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從文是個傳奇人物,出身行伍、只有小學文化的他靠著的不懈努力,成為了當時中國最頂尖學府的教授。
并且這個總自稱為“鄉(xiāng)下人”的文弱男人,用執(zhí)著的情書轟炸,追得了大美女張兆和,被傳為美談。
能夠娶張兆和為妻,沈從文的幸福難以言表,用他自己的話說,是鄉(xiāng)下人喝上了甜酒。張兆和出身安徽富商家庭,天生麗質(zhì)、楚楚動人,青春氣息與典雅氣質(zhì)相交融,是當時中國公學公認的?;?。
才子配才女,看起來珠聯(lián)璧合、天造地設,然后兩人婚后的生活卻不是童話里的美滿,張兆和更是始終有一些貌合神離。
讓沈從文揚名海外的作品當屬那部《邊城》,里面充滿了愛與美,但卻是一出愛情悲劇,并且這部書寫于沈從文新婚之際。想想新婚燕爾,鴛鴦合、魚水歡,沈從文為什么會把美麗的故事寫成悲劇呢?
后來沈從文曾含蓄地承認:《邊城》是他在現(xiàn)實中受到婚外感情引誘而又逃避的結(jié)果。并說《邊城》是將自己“某種受壓抑的夢寫在紙上”,由此看來,在他和張兆和看似幸福的生活下,隱藏著裂痕。
當時,日軍侵華,為了躲避戰(zhàn)火,沈從文和朋友輾轉(zhuǎn)去了云南昆明,張兆和作為妻子并未隨行,雖然張兆和解釋不去團聚的原因是孩子需要照顧,怕拖累沈從文,但越是兵荒馬亂的時候,一家人理應在一起才對。
而且在分隔兩地的日子里,沈從文給張兆和寫了很多飽含思念的信,但張兆和卻很少回信。
后來張兆和帶孩子去云南和沈從文相聚,但并沒有把家安在沈從文任教的西南聯(lián)大附近,而是安在了呈貢,沈從文只好每逢周末要被“小火車拖著晃一個鐘頭,再跨上一匹秀氣的云南小馬顛十里,才到呈貢南門”。
對此,沈從文曾氣憤地抱怨:“你愛我,與其說愛我為人,還不如說愛我寫信”。沈從文感性多情,而張兆和卻理性務實,再濃烈的愛情也得回歸平凡的婚姻。
張兆和給沈從文的信通常談的都是柴米油鹽之事,后來,甚至不喜歡沈從文作家式的絮絮叨叨:“來信說那種廢話,什么自由不自由的,我不愛聽,以后不許你講,再寫那樣的話我就不回信了”。
即便晚年時候,沈從文癡迷古董與古代服飾的研究,不惜花大價錢收藏,張兆和很不理解,二人經(jīng)常鬧不愉快。
不可否認,沈從文一生都深愛著張兆和,有一段時間因為靈魂上的孤獨和無助,沈從文喜歡上了一位叫高青子的女詩人,她也喜歡沈從文,還模仿沈從文小說人物的穿著來和沈從文見面,并且寫了一篇叫《紫》的文章,映射自己和沈從文的故事。
后來高青子被沈從文介紹到西南聯(lián)大圖書館工作,二人見面更加頻繁,但沈從文并不快樂,陷入了深深的矛盾中,他始終深愛著張兆和,但高青子卻是理想中的紅顏知己,猶豫不決之際,沈從文還寫信向林徽因傾訴。
林徽因說他這是“橫溢的情感”,讓他去找金岳霖,因為金岳霖“能了解又極客觀極了解人性”,沈從文找沒找金岳霖無從知曉,但后來他做出了選擇。
他向張兆和坦白自己對一位女作家的關(guān)心和愛慕,還創(chuàng)作了小說《主婦》,紀念他和張兆和結(jié)婚十三年,里面表達了對張兆和的歉意,他說:“她(高青子)走了后,云南就只有云可以看了,不過,那失去十年的理性,才又回到我的身邊”。
可以說,沈從文是可愛善良的,他敢于承認,并且始終保持著“發(fā)乎情、止乎禮”的傳統(tǒng)美德,用理智戰(zhàn)勝了心魔,因為他知道自己最愛的還是張兆和。
而且他對張兆和那熾烈且持久的感情,是永不消散的樂章,青絲成白發(fā)也未曾改起愛。晚年他被下放干校,對著二姐張允和從口袋里拿出一封皺皺巴巴的信,深情地說:“這是三姐(張兆和)的第一封信、第一封信”,年近七十的他哭得像個孩子。
對于沈從文如此的愛,張兆和晚年曾寫道:“太晚了,為什么在他有生之年,不能發(fā)覺他、理解他,從各方面去幫助他,反而有那么多的矛盾得不到解決,悔之晚矣”。話語里充滿了愧疚。
在《從文家書》的后記里,張兆和這樣寫道:“從文同我相處,這一生,究竟是幸福還是不幸,得不到回答,我不理解他,不完全理解他,后來逐漸有些了解,但是真正懂他的為人,懂得他一生承受的重壓,是在整理選編他的遺稿的現(xiàn)在”。
并且張兆和特別寫道:“過去不知道的,現(xiàn)在知道了;過去不明白的,現(xiàn)在明白了。他不是完人,卻是個稀有的善良的人”。其中的遺憾和歉意讓人感慨。
有時候,我們總愛對最關(guān)心自己的人發(fā)脾氣,總愛欺負那些對自己好的人,總是忽略那些最思念自己的人的情感,等到明白過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已物是人非。
其實在愛情和婚姻里,無論濃烈還是平淡,都沒有對與錯,也許最好的樣子,就是選擇一個愿意與自己一起把愛情釀成陳年美酒的人,兩人相扶相攜、福禍共擔,然后發(fā)酵出最好的婚姻。
不要辜負那個“只愛過正當最好年齡的人”,人生不易,愿且行且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