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夢》中的男子,無論是世襲、捐納、蔭功而得官者,都有自己相應的品級。紅樓已婚女性也會因自己的丈夫或兒子的官品而得到相應的封號,這就是俗稱的“誥命夫人”。
《紅樓夢》時代,一二品官以及鎮(zhèn)國、輔國公及將軍的妻子都稱“夫人”。三品官和奉國將軍妻子稱“淑人”。四品官和奉恩將軍的妻子稱“恭人”。五品官的妻子稱“宜人”。六品官的妻子稱“安人”。七品官的妻子稱“孺人”。以上封號,均按封建規(guī)定,統(tǒng)稱命婦。由吏部、禮部給予誥命。誥命是印好的固定詞句的詔書,要發(fā)給誰,用空白的臨時填上姓名、官職、官品及三代(曾祖、祖父、父)的官職、姓名。八品以下的小官的妻子不再有封號,但一般官職雖小,或可請一個比較高的銜。例如一個八品官職,因上司保舉或花錢捐納一個七品或六品頂戴,他的妻子便也可以稱為誥命了。
《紅樓夢》中的誥命很多,但都沒有實寫是什么品級的命婦,例如第十三、四回寫賈珍“唯恐各誥命來往,虧了禮數(shù)”等等。據(jù)清代典章禮儀規(guī)定,我們可以推測一下《紅樓夢》中命婦的品級。
賈母是賈代善的妻子,因代善襲榮國公的官爵,賈母應該是誥命一品夫人。賈赦襲一等將軍,因此邢夫人也是誥命一品夫人。賈政是皇帝額外封的工部員外郎,其官只是從五品,因此王夫人應該是誥命五品宜人,但王夫人的大女兒元春是貴妃,從這個角度另請誥命,也可以稱夫人了。賈珍是世襲爵三品威烈將軍,因此尤氏應該是誥命三品淑人。賈璉捐納了一個同知,為正五品官,因此王熙鳳也是誥命五品宜人。
不同品級的誥命夫人,其服飾、用具、儀仗都不同。所以賈珍為秦可卿的喪事風光,想方設法要給賈蓉捐個五品銜的“龍禁尉”,這樣秦可卿的喪事才能按誥命五品宜人的規(guī)格辦理。
《紅樓夢》中的賈元春是皇室后宮的代表,也是紅樓女性中身份、地位最為顯赫的人物。第二回冷子興介紹她說:
(王夫人)第二胎生了一位小姐,生在大年初一,這就奇了……名元春,現(xiàn)因賢孝才德,選入宮作女史去了。
第十六回寫道:
賴大稟道:“小的們只在臨敬門外伺候,里頭的信息一概不能得知。后來還是夏太監(jiān)出來道喜,說咱們家大小姐晉封為鳳藻宮尚書,加封賢德妃。后來老爺出來亦如此吩咐小的。如今老爺又往東宮去了,速請老太太領著太太們?nèi)ブx恩?!?/span>
在《紅樓夢》時代,皇帝后宮中并沒有“鳳藻宮”這樣的宮名。民間有一種稱呼叫三宮六院。“三宮”是指乾清宮、坤寧宮、交泰殿。乾清宮是皇帝的寢宮,坤寧宮是皇后的寢宮,在兩宮之間有一交泰殿,寓天地交合的意思。皇帝日常住乾清宮,所有妃嬪經(jīng)皇帝召喚,方可入內(nèi)侍寢。坤寧宮為皇后的寢宮,但皇后實際上并不在這里住。清代,這里成為祭祀的地方和皇帝大婚臨時的洞房。交泰殿是皇后在節(jié)日、生日接受朝賀的地方。在“三宮”的兩側,一邊為東六宮,一邊為西六宮,這是妃嬪們居住的地方。這大概就是民間所說的“六院”。東六宮為:齋宮、景仁宮、承乾宮、鐘粹宮、景陽宮、永和宮。西六宮為:儲秀宮、翊坤宮、永壽宮、長春宮、咸福宮、太極殿。所以《紅樓夢》中“鳳藻宮”是曹雪芹虛幻出來的宮名。
賈元春是因為“賢孝才德”才選入宮中作了女史,后晉封尚書。女史、尚書都是曾經(jīng)歷史上的女官名。女官最早出現(xiàn)在漢代時期,以掌后宮中各種事務為職。據(jù)《周禮》記載:
王者立后,三夫人、九嬪、二十七世婦,八十一女御,以備內(nèi)職……后正位宮闈,同體天王,夫人坐論婦禮,九嬪掌教四德,世婦主喪祭、賓客、女御序于王之燕(宴)寢。頒官分務,各有典司,女史彤管,記功書過。
從上面《周禮》中的文字可以看出,這些后妃是為了“聽天下之內(nèi)治,以明彰婦德”從而達到“內(nèi)和而家理”。可見嬪妃既是君王的姬妾,又是分管宮中各種事務的女官。北魏以后,女官和后妃就分立系統(tǒng),后妃就不再擔任女官職務。
賈元春的真正封號應該是“賢德妃”?!都t樓夢》時代后妃的等級有這樣幾等:皇后一人、皇貴妃一人、貴妃兩人、妃四人、嬪六人,此外還有貴人、常在、答應其數(shù)量并不固定。她們分居東、西十二宮。
在《紅樓夢》中我們注意到,有時把元春稱元妃,有時又稱貴妃,但究竟是妃還是貴妃,曹雪芹沒有明示。妃和貴妃在《紅樓夢》時代是不能混淆的,貴妃的級別要高于妃。從元春“賢德妃”的封號上看,又虛化了。在清代妃前面的名號一般用一個字,如賢、淑、莊、敬、惠、順、康等等,寓有閨房雍肅之意。此外需要特別指出的是王妃和皇妃在《紅樓夢》時代是兩個不同的概念。所謂王妃是親王、郡王的妻子的稱呼?;叔腔实酆髮m妃級以上的泛稱。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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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古代典章禮儀百問》華強著,上海古籍出版社,P36—37、P77—79、P81—83、P86—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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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紅樓風俗譚》鄧云鄉(xiāng)著 ,河北教育出版P161—181、P195、P360—38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