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器時代雖然已經到來,但舊習慣和舊審美觀還是拒絕退場,即使在水晶宮和埃菲爾鐵塔之后,主流建筑師們依然沉湎于在古典風格的螺螄殼里做道場。法國作為歐洲“正統(tǒng)藝術”的中心,在250年里由巴黎美術學院(Ecole des Beaux Arts,原稱法蘭西藝術院Academie des Beaux Arts,由路易十四建立)專職研究和教授古典美術、雕刻和建筑,形成學院派的藝術風格,通常就稱為Beaux Arts(法文,意為純藝術)風格,偏重法國和意大利的文藝復興到巴洛克時代的風格。由于這正處于19世紀和20世紀的世紀之交,所以也稱Fin de Siecle(法文,意為世紀末,特指19世紀末)風格。
巴黎美術學院,學院派藝術的根據(jù)地
學院派的影響遍及世界,這是新古典主義的哈瓦那的國會大廈
哥特復興風格的格拉斯哥大學
加拿大議會大廈也是很典型的哥特復興
尼斯地標Nebresco酒店則是巴洛克復興風格
學院派一方面把在過去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藝術原則規(guī)范化,另一方面也使得建筑語言高度程式化了:古典風格代表公正,所以多用于政府建筑和銀行;哥特風格代表虔信,所以多用于教堂和大學;文藝復興風格代表高雅,所以多用于貴族俱樂部;巴羅克風格代表高貴,所以多用于劇院。由于高度規(guī)范化、程式化,這也是一個精致但沒有大師的時代,從華盛頓到倫敦,從馬德里到哈瓦那,到處是精美但雷同的建筑。
這一時期也是五色紛雜,魚龍俱下,所以建筑風格也可以高度混雜,使明確界定建筑風格變得十分困難。這一階段也因此得名折衷主義(Eclecticism)。折衷主義倒不能一概而論地貶謫為守舊,折衷主義還是力圖適應新的時代要求的,適當簡化古典風格(指廣義的古典風格,而不光是新古典主義),力圖將古典風格應用于和古典社會毫無關系的火車站、展覽館、百貨商店、辦公樓等。
巴洛克復興的倫敦哈羅德百貨商店
同為巴洛克復興風格的巴塞羅那世界博覽會,現(xiàn)為加泰羅尼亞藝術博物館
新古典的紐約中央火車站,周圍早被高大建筑圍起來了,要看全景只能找當年的手繪了
折衷主義的問題在于過于拘泥于古為今用,而疏于推陳出新。這也是所謂“美好時代”(Belle Epoque)的日子,新興資產階級的腰包滿了,一方面對舊貴族的勢利和等級觀念不滿,另一方面極力使自己擠入上層,以成為新貴族為榮。古典的審美和附庸風雅成為“美好時代”的特征。
這是古典建筑語言的最后一次輝煌。當然,新貴們對考據(jù)式的古典風格不感興趣,而是熱衷于精美裝飾的堆砌和獵奇、斗艷,自然很快滑入新巴洛克、新洛可可的圈套。Beaux Arts的風也刮到追逐歐洲時尚的北美,北美的沒有族徽或傳統(tǒng)的新貴們尤其需要能和歷史與傳統(tǒng)相連的建筑風格來壯底氣。在復古風氣日盛的大氣候下,新巴洛克和新洛可可不再能滿足新貴族的胃口,拜占庭復興、摩爾復興、埃及復興、“文藝復興”復興也在不同時間、不同地點成為建筑時尚的新語匯。
倫敦的威斯敏斯特大教堂(Westminster Cathedral,不是名氣更大的Westminster Abbey)是拜占庭復興風格
華盛頓的Smithsonian博物館則是羅曼復興風格
意大利塔斯卡尼的Sammezzano城堡是比較少見的摩爾復興風格
令人眼花繚亂的內部恐怕摩爾人看了也要大吃一驚
圣彼得堡皇村的埃及門當然是埃及復興風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