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始皇于兩千多年前修筑長城之因說來卻不免令人啼笑皆非——長城竟是因一方士之欺而修筑。雖則聽來不免荒唐,卻是不爭之實。
始皇一統(tǒng)天下后,一直憂心于帝國之長治久安。為使帝國得以長久安定,始皇于大一統(tǒng)后第二年,即始皇二十七年(前220年),開始巡行,足跡幾及整個中國。
初時,始皇欲長生不老,應(yīng)為其以為此般方可保帝國之長治久安,亦使其對求仙問道及尋求長生不老之術(shù)之欲越發(fā)濃厚,因此,其巡視還隱藏著另一目的,便是尋長生不老之術(shù)。后因?qū)に幉坏?,故而轉(zhuǎn)嫁希望于帝國于子孫手中得傳萬世。
于諸般背景之下,一批方士聚集于始皇身側(cè),其中一尤為得寵者便是為盧生其人。盧生本為燕人,雖僅一方士,卻對始皇施政產(chǎn)生頗重影響。
提及始皇之殘暴統(tǒng)治,必定不離二者,一為修長城,二是坑儒,而此二者俱皆與盧生相關(guān)。
始皇于始皇二十九年(前218年),于東巡中遇刺,雖幸免于難,但所受打擊非同小可。且不過兩年,復(fù)于咸陽微服巡行時復(fù)受襲。更驚悚者是為,此次受襲之事生于首都咸陽,此事留予始皇之心理陰影面積之大想必說是覆蓋全國也不為過吧。
而此事所遺后遺癥也頗為嚴(yán)重——使得始皇對神秘主義俞加倚重,且急于找出威脅秦帝國及自身安危之確切原因。
始皇三十二年(前215年),盧生欺始皇道,其可見仙人。故而始皇派之前去尋求仙人指教。盧生此去一無所獲,僅帶回諸多阿諛之辭。而始皇所需非此,而為鞏固政權(quán)之物,故復(fù)派盧生入海求仙。
此次,盧生帶回一本讖書,書中有句讖語:亡秦者胡也。此實為盧生逃避罪責(zé)而編造之繆言,未想?yún)s引發(fā)中國空前慘烈之戰(zhàn)略大地震。
方聞此讖言始皇便信以為真,并認定其中之“胡”便為北方胡人,即后稱匈奴者,其時稱之為西戎。
秦早期建國起便一直與胡人征戰(zhàn)。秦昭襄王時,胡人威脅到秦北部邊境,秦出于東進之慮,對胡人采取筑城防守之策。而秦穆公作為戰(zhàn)國霸主,也主要是霸西戎。
始皇一統(tǒng)天下時,匈奴人逐漸由一盤散沙凝聚成較為統(tǒng)一之國,實力亦有所增強。
其時雙方邊境相對穩(wěn)定,秦軍與匈奴間并無大規(guī)模沖突。一因秦軍善戰(zhàn),匈奴人不敢輕易挑釁。二因匈奴強敵環(huán)伺,西有大月氏,東接?xùn)|胡,南臨強秦,俱皆不好惹,匈奴不敢輕舉妄動。
按其時情勢,若始皇不主動挑起事端,匈奴絕無膽輕易南下。而始皇乃有雄才大略之帝王,且早有征伐匈奴之心。
始皇二十六年(前221年),也便是秦國剛剛完成統(tǒng)一之時,始皇便有意趁熱打鐵,一舉收服匈奴,只因受到丞相李斯強烈反對,故而只好暫時作罷。
此時,盧生獻上讖書使得始皇再起雄心,且即刻派大將蒙恬率三十萬大軍北征匈奴,將匈奴逐出河套趕到陰山以北。
始皇此舉亦有一因——中原局勢不穩(wěn),使其深感秦帝國處于威脅之中,卻又不知威脅出處。使其陷入極大恐慌之中,而此恐慌需發(fā)泄,盧生帶回此讖語正好使其尋出發(fā)泄方向,使之以為尋出打擊目標(biāo)。
秦軍對戰(zhàn)匈奴此戰(zhàn),表象似是大獲全勝,但正如李斯當(dāng)年所指出那般,胡人居無定所,無城需守,無財需護,故秦軍之勝不但毫無實際收益,反勞民傷財,還引來麻煩。
匈奴人善騎射,一馬平川處適其行動,為有效防止其侵?jǐn)_,始皇決意修筑長城,以絕胡人亡秦之患。
故而始皇不惜血本,征用七十萬勞工,歷時多年,修筑臨洮(甘肅岷縣)至遼東,長達一萬多里者——長城。始皇不僅將趙、秦、燕、韓等國舊有長城連成一線,還增筑擴充諸多部分,同時修建直道。
其思謂,長城可抵御北方胡人侵略,保證秦不為胡所滅,而直道可使秦騎兵于三天三夜之內(nèi)直抵陰山,予胡人以致命一擊。
以軍事戰(zhàn)略而言,以城池限制善騎射者不失為有效之法。于今而言,長城也為一項了不起之奇跡。
但其時秦生產(chǎn)力尚不發(fā)達,修筑長城對秦之黎民百姓而言卻是為一場空前災(zāi)難與劫難,為秦帝國最終滅亡埋下禍根。
始皇死后,其二子胡亥設(shè)計害死長子扶蘇奪得帝位,稱為秦二世。二世繼位后,橫征暴斂,變本加厲,并最終引發(fā)農(nóng)民起義。
大秦帝國也便是亡于二世胡亥之手,此番巧合使世眾復(fù)想起“亡秦者胡也”此番預(yù)言。
漢朝大儒鄭玄曾為“亡秦者胡”加過注解,稱此胡所指并非胡人而為胡亥。此種事后諸葛亮式解釋,不值一哂。然,笑過之后亦不免感慨,正如杜牧《阿房宮賦》里所言:“滅六國者,六國也,非秦也;族秦者,秦也,非天下也?!蓖銮卣叻呛?,也非天下,實乃秦自己。