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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點 | 李振綱:《莊子》生命語境中的“列子”說

列子其人與《列子》其書的真?zhèn)问謴?fù)雜,在中國哲學(xué)史上始終是個有爭議的問題。這里根據(jù)《莊子》文本中有關(guān)列子的敘事,談?wù)劻凶优c莊子生命哲學(xué)的關(guān)系。關(guān)于《莊子》三十三篇的文獻(xiàn)價值,學(xué)界一般認(rèn)為“內(nèi)七篇”主要為莊子本人所作,“外篇”十五、“雜篇”十一,屬于莊子后學(xué)所述。《莊子》一書所重在用“三言”,即以“寓言十九,重言十七,卮言日出”(《莊子·寓言》)①的方式表達(dá)莊子自己的哲學(xué)和莊子學(xué)派的思想,而不是在記述或澄清某個歷史事實。所以,這里所說的“列子”指莊子和莊子學(xué)派所借用的那樣一位有個性的求道者的行為和觀念,不敢說是“歷史學(xué)”意義上的列子其人其學(xué)。

列子在《莊子》文本中首先出現(xiàn)在《逍遙游》中:

夫列子御風(fēng)而行,泠然善也,旬有五日而后反。彼于致福者,未數(shù)數(shù)然也。此雖免乎行,猶有所待者也。

郭象注:“茍有待焉,則雖列子之輕妙,猶不能以無風(fēng)而行,故必得其所待,然后逍遙耳,而況大鵬乎!”②這段話原是承接上文而來?!板羞b游”的主旨是超越現(xiàn)實生命存在的“被迫性”困境,追求心靈的解放與自由?!坝巍奔葱撵`的苦旅,是“心”對功利、虛榮、生死所捆縛的“形”的抗?fàn)?,也是理想對現(xiàn)實的超越,所以開篇便以無限夸張的筆觸寫“鯤化鵬飛”,超越黑暗陰冷的“北冥”而“圖南”的壯舉。繼之寫蜩鳩、斥鴳的低俗狹隘,大知小知、大年小年之辨,進(jìn)而刻畫了“世間人”對功名利祿的虛榮與滿足。有的人為才智堪任一官得意,有的人為德行名譽比周鄉(xiāng)黨欣慰,也有的人為德才投合了國君的意志能夠取信一邦而自豪。在莊子看來,這些心為物役的心態(tài),就如同蜩鳩、斥鴳般的自鳴得意。在這個人人充滿虛榮和矜持的世界里,那些因為知識、才干、品行而出人頭地的人,也就是今天所說的有頭有臉的“名人”,固然滿足了被形體所扭曲的虛榮的心,也同時給“心”帶上了沉重的枷鎖,時刻小心著自己的“名”被風(fēng)刮走。所以,心靈要獲得解放,就必須剝離去那些令人虛榮的名。宋榮子做到了這一點。他“舉世而譽之而不加勸,舉世而非之而不加沮,定乎內(nèi)外之分,辯乎榮辱之境”(《逍遙游》),真正達(dá)到了榮辱不驚。忘掉虛名,只是心靈解放的第一步,而不是一切。對心靈的限制,“名”之外還有“功”,進(jìn)一步說還有那個處處以自己為中心的“我”。宋榮子與一般的世俗人相比,不再汲汲惶惶為“名”所累,但是剝離解放得還不夠。所以莊子說“猶有未樹也”。這就要進(jìn)一步剝離解放。于是,莊子提到了這位道家人物列子。據(jù)說他決絕了地上或人間世的功業(yè)和富貴福祿,練就一身天上飛翔的功夫。“泠然善也”,說明他飛得非常輕松,據(jù)說能在天上御風(fēng)而行半個月呢!“御風(fēng)而行”,這不僅是一種本領(lǐng),更重要的,它代表了一種態(tài)度,一種超離人世的態(tài)度。也就是說,列子的“心”不再留情于人間世務(wù),達(dá)到了對功名富貴的剝離與解放,于是人間世的煩惱與無奈也就不足以為累了。莊子喜歡用隨立隨破的“卮言”來敘事。當(dāng)他述說了列子飛升脫俗“泠然”之妙后,緊接著又加以否定說,他雖然超脫了世俗急急匆匆求功名、戀富貴的態(tài)度,卻還不是究極境界,因為他還“猶有所待”,仍然依賴著“風(fēng)”,還存在著物與我的對立,御風(fēng)而行的困境再一次地顯示著形體的沉重。如果沒有形體,當(dāng)然也就不需要風(fēng)?!靶摹笔强梢詻]有任何憑借就如風(fēng)般流動的,重要的是對“形”的剝離與舍棄。列子的病根子還在于沒有忘掉自己,沒有達(dá)到像《齊物論》開篇便出現(xiàn)的南郭子綦所說的“吾喪我”。說到這里,逍遙游的“廬山真面目”終于露出云霧:“若夫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氣之辯,以游無窮者,彼且惡乎待哉!”(《逍遙游》)

在莊子看來,逍遙之“游”的路途,用“形”去丈量,可說是“九萬里”;用“心”去跨越,只在一瞬間。只要你放下了虛榮心(無名)、功利心(無功)和有限而偏執(zhí)的自我(無我),“當(dāng)下”即是“天池”。這里列子是莊子用寓言的形式借用的一個有特殊技能的人。莊子認(rèn)為,他的技術(shù)或特異功能雖然高于眾人,卻沒有或不能從根本上解決人性自由的問題!此處的列子并不代表莊子的理想,此種先肯定繼之又加以否定的借用,屬于中性的借用。

列子在“內(nèi)篇”中又見于《應(yīng)帝王》,篇名中的兩個關(guān)鍵詞“應(yīng)”“帝王”,對于理解莊子思想十分重要?!皯?yīng)”指應(yīng)順自然,不將不迎,不亢不競;政治上的“帝”或“王”,一個時期,一個政權(quán)體系中只有一個,對作為最高權(quán)力象征的帝或王,莊子沒有任何興趣,甚至鄙視?!肚f子》中有一篇就叫做《讓王》,講的多是厭倦政治權(quán)力的故事。顯然,莊子所推崇的應(yīng)順自然而不以“治”的方式對待萬物的“帝王”,又可以理解為生命世界的本真狀態(tài),也就是《應(yīng)帝王》篇末所說的“渾沌”。在“渾沌”王國中,每一個生命存在不分大小,沒有美丑,都不大不小,不多不少,恰好是自己的真宰。莊子的理想是讓每一個生命存在都成為自己的“帝”和“王”。莊子或許是要進(jìn)一步解釋這種“應(yīng)”的理念,他精心設(shè)計了一段神巫季咸與壺子斗法的寓言,而引起這場事端的不是別人,正是尚未領(lǐng)悟“道”之真諦的列子。《應(yīng)帝王》載:

鄭有神巫曰季咸,知人之死生存亡,禍福壽夭,期以歲月旬日,若神。鄭人見之,皆棄而走。列子見之而心醉,歸以告壺子,曰:“始吾以夫子之道為至矣,則又有至焉者矣?!眽刈釉唬骸拔崤c汝既其文,未既其實,而固得道與?眾雌而無雄,而又奚卵焉!而以道與世亢,必信,夫故使人得而相汝。嘗試與來,以予示之?!泵魅?,列子與之見壺子。出而謂列子曰:“嘻!子之先生死矣!弗活矣!不以旬?dāng)?shù)矣!吾見怪焉,見濕灰焉?!绷凶尤?,泣涕沾襟以告壺子。壺子曰:“鄉(xiāng)吾示之以地文,萌乎不震不正。是殆見吾杜德機(jī)也。嘗又與來?!泵魅?,又與之見壺子。出而謂列子曰:“幸矣子之先生遇我也!有瘳矣,全然有生矣!吾見其杜權(quán)矣?!绷凶尤?,以告壺子。壺子曰:“鄉(xiāng)吾示之以天壤,名實不入,而機(jī)發(fā)于踵。是殆見吾善者機(jī)也。嘗又與來?!泵魅眨峙c之見壺子。出而謂列子曰:“子之先生不齊,吾無得而相焉。試齊,且復(fù)相之。”列子入,以告壺子。壺子曰:“吾鄉(xiāng)示之以太沖莫勝。是殆見吾衡氣機(jī)也。鯢桓之審為淵,止水之審為淵,流水之審為淵。淵有九名,此處三焉。嘗又與來。”明日,又與之見壺子。立未定,自失而走。壺子曰:“追之!”列子追之不及。反,以報壺子曰:“已滅矣,已失矣,吾弗及已。”壺子曰:“鄉(xiāng)吾示之以未始出吾宗。吾與之虛而委蛇,不知其誰何,因以為弟靡,因以為波流,故逃也?!比缓罅凶幼砸詾槲词紝W(xué)而歸,三年不出。為其妻爨,食豕如食人,于事無與親,雕琢復(fù)樸,塊然獨以其形立。紛而封哉,一以是終。

季咸是一個巫者,據(jù)說能知道人的生死禍福、壽命長短,甚至可以精確到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在世俗的眼里,神巫之術(shù)當(dāng)然算得上高明難能了。其實,神巫正是世俗知識的象征。在莊子看來,世俗知識是關(guān)于外物的知識,它執(zhí)著于事物固定的一面,因此始終局限于某種固定的“相”的范圍之內(nèi)。譬如看見“杜德機(jī)”亦即生機(jī)的關(guān)閉,就以為是死的征兆;看見“善者機(jī)”,也就是生機(jī)的萌動,就以為是活的征兆。這種有限性、程式化的知識或思維方式可以認(rèn)識有形的“物”或“相”,卻沒有能力去把握無形的“心”或作為天地萬象生命本真的“道”。所以,當(dāng)神巫面對亦動亦靜、動靜無間的“衡氣機(jī)”——一種陰陽沖和而無偏勝(太沖莫勝)的生命機(jī)兆時,就因其“不齊”而即刻陷入了困境。壺子又示之以“未始出吾宗”,超越了亦動亦靜的“衡氣機(jī)”而由“氣”復(fù)歸于超言絕相的“道”或“天”的境界。面對此境,巫咸感到頭暈?zāi)垦?,恍惚迷離,一會兒覺得像茅靡草動,一會兒又覺得像波流斡旋,再無計可施,只好逃之夭夭。壺子“四示”既是與巫咸斗法,更是對列子的教化。寓言的中心思想在于撥正列子“以道與世亢”的處世態(tài)度?!翱骸蓖ā翱埂?,指對抗較量。壺子說,你列御寇未實得道而有心與世俗相爭高下,不懂得恬淡自然、立乎不測的“應(yīng)”世之方,你的心智才能必將伸張于外(“必信”,“信”通“伸”),故可使巫咸得而相之,一眼就看透你列御寇的心術(shù)(相汝)。如果“眾雌而無雄”,一群母雞是不會生出“卵”來的。“卵”與“亂”諧音,或許是隱喻巫咸的鬧劇。言外之意是,神巫的鬧劇在你面前顯得高明玄妙,恰恰是由于你的膚淺。老子說:“知其雄,守其雌,為天下溪;為天下溪,故常德不離,復(fù)歸于嬰兒?!保ā独献印返诙苏拢┑兰抑鲝堉凼卮?,貴雌守弱?!靶邸币簿褪沁@里所說的列子的“以道與世亢”;“雌”,則意味著清靜恬淡、自然無為的“應(yīng)”。在莊子看來,你的心放棄了“亢”,懂得了“應(yīng)”,你就有資格成為自己生命的“真君”或“帝王”。

經(jīng)過壺子的啟發(fā)開示,列子終于超越了“以道與世亢”的處世態(tài)度,放棄向外求知的世俗觀念,回到無知無識、返樸歸真的狀態(tài):夫妻的名分消逝了,人和動物的界限消逝了,親疏遠(yuǎn)近的分別消逝了,形如槁木,塊然而立,紛紜繁復(fù)的外境再不能擾亂他的心。這就是“應(yīng)”的妙境。巫咸的鬧劇屬于反面教材,接著上面的故事,莊子從正面點明“應(yīng)”的主題思想:“無為名尸,無為謀府;無為事任,無為知主。體盡無窮,而游無朕;盡其所受乎天,而無見得,亦虛而已。至人之用心若鏡,不將不迎,應(yīng)而不藏,故能勝物而不傷。”(《應(yīng)帝王》)在這里,列子被塑造為一個由俗歸真的典范,俗即“以道與世亢”,真即“應(yīng)而不藏”,也就是虛淡自然,而其道緣與壺子有關(guān)。值得注意的是,這里點破一個“虛”字,這就與《呂氏春秋》所說的“列子貴虛”具有了相關(guān)性。此處對列子先否定繼之又加以肯定,雖屬于正反兩面或中性的借用,但最終與莊子思想相近,成為渲染莊子生命哲學(xué)的一個實例。

列子又見于《莊子》外篇第十八《至樂》篇:

列子行食于道從,見百歲髑髏,攓蓬而指之,曰:“唯予與汝知而未嘗死,未嘗生也。若果養(yǎng)乎?予果歡乎?”

關(guān)于“至樂”或幸福的問題,似乎沒有一種外在的或別人給定的答案,只能夠自問自答,因為這個問題只有面對自己的生命、自己的心態(tài)、自己的生命體驗時才是真實的。所以,為了說明何謂“至樂”的問題,莊子或莊子后學(xué)開篇就對有沒有、能不能獲得及如何獲得“至樂”這種生命哲學(xué)的大問題一氣提了六個問號,然后又自己加以回答:

天下有至樂無有哉?有可以活身者無有哉?今奚為奚據(jù)?奚避奚處?奚就奚去?奚樂奚惡?夫天下之所尊者,富貴壽善也;所樂者,身安厚味美服好色音聲也;所下者,貧賤夭惡也;所苦者,身不得安逸,口不得厚味,形不得美服,目不得好色,耳不得音聲;若不得者,則大憂以懼。其為形也亦愚哉!夫富者,苦身疾作,多積財而不得盡用,其為形也亦外矣。夫貴者,夜以繼日,思慮善否,其為形也亦疏矣。人之生也,與憂俱生,壽者惛惛,久憂不死,何苦也!其為形也亦遠(yuǎn)矣。(《至樂》)

莊子或莊子后學(xué)關(guān)注的是生命的內(nèi)在性,而不是富貴、壽善、身安、厚味、美服、好色、音聲等與“形”有關(guān)的外在的生存境遇。外在的生存境遇是自己無法改變的,因此不是真正屬于自己的。只有生命本身,更確切地說,只有自己的內(nèi)心是可以自己主宰的,也因此是真正屬于自己的。對于莊子或莊子后學(xué)來說,一味追求不屬于自己的外在的生存境遇,其為“形”也“亦愚哉!”“亦外矣!”“亦疏矣!”“亦遠(yuǎn)矣!”所以“至樂”在于守住你的內(nèi)心。要守住內(nèi)心的那點寧靜,就不能把有限的肉體看得太重,更不能貪生怕死,那樣會使心靈變得煩亂沉重。郭象注:“夫遺生然后能忘憂,忘憂而后生可樂,生可樂而后形是我有,富是我物,貴是我榮也?!雹蹫榱似瞥澤滤赖乃仔模吨翗贰菲又v了幾個與“死”有關(guān)的故事。諸如“莊子妻死,惠子吊之,莊子則方箕踞鼓盆而歌”;支離叔與滑介叔在“冥伯之丘”談?wù)撋?,滑介叔左肘腋下生出柳枝,即將死亡時說:“生者,假借也;假之而生生者,塵垢也?!鼻f子與髑髏的對話,更顯示了對生與死的超越:莊子適楚,遇見髑髏,一邊用馬杖敲打著髑髏,一邊拷問髑髏的死因。莊子一連問了五個問題:即死者到底是枉法而死、亡國而死、虧心而死、凍餒而死,還是自然死亡?在髑髏看來,這些死亡的社會原因和價值意義屬于“生人之累”,也就是活在世上的人的沉重包袱,對于死者來說,這一切不再沉重,因而是無關(guān)緊要的。當(dāng)莊子要讓“司命”還死者以生命及生前的所有時,髑髏很不高興地拒絕說“吾安能棄南面王樂而復(fù)為人間之勞乎”?。ā吨翗贰罚┗蛟S郭象感到這段敘事似乎有輕生樂死的傾向,與莊子自然主義生命觀有所偏離,故在注中特為莊子開脫說:“舊說云莊子樂死惡生,斯說謬矣!若然,何謂齊乎?所謂齊者,生時安生,死時安死,生死之情既齊,則無為當(dāng)生而憂死耳。此莊子之旨也?!雹芷杏致?lián)系到政治,用魯侯養(yǎng)鳥而害鳥的寓言,強(qiáng)調(diào)“至樂”之道在于自然適性,而不是把某種價值觀強(qiáng)加于人。否則,違背了人或物的自然天性,不僅不能給人和物帶來幸福,反而帶來災(zāi)難。

在講了這些之后,莊子或莊子后學(xué)又連帶講起上面列子沿途討飯,在路邊“見百歲髑髏”而生感想的簡短的敘事。此處的列子不是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而像是一個缺衣少食的流浪漢。這種生存境遇使他對生與死有了新的覺悟:百年髑髏死則死矣,卻不須再為生計而憂愁;自己雖然活著,饑腸轆轆的煎熬談不上快樂!就此說來,郭象對列子在髑髏身旁的自言自語注以“各以所遇為樂”,與上面對莊子的回護(hù)一樣,有些文不對題。倒是篇末“萬物皆出于機(jī),皆入于機(jī)”的道言,更能對治列子的煩惱。在莊子或莊子后學(xué)看來,“至樂”并不一定是活得多么精彩,而是超越個體生與死的界限,在生命的隨“機(jī)”輪回中體驗天地大化的無限與永恒!此處列子是莊子或莊子后學(xué)用來表達(dá)幸福觀念的一個引線,屬于正面積極的借用。

外篇第十九《達(dá)生》中則出現(xiàn)了一個關(guān)心“攝生”問題的列子。莊子或莊子后學(xué)的養(yǎng)生論,此篇有較為完整的論述,可與內(nèi)篇《養(yǎng)生主》相互參證?!斑_(dá)生”即超越外在生命存在(形)的有限性,放浪形骸,因應(yīng)自然,通過內(nèi)在心性的修煉涵養(yǎng),由技入道,與“天”為一。文中關(guān)尹的“純氣之守”,痀僂“不以萬物易蜩之翼”、津人操舟若神、賭場“以金注者惛”、單豹、張毅“不鞭其后”而傷生、祝宗人“為彘謀”而不知自為謀、桓公聞委蛇而病愈、斗雞“望之似木雞”、呂梁丈夫“從水之道而不為私焉”、梓慶為鐻“以天合天”、東野稷御馬失性、工倕“指與物化”,講的都是一個主題,那就是虛心任物,守住自然談定的內(nèi)心。所以,文章開始便突出生命外在存在形態(tài)(形)的凝固性與生命本性的矛盾:“達(dá)生之情者,不務(wù)生之所無以為;達(dá)命之情者,不務(wù)知之所無奈何。養(yǎng)形必先之以物,物有余而形不養(yǎng)者有之矣;有生必先無離形,形不離而生亡者有之矣。生之來不能卻,其去不能止。悲夫!”(《達(dá)生》)既然“形”及其存在方式“知”無力改變自身的有限性,那么要擺脫這種人生的悲劇性,莫如忘形去知,棄事遺生,委運任化,把“形”融化在天地大化中。郭象注:“付之日新,則性命盡矣?!雹菹旅媪凶酉蜿P(guān)尹請教攝生的敘事與此有關(guān):

子列子問關(guān)尹曰:“至人潛行不窒,蹈火不熱,行乎萬物之上而不栗。請問何以至于此?”關(guān)尹曰:“是純氣之守也,非知巧果敢之列。居,予語女!凡有貌象聲色者,皆物也,物與物何以相遠(yuǎn)?夫奚足以至乎先?是色而已。則物之造乎不形而止乎無所化,夫得是而窮之者,物焉得而止焉!彼將處乎不淫之度,而藏乎無端之紀(jì),游乎萬物之所終始,一其性,養(yǎng)其氣,合其德,以通乎物之所造。夫若是者,其天守全,其神無郄,物奚自入焉!夫醉者之墜車,雖疾不死。骨節(jié)與人同而犯害與人異,其神全也,乘亦不知也,墜亦不知也,死生驚懼不入乎其胸中,是故逆物而不懾。彼得全于酒而猶若是,而況得全于天乎?圣人藏于天,故莫之能傷也。復(fù)讎者不折鏌干,雖有忮心者不怨飄瓦,是以天下平均。故無攻戰(zhàn)之亂,無殺戮之刑者,由此道也。不開人之天,而開天之天,開天者德生,開人者賊生。不厭其天,不忽于人,民幾乎以其真!”(《達(dá)生》)

用今天的話說,列子的問題是如何修得一種超乎眾物的“特異功能”,使自己的生命不受“物”的傷害。在關(guān)尹看來這仍然屬于以物制物的“人”的思維方式,而不是心隨物化的“道”性思維,故云:“凡有貌象聲色者,皆物也,物與物何以相遠(yuǎn)?夫奚足以至乎先?”郭象注:“夫至極者,非物所制?!雹薜玫勒嫒说纳c普通人的生命,就其外在存在形態(tài)說并無不同,就像內(nèi)篇《養(yǎng)生主》中庖丁解牛的“刀”也就是常人所用的刀,所不同的是他們對待生命的態(tài)度,也就是運刀的方式不同。此種不同不在于“物”,而在于“心”。普通人局限在凝固性的“形”或“物”的存在形態(tài)中,所以難免處處與其他的“形”或“物”發(fā)生碰撞和沖突,真人的形體溺在水中也會窒息,燒在火中也會燙傷,站在高處也會掉下來,這是“形”所無法改變的。真人改變了自己的“心”,亦即改變了對待生命的態(tài)度,處心虛淡,度量弘博,混沌無欲,晦跡于恍惚之境,放浪于形骸之外,游心于昭曠之原,所以能夠超越僵硬的“形”或有限的“物”等外在生存境遇的限制。他的生命像“氣”一樣融化在天地萬物中,貌象聲色、水火萬物又如何能夠傷害或拖累他的生命呢?此即“得全于天”或“圣人藏于天”。“天”即宇宙萬物的真際,能否“藏于天”,關(guān)鍵在于無心。所以關(guān)尹又舉三譬以啟發(fā)列子:一者醉人,二者利劍,三者飄瓦,均在于強(qiáng)調(diào)真人委運任化而無心。醉人乘車顛墜而不死傷,以其“無心”而“神全”,乘也不知,墜也不知,所以死生不入。利劍、漂瓦雖有傷于人,但人卻不復(fù)仇于劍,不遷怒于瓦,以其無心?!叭酥臁敝赣兄?,“天之天”即真樸之道。郭象注:“不慮而知,開天也;知而后感,開人也。然則開天者,性之動也;開人者,知之用也?!雹呤钦f應(yīng)順自然,率性而動,則生命暢達(dá);以心謀慮,適巧運智,則心神不寧??梢姟斑_(dá)生”之道在于因天任性而無心。“無心”也就是“忘”,所以莊子或莊子后學(xué)在《達(dá)生》篇中又借工倕之口說:“忘足,屨之適也;忘要,帶之適也;知忘是非,心之適也;不內(nèi)變,不外從,事會之適也。始乎適而未嘗不適者,忘適之適也?!保ā哆_(dá)生》)這里,列子與關(guān)尹都是莊子或莊子后學(xué)用來表達(dá)養(yǎng)生之道的“重人”,不同的是,關(guān)尹是他們心目中的理想人物,而列子雖然也關(guān)注“攝生”問題,但并不懂得養(yǎng)生之道,屬于負(fù)面消極的借用。

外篇第二十一《田子方》中也有一則與列子相關(guān)的敘事。此篇很像內(nèi)篇《德充符》《大宗師》的敘事結(jié)構(gòu),主要通過一系列人物對話來彰顯得道者的性格或心態(tài)。諸如,田子方之師東郭順子的“虛緣而葆真,清而容物”,此種曠然清虛的境界,雖無法用語言來表達(dá),卻能給人的心靈以深刻的震撼,望之而使“人之意”、也就是好名喜功之類的俗心物欲頓然消失,生命也因此不再那么僵硬沉重;溫伯雪子鄙棄齊魯之君子“明乎禮義而陋于知人心”,贏得孔子的高度贊揚,說此人“目擊而道存矣”,簡直無法用語言來表達(dá);“顏淵問于仲尼”章借孔子之口教誨顏回說“哀莫大于心死”!大道不可以亦步亦趨地簡單模仿,簡單模仿只可以得“吾之所以著”,也就是大道之外表或形跡,而不可以得到道之本真。要學(xué)會“忘”,一旦忘掉這種向外追求有心模仿的“服”的思維方式或?qū)Υ膽B(tài)度,你的心就不再會有任何外在的窒礙,此種生命無限的“化”境是永遠(yuǎn)不會失落的,故云“雖忘乎故我,而有不忘者存”;篇中又述及孔子與老子一段有趣的對話,說“孔子見老聃”,老子剛洗完澡,頭發(fā)還沒晾干,老子的道身“掘若槁木,似遺物離人而立于獨”,令孔子頭暈?zāi)垦?。為什么會這樣子,見孔子有些詫異,老子說“吾游心于物之初”,這種與道合一的境界,是跟隨天地陰陽“消息滿虛,一晦一明,日改月化”的結(jié)果,實在說不出原因。孔子又問怎樣才能修為成“至人”?老子說,至人之德,不修而物不能離,若天之自高,地之自厚,日月之自明,不需要其他修為,做到喜怒哀樂不入于胸次,因順自然也就是了。聽了老子的指點,孔子感到自己太渺小了,就像醋缸里的蠛蠓蟲(“酰雞”),事后告訴顏回說:“丘之于道也,其猶酰雞與!微夫子之發(fā)吾覆也,吾不知天地之大全也。”另如百里奚“爵祿不入于心”放牛而牛肥,宋元君稱“真畫者”不矜形于外,渭水之濱臧丈人的“釣而莫釣”,表達(dá)的都是同一個主題,即以無心于“外”的形式彰顯生命意義的內(nèi)在性。文中列子在伯昏無人面前表演射術(shù)的寓言,出現(xiàn)在同樣的語境中且具有同樣的主題內(nèi)涵:

列御寇為伯昏無人射,引之盈貫,措杯水其肘上,發(fā)之,適矢復(fù)沓,方矢復(fù)寓。當(dāng)是時,猶象人也。伯昏無人曰:“是射之射,非不射之射也。嘗與汝登高山,履危石,臨百仞之淵,若能射乎?”于是無人遂登高山,履危石,臨百仞之淵,背逡巡,足二分垂在外,揖御寇而進(jìn)之。御寇伏地,汗流至踵。伯昏無人曰:“夫至人者,上窺青天,下潛黃泉,揮斥八極,神氣不變。今汝怵然有恂目之志,爾于中也殆矣夫!”(《田子方》)

“射之射”屬于有心于射,“不射之射”則屬于忘懷無心之射。列御寇之所以達(dá)不到伯昏無人的境地,是由于他的“射”是有心而為,還存在著“我”的偏執(zhí),我的好勝心,于是就有“我”與“非我”的對立,所以當(dāng)他“臨百仞之淵”的時候,不能不心驚肉跳,冷汗直流到腳跟上,這種狀態(tài)不要說射箭,就是站都站不住了。列御寇的“象人”之射,尚保留著“人”的影子,故不及“無人”之射。伯昏無人則不然,他已經(jīng)忘掉了自己,因而早已不存在生死安危之念,更不用說“中”與“不中”的工巧之心了。郭象注:“夫德充于內(nèi),則神滿于外,無遠(yuǎn)近幽深,所在皆明,故審安危之機(jī)而泊然自得也?!雹嘞啾戎?,列御寇不能泯有我之心,故有懼,有懼而所喪多矣,豈唯射乎!這里,列子再次成為莊子或莊子后學(xué)的反面教材。

雜篇第二十八《讓王》中則對列子加以正面積極的借用。從取材的內(nèi)容看,《讓王》篇的一個突出特點是彰顯真性至情對政治權(quán)力、名利富貴的對峙或質(zhì)疑。接連幾則寓言敘事都與如何處“貧”有關(guān)。諸如屠羊說(以屠羊為樂的人)寧守“屠羊之肆”不慕“三旌之位”;原憲安貧與巨商子貢的“貧”與“病”之辨:“無財謂之貧,學(xué)而不能行謂之病。”曾子居衛(wèi)處困,三日不舉火,十年不制衣,正冠而纓絕,捉衿而肘見,納屨而踵決,卻能“曳縰而歌《商》《頌》”,天子不得臣,諸侯不得友。孔子窮于陳蔡之間“七日不火食”,顏色甚憊而弦歌于室。這些敘事,主題一以貫之,無不關(guān)涉到生命存在的真實性及生命體驗的內(nèi)在性。在莊子或莊子后學(xué)看來,生命存在價值的貴與賤,生命體驗的樂與不樂,原本是屬于自己的。屠羊之肆雖賤,適性則樂過三旌;三公之位雖貴,失性則賤如土苴。正是這種生命意義內(nèi)在性的覺解,使莊子及莊子學(xué)派能夠并敢于對素被尊崇的圣帝明王、賢哲君子及一切世俗權(quán)力所標(biāo)榜的歷史目的、國家正義、現(xiàn)實利害、名譽地位說“不”!對被“文明”所異化了的歷史傳統(tǒng)和生命價值觀從根本上進(jìn)行顛覆和批判。其中列子忍饑而謝辭粟米的故事,也居于這樣的意義:

子列子窮,容貌有饑色??陀醒灾卩嵶雨栒咴唬骸傲杏?,蓋有道之士也,居君之國而窮,君無乃為不好士乎?”鄭子陽即令官遺之粟。子列子見使者,再拜而辭。使者去,子列子入,其妻望之而拊心曰:“妾聞為有道者之妻子,皆得佚樂,今有饑色。君過而遺先生食,先生不受,豈不命邪!”子列子笑謂之曰:“君非自知我也。以人之言而遺我粟,至其罪我也又且以人之言,此吾所以不受也?!逼渥?,民果作難而殺子陽。(《讓王》)

這段敘事幾乎原封不動地保留在偽書《列子》中。成玄英疏:“子陽,鄭相也。御寇,鄭人也,有道而窮。子陽不好賢士,遠(yuǎn)游之客譏刺子陽?!边@里的“鄭子陽”同《則陽》中的“彭陽”,《寓言》中的“陽子居”,都帶有一個“陽”字?!瓣枴痹凇肚f子》文本語境中常寓有剛陽顯揚的意味。這個“鄭子陽”陽剛外揚,儼然一副非同尋常的“君子”模樣,也就是內(nèi)篇《德充符》中與“兀者”申徒嘉“同師于伯昏無人”的鄭子產(chǎn),他把自己“執(zhí)政”的地位(也是一種“形”)看得很重,并由此很不情愿與形體殘疾的申屠嘉一起行走或同席而坐。這里鄭子陽也被深深地困在虛榮的“形”中,由于擔(dān)心國人議論自己不能禮賢下士,于是命下官給列子送去粟米。盡管列子急需吃的,況且妻子已餓得有些慍形于言了,但他還是辭謝不受。這倒不能簡單地歸結(jié)為“御寇清高”,而是另有原因。在莊子或莊子后學(xué)看來,鄭子陽的賜粟不是本真無心的,而是有心的;不是發(fā)自內(nèi)心對生命的關(guān)愛,而是聽了“客言”,擔(dān)心國人議論而做出的施為,這種有心而為的“善”或“愛”是缺乏內(nèi)在依據(jù)的,因而是靠不住的,甚至是偽善的。列御寇對妻子說,鄭君“以人之言而遺我粟”,也就可能以人之言而加“罪”于我,這種異化在官場中為權(quán)力、虛榮所扭曲的人是靠不住的,故不能接受!這種傲岸自持、不失真性、針砭偽善的行為和觀念與莊子完全吻合,屬于莊子或莊子后學(xué)對列子正面積極的借用。

在《莊子》倒數(shù)第二篇,即雜篇第三十二中,列子的行事被冠以篇首,成為篇名,此即《列御寇》。王夫之《莊子解·列御寇》題解云:“此篇之旨,大率以內(nèi)解為主,以葆光不外炫為實,以去名養(yǎng)神為要,蓋莊生之緒言也。所引駁雜,有精粗之異,而要可相通?!智f子之言,博大玄遠(yuǎn),與天同道,以齊天化,非區(qū)區(qū)以去知養(yǎng)神,守其玄默。而此篇但為浮明外侈者發(fā)藥,未盡天均之大用,故曰莊子之緒言也?!雹峋w言猶余言,王夫之認(rèn)為此篇雖與莊子思想相通,但屬于莊子思想主旨之外的話。篇中通過列御寇與伯昏瞀人、鄭緩與父親托夢、朱泙漫學(xué)屠龍、曹商向莊子夸長、顏闔與宋君等敘事,或?qū)υ挘蛟⒀?,或莊子直陳己見,申說道家虛心葆光、因應(yīng)自然的人生哲學(xué)。這里只說篇首與列子有關(guān)的那段敘事:

列御寇之齊,中道而反,遇伯昏瞀人。伯昏瞀人曰:“奚方而反?”曰:“吾驚焉。”曰:“惡乎驚?”曰:“吾嘗食于十漿,而五漿先饋?!辈桀θ嗽唬骸叭羰?,則汝何為驚己?”曰:“夫內(nèi)誠不解,形諜成光,以外鎮(zhèn)人心,使人輕乎貴老,而齏其所患。夫漿人特為食羹之貨,無多余之贏,其為利也薄,其為權(quán)也輕,而猶若是,而況于萬乘之主乎!身勞于國而知盡于事,彼將任我以事而效我以功,吾是以驚?!辈桀θ嗽唬骸吧圃沼^乎!女處己,人將保女矣!”無幾何而往,則戶外之屨滿矣。伯昏瞀人北面而立,敦杖蹙之乎頤,立有間,不言而出。賓者以告列子,列子提屨,跣而走,暨乎門,曰:“先生既來,曾不發(fā)藥乎?”曰:“已矣,吾固告汝曰人將保汝,果保汝矣。非汝能使人保汝,汝不能使人無保汝也。而焉用之感豫出異也!必切有感,搖而本才,有無謂也。與汝游者,又莫汝告也,彼所小言,盡人毒也。莫覺莫悟,何相孰也!巧者勞而知者憂,無能者無所求,飽食而敖游,泛若不系之舟,虛而敖游者也。”(《列御寇》)

寓言中的道長伯昏瞀人,是否就是《田子方》指點列子“不射之射”伯昏無人,似乎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其名字的象征意義?!盎琛迸c“瞀”有愚鈍糊涂看不清楚的意思,這不就是道家所追求的“世人察察,我獨悶悶”的境界嗎?成玄英疏:“伯昏,楚之賢士,號曰伯昏瞀人,隱者之徒也。御寇既師壺子,又事伯昏,方欲適齊,行于化道,自驚行淺,中路而還,適逢瞀人,問其所以?!雹饬杏芘c伯昏瞀人的對話有三層意思值得注意:一是列子的“驚”,他為什么驚恐呢?原來他在驚恐自己的“形”包藏不深,由于自己的內(nèi)心不能虛靜,表現(xiàn)于外的便辟之“形”已經(jīng)引起人們的關(guān)注,就連利薄權(quán)輕的“漿人”都來討好,何況身有萬乘的一國之君呢?這樣下去一定會給自己帶來麻煩。二是伯昏瞀人的“人將保汝”之嘆。伯昏瞀人點撥列子說,你這樣善于用心為自己的處境安排打算,就別想擺脫人間世的憂患,眾人一定會來保聚圍觀。結(jié)果正是這樣,頃刻之間,本想避世清靜的列子周圍聚滿了慕名而來討教的人和人的喧噪。三是伯昏瞀人的當(dāng)機(jī)“發(fā)藥”。看到眾人來圍觀,伯昏瞀人“不言而出”,因為真理原本是自明的,他實在再無話可說。見御寇提屨跣足謙恭求教,伯昏瞀人只好再發(fā)“藥石”,對列子“感豫出異”的病癥痛加針砭?!霸ァ蓖ā邦A(yù)”。郭象注:“先物施惠,惠不因彼,豫出則異也?!保?1)在伯昏看來,列子不能虛心委形,和光同塵,他的有心避世本身就是在顯示自己與眾不同。他的病不是由于處于眾人之中,使眾人“保己”;恰在于不能虛心委形于眾人之中,使眾人“不保己”。何以才能使眾人“不保己”或者避開周圍的“小言”和“人毒”呢?那就要虛心委形于人間世,“泛若不系之舟”,因應(yīng)自然,飄蕩在江湖中。這才是內(nèi)篇所主張的“逍遙游”!這里列子再次作為反面教材被加以借用。

綜上,從《莊子》文本所出現(xiàn)的七處與列子相關(guān)的敘事看,內(nèi)篇兩處屬于既肯定又否定的中性借用,《逍遙游》中的列子技能雖然高于眾人,但還未最終得道;《應(yīng)帝王》中的列子,起初不懂得“應(yīng)”之要領(lǐng),在壺子點播下而近于道,與莊子思想是相向而行的。外篇雜篇五處敘事中,兩次正面或積極借用,三次負(fù)面或消極借用?!吨翗贰贰蹲屚酢穬善械纳烙^、生命觀,與莊子或莊子后學(xué)相近;《田子方》《達(dá)生》《列御寇》中的列子則屬于負(fù)面或消極的借用,是被批評揶揄的對象。就此只可說列子是莊子或莊子學(xué)派所借用的一個寓言人物,其人其書的真?zhèn)?,從《莊子》文本中實難定論。楊伯峻先生在所撰《列子集釋》“前言”中認(rèn)為列子“實有其人”,列子在《莊子》中不同形象、性格屬于“莊周把實際存在的人物寓言化”,并在該書“附錄三”《辨?zhèn)挝淖州嬄浴分泄?jié)選自唐柳宗元《辨列子》至近人陳旦《〈列子楊朱篇〉偽書新證》二十三家辨?zhèn)钨Y料,在此基礎(chǔ)上以自己《〈列子〉著書年代考》終篇,從漢語史和語言學(xué)的角度對列子其人其書進(jìn)行了精審分析,提出并認(rèn)同古今學(xué)者一般認(rèn)為“《列子》是部偽書”且多數(shù)認(rèn)為“是魏晉時代的一部偽書”的結(jié)論(12)。筆者認(rèn)為,文獻(xiàn)或歷史事實的辨?zhèn)螏в小皽?zhǔn)科學(xué)實證”性質(zhì),在沒有直接證據(jù)譬如出土文獻(xiàn)鐵證之前,即便說是主流觀點,依舊屬于假說。

注釋:

①文中所引用《莊子》《老子》《列子》均出自基本文獻(xiàn)。

②③④⑤⑥⑦⑧⑩(11)郭慶藩撰,王孝魚點?!肚f子集釋》,中華書局2007年版,第20頁,610頁,619頁,632頁,635頁,638頁,725頁,1036頁,1040頁。

⑨王夫之《船山全書》第十三冊,岳麓書社2011年版,第452頁。

(12)楊柏峻《列子集釋》,中華書局1979年版,第327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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