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鴉片戰(zhàn)爭中,正在登陸的英軍海軍陸戰(zhàn)隊
中國的海岸線似乎是平靜了一百多年,這期間的葡萄牙人、荷蘭人甚至是西班牙人的實力都不足以完全吞并中華天朝,當然這些西方國家也沒有閑著,對新大陸、非洲、印度、澳洲的開發(fā)已經足夠歐洲國家吃上一百多年。中國的下一個對手更加強大,1840年,被虎門禁煙激怒的英國政府打著貿易保護的旗號準備教訓中國。6月,48艘海船組成的英國艦隊抵達珠江口,其中包括風帆戰(zhàn)艦16艘,風帆運輸艦28艘,汽船4艘,載炮540門,總兵力約12000人。這是一支征服東方以來前所未有的龐大風帆艦隊。
侵華旗艦威厘士厘號(HMS Wellesley),此艦竟然是100年后的1940年被納粹飛機炸沉
從兩千多年前的秦漢時期起,珠江口曾無數次迎接過外邦來船,但沒有一次是以這樣的方式。西方列強第一次露出了猙獰的獠牙,以一副“不聽我的就揍你”的姿態(tài)出現,以往這句臺詞只屬于天朝。
英軍74炮戰(zhàn)列艦麥爾威厘號的模型
經過數百年的發(fā)展,當時的世界海洋霸主英國把風帆戰(zhàn)列艦分為六級,一級載炮100門,二級載炮84~98門,三級載炮64~80門,四級載炮50門,五級載炮28~44門,六級載炮20~24門。侵華艦隊中最大的船也只是三艘74門炮戰(zhàn)列艦(“威厘士厘”號、“麥爾威厘”號和“伯蘭漢”號)。英軍戰(zhàn)艦船體結實,用銅皮包裹關鍵部位,防護性能好,抗沉性強,這是“船堅”的緣由之一。英軍火炮經過數百年的發(fā)展,無論射程、射速和精度都遠超清軍,這是“炮利”的緣由。更為重要的是,此時的英國皇家海軍已是橫行四大洋的霸主,積累了最為豐富的海戰(zhàn)經驗,艦員訓練有素,技戰(zhàn)術素養(yǎng)極高,屬于職業(yè)化的精兵,人的因素徹底傾覆這場戰(zhàn)爭的天平。
侵華艦隊中的六等戰(zhàn)艦赫拉德號,裝備28門炮
清軍水師雖擁有890余艘戰(zhàn)船,但普遍噸位小載炮少,最大也不到250噸,載炮數量不超過20門,載人不過100多。在長達四百多年的海禁后,清軍水師的主要作戰(zhàn)目標是對付海盜,而不是與強大的敵國戰(zhàn)艦對抗。清軍戰(zhàn)船設計時為追求機動性而刻意推行小型化,唯一優(yōu)勢就是短小靈活。但從鴉片戰(zhàn)爭一開始,英軍就有4艘蒸汽動力明輪船參戰(zhàn),后來增加到14艘。這些蒸汽明輪船可以直線航行,而無需顧忌風向和水流,故可以根據戰(zhàn)事快速進退,機動性極好。見過蒸汽動力明輪船的琦善感嘆道:“行捷如飛,路徑循熟,隨處竄越?!?/span>
侵華艦隊的木殼明輪炮艦HMS Driver號
關于鴉片戰(zhàn)爭的具體過程不再贅述,只想指出一點,這場戰(zhàn)爭與近兩百年前的鄭成功收復臺灣之戰(zhàn)最大的不同是:戰(zhàn)爭的結局并不是由持槍操炮的軍人決定,甚至也不是由運籌帷幄的指揮官決定,勝利的天平早在三百年前就已經向西方傾斜,中原王朝輸在了近代工業(yè)革命的起跑線上。雙方的實力差已經擴大到無法通過個別指揮官的超常指揮和士兵的英勇來彌補,簡單的說:誰來打怎么打都只會是這個結局!可憐的是還要經過20多年后的第二次鴉片戰(zhàn)爭的慘敗,國人才徹底認識到這一點,從而全面棄用國貨改用西貨,開啟中國近代史上的另一個故事。
此畫表現的是遠方的蒸汽明輪船Nemesis號發(fā)炮擊毀一艘中國水師戰(zhàn)艦的一刻
輸在鴉片戰(zhàn)爭的戰(zhàn)場上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竟沒有多少國人,在戰(zhàn)爭爆發(fā)前就意識到這是一場必敗之戰(zhàn),從而盡力去避免一場必敗之戰(zhàn)。這種集體禁聲,是因為無知?還是因為人言可畏?值得探討。然而即使在今天,又有多少人思考過這個問題?
西方常見的海上運動,在中國的海域幾乎是絕跡的,或只屬于少數專業(yè)精英運動員
直至今天,中國人的海洋意識仍然極其淡泊,中國幾乎沒有一處容易到達且免費開放的沙灘,全部被圈地收費。然而不是在沙灘散散步、下海泡泡水就是接觸了大海,更不是就能了解大海。只有直接和頻繁的大量海上運動,才能培養(yǎng)一個民族的海洋文化和海洋特質。經常有人詫異風帆船為何順風逆風都能行駛,這個問題當筆者第一次使用帆板后就都明了了,大海是最好的老師。然而,興許是為了安全,這些海上活動大多被禁止了—泡泡水吧,安全!不給別人添亂子!
人頭涌涌的中國海灘,缺乏海上運動是難以回避的事實
走在人潮涌涌的沙灘,看見密密麻麻的人頭,卻不見海上的白帆點點,那么我們在近代未能走出東亞大陸,還能去責備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