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季札讓國與吳宮喋血 |
| ——讀史談片話鎮(zhèn)江之八 □ 習 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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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國左相慶封逃到吳國，吳王馀祭將朱方這塊地方賞給了他，結(jié)果幾年之后，引發(fā)朱方大戰(zhàn)，這是上回講述的故事。朱方大戰(zhàn)發(fā)生時，吳王究竟還是不是馀祭呢？
對于這個問題，歷史上有兩種記載。《左傳》、《史記》等均記載，馀祭在位僅四年，公元前544年為越俘所殺。朱方大戰(zhàn)發(fā)生在公元前538年，當時的吳王顯然不可能是馀祭。那么是誰呢？馀祭的弟弟馀昧。而據(jù)《吳越春秋》記載，馀祭死于公元前531年，朱方大戰(zhàn)時仍是馀祭在位。這兩個記載孰是孰非，很難判定。
不管哪個記載準確，馀祭去世后馀昧繼位，這是毫無疑問的。馀祭為什么要將王位傳給自己的弟弟呢？這就要談到他們的父親吳王壽夢了。壽夢一共有四個兒子，分別是諸樊、馀祭、馀昧和季札。在這四個兒子里，以小兒子季札最有德行，壽夢想將王位傳給他?？杉驹辉偻谱專J為“禮有舊制”，不能“行父子之私”。
壽夢病逝后，大哥諸樊一再請求季札繼位，季札苦苦推辭不掉，干脆逃到野外種地去了。諸樊這才被擁立為吳王。諸樊臨死前，叮囑弟弟馀祭一定要將王位傳給季札，可季札堅決不受。于是馀祭將季札封在延陵這個地方，所以人們都稱他是“延陵季子”。
公元前527年馀昧去世后，壽夢的兒子只剩下了季札一個，按照兄終弟及的次序，怎么也該輪到季札了。季札眼看無路可退，干脆逃回自己的封地延陵?！秴窃酱呵铩分杏涊d了一段季札的話：“潔身清行，仰高履尚，惟仁是處，富貴之于我，如秋風之過耳?！币馑季褪钦f，我只遵循仁義的原則，景仰高風亮節(jié)，榮華富貴對我來說，只是過眼煙云罷了。不過，季札沒有想到，自己這一次讓位，引發(fā)了一場宮廷喋血。
這是怎么回事呢？這就要說到季札的兩個侄子了：一個是大哥諸樊的兒子公子光，另一個是三哥馀昧的兒子公子州于。季札既然不愿繼位，吳國人就擁立了剛剛?cè)ナ赖膮峭踱琶恋膬鹤庸又萦?，就是后來的吳王僚。這么一來，公子光心里老大不快活，他認為按照兄終弟及的次序，這王位怎么也該從長子的兒子重新傳起，而輪不到公子州于。公子光因此有了篡位之心。
正在這時候，吳國來了位不速之客。誰呢？伍子胥。有關(guān)伍子胥的故事，大家都比較熟悉。由于遭奸臣費無忌陷害，楚平王殺害了伍子胥的父親伍奢及兄長伍尚，伍子胥逃亡在外。公元前522年，伍子胥逃到了吳國。他想借吳國之力，殺回楚國，為父兄報仇。
從朱方大戰(zhàn)開始，吳楚之間的戰(zhàn)爭不斷升級，就在公元前525年，吳王僚剛剛派公子光攻打楚國，不過這次卻是大敗而回。伍子胥此時來投奔吳國，對吳王僚來說，自然是個好消息。伍子胥想借助吳國之力為父兄報仇，但卻遭到公子光的阻攔。公子光對吳王僚說：“伍子胥要攻打楚國，并不是為了吳國，完全是為了報私仇而已?！眳峭趿庞谑峭Ｖ沽朔コ挠媱?。這對一心復仇的伍子胥來說，自然是個巨大打擊。
公子光為什么這樣做呢？從后來事態(tài)的發(fā)展來看，應該是為了逼迫伍子胥投靠自己。據(jù)《史記》記載，伍子胥得知公子光有殺害吳王僚的念頭后，果然投靠了他，并引薦了一名刺客，名叫專諸，他們開始謀劃刺殺行動。
公元前516年冬，楚平王去世的消息傳到了吳國。吳王僚想利用楚國君主新喪的機會，出兵伐楚。吳國大軍于第二年春天出發(fā)后，公子光開始加緊實施篡位之事。這年四月，吳王僚到公子光府上赴宴，專諸將一把魚腸劍放于魚腹之中進獻給吳王僚。說時遲那時快，專諸一把從魚腹中取出魚腸劍，成功刺殺吳王僚。作為歷史上著名的四大刺客之一，專諸和后來的荊軻一樣，被武士們當場殺死。
在這驚心動魄的一幕之后，公子光終于成功奪權(quán)，他就是吳國歷史上著名的吳王闔閭。公元前506年，闔閭果然幫伍子胥報了父兄被殺之仇。吳軍在孫武的率領下，一舉攻破楚國郢都。伍子胥將楚平王的尸體刨了出來，鞭尸泄憤。如果不是楚國大夫申包胥在秦庭哭了七天七夜，從秦哀公那里搬來救兵，可能楚國這一回真的就被吳國給滅掉了。
專諸刺殺吳王僚的時候，季札在哪兒呢？原來，那段時間他正奉吳王僚之命，出使晉國。等到季札回到吳國后，早已物是人非。闔閭假惺惺一番，要將王位讓給他，但季札堅決不受。他跑到吳王僚的墓前痛哭了一場，并匯報了自己這次執(zhí)行使命的情況，然后返回延陵封地。據(jù)《公羊傳》記載，此后季札終身不入?yún)菄?/p>
對于季札讓國，前人多是贊譽之詞，有人甚至將他和孔子并稱“北孔南季”，以贊他品行的高潔。清高士奇《左傳紀事本末》中有這樣幾句話，“惜其知經(jīng)而不知權(quán)，過讓以生亂”，我覺得還是比較客觀的。正是季札不知權(quán)宜，沒有考慮社稷大事，才造成了吳國的這次內(nèi)亂。闔閭死后傳位夫差，建國約500多年的吳國隨即被越國所滅，怎不令人欷歔？當然，我們不能苛責古人，特別是那是一個講求禮樂的時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