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jù)外媒報道,荷蘭當?shù)貢r間30日凌晨,畫家梵高(Vincent van Gogh)創(chuàng)作于1884年的風景畫作《紐南春天里的牧師花園》在荷蘭東部的辛格·拉倫博物館被盜。被盜時,博物院因新冠疫情處于閉館期間。
A painting by Vincent van Gogh with an estimated value of up to £5m has been stolen from a Dutch museum currently closed due to the coronavirus pandemic.
被盜梵高畫作《紐南春天里的牧師花園》
這幅被盜的畫作是借展而來,本來藏于格羅寧格博物館,估值達500萬英鎊。
據(jù)當?shù)鼐椒Q,盜賊是在30日凌晨3點15分左右擊碎玻璃門,闖入博物館盜竊的。警報響起后,警察趕到現(xiàn)場,但盜竊者和畫作都已消失不見。
The thieves took Van Gogh’s Parsonage Garden at Neunen in Spring after smashing through the front glass door of the Singer Laren museum, in Laren, at around 3:15 am on Sunday morning.
目前當?shù)鼐揭呀?jīng)展開調(diào)查,調(diào)取附近監(jiān)控錄像,并呼吁當?shù)鼐用裉峁┚€索。
荷蘭辛格·拉倫博物館
畫作被盜當天,正是梵高誕辰167年的紀念日。
The painting was stolen on the day Van Gogh was born 167 years ago.
在梵高37年的短暫人生中,他飽受貧窮和精神疾病的折磨,而他的畫作卻充滿了怒放的生命力,震撼人心。
《向日葵》(Sunflowers, 1887)
老牌英國科幻劇《神秘博士》(Doctor Who)中有一集,博士穿越時空見到梵高。為了給他活下去的勇氣和希望,博士把梵高帶到了現(xiàn)代。
當梵高走進博物館中屬于他自己的展廳時,眼前的景象令他驚訝。展廳里擠滿了游客,在觀賞他的作品。
他聽見館長用最美好的話語贊美他,哭得像個淚人:
He transformed the pain of his tormented life into ecstatic beauty.
他一生飽受折磨,而他卻把這些苦難化作畫布上激情洋溢的美。
Pain is easy to portray, but to use your passion and pain to portray the ecstasy and joy and magnificence of our world, no one had ever done it before. Perhaps no one ever will again.
痛苦很容易刻畫,但糅合熱情和痛苦,來展現(xiàn)人世間的激情、喜悅和壯麗,前無古人,也許也后無來者。
點擊觀看這段感人視頻:
今天,我們再度回顧梵高的一生,紀念一個熱烈、孤獨而倔強的靈魂……
讀過梵高書信的人,大概都會有這樣的印象:梵高是一個激情澎湃的人。
他自己曾說:
“I am a fanatic! I feel a power within me...a fire that I may not quench, but must keep ablaze.” 我是一個狂人!我感到內(nèi)心有一股力量……一團火焰,我不能將它熄滅,必須讓它熊熊燃燒。
13歲的文森特·梵高(Vincent Van Gogh)
他一生都葆有孩童才有的心無旁騖的專注力,愛上一樣事物就狂熱地沉溺其中。
...he did everything with the urgent, blinding single-mindedness of a child. He even read the newspaper “in a fury.”
他做任何事都帶著孩童般熱切的、令人炫目的專注力。甚至連報紙都能讀得激情澎湃。
他逛博物館,被倫勃朗的畫作《猶太新娘》(The Jewish Bride)迷住,整個人就像釘子一樣被定在原地,不肯離開。在給弟弟提奧的信中,梵高這樣說:
“I should be happy to give ten years of my life, if I could go on sitting here in front of this picture for a fortnight, with only a crust of dry bread for food.”
我會心甘情愿地用10年的生命來換我在這幅畫前坐上兩周,哪怕只靠啃干面包屑度日。
倫勃朗《猶太新娘》(The Jewish Bride)
他也曾全身心地投入宗教事業(yè)。但卻因為太過狂熱、不受控制,而被教會開除……
1880年,27歲的梵高仍然一事無成,但他在這一年終于拿起畫筆,找到了人生真愛,熱情之火再度燃起。
此時他的人生只剩10年,而他會為這一團火焰燃盡自己的余生。
梵高在弟弟提奧的資助下走上了畫家的道路。
他把每個月大部分錢用來請模特、畫人像,只留一點點吃飯,常常忍饑挨餓、如癡如狂地練習畫畫。
他生病了也不休息,還給弟弟寫信開玩笑說:
Art is jealous; she does not like taking second place to an illness. Hence I shall humour her.
藝術(shù)愛吃醋,她不喜歡排在病痛后面當老二。所以我要哄著她。
《自畫像》(Self Portrait, 1887)
梵高從未接受過正統(tǒng)的繪畫訓練,半路出家的他在臨摹大師作品中慢慢找到自己的風格,只是他粗獷的風格并不被人們所接受。
提奧是有經(jīng)驗的畫商,曾多次勸哥哥轉(zhuǎn)變畫風,給他寄去名畫家的作品,希望他從中學習細膩的手法,并讓畫面多一些色彩。
梵高的第一幅油畫《吃土豆的人》(The Potato Eaters)
梵高卻認為應當堅持自己的藝術(shù)獨特性和創(chuàng)作者的個性。他對弟弟說:
“I want to paint what I feel, and feel what I paint.” 作我所感,感我所作。
“Let us paint, and, with all our faults and qualities, be ourselves.”
就讓我們畫吧,帶著我們所有的缺陷和特質(zhì),畫我們自己想畫的。
《播種者》(Sower, 1888)
不過,后來,梵高確實發(fā)現(xiàn)了色彩的美妙,并瘋狂愛上顏色熱烈的表現(xiàn)手法。
在無數(shù)封信里,他樂此不疲地給弟弟講述自己對色彩的理解,陶醉地描述著自己看到的和筆下在畫的色彩。
在鄉(xiāng)村見到的美景是這樣的:
“The stretches of water make patches of a beautiful emerald and a rich blue... pale orange sunsets making the fields look blue – glorious yellow suns.”
流水形成一塊塊翡翠綠或?qū)毷{的色塊……泛白的橘紅色夕陽,讓土地看起來像藍色的,太陽是無與倫比的金黃色。
而海邊的夜空是這樣的:
Against the blue background stars twinkled, bright, greenish, white, light pink — brighter, more glittering, more like precious stones than at home — even in Paris. So it seems fair to talk about opals, emeralds, lapis, rubies, sapphires.
在深邃的藍色中群星閃爍,明亮的、淡綠色的、白色的、粉色的, 比家鄉(xiāng)甚至巴黎的星星更明亮,更像寶石。它們猶如一顆顆蛋白石、綠寶石、天青石、紅寶石和藍寶石。
《羅納河上的星夜》(Starry night over the Rhone, 1888)
他沉醉在藝術(shù)的世界里,激情仿佛永遠不會枯竭,短短幾年間創(chuàng)作了800多幅油畫。
但他最終只賣出了一幅畫,而且是弟弟托關(guān)系才賣出去的。
梵高古怪偏執(zhí)又自大的性格使他一生都在孤獨中度過。
可以說,他的人生相當不堪和落魄,一輩子無法自立,靠弟弟養(yǎng)活,還遭受著貧窮、病痛的折磨。
他的一腔熱血在別人看來只是笑話和瘋癲,連家人都視他為恥辱。
他唯一的朋友,是他的弟弟提奧,而兩兄弟的親密感情也因為金錢關(guān)系而摻雜了各種猜忌和欺騙。
但他也渴望成功,渴望被人賞識理解:
“I have hopes that these thorns will bear white flowers in their time, and that this apparently sterile struggle is nothing other than a labor of giving birth. First pain, then joy afterwards.”
“我希望時候一到,這些荊棘都能開出白色的花朵。我現(xiàn)在看似無果的掙扎,其實只是一場分娩之痛,一時的痛苦將成就長久的快樂?!?/p>
《杏花》(Almond Blossoms, 1890)
但他在有生之年并沒有等來風雨后的彩虹。
相反,他的精神越來越不穩(wěn)定。和畫家高更的短暫相處只讓兩個個性強烈的藝術(shù)家陷入無休止的爭吵。
而高更的棄他而去更讓他精神崩潰,發(fā)狂中他割下了自己的耳朵。
《自畫像》(Self Portrait, 1889)
此后,在癲癇癥、躁郁癥的交替折磨下,他的精神開始消沉……
在1889年的一封信里,他說:
I’m thinking of squarely accepting my profession as a madman.
我想著,就干脆接受我作為瘋子的職業(yè)吧。
他越來越多地說到孤獨這個詞:
Since my illness, the feelings of loneliness takes hold of me in the fields in such a fearsome way that I hesitate to go out.
自從生病以來,我在田間經(jīng)常會被一股孤獨感攝住。這孤獨感太令人恐懼,我甚至猶豫不敢出門。
他開始承認自己失敗的人生……
'I feel...a failure. I feel that this is the destiny that I accept, that will never change.'
我覺得……自己是個敗筆。我覺得這就是我的命運,永遠不會改變。
令世人驚嘆的是,正是在被精神疾病嚴重折磨的最后三年里, 梵高創(chuàng)作出了一生中最偉大的作品。
像是浴火重生一般,他用濃烈、厚重的色彩和駭世驚俗的筆觸,把內(nèi)心的精神劇變轉(zhuǎn)變成畫布上的一場革命。
梵高油畫細節(jié)
一生的未竟之志、賣不出去的畫作、各種羈絆雙手的“主義”全都拋諸腦后,這時他的作品變得更加純粹。
他曾說:
“The uglier, older, meaner, iller, poorer I get, the more I wish to take my revenge by doing brilliant colour, well arranged, resplendent.”
我越是老丑、卑劣、病弱、貧窮,越是要用絢爛的色彩來報復一切,我將那些色彩精心畫出來,讓它們燦爛奪目。
《星月夜》(Starry Night, 1889)
雖然內(nèi)心孤獨到極點,梵高的畫卻總是給人溫暖、明亮的感覺。
這也許和他信奉的藝術(shù)的力量有關(guān)。他認為藝術(shù)具有一種治愈的力量:“為黑暗帶來光明(bring light into darkness)”。
他說:
“For this is what great art does, cheer you and feed your inner life.”
因為這就是偉大藝術(shù)的使命,照亮你的人生,成為你內(nèi)心的精神食糧。
梵高最后的畫作之一,《麥田烏鴉》(Wheat Field With Crows, 1890)
長久以來,人們都認為梵高是自殺的。
但在2011年出版的《梵高傳》里,作者史蒂文·奈菲和格雷戈里·懷特·史密斯在做了大量的研究后,給出了另一個故事。
他們推理出,梵高是被當?shù)亟?jīng)常欺侮他的頑劣青年開槍誤傷的。
他腹部中槍后踉踉蹌蹌回到旅館,警察來了,他卻善良地選擇了袒護兇手:
“Do not accuse anyone. It is I who wanted to kill myself.”
“不要指控任何人,想殺我的人是我自己?!?/p>
所以,梵高也許并不是我們理想中那個浪漫的、為藝術(shù)殉道的悲情英雄,但他作為一個真實的人的形象卻更加震撼人心。
他義無反顧燃燒了自己孤獨的一生,為后世留下至純至美的畫作。
編輯:左卓
參考:《梵高傳》《梵高手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