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3-25)
《紅樓夢》小說中有一個十分有趣的現(xiàn)象,在第四十五回“金蘭契互剖金蘭語 風雨夕悶制風雨詞”以前,只要賈寶玉和林黛玉在一起,寶姑娘常常就來了;只要賈寶玉和薛寶釵在一起,林妹妹肯定不期而至。每次這種情況的結果,往往是寶黛吵一場,林妹妹哭一場。如何解釋這一趣象?有紅學大家說,這當然是為了故事情節(jié)的有趣而特意設置的。
第七回林黛玉在賈寶玉房中大家解九連環(huán),這一次寶姑娘并未來到。文本說周瑞家的送宮花,末了來到林黛玉住處,不在,在寶玉房中。周瑞家的進來笑道:“林姑娘,姨太太著我送花兒與姑娘帶?!睂氂衤犝f,便先問:“什么花兒?拿來給我?!币幻嬖缟焓纸舆^來了。開匣看時,原來是宮制堆紗新巧的假花兒。黛玉只就寶玉手中看了一看,便問道:“還是單送我一人的,還是別的姑娘們都有呢?”周瑞家的道:“各位都有了,這兩枝是姑娘的了?!摈煊窭湫Φ溃骸拔揖椭?,別人不挑剩下的也不給我?!敝苋鸺业穆犃耍宦晝翰谎哉Z。寶玉便問道:“周姐姐,你作什么到那邊去了?!敝苋鸺业囊蛘f:“太太在那里,因回話去了,姨太太就順便叫我?guī)砹?。”寶玉道:“寶姐姐在家作什么呢?怎么這幾日也不過這邊來?”周瑞家的道:“身上不大好呢。”寶玉聽了,便和丫頭說:“誰去瞧瞧?只說我和林姑娘打發(fā)了來請姨太太姐姐安,問姐姐是什么病,現(xiàn)吃什么藥。論理我該親自來的,就說才從學里來,也著了些涼,異日再親自來看罷?!闭f著,茜雪便答應去了。
這一次寶黛在一起寶釵沒有來系事出有因——“身上不大好”。 再說了,本回上半回主旨是交代薛寶釵的病及對癥藥——“冷香丸”,副主旨則是暗示林黛玉進賈府后得罪的第一個人乃王夫人陪房周瑞家的——林姑娘“當自嗟”一也。
第八回“比通靈金鶯微露意 探寶釵黛玉半含酸”,與上回構成因果邏輯,寶釵病了,寶玉前去看望。期間,寶釵主動要求看看寶玉脖子上佩戴的通靈寶玉,這樣一來,寶玉自然就要看看寶釵佩戴的項圈了,就是金鎖。巧的是,這時候林黛玉來了。
黛玉之來,程甲本上是這樣寫的:
一語未了,忽聽外面人說:“林姑娘來了”,話猶未完,林黛玉已搖搖擺擺的進來。
200年來,我們看《紅樓夢》從未發(fā)現(xiàn)這段話有什么問題。一直到脂硯齋重評抄本出現(xiàn),人們才發(fā)現(xiàn)問題大了。庚辰本等早期脂本上這段話是:
一語未了,忽聽外面人說:“林姑娘來了”,話猶未了,林黛玉已搖搖的走了進來。
程甲本比庚辰本多出了“擺擺”兩個字。一個是“搖搖擺擺”,一個是“搖搖”,兩字之差,其意境天壤之別。試想,一個女孩子走路“搖搖”多美呀,這時你會聯(lián)想到洛神“仿佛兮若輕云之蔽月,飄搖兮若流風之回雪”。“搖搖”兩字形容林黛玉走路真是太合適了?!都t樓夢》第三回贊林黛玉是這么說的:“嫻靜時如姣花照水,行動處似弱柳扶風?!边@正是林黛玉的“搖搖的走了進來”的生動寫照?!皳u搖擺擺”這個詞怎么也與美麗姑娘的走路聯(lián)系不到一起。民國初年有一個叫狄葆賢的人看了程甲本“搖搖擺擺”的描寫很生氣,曾在這個地方眉批云:“以此字樣描寫薛蟠、賈環(huán)等人則可,今本以之唐突瀟湘耶!”意思是說,“搖搖擺擺”這個詞形容薛蟠、賈環(huán)是可以的,形容林黛玉就是“唐突”了。
第十九回“情切切良宵花解語 意綿綿靜日玉生香”,寶玉獨自一人去黛玉房中看視,扯了一番枕頭,二人對面躺下,揩拭了一回胭脂膏子,聞了一陣子體香,正講著香芋的故事,作者突然筆鋒一轉:
一語未了,只見寶釵走來,笑問:“誰說故典呢?我也聽聽。”
“意綿綿靜日玉生香”,表明寶黛愛情萌芽,“木石姻緣”開始演繹,寶釵突然到來,酸性大發(fā),拿故典說事:
黛玉忙讓坐,笑道:“你瞧瞧,有誰!他饒罵了人,還說是故典。”寶釵笑道:“原來是寶兄弟,怨不得他,他肚子里的故典原多。只是可惜一件,凡該用故典之時,他偏就忘了。有今日記得的,前兒夜里的芭蕉詩就該記得。眼面前的倒想不起來,別人冷的那樣,你急的只出汗。這會子偏又有記性了?!?/span>
史大姑娘來的第二十回,寶玉正和寶釵頑笑,寶玉聽說史湘云來了,抬身就走。寶釵笑道:“等著,咱們兩個一齊走,瞧瞧他去。”寶釵同寶玉一齊來至賈母這邊。正值林黛玉在旁,因問寶玉:“在那里的?”寶玉便說:“在寶姐姐家的?!摈煊窭湫Φ溃骸拔艺f呢,虧在那里絆住,不然早就飛了來了?!睂氂裥Φ溃骸爸辉S同你頑,替你解悶兒。不過偶然去他那里一趟,就說這話?!绷主煊竦溃骸昂脹]意思的話!去不去管我什么事,我又沒叫你替我解悶兒。可許你從此不理我呢!”說著,便賭氣回房去了。
寶玉忙跟了來,問道:“好好的又生氣了?就是我說錯了,你到底也還坐在那里,和別人說笑一會子。又來自己納悶。”林黛玉道:“你管我呢!”寶玉笑道:“我自然不敢管你,只沒有個看著你自己作踐了身子呢?!绷主煊竦溃骸拔易髹`壞了身子,我死,與你何干!”寶玉道:“何苦來,大正月里,死了活了的?!绷主煊竦溃骸捌f死!我這會子就死!你怕死,你長命百歲的,如何?”寶玉笑道:“要象只管這樣鬧,我還怕死呢?倒不如死了干凈。”黛玉忙道:“正是了,要是這樣鬧,不如死了干凈?!睂氂竦溃骸拔艺f我自己死了干凈,別聽錯了話賴人。”正說著,寶釵走來道:“史大妹妹等你呢?!闭f著,便推寶玉走了。這里黛玉越發(fā)氣悶,只向窗前流淚。沒兩盞茶的工夫,寶玉仍來了。林黛玉見了,越發(fā)抽抽噎噎的哭個不住。寶玉見了這樣,知難挽回,打疊起千百樣的款語溫言來勸慰。不料自己未張口,只見黛玉先說道:“你又來作什么?橫豎如今有人和你頑,比我又會念,又會作,又會寫,又會說笑,又怕你生氣拉了你去,你又作什么來?死活憑我去罷了!”寶玉聽了忙上來悄悄的說道:“你這么個明白人,難道連‘親不間疏,先不僭后’也不知道?我雖糊涂,卻明白這兩句話。頭一件,咱們是姑舅姊妹,寶姐姐是兩姨姊妹,論親戚,他比你疏。第二件,你先來,咱們兩個一桌吃,一床睡,長的這么大了,他是才來的,豈有個為他疏你的?”林黛玉啐道:“我難道為叫你疏他?我成了個什么人了呢!我為的是我的心?!睂氂竦溃骸拔乙矠榈氖俏业男摹ky道你就知你的心,不知我的心不成?”
林黛玉這一次發(fā)急,擺出了兩面開弓姿態(tài),既指向寶釵,又指向湘云,累呀!
第二十三回以后,賈寶玉和眾姊妹們都搬進大觀園居住了,薛寶釵住了蘅蕪苑,林黛玉住了瀟湘館,賈迎春住了綴錦樓,探春住了秋爽齋,惜春住了蓼風軒,李氏住了稻香村,寶玉住了怡紅院。瀟湘館、怡紅院近鄰,蘅蕪苑距怡紅院相對較遠。此時寶黛釵的年齡,寶釵19歲,寶玉13歲,黛玉12歲。
第二十六回“蜂腰橋設言傳心事 瀟湘館春困發(fā)幽情”之夜,黛玉憋屈透了,晚飯后她去怡紅院,分明瞧見“寶釵進寶玉的院內去了”,因院門關著,黛玉便“以手扣門”,應曰“都睡下了,明兒再來罷!”黛玉自信地聲明“是我,還不開么?”應曰“憑你是誰,二爺吩咐的,一概不許放人進來呢!”。
晴雯不開院門實屬誤會。原因是晴雯和碧痕正拌了嘴,沒好氣,忽見寶釵來了,那晴雯正把氣移在寶釵身上,正在院內抱怨說:“有事沒事跑了來坐著,叫我們三更半夜的不得睡覺!”忽聽又有人叫門,晴雯越發(fā)動了氣,也并不問是誰,便說道:“都睡下了,明兒再來罷!”黛玉素知丫頭們的情性,他們彼此頑耍慣了,恐怕院內的丫頭沒聽真是他的聲音,只當是別的丫頭們來了,所以不開門,因而又高聲說道:“是我,還不開么?”晴雯偏生還沒聽出來,便使性子說道:“憑你是誰,二爺吩咐的,一概不許放人進來呢!”
晴雯的抱怨告訴我們,寶釵經(jīng)常在晚上“有事沒事跑了來坐著”, 令丫環(huán)們“三更半夜的不得睡覺”。一個19歲的大姑娘,怎么也不避一點嫌疑?
晴雯不開院門之誤會,關出了一篇曠世杰作——《葬花吟》!
第二十八回二寶相會之時黛玉的來到最為尷尬。文本道:
此刻忽見寶玉笑問道:“寶姐姐,我瞧瞧你的紅麝串子?”可巧寶釵左腕上籠著一串,見寶玉問他,少不得褪了下來。寶釵生的肌膚豐澤,容易褪不下來。寶玉在旁看著雪白一段酥臂,不覺動了羨慕之心,暗暗想道:“這個膀子要長在林妹妹身上,或者還得摸一摸,偏生長在他身上?!闭呛逈]福得摸,忽然想起“金玉”一事來,再看看寶釵形容,只見臉若銀盆,眼似水杏,唇不點而紅,眉不畫而翠,比林黛玉另具一種嫵媚風流,不覺就呆了,寶釵褪了串子來遞與他也忘了接。寶釵見他怔了,自己倒不好意思的,丟下串子,回身才要走,只見林黛玉蹬著門檻子,嘴里咬著手帕子笑呢。
松樵竊以為,日后寶玉同意與寶釵成親,應與“雪白一段酥臂”有關。
古今任何大度的人,都不是無限的。論涵養(yǎng),紅樓之薛寶釵沒得說的,松樵最佩服的是其第二十九回在清虛觀所表現(xiàn)出來的忍耐性。其時賈母因看見有個赤金點翠的麒麟,便伸手拿了起來,笑道:“這件東西好像我看見誰家的孩子也帶著這么一個的?!睂氣O笑道:“史大妹妹有一個,比這個小些?!辟Z母道:“是云兒有這個。”寶玉道:“他這么往我們家去住著,我也沒看見?!碧酱盒Φ溃骸皩毥憬阌行?,不管什么他都記得?!绷主煊窭湫Φ溃骸八趧e的上還有限,惟有這些人帶的東西上越發(fā)留心?!睂氣O聽說,便回頭裝沒聽見。
可是到了第三十回,寶釵終于忍無可忍,發(fā)了一頓大脾氣,而且是唯一的一次。文本說:
鳳姐笑對賈母講寶黛“黃鷹抓住了鷂子的腳”,寶釵也正在賈母房中。林黛玉只一言不發(fā),挨著賈母坐下。寶玉沒甚說的,便向寶釵笑道:“大哥哥好日子,偏生我又不好了,沒別的禮送,連個頭也不得磕去。大哥哥不知我病,倒像我懶,推故不去的。倘或明兒惱了,姐姐替我分辨分辨?!睂氣O笑道:“這也多事。你便要去也不敢驚動,何況身上不好,弟兄們日日一處,要存這個心倒生分了?!睂氂裼中Φ溃骸敖憬阒荔w諒我就好了?!庇值溃骸敖憬阍趺床豢磻蛉??”寶釵道:“我怕熱,看了兩出,熱的很。要走,客又不散。我少不得推身上不好,就來了。”寶玉聽說,自己由不得臉上沒意思,只得又搭訕笑道:“怪不得他們拿姐姐比楊妃,原來也體豐怯熱?!睂氣O聽說,不由的大怒,待要怎樣,又不好怎樣?;厮剂艘换?,臉紅起來,便冷笑了兩聲,說道:“我倒象楊妃,只是沒一個好哥哥好兄弟可以作得楊國忠的!”二人正說著,可巧小丫頭靛兒因不見了扇子,和寶釵笑道:“必是寶姑娘藏了我的。好姑娘,賞我罷。”寶釵指他道:“你要仔細!我和你頑過,你再疑我。和你素日嘻皮笑臉的那些姑娘們跟前,你該問他們去?!闭f的個靛兒跑了。寶玉自知又把話說造次了,當著許多人,更比才在林黛玉跟前更不好意思,便急回身又同別人搭訕去了。
寶釵何以發(fā)這一頓唯一的大脾氣呢?當然是突破了其忍耐性的臨界點。薛氏母女赴京長住榮國府,原本就是為了“金玉良緣”,同林黛玉爭奪賈寶玉。一晃四五年過去了,母女倆努力的收效甚微,賈寶玉“準是林姑娘定了的”,“再過三二年,老太太便一開言,那是再無不準的了。”(第六十六回興兒語)。王姨媽說服當貴妃的女兒元春通過端午節(jié)賜禮進行試探,卻被賈母在清虛觀給打回去了,并且對張道士講“上回有和尚說了,這孩子命里不該早娶,等再大一大兒再定罷。你可如今打聽著,不管他根基富貴,只要模樣配的上就好,來告訴我。便是那家子窮,不過給他幾兩銀子罷了。只是模樣性格兒難得好的?!备蓺獾?,張道士送給寶玉一個金麒麟,這玩意兒史湘云也有一個,豈不也是“金玉良緣”?從清虛觀回來后,寶黛大鬧一場,寶玉還砸玉,這還了得!老祖宗抱怨時說,“不是冤家不聚頭”, 這不是認可了“木石姻緣”么?鳳表姐更氣人,竟然說寶黛“黃鷹抓住了鷂子的腳”,“兩個都扣了環(huán)了”。哥哥薛蟠的生日,寶玉不僅沒有去慶賀,反倒說寶姐姐象楊妃!于是乎,寶釵長期壓在心里的怒氣,終于像火山一樣爆發(fā)了!
第三十六回那次二寶相會,寶釵最感悏意。這日午間,怡紅院鴉雀無聞,連兩只仙鶴都在芭蕉下睡著了,寶釵便順著游廊來至房中,只見外間床上橫三豎四,都是丫頭們睡覺。寶釵午間來干什么?“尋寶玉談講以解午倦”。不想寶玉在床上睡著了,襲人起身悄悄笑道:“姑娘來了,我倒也不防,唬了一跳?!币u人甚是知趣,道:“今兒做的工夫大了,脖子低的怪酸的?!薄昂霉媚铮懵宰蛔?,我出去走走就來?!闭f著便走了。寶釵只顧看著活計,便不留心,一蹲身,剛剛的也坐在襲人方才坐的所在,因又見那活計實在可愛,不由的拿起針來,替他代刺。
不想林黛玉因遇見史湘云約他來與襲人道喜,二人來至院中,見靜悄悄的,湘云便轉身先到廂房里去找襲人。林黛玉卻來至窗外,隔著紗窗往里一看,只見寶玉穿著銀紅紗衫子,隨便睡著在床上,寶釵坐在身旁做針線,旁邊放著蠅帚子,林黛玉見了這個景兒,連忙把身子一藏,手握著嘴不敢笑出來,招手兒叫湘云。湘云一見他這般景況,只當有什么新聞,忙也來一看,也要笑時,忽然想起寶釵素日待他厚道,便忙掩住口。
有湘云打圓場,黛玉既未進去,也沒說什么,只是“冷笑了兩聲”,隨她走了。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寶玉又做白日夢,竟在夢中喊罵:“和尚道士的話如何信得?什么是金玉姻緣,我偏說是木石姻緣!”
寶釵有何反應?文本說,“薛寶釵聽了這話,不覺怔了?!贝颂幱忻蓚扰唬骸罢垎枺捍恕恕菄艺Z之故,還是囈語之意不妥之故?猜猜?!彼砷圆?,薛寶釵“不覺怔了”,顯然是“囈語之意不妥之故”!
此后直到第四十五回前,寶黛聚寶釵常至,二寶會黛玉必來這種紅樓趣象沒了,這是為什么?絕非毫無道理的“寶黛合一”批語所云之故。——第四十二回回前庚辰批曰:“釵玉名雖兩個,人卻一身,此幻筆也。今書至三十八回時已過三分之一有余,故寫是回使二人合而為一。請看黛玉逝后寶釵之文字便知余言不謬矣。”
這種趣象沒了的原因有兩個大的方面——林黛玉方面和薛寶釵方面。
林黛玉方面:林黛玉已經(jīng)得到了賈寶玉的心。第三十二回“訴肺腑心迷活寶玉”文本寫:
林黛玉道:“果然我不明白放心不放心的話?!睂氂顸c頭嘆道:“好妹妹,你別哄我。果然不明白這話,不但我素日之意白用了,且連你素日待我之意也都辜負了。你皆因總是不放心的原故,才弄了一身病。但凡寬慰些,[蒙側批:真疼真愛真憐真惜中,每每生出此等心病來。]這病也不得一日重似一日。”林黛玉聽了這話,如轟雷掣電,細細思之,竟比自己肺腑中掏出來的還覺懇切,竟有萬句言語,滿心要說,只是半個字也不能吐,卻怔怔的望著他。此時寶玉心中也有萬句言語,不知從那一句上說起,卻也怔怔的望著黛玉。兩個人怔了半天,林黛玉只咳了一聲,兩眼不覺滾下淚來,回身便要走。寶玉忙上前拉住,說道:“好妹妹,且略站住,我說一句話再走?!绷主煊褚幻媸脺I,一面將手推開,說道:“有什么可說的。你的話我早知道了!”口里說著,卻頭也不回竟去了。
——第三十六回賈寶玉的夢罵證實了林黛玉已經(jīng)得到了賈寶玉的心。
薛寶釵方面:薛寶釵深知靠這樣如影隨行幾乎沒有效果,她改變策略了,這只要看懂了薛寶釵送燕窩的秘密、藕官燒紙被告密的秘密、干娘誘惑的秘密、繡春囊案的秘密,就一切真相大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