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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陳二虎，素心
（遼圣宗耶律隆緒畫像）
題記：2016年年初，各大新聞媒體紛紛發(fā)布了一則新聞。
中新網(wǎng)呼和浩特1月14日電：內(nèi)蒙古多倫縣遼貴妃墓主人身份確定：遼圣宗第一任皇后。
新華社呼和浩特1月14日專電：內(nèi)蒙古自治區(qū)文物考古研究所副所長蓋志庸證實，去年在內(nèi)蒙古多倫縣發(fā)現(xiàn)的遼代貴妃墓主人出自遼朝開國皇后弟弟蕭阿古只一系，是遼圣宗耶律隆緒第一任皇后，后由于宮廷斗爭被貶為貴妃。
（遼國皇后服飾）
人到中年，開始相信，所謂名利都是青春的寂寞和沖動，仿若曇花，一現(xiàn)既逝。于是，回憶讓我們想起那些愉快和不愉快的事。每個人都或多或少地經(jīng)歷過大喜大悲，悲喜交加過后，等到你真的淡定的下來，就會明白，痛苦恰恰是最值得回味的財富，能幫助我們打開幸福之門。
得與失，榮與辱，其實都是一種心態(tài)，當一扇門關閉的時候，卻有另一扇窗已經(jīng)悄悄為你打開，往往空氣更新鮮。
中國的歷史上不知有多少被廢的皇后，這些不幸的女人，被迫從皇后的寶座上悵然離去，她們的哀怨，她們的血淚，是對幾千年封建歷史的控告。
遙想曾經(jīng)至尊至貴，榮耀顯貴的皇后一旦被廢，即從九重天堂打入十八層地獄，強烈的反差，帶給人將會是怎樣的生不如死。
心靈的折磨遠勝于肉體的折磨。后宮女人爭寵的大戲想必我們在影視作品中看的太多了?！墩鐙謧鳌分?，后宮嬪妃斗得你死我活，沒了親情，沒了友情。想想都讓人不寒而栗。得寵的春風得意，失寵的弄不好還會丟掉卿卿性命，連累家族。好一點的性命無憂，但從此就暗燈清影，形同坐牢。
思索歷朝歷代大多數(shù)被廢掉的皇后，其根本的原因是失寵，皇帝移情別戀。愛沒了自然會恩絕，恩絕了也必然會情絕。皇后位極尊貴，享受著獨一無二的寵幸和榮耀，一旦失寵，卻很難冷靜地面對嚴酷的現(xiàn)實。
（壁畫，契丹女）
契丹王朝，女性主宰了半壁河山，女性擁有更多的自由和權(quán)利，也便出現(xiàn)了述律平、蕭燕燕這樣杰出的女性。但隨著契丹王朝封建化的進程，皇權(quán)向?qū)Ｖ萍瘷?quán)發(fā)展，后族的權(quán)力逐漸減弱，對女性的約束條條框框漸多。因此，遼圣宗第一個皇后蕭可心被廢，便成了政治的犧牲品。究其被廢的理由是沒有給遼圣宗生皇子。
在那個母以子貴的時代，契丹后族蕭氏與皇族的關系錯綜復雜，承天太后蕭燕燕總理朝政，連圣宗皇帝有時都無權(quán)左右自己的事情。蕭可心由于得不到承天太后和圣宗皇帝的重視，其被廢就是一種必然的結(jié)果。
可以說，蕭可心與遼圣宗耶律隆緒的婚姻其本質(zhì)就是一種政治聯(lián)姻。遼景宗去世，圣宗以年幼繼位，其政治局勢十分嚴峻。宗室、外戚諸王各懷異志，恃機奪權(quán)者大有人在。諸王宗室二百余人擁兵把持朝政，大有一觸即發(fā)之勢。
轉(zhuǎn)眼，圣宗皇帝耶律隆緒已經(jīng)十六歲了，蕭燕燕為圣宗選皇后，也提上日程，更有助于壯大自己的力量，是強化皇權(quán)的重要砝碼。
自圣宗繼位起，承天太后就把朝中握有實權(quán)的蕭氏家族一一梳理，哪些人與承天太后關系密切，屬嫡系；又有哪些人與承天太后關系較遠，且在朝中勢力較大。
說起皇族，就是勾心斗角，權(quán)利制衡那點事。兒女姻親自然是政治生活中必不可少的重頭戲。后族蕭氏，其實是來源于不同的三個家族，分為五個支系。自契丹立國以來，蕭氏三大家族就為角逐后位而明爭暗斗。每一位登上皇后位的女性，無不與外戚勢力密切相關，可以說：皇后的一舉一動、一興一衰對龐大的外戚勢力牽連甚大，可謂皇后與外戚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遼大明塔）
遼統(tǒng)和元年遼世宗長女秦國長公主胡古典，她的丈夫是侍中蕭啜里，沉穩(wěn)有謀略，尤其善騎射、自幼立軍功無數(shù)，從而走上仕途，但他不怎么愛說話，凡事均由公主胡古典做主。
統(tǒng)和四年三月，承天太后蕭燕燕偕兒子圣宗皇帝及皇族、后族、蕃漢臣僚在上京城郊的皇家園林舉行一年一度的“淘里化”節(jié)。
陽春三月，塞上草原花紅柳綠，如茵的草地上，人潮涌動，人們經(jīng)歷了一冬的漫長，終于可以享受大自然賜予人們的盎然春意和勃勃生機。
“淘里化”是契丹語，翻譯成漢語，“淘里”是“兔”，“化”是“射”，也就是射兔節(jié)，是契丹族民俗節(jié)日，在每年的農(nóng)歷三月的上巳舊舉行。來源于契丹族射獵生活方式的演變，體現(xiàn)了契丹人尚武騎射，爭強好勝的民族精神，因此，深受契丹社會各階層的喜愛，擁有廣泛的群眾基礎。上至皇親國戚、貴族臣僚，下至平民百姓，都樂于參加。遼朝的統(tǒng)治者為提倡尚武進取，保持本民族長于騎射的優(yōu)秀民族傳統(tǒng)，所以“淘里化”成了一年一度的重要節(jié)目。
“淘里化”競賽的規(guī)則是把用木頭雕刻成的兔形牌子放置在一人高的木樁之上，參賽的騎手分組，列隊馳馬疾奔，距其百步之外向木兔射箭，以先射中為勝、可以得到獎賞，失敗方須下馬，跪倒在地向得勝的選手敬酒祝賀，得勝者在馬上接過酒盞一飲而盡。
每逢“淘里化”節(jié)、皇家園林熱鬧非凡，一輛輛奚車、一峰峰駱駝，一匹匹駿馬，載著男男女女，歡歌笑語。擅長騎射的各家俊男俏女，全身披掛、良弓雕鞍，躍躍欲試。
（髠發(fā)，契丹人最具特色的標志）
承天太后與年少的圣宗在大臣及侍衛(wèi)的護擁下來參加淘里化節(jié)。侍中蕭啜里與秦國長公主胡古典并馬而來，見到太后與圣上，蕭啜里與公主胡古典翻身下馬，上前拜見。
承天太后發(fā)現(xiàn)秦國公主胡古典身邊有一少女，體態(tài)豐滿，但豐而不肥，輕盈細膩，膚肌滑潤如玉，腰肢溫軟似錦，儀表靜雅淑嫻，完全是一個可人兒。
胡古典招呼少女上前拜見承天太后，原來是公主胡古典的小女兒蕭可心。說來這承天太后還是胡古典的女兒蕭可心的親舅媽，景宗皇帝與胡古典是姐弟。
由于當時蕃漢臣僚很多，承天太后說話不太方便，便贊美了幾句了事，心中卻暗暗思量著一件大事。
蕭可心可以說是蕭氏女性中容貌美艷的代表。據(jù)說蕭可心臨出生時，其母胡古典夢見彩虹自天而降，五彩耀人，繼而雷鳴大作，彩虹隨之消失。公主胡古典受到驚嚇，恐慌中蕭可心出生了。漢臣韓匡嗣精于算命，又精于醫(yī)術(shù)，深得景宗皇帝的寵愛。于是侍中蕭啜里請韓匡嗣給蕭可心相面。
韓匡嗣端詳了蕭可心良久，不動聲色地說：“此女榮辱異常，為妃為后，實不可測！”
蕭啜里再問，韓匡嗣笑了：“天機不可說破，我給此女起一個名吧！”
蕭啜里點頭，于是，韓匡嗣為其起名可心。
可以說，每一位蕭氏女性都想嫁入皇家，攀龍附鳳，盡享榮耀，但縱觀幾位入承大位的契丹皇帝，卻有其不定性，從太宗、世宗、穆宗到景宗，每一次帝位的交替，都經(jīng)歷激烈的爭奪，從太宗一族到讓國皇帝一族，此起彼伏，更有無數(shù)自認為擁有爭取皇位的皇族而因此失了性命。
（遼代祖州石房子遺址）
當年景宗登上皇位，公主胡古典與駙馬蕭啜里是最有力的支持者之一，因此，公主胡古典一家深得景宗的信任和重用。
景宗去世，諸王各懷心事，胡古典與蕭啜里擁戴年僅十二歲的景宗長子隆緒繼位，并且?guī)ь^為修建景宗的皇陵而出資。
蕭可心自小就受到良好的教育，胡古典更是請了一個精通漢學的先生教女兒蕭可心。蕭可心天資聰穎，美麗端莊。
統(tǒng)和四年秋天，承天太后駕臨秦國長公主家中，商議準備納蕭可心為圣宗皇后，身為帝女的胡古典滿心歡喜?？梢哉f，所有蕭姓人家的女兒，哪一個不盼望能入主遼宮，母儀天下，但是要把夢想變成現(xiàn)實又談何容易。
按照契丹早婚的習俗，十三四歲的時候，蕭可心便到了出嫁的年齡，而心高氣傲的胡古典把那些上門提親的一一拒之門外，因為，她不想把女兒草率地嫁出去，女兒是她心目中的鳳凰，她在等待。
景宗去世，年幼的耶律隆緒繼位，皇后蕭燕燕垂簾聽政，成了承天皇后。于是，胡古典終于等來了盼望已久的機會，承天太后，也是她的兄弟媳婦親自上門提親，給足了胡古典面子。
這年圣宗皇帝十六歲，蕭可心十七歲了。舉行完納后大典，飲畢合巹，眾侍女擁皇后蕭可心入了洞房。
雖然生在帝王家，可他們畢竟還是少男少女。圣宗與皇后蕭可心共同體驗著人之初，愛情的甜蜜和幸福。蕭可心自入宮后，持重守禮，對承天太后極為孝敬，侍奉十分周到，對圣宗也關懷體貼，無微不至。她每天都親自照料圣宗的起居，連每天穿的衣服都事先備好。每次圣宗從外面回來，她都要問寒問暖，圣宗稍有不適，便關切地問：“陛下、身體哪里不舒服？”每逢圣宗在朝廷上遇到不愉快的事，她都勸圣宗心平氣和，注重帝王之尊，理智用事，萬萬不可沖動。
（騎馬的契丹人）
承天太后對圣宗限制太多，有時年少氣盛的圣宗與太后較勁，不上朝，她就勸圣宗不要倦勤怠政。圣宗喜歡狩獵、每次她都微笑著告訴圣宗、不要以萬乘之軀而輕于馳獵。
生性寬容的蕭可心有著虛懷若谷的心胸，從不與宮中其他的妃嬪爭寵，也不會因圣宗迷上別的妃子而妒忌成性從不同宮中其他的妃嬪爭寵，也不會因圣宗迷上別的妃子而妒忌成性而保持一種端莊文靜，以禮法自持，侍候她的左右侍女把圣宗又臨幸其她妃嬪的事稟報蕭可心，她都泰然視之，臉上和眼中，沒有一絲怨恨之意。
圣宗南伐北宋，得到原南唐后主李煜的妹妹李若蓮，開始移情別戀，皇帝沉迷于李氏的南國紅粉的無限柔情中，不能自拔。后來一個個香艷的女子入宮，圣宗對她愈加冷淡。
對于皇后蕭可心，圣宗皇帝是有感情的，對她的愛也是真摯的，他知道她是一個好女人，一個完全可以母儀天下的賢后。在她身上，有一種其他任何女人都不具備的東西，深深地吸引著他。即有妻子的溫柔、纏綿，讓人牽腸掛肚難分難舍的甜情蜜意；又有姐姐般的慈愛、關懷和精心呵護，一靠在她的懷中，感受到像孩子回到了母親的懷抱，有了依靠，內(nèi)心踏踏實實，舒舒服服。
圣宗有時尋思，曾經(jīng)滄海難為水，自己經(jīng)歷了許多女人，可謂千嬌百媚，風韻各異，但沒有一個能及得上她，給他如此的安全感和幸福感。這個女人似乎是一個矛盾體，激情澎湃時熊熊烈火，完全能把他融化；平靜時又如一泓春水，波浪不興、漣漪不起，靜謐而安詳，有時委婉地提醒她幾句，有時又溫柔地注視他片刻，即不干預朝政，又不心存醋意。
許久了，圣宗沒有來她這里了，圣宗的突然到來，讓蕭可心感到意外與驚喜。（待續(xù)）
【作者簡介】陳二虎，筆名紅葉，蒙古族中的契丹人。翁牛特旗作家協(xié)會副秘書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