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關《傷寒論》三陰三陽問題研究概況 作者 王琦 陳庚
近世醫(yī)家的見解
建國三十二年來，《傷寒論》三陰三陽實質的 研究逐步深入，有的宗古人某種觀點或有所發(fā)揮， 有的融合古人多種觀點加以論述.也有的運用現代 自然科學的理論和方法加以探討。綜其大概，可分 為臟腑經絡氣化、證候分類和引用新說三大類型。
1.臟腑經絡氣化
（1 ）經絡。程門雪、劉渡舟等繼爪朱肱、汪 琥的觀點，強調傷寒六經就是十二經絡。程氏認為《傷廉論》的八綱辨證方法，以六經為基礎.必須 承認六經與經絡學說是分不開的.詳言之則分手足 十二經.合之則為六經。劉氏明確指出，六經 就是太陽、陽明、少陽.太陰、少陰、厥陰.六經 應代表臟腋經絡的生理病理過程，不是毫不相關的 名稱.六經概括了手足十二經.內屬于臟腑，是不 容懷疑的事實。吳氏通過《傷寒論》與《靈 樞 經脈 》篇原文的對照分析,以太陽病證和少陰病 證為例，指出《傷寒論》三陰三陽就是十二經絡及 所屬臟脆其中就包含了表里.陰陽,氣化、層次、 階段等因素,他認為.關于六經實質的各種觀點皆 可統一于此.
（2） 臟腑。魯福安氏等不同意把傷寒六經和十 二經等同起來。魯氏認為.三陰三陽的病理變化分 別以心.肺,胃、膽、脾、腎、肝七個臟腑為基 礎，而六經之中有關經脈的病變、十二經其他臟腑 的病變以及十二經脈所屬臟腑在六經中相互兼見的 病變，都是圍繞著上述七個臟腑并伴隨其病理改變 而表現出來的.也就是說，，上述七個臟腑的病變 是基本的，而除此之外的病變都是演伸的.
施 家珍認為：《傷寒論〉六經和臟腑有一定的關系， 與《內經〉陽主外，陰主內，，陽道實而陰道虛則是 一致的.三陰之證皆主里，，非里虛寒即里虛熱證， 以陰道虛也.三陽之證皆為實，有熱實有寒實，以 陽道實也.五臟以心肺為陽，故仲景以心肺之證系 于三陽，六腑為陽，故以六腑之證亦屬于三陽.
（3） 臟腑經絡氣化結合。《傷寒論講義》指 出，六經實際上包括十二經，'聯系著整個五臟六 腕.它們之間有著不可分割的相互關系。氣化，又 是駐腑經絡生理機能活動的表現，氣化的正常與異 常.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說明生理或病理的現象。也就 是說，氣化離開了臟臓經絡，就失去了物質基礎， 臟胯經絡離開了氣化，就反映不出其功能活動。因 此.臟腑，經絡、氣化三者之間，是息息相關的， 不能孤立或片面地強調一面來解釋六經的實質，而 是必須聯系起來認識
.萬友生氏也從經絡臟腑及 其氣化論證《傷寒論〉三陽三陰的實質，認為六經 并非主指經絡，六經辨證并非單指經絡辨證，但也 不同意六經非經絡的見解。因為三陰三陽是在經絡 臟腑的物質基礎上論證其氣化活動的，而其氣化活 動則是以臟腑活動為根源,以經絡為通道?故探討三 陰三陽的實質,必把臟腑、經絡,氣化密切聯系起來。 萬氏強調，.氣化理論可以說是《傷寒論 > 的靈魂， 應把三陰三陽落實在氣化理論上才有意義。
需要明確的是，以上所講的氣化，指臟腑 經絡的功能活動而言，與清人張志聰所講的運氣學 ,說標本中氣的氣化涵義有區(qū)別.近三十年來， 很少有人單純從標本中氣的氣化理論方面探討《傷 塞論〉三陰三陽的實質.陳氏認為，《傷寒論》的 理論并非源于運氣學說，盡管六經病的性質與六氣有一定的關聯，而與運氣學說則是完全不同的兩回 事。朱氏指出：,六經傳變中氣化關系，體現 在病程中的表、里、寒.熱、虛、實這些矛首運動 中，而不體現在以六氣配合六經機械的、靜止的觀 點.
（4）臟腑氣機升降。張氏根據《內經》“升降 息則氣立孤危，出入廢則神機化滅”的理論，指 出，《傷寒論》運用《內經》的陰陽、臟象學說創(chuàng) 立了六經證治，不僅包括了八綱、臟腑辨證，也貫 穿著臟腑氣機升降理論.具體地說，《傷寒論》中 臟腑氣機升降失常表現在四個方面，①脾胃升降 失常。如邪從熱化，腑氣壅滯，胃不通降，脾陽素 虛，邪陷太陰，升運無權、寒濕腹?jié)M，脾胃濕熱的 心下痞證和胃虛氣逆的痞證。②肝膽升降失常.如 少陽病柴胡湯證；少陰病四逆散證，厥陰病肝腎陽 氣寒凝于下、膽胃積熱于上的上熱下寒證.③肺氣 肅降失常。如小青龍湯證，麻杏石甘湯證和肺津不 能滋降、大腸津枯的脾約證.④心腎升降失常。如 寒水上逆、侮土凌心的真武湯證和心腎不交，水火 不濟的黃連阿膠湯證。這一見解實際是臟腑氣 化失常的具體說明
2.病證分類
（1 ）六病.趙紹武氏認為《傷寒論》辨證的 ?六經'，當稱'六病”.經絡是組成人的一個部分， 而病.是機體陰陽失調的結果.六經和六病概念 不同，六經是生理的，其循行有固定的路線，無 病，也仍然存在。六病是人為劃分證候類型的方 法，無病則,六病'不復存在。經絡的病象只出現 于其循行部位及其所絡屬之臟腑.六病之表現常是 全身的。經絡之陰陽是用以說明人體組織結構之屬 性，由臟腑之不同及循行體表部位的區(qū)別所決定， 而六病的陰陽是用以說明疾病的屬性。由病勢、病 位、病體所決定，包括了表,里.寒、熱、虛' 實 的內容。因此，六病和六經有本質的區(qū)別。 趙錫武氏也認為傷寒六經系相對獨立的六種疾病 ,何氏指出，三陰三陽是古代醫(yī)學上術語， 《內經》的三陰三陽有不同的涵義.《靈樞》三陰 三陽主要指十二經脈t《素問〉的三陰三陽又有三 種不同意義，①捐人體的十二經脈,②指五運六 氣的運行和交錯,③指六經的病癥.他認為傷寒六 經與六經病證比較接近，而應稱為六病.
張志 民氏指出，《傷寒論》的病、證,癥三字各有不同 含義。病，指疾病發(fā)展過程中六種證候階段和類 型，證，指各個具有診斷價值的癥候群，癥，指個 別癥狀。六病是綱，各證是目。六病分證是八綱辨 證的具體實踐
.李克紹、戴佛延氏更明確指出， 《傷寒論》只提出三陽三陰的■病脈證治.，全書 找不到■六經.這兩個字.《傷寒論》的六病和 《內經》的六經不能等同。,
（2 ）癥候群。黃文東、金壽山、呂敦厚氏等認為，《傷寒論》三陰三陽之實質是六個癥候群。 ' 呂氏說：'仲景借三陰三陽代表疾病的表,里.寒、熱.虛、實，即把疾病分為六個癥候群”。
黃文東氏認為，，傷寒病的一般發(fā)展規(guī)律.主要 是根據癥候群表現的不同，分為六不階段與六種病 型.就這六個病型的癥候群，'利用分經辨證及其診 斷方法，.以鑒別表、里、寒、熱、虛，實等不同的 情況.
鐘氏認為，不能說三陽全是指六腑， 也不能說三陰全是指六臟。正如陳伯壇在《讀過傷 寒論》所說，'三陽與六腑相離合，三陰與六腑相 離合” .非六腑之方面即三陽，非六臟之方面即 三陰”.仲景著述《傷寒論》是把傷寒發(fā)病過程中 出現錯綜復雜的證脈并治歸納起來，、假借六經之 卜 名,分為六大癥候群。這里需要說明的是，以上各家所說的癥候群的概念，并非指某 一具體病的癥候群，實際是指傷寒在病變過程中， 六個不同病型的癥候群。
（3 ）綜合體說。姜春華氏等認為，《傷寒 論》六經之名來自《內經》「但其內容實質已非經 絡之舊.仲景融合了《內經》全部陰陽概念，包括 了表、里，寒.熱,虛、實、經絡，臟腑，營衛(wèi)氣血、 .邪正消長等.、成為一個多種槪念的高度綜合體。它 不是單純的經絡,也不是單純的地區(qū)和病程劃分. 更不是簡單的癥候群.張氏認為，用任何單一的 臟腑經絡學說，或單一的八綱學說來解釋《傷寒 論》三陰三陽，都屬主觀片面?《傷塞論》的三陰 三陽，是貫徹《內經》外邪從皮毛到經絡，.再到臟 腑的精神實質.并與正邪相爭的機轉、陰陽表里寒熱 虛實錯雜交織的結合起來而形成的，新的六經總和。姜、張二氏提法不同，實質是一致的。
（4 ）病理層次。郭子光氏認為三陰三陽分證 是一個陰陽定量概念,而不是一個疾病傳變的必然 規(guī)律,《傷寒論》的六經是根據不同程度的陰陽量 的大小劃分為六個大的病理層次的反映。這六個大 的病理層次里面，，又可分為若干較小的病理層次，， 將這種小的病理層次的反映和針對其治療的方藥聯 r 系起來就構成湯證,在這些較小的湯證里面，有的又兼有著局部層次陰陽失調，或同時出現二個或二 個以上層次的陰陽失調。
（5）陰陽消長、邪正斗爭。時氏等認為，六經辨證是從大量的房床實踐中，以陰陽相互消長來說明急性熱病的動態(tài)變化，同時貫穿于整個急性熱病的 全過程?不應該單獨局很在某個臟腑或某條經絡的 損害上看問題，否則就不能全面地反映出急性熱病 的辨證規(guī)律.傷寒六經病證固然離不開臟腑經 絡,而其傳變是由邪正斗爭，陰陽勝復所決定的。
外感熱病發(fā)展過程中，邪正兩方面都在不斷地變化著，人體正氣由正常而亢盛，由亢盛而衰竭，由衰 竭而恢復’病邪由寒化熱，由熱變寒，這是陰陽 勝復的臨床基礎。因此，六經辨證的理論基礎是陰陽消長勝復.傷寒三陽是正盛表熱實證的 概括，三陰是正氣衰減里虛寒證的代稱。所以化而 為三,意在標示其盛衰程度的差別.證候是致病因素 和人體正氣相互作用而表現于外的征象。它不單受 病邪性質的影響。同時受氣候、季節(jié)、地理環(huán)境， 年齡、體質等多種因素的影響，特別是人體正氣起 著主導作用。
（6 ）病證結合說。徐榮齋氏強調病證結合。 他認為，所謂六經辨證，是后人注疏《傷寒論》的 評語.注疏者強調了辨證的一面，而忽略了辨病的 一面?其實傷寒的六經是辨病和辨證相結合?！秱?寒論》中提綱挈領的'辨XX病脈證并治.篇名， 都說明了《傷寒論》辨證論治和辨病論治是相結合 的。
此外，孫氏還提出環(huán)節(jié)說,他認為六經不是六 個獨立的病，'也不是六個孤立的癥候群。它是疾病 變化中具有不同性質的六個環(huán)節(jié)。他們有機地聯系 在一起,構成了疾病由量變到質變、由開始到終結 的全部過程.從而概括了疾病發(fā)生發(fā)展的一般規(guī) 律（2。）。
3.引用新說
（1）巴甫洛夫學說。王氏在五十年代運用巴 甫洛夫高級神經活動學說來研究《傷寒論》的理論 和證治法，說明它的原理確實與科學暗合.
（2 ）應激學說。孫氏通過《傷寒論》三陽三 陰病證分析，注意到太陽、陽明、少陰為六經的主 要環(huán)節(jié)。這三個主要環(huán)節(jié)與應激學說“動員期'、“抵抗期”，'衰竭期'相互比較，二者有著共同 的矛盾運動規(guī)律。
（3 ）時空概念。岳氏指出，傷寒六經在生理上 病理上都是時間和空間的綜合概括。六經各有一定 的病和當令之時，值其欲解之時，可以不施治.
（4 ）模糊聚類。孟氏從控制論的模糊識別概 念提出，傷寒六經病其辨證原則就是使用了模糊概 念每一條經都是模糊識別。六經為六種模糊聚類 分析。六經病是熱性病過程中模糊聚類的群，而不 同于只表現癥狀在不聯系的癥候群。
（5 ）數學集合論。楊氏通過對《傷寒論》中 各種病理信息的探討，發(fā)現數學上的集合論的各種 關系，待別是它的求并、求交的兩種運算，與祖國 醫(yī)學的整體觀念和辨證論治的特點是不謀而合的。 認為《傷寒論》蘊藏著集合論的數學思想。
此外，還存'神經病理單位'、“非特異性的 時相過程”等說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