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6年7月,譚政同夫人王長德在延安合影。
1955年2月,譚政同夫人王長德及孩子在北京合影。
白花點點,哀樂低咽。1971年10月15日上午,江西省贛州軍分區(qū)大禮堂內,人們正在為一位女軍人舉行追悼會。人們依依不舍地從青松翠柏環(huán)繞著的遺體旁走過,與她作最后的訣別。她,就是譚政大將的夫人王長德大校。
山旮旯闖出來的“川北幺妹”
1916年秋,王長德出生在閬中水觀鎮(zhèn)一個貧苦農民家庭。剛讀了幾天私塾,便因生活所迫,給人家當童養(yǎng)媳。1933年8月,紅四方面軍轉戰(zhàn)到閬中水觀鎮(zhèn),并在此建立起了中共閬南縣委、閬南縣蘇維埃政府。剛剛17歲的王長德當了紅軍。生性活潑、愛唱愛跳的她把歌聲和歡樂帶到了紅軍隊伍中,首長和戰(zhàn)士們都親切地稱她為“川北幺妹”。
很快,王長德加入共產主義青年團,次年又擔任中共四川省委川北道委巡視員。1935年3月,紅四方面軍強渡嘉陵江,紅軍傷員增多,紅軍部隊擴充醫(yī)院,王長德被調入紅軍總醫(yī)院擔任連長,后又跟隨紅四方面軍長征。戰(zhàn)事十分頻繁,傷病員不斷增多,但王長德卻不怕苦和累,對傷病員照顧有加。久而久之,戰(zhàn)友們都親切地稱她為“連長姐姐”。
盡管條件艱苦,工作任務繁重,但她從來沒有叫過一聲苦。尤其是部隊進入西藏以后,紅軍死傷與日俱增。在這種嚴峻形勢下,王長德既要照顧傷員,又要做宣傳鼓動工作。傷病員們斷炊,她把自己有限的口糧讓給他們,自己則經常以野菜、樹葉充饑;傷病員缺鞋,她把自己的鞋脫給他們;傷員們誰有了什么心事,也都樂意向她傾述。
1936年1月,王長德任大金川省委偵察隊隊長。一次,她帶領偵察隊追擊一伙頑匪,歷經一天一夜,不僅生擒了匪首扎布冬西,還繳獲了大批金銀、麝香等貴重物品。紅軍長征到達陜北后,王長德進入中央黨校學習。她不僅學習刻苦,文娛活動也是積極分子。每次學校組織歌詠活動,她都任指揮。好幾次晚會上,她婉轉動聽的歌聲,連毛澤東、朱德等領導也報以熱烈的掌聲。黨校結業(yè)前夕,王長德加入中國共產黨,實現(xiàn)了她人生的最大夙愿。
也就是在中央黨校學習期間,王長德結識了羅榮桓的夫人林月琴。王長德活潑、善良及多才多藝,給林月琴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這么好的一位川妹子嫁給誰,才不會屈了她呢?林大姐苦苦尋思著?!澳憧醋T政咋樣?”經羅榮桓一提醒,林月琴大喜,于是把王長德介紹給了譚政(時任紅軍政治部組織人事部部長。1955年被授大將銜,他是軍隊政工干部中唯一一個被授軍銜的人),撮合成了這段美好姻緣。
窯洞里的婚禮
譚部長要結婚了!這消息就像長了翅膀一樣,迅速傳遍中央機關和部隊。1937年5月下旬的一天,專程向譚政賀喜的人絡繹不絕,老上級羅榮桓、老同事胡耀邦、肖向榮等都來了,大家歡聚一堂,祝賀譚政新婚之喜。譚政穿著一套整齊干凈的軍服,臉上掩飾不住喜悅之色,新娘子王長德臉紅彤彤的,微露羞色。他們熱情地招待著前來賀喜的同志們。
當晚,政治部的同志在羅榮桓帶領下,都來窯洞吃譚部長的喜面。王長德、譚政一陣緊張張羅,做好了面。面條里油很少,只放了點白菜、蘿卜,然而大家仍然吃得津津有味?;槎Y雖然簡單,但是氣氛十分熱烈。
歷經磨難癡心不改
新中國成立,王長德?lián)沃心宪妳^(qū)干部子弟校校長,這位征戰(zhàn)大半輩子、卻沒有兒女的軍中女杰,突然生活在孩子們中間,久違的母性重新被激發(fā)出來。她在嚴抓教學管理的同時,經常深入到學生們中間,關心他們的生活起居和學習情況。漸漸地,孩子們三四天見不到她,便要四處打聽:“王媽媽到哪里去了?”
1955年,王長德先后任國務院城市建設總局人事處副處長、中央直屬監(jiān)委監(jiān)察員、中國革命軍事博物館副館長等職,1960年被授大校軍銜。 由于她向中央如實反映了地方上一些干部瞎指揮、謊報功績的情況,竟被扣上了“右傾”的帽子,經多次申訴,才得到平反昭雪。
在“文革”中,時任解放軍總政治部主任的譚政大將,由于對某些人的一些作法有不同意見,并在公開場合指出過,從此有人便對他懷恨在心。在一次軍委擴大會議上,這個人指使人突然對譚政發(fā)難,說他“在軍隊建設中,堅決執(zhí)行了資產階級軍事路線。”并炮制出一個所謂的“譚政反黨宗派集團案”。
在這場冤案中,譚政大將被撤銷了軍委常委、總政治部主任、軍委辦公會議成員的職務,降為總政治部副主任。隨即,又被調離軍界接受“審查”。王長德也被扣上“三反分子”、“蛻化變質分子”的帽子,流放到福州,后來又令其先后搬到江西贛州和吉安閑居。從此,她再沒能見到丈夫譚政一面。
一系列的打擊使王長德身心受到嚴重摧殘,但她始終堅信:“正義終會戰(zhàn)勝邪惡,惡人終究會遭到報應!”就憑著這種樸素的信念,她在各種打擊之下堅持了下來。
1971年10月13日,王長德因心臟病突發(fā)與世長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