政,譚政雖然當時并不是很理解馬克思主義,但是卻對外面世界產(chǎn)生了興趣,他也想出去了……
在獲得了秋妹的支持后,譚政如愿以償?shù)乜既肓藮|山學(xué)堂。
1924年,譚政從東山學(xué)堂畢業(yè)之后,正式和陳秋葵完婚,這一年譚政18歲,陳秋葵15歲。
結(jié)婚之后,譚政經(jīng)常和妻子討論自己的理想和抱負,談起陳賡學(xué)習(xí)的馬克思主義,小兩口最后經(jīng)過周密的考慮,決定譚政去走陳賡的路,報考黃埔軍校。
譚政給陳賡寫了一封信,表達了自己想要去報考黃埔軍校的想法。
不久之后陳賡回信自己已經(jīng)參加了北伐軍,陳秋葵看到來信非常高興,立馬讓丈夫給自己哥哥寫信,也去當北伐軍。
譚政則是擔心自己走了以后,妻子一個人沒有辦法過。而陳秋葵的內(nèi)心也并不想丈夫離開,可是自己又擔心自己拖了丈夫的后腿,還是下定決心道:“銘哥,你走吧,離開這個封建的家庭,出去闖闖,去實現(xiàn)自己的理想,你將成為一個有出息的男子漢!”
妻子的理解和支持,更進一步地增添了譚政投筆從戎的決心,對妻子溫柔地說道:“秋葵呀!你是我的好妹子,好妻子!”
陳秋葵則是趕緊催促他給哥哥寫信,還要求丈夫在信上面著重說譚政的行動是秋妹支持的。
得到丈夫的支持,譚政當即給陳賡寫了信,表達了自己的意愿。
收到好友兼妹夫的來信,陳賡非常高興,立馬派了兩名戰(zhàn)友回老家接譚政。
譚政將要離家的消息傳來,岳父和岳母都來送他,還給陳賡捎了一封信,要陳賡多多照顧譚政。
雖然,陳秋葵并不舍得丈夫的離開,可是自己卻不得不放自己的丈夫離開,在送別的時候,陳秋葵送了丈夫一程一程又一程……
一個多月之后,陳秋葵收到了丈夫寄回的第一封信:
秋妹:
我已順利抵達漢口,來到賡哥所在兵營。賡哥已按我之意愿讓我在二連擔任文書。來漢口,人生地不熟,承蒙賡哥關(guān)照。又,賡哥多年未見秋妹,又聞身體不佳,賡哥對妹掛念至極。入伍時,我已把我倆商定的'西政”大名填報連上。從此,我的名字將改為'譚政”,不再叫那個封建主義的'譚世銘’了,好不?入伍之后,操練繁忙,唯軍事生活尚未習(xí)慣。但特務(wù)營與其他部隊不一般,這里書刊齊全,有《向?qū)А?、《中國青年》、《共產(chǎn)黨ABC》等等,這些從沒見過的書刊,我如多日不食,狼吞虎咽閱讀。走后,仍掛念你弱體多病,望不要過分勞累,注意保健!
兄:譚政啟
譚政在給妻子寫了第一封信之后,蔣介石背叛革命,共產(chǎn)黨人遭到了反動派的屠殺,在白色恐怖籠罩之下,譚政克制了自己的感情,沒有給家中寫過一封信,也不想讓妻子知道自己的處境。
不久之后,湖南又發(fā)生了“馬日事變”的消息,在老家的譚政父親聽到這一消息嚇出了一身的冷汗,一直在嘮叨個不停,特別后悔自己當初沒有堅決阻止自己的兒子遠去,后來又將責任歸咎在了兒媳婦陳秋葵的身上:“世銘要不是娶了這個媳婦,就不會去當兵……”
但是這一切并沒有將陳秋葵擊倒,對于丈夫的愿望,她無私支持,對于小姑子和小叔子的衣食則是料理周到,對于公婆的話則是認真聽從,對于家中的事情,她都是日日夜夜操勞,卻將對丈夫的牽掛深深埋在了心里。
唯一能夠緩解她思念的,唯有丈夫寄給她的信,那一封信她是看了一遍又一遍……
這樣牽掛的日子,過了半年,半年之后,陳秋葵終于被生活擊倒,她病了,這一病就再也沒有起來,直到她咽下最后一口氣的時候,還是雙手將丈夫的信捂在胸口上。
當譚政后來回到家鄉(xiāng),聽到陳秋葵臨終前最后一刻情景的時候,流下了懊惱的眼淚:“她真是個賢妻!”
對于妻子,譚政一直深深愧疚,此后的13年時間,盡管不斷有人給他介紹對象,但是都被他拒絕了……
13年匆匆而過,譚政也應(yīng)該走出去了,過上自己的生活了。
因此在聽到妻子說起王長德的時候,羅榮桓的第一個想法就是譚政。
經(jīng)過丈夫的這一提醒,林月琴非常高興,也覺得譚、王二人在一起是絕配。
林月琴想到就做,她找到了王長德,對她說:“妹妹,姐姐給你介紹個對象吧?”
性格開朗的王長德并沒有絲毫的害羞,而是大膽地問道:“姐姐,是誰呀?不會是一個老頭子吧?”
“當然不是了,是我們紅軍政治部組織人事的部長譚政同志,你應(yīng)該知道的??!”
說起譚政,王長德還是很了解的,知道他是一個非常有才華的人,就在王長德還在考慮的時候,就聽林月琴接著說道:“譚政同志本人是個書生,但是他參加革命的時間很早,參加過秋收起義,我們一同上的井岡山,他經(jīng)受了嚴酷的鍛煉和考驗,是一個堅強的政治工作者,一個好同志!雖然他以前結(jié)過婚,但是前妻已經(jīng)因病去世13年了,我覺得你們倆挺合適的。”
聽著林月琴的介紹,王長德覺得譚政是一個不但有文化的人,還是一個非常重感情的男人,這樣的男人才是自己想要找的。一想到這里,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女紅軍突然有些害羞了,她紅著臉說道:“林姐,我聽你的?!?/div>
王長德同意之后,林月琴非常高興,她回家之后,將這一消息告訴了羅榮桓,緊接著就催他去找譚政。
一見到譚政,羅榮桓直接開門見山道:“譚政呀,我給你介紹個媳婦吧!”
“首長,你別拿我開玩笑了,我是結(jié)過婚的人,還結(jié)什么婚?”
“我知道呀,不過秋妹子不是已經(jīng)去世十幾年了嗎?你一個人也挺不容易的,你應(yīng)該找一個人照顧你自己了?!?/div>
見譚政還不說話,羅榮桓接著說道:“我上次見到陳賡的時候,他還拜托我給你介紹個對象呢,你看你的大舅子都同意了,你還有什么顧慮?”
對于這件事譚政早就知道了,陳賡多次勸說譚政,讓他從秋妹子去世的痛苦中走出來,重新生活。
考慮了一會,譚政說道:“那就聽首長的,見個面再說吧,我怕人家看不上我呢?”
過了一段時間,羅榮桓和林月琴就安排了譚政和王長德兩人“巧遇”了。
第一次見面,譚政的博學(xué)與王長德開朗熱情,打動了彼此,兩個人開始了交往,并且很快就向上級遞交了結(jié)婚報告。
1937年5月,兩人正式結(jié)婚,在婚后,王長德對于譚政的儒雅沉穩(wěn)性格非常滿意,常開玩笑說譚政:“真是一個書生氣十足的呆子?!?/div>
婚后的生活是幸福的也是曲折的……
1966年,譚政突然被帶走,只剩下王長德一個人站在寒風(fēng)里……
這一次分別,誰又能想到是兩人的永別呢,此后譚政被關(guān)了9年,王長德也遭受了不斷的游街和批斗,身心遭到了嚴重的摧殘。
1971年,聞聽葉群機毀人亡的消息之后,王長德縱聲大笑,由于過度激動誘發(fā)了腦溢血,不幸病逝……
1979年,王長德被平反,在八寶山為她舉行骨灰安葬儀式的時候,譚政撫摸著王長德的骨灰盒放聲痛哭,在場的人聞聽無不落淚……
此后的8年時間,譚政再也沒有了往日的精氣神,一直神志不清地躺在病床上,在偶爾清醒的時候,還一直喊著王長德的名字(有人說:“如果王長德還在的話,譚政的晚年可能不會這樣的悲苦和孤獨”)。
1988年11月6日,譚政嘴角帶著笑意追隨王長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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